xpoy0
2009 年10 月 26 日 0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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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极不正规的中文版序言
为明晰起见,请允许我使用一种极其罕见的“序言”格式:
一、这是一部非常优秀的科幻小说,曾入围2005年雨果奖的候选名单。关于雨果奖在各种科幻小说奖项中占有何样的重要地位,我想对于看到这个电子版的读者,都是不言自明的。
二、这部小说的中译本(指你目前看到的这个版本)由两个译者完成。第一章至第四章的前五分之三,由尊敬的Bruceyew大人完成。其余部分则由拼音输入法(即为敝人)完成。Bruceyew大人的英语水平,已达到令人高山仰止的境界,大家尽管放心去读他的译文。至于我么……语言能力之低,与我在《边缘》共事多年的兔子等着瞧同学是可以用人格作担保的(我曾企图加入他“科幻百科全书”的翻译计划,但终究因学艺不精而告退)。所以,后面这部分的翻译,目的只有一个:看个大概。至于精确的版本,请看SFW编辑部不久之后即将出版的正式、合法(咳!这个词我真不想用啊),当然也不免费的那个版本。由于是两个人的译文(我和Bruceyew大人也没有沟通过),因此前后契合得可能不是很好,但无关宏旨。
三、我本人在这部小说的翻译中保留了大量的粗口,从深层次来说,这关涉到一个极其深刻的哲学观的问题,我这里就不展开谈了。而且关于粗口,同样在《边缘》与我共事多年的丁丁虫同学已经代表大家鄙视过我了,各位亲自奉送的鄙视,在下只心领。另外,小说中大部分人名,还有飞船名、地名等一些名称,都保留原文,道理很简单:打汉字麻烦。
四、特别指出,Bruceyew大人之所以没有完成全书的翻译,主要是因为他担心这个译本会对SFW的译本的销售产生影响,所以他放弃了余下的内容(当然还有一些次要的其他因素,譬如小说的文风非他所偏爱)。我对此有不同看法,首先,根据经验我可以确信,除了全中国的科幻论坛上一些脸都看熟了的朋友——不要以为加个“全中国”三个字就会有多少人,大概也没几个看这个电子版本;其次,这个译本因为我的参与,其质量已经很令人值得怀疑了——说实话,连续半个月平均每天打八千字的活动量所带来的疲劳,使得我经常会翻得很不上心。因此,比较谨慎和狂热的科幻迷依然会重读SFW的中译版。因此我认为,这个版本不会对SFW版本的销量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而且出于对作者本人的尊重,我更希望大家积极购买SFW的版本,按照《大腕》里葛优的台词:“废话!花了钱的”!效果一定不会差。
五、最后我希望Bruceyew大人原谅我违背了他的初衷,将他的那部分译文也拿了出来。另外,我,以及代表Bruceyew大人,向尊敬的Scalzi先生和他的助手Ellenberg先生(他正忙于这本小说的各种语言译本的出版洽谈工作)表示歉意,致歉的内容Bruceyew大人在翻译他那个不完整的译本时就已经写好了,我照抄如下:And at the last, I have to apologize to the author of Old Man’s War for did not ask for his permission to translate his work and post in blog publicly. Nothing will excuse my violating of copyright of his book. I do not want others consider that China is a country full of piracy, so I want to say I am truly sorry to my imprudent behavior.
六、祝大家阅读愉快。并且,如果大家觉得这部小说的结尾简直不算个结尾的话,或许可以去读一读Scalzi的新作:《幽灵军团》(The Ghost Brigades)。不知这部小说能否夺得2006年的雨果奖呢?
【编者注:本书为2005年雨果奖最佳长篇候选作品、2006年雨果奖最佳长篇小说入围作品;约翰·斯考茨2006年获约翰·W·坎贝尔新人作家奖。】
xpoy0
2009 年10 月 26 日 0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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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七十五岁的生日,我做了两件事情。我去为妻子上坟。之后,我参加了军队。
为Kathy上坟是两者中比较缺乏戏剧性的。她被葬在Harris Creek公墓,距离我生活与我们生儿育女的地方不过一英里的路。送她下葬是一桩比想像中困难许多的事情;我们两人对于死亡都缺乏准备,因此谁也没有做过安排。用比较文雅的词来说,这委实令人痛心疾首,去同公墓管理人为自己的妻子没有做过下葬的预约而争吵。到头来,我的儿子,Charlie,他碰巧是市长,敲打几个家伙的脑袋,弄到了一片土地。当市长的老爸也确有其好处。
她的坟墓,简单而不引人注意,用的是那种小墓碑,而非硕大的墓石。形成对比的是Kathy旁边躺着的Sandra Cain,她的墓碑是一块相当有尺寸的抛光了的黑色花岗石,上面镶着Sandy高中时的照片,墓碑正面还用喷沙的方式刻了几句济慈的关于年轻美人亡故的伤感诗句。这完全是Sandy的风格。若是知道Sandra和她夸张的墓碑与之做伴的话,Kathy一定会被逗乐,究两人一生,Sandy从未中止过与她之间令人发噱的消极对抗。如果Kathy带着一个派去本地的烘焙义卖,那么Sandy就会带去三个,还有满腔怒火,不是很难注意到的怒火,如果Kathy的派先卖掉的话。Kathy解决问题的方法会是使用先购权去买下Sandy的一个派。很难说这种行为是让事情变得更好还是更糟,就Sandy的角度而言。
我认为Sandy的墓碑可以被认为是这场争斗的最后话语,是不容抗辩的最终陈词,因为,Kathy已经先她而去了。另外,我不记得见过有人来探视Sandy。她过世后三个月,Steve Cain卖掉房子搬去了亚里桑那,脸上挂着的微笑比十号州际公路还要宽阔。过了一阵子,他寄给我一张明信片,他和某个五十年前做过A片红星的女人搞在了一起。获知这消息之后的整个礼拜,我一直觉得好像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Sandy的儿孙住在邻近的城里,但他们去亚里桑那比来这里探视还要勤快许多。从葬礼以来,大概从未有人读过Sandy墓上的济慈诗句,除了我路过去为几步外的妻子上坟时顺便捎带两眼。
Kathy的墓上刻着她的名字(Katherine Rebecca Perry)、生卒年月和几个字:爱妻慈母。每次来我都一遍遍地读这几个字。我无法抑制,四个字,如此乏力却又如此贴切地总结了她的人生。几个字什么也没有告诉你,关于她每日的所见所闻或她的工作状况,关于她的兴趣所在或心仪的旅行去处。你永远无法得知她最爱的颜色,或她喜欢如何打理发型,或她投谁人的票,或她的幽默感水准如何。你对她一无所知,除了有人爱她。的确有人爱她。她会觉得这样已经足够。
我厌恶上坟。我厌恶与自己做伴四十二年的妻子去世,一个周六早晨,前一分钟她还在厨房里,搅拌一碗牛奶鸡蛋面糊,一边和我谈论前晚图书馆理事会上的骚乱,后一分钟,她躺在了地板上,由于中风而全身抽搐。我厌恶听到她最后说的话是“该死的香草放在哪儿了?”
我厌恶成为那些老人中的一员,他们去上坟是为了陪伴死去的妻子。(很)年轻的时候,我问Kathy这种行为有什么意义。曾经属于某人但现在已然无主的腐肉和骨头;它们只是腐肉和骨头。那人已经离去,去了天堂或地狱或随便某个地方。去探视一块牛肉与之绝无区别。当你年华老去时,你明白事实并未改变。但你只是不再在乎。你没有别的出路。
厌恶墓地有多深,对其存在的感激就有多深。我想念妻子。在墓地想念她反而是比较好过的事情,在此地存在的是故去的她,在其他地方存在的是活生生的她。
我呆的时间不久,一向如此。只呆得久到知道快八年了伤口依然新鲜,这伤口也提醒了我,比起仿佛一个该死的老傻瓜般站在墓地,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念及于此,我转身离开,一路上没有回头。这将是我最后一次为妻子上坟,但我不想在此事上花费许多工夫以永志心头。如我所说,她来到此处时已经死去。记住这件事情无甚价值。
说到报名参军,这也不是非常戏剧性。
我所在的镇子太小,没有专属的征兵办公室。我必须驱车前往绿谷——本县首府去报名。征兵办公室是一间小小的门面,位于一条难以归类的商店街上;它的左邻是酒类专营店,右舍替人文身。不管你先进哪家后进哪家,隔天早晨起床的时候都将面对大堆麻烦。
办公室的内部更加不引人入胜,如果有这个可能的话。一张桌子,上面摆着计算机和打印机,桌子后面坐了一个人,桌子前面摆放着两把椅子,靠墙处还排了另外六把椅子。椅子前的小桌子上有征兵信息和几本过期的时代杂志和新闻周刊。Kathy和我曾来过这里,十年前,当然;我猜从那之后什么也没有挪动过,更没有任何改变,包括杂志。办事人员似乎是新来的,至少我不记得上次那位有这么多头发,还有乳房。
征兵员正忙于敲打电脑,我进来时,她连头也没抬。“马上就好,”她随口嘟囔道,这大概是对于开门的巴甫洛夫式反应。
“慢慢来,”我说。
“排队人多,没办法。”
这几乎就是挖苦的玩笑如同泥牛入海,近几年我的笑话好像都是这种下场,很高兴看见自己宝刀不老。我坐在桌前,等着征兵员结束手中的活计。
“来还是去?”她问,依然没有抬头看我。
“什么?”我说。
“来,还是去,”她重复道。“来签参军意向书,还是去开始服役?”
“啊。去,请。”
这终于引得她看向我,她从颇有厚度的镜片后眯着眼睛打量我。“你是John Perry,”她说。
“正是在下。你怎么知道的?”
她回去继续看电脑。“大多数人都选生日来应募,尽管他们还要等三十天才能被正式列入。今天过生日的只有三个人。玛丽瓦洛里打过电话,说她今年不去。你看起来又不像辛西亚 史密斯。”
“听见这话真让我高兴,”我说。
“再加上你不是来草签的,”她接着说,再次无视我的冷笑话,“因此,你只能是John Perry。”
“也可能是个四处闲逛找人聊天的孤老头儿,”我说。
“他们不光顾这里,”她说。“他们害怕隔壁那群身上文魔鬼的小子。”她终于把键盘推开,全神投入与我的谈话。“那么,请出示你的证件。”
“但是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我提醒她。
“公事公办,”她说。她说话时连一微米的笑容都没有。每天和饶舌的老屁虫们打交道显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把驾驶执照、出生证和全国身份证递给她。
她接过去,伸手在桌上拿起一个掌纹板,把它插在电脑上,然后将它滑向我。
我把手掌朝下放在上面,等待扫描结束。
她取回掌纹板,用我的身份证在侧面划了一下,这是为了验证掌纹信息。
“你是John Perry,”末了,她说。
“终于回到起点,”我说。
她还是不理不睬。“十年前在参军意向会议上,提供给你的是关于殖民地防卫军(Colonial Defense Forces,缩写为CDF)的信息,还有参加CDF后你将承担的义务和责任,”她说,说话的口气表明这番说话她每天至少重复一次,每一天,她的工作年份中大多数的日子里。“另外,从那之后,我们寄送给你提记材料,用以让你记住将承担的义务和责任。”
“现在,你是否需要额外信息或提记演示,或是你认为自己已经完全明了即将承担的义务和责任?记住,现在索要提记材料或选择不加入CDF是不会获得惩罚的。”
我记起了那次意向会议。头一部分是一堆老家伙坐在绿谷社区中心的折叠椅上,边吃甜甜圈喝咖啡边听一位CDF干部唠叨人类殖民地的历史。之后,他把小册子发给大家,小册子是关于CDF的服役生活的,怎么看怎么像军队生活。问答环节中,我们发现他也不是CDF的人,他只是受雇到迈阿密谷地进行演讲而已。
意向回忆的第二部分是简单的体检,一位医生进来采集血样,用棉签擦拭口腔内部获取细胞样本,还有大脑扫描。很显然,我通过了。从此之后,会议中我拿到的小册子每年都会寄给我一份。第二年之后,我开始直接丢掉它们。连读也不读。
“我明白,”我说。
她点点头,伸手从桌上拽出一张纸和一支笔,把它们一起递给我。纸上有几个段落,每段下面都留有签名的空间。我认出了这张纸;我曾经签过一张,非常类似的一张,那是在十年前,目的是明确我已经知道十年后将遇到什么。
“我将把每个段落念给你听,”她说。“段落结束的时候,如果你明白并且认可听到的内容,那么请在段落下签上你的名字和日期。如果你有问题,请在段落结束的时候问我。如果你不明白或者不接受我念的或解释的内容,那么请不要签字。你懂了吗?”
“我懂了,”我说。
“很好,”她说。“第一段:我,在下面签名者,知道并懂得我在人身自由并出于自由意志而无任何强迫下自愿参加殖民地防卫军,服役期限在时间上不短于两年。而且,我知道在战争或监禁期间,此期限可能被殖民地防卫军单方面延长八年。”
这个“统共十年”的延伸条款对我来说不是新闻,我拜读过寄给我的文书,一次或是两次,不过我琢磨过有多少人被这句吓退,在那些没有被唬住的人之中,有多少人真的觉得他们会被困在军中达十年之久。就我的感觉而言,如果CDF不认定有此必要的话,是不会提出此条款的。有鉴于隔离法案,我们对于殖民战争知之甚少。不过从听闻的内容来说,宇宙并非和平之地。
我签了。
“第二段:我明白自愿参加殖民地防卫军意味着我同意携带武器并使用它们于对抗殖民地统一体的敌人,其中可能包括其他人类。在服役期间,我不会基于所属团体或宗教理由或道德异议反对携带与使用武器以避免战斗。”
有谁会自愿参加军队然后声称自己是良知反战者?我签了。
“第三段:我明白并同意尽心尽责尽我所能执行上级官员发布于我的命令与指示,如殖民地防卫军统一行动准则中所述。”
我签了。
“第四段:我明白自愿参加殖民地防卫军意味着愿意接受任何种类的内科、外科和心理上的强化训练和其他殖民地防卫军认为可以提高战斗状态的必须过程。”
重点来了:为什么我和数不清的七十五岁老家伙每年跑来签字。
我曾经对祖父说,等我到了他的年纪,科学家们一定能找到大幅度延长人类寿命的方法。他报之以大笑,告诉我,他也曾经如此认定,可到头来他还是变成了一个老头儿。现在,我也一样。上了年纪并不意味着该死的事情一件接一件发生,实情是它是一切恶事的总和,它们同时到来,盘桓不去。
你无法停止衰老。基因疗法、器官置换还有整形手术是很好的抗争手段。但它迟早会逮到你。换一个新肺,你的心脏瓣膜出了差错。换一个新心脏,你的肝脏忽然肿得和充了气的猪尿脬似的。换一个新肝脏,中风折腾得你死去活来。衰老这东西拥有一张王牌:脑子无法置换。
一些年前,预期寿命达到了九十岁,从此之后停滞不前。自三局十分以来,我们又挣下一局,这时候上帝他老人家大概亲自出马了。人们的寿命能够延长,也的确得到了延长,但多出来的年份还是作为老人而活。关于这点,改变的东西不多。
看看你自己:当你在二十五、三十五、四十五甚至五十五岁的时候,还尽可以觉得能够对抗整个世界。等你到了六十五,等你的身体朝就在眼前的肉体崩坏渐行渐近的时候,那些玄妙的“内科、外科和心理上的强化训练和必须过程”开始变得引人入胜起来。接着,你到了七十五,朋友们都已逝去,你也至少换了一个主要脏器;你一个晚上要起四次夜,上一段楼梯或台阶总要让你气喘吁吁,还总有人对你说在这个年纪你算是体形不错了。
拿这些东西去交换在战场上度过神采奕奕的十年,你开始觉得这生意简直划算得不得了。特别是如果你不去交换的话,十年之后你就到了八十五,你和一粒葡萄干的共同之处是你们都皱皱巴巴而且都没有前列腺,不同之处是葡萄干天生没有前列腺。
那么,CDF是如何逆转衰老进程的呢?下边儿没人知道。地球上的科学家无法解释,也不能复制成功案例,尽管他们已经没有少做尝试。CDF不在地面上运作,因此你无法去询问CDF的退休兵士。更有甚者,CDF只在地面上募兵,因此就算你能找殖民者询问,他们也不清楚内情,再说,询问殖民者本身就不是你能做到的。不管CDF在天上行的是什么法术,它们都在CDF自己的控制区域进行,远离了地球与国家政府的势力范围。山姆大叔或别的什么都拿他们没办法。
时不时地,某个议会或总统或独裁者下了决心要禁止CDF的招募,除非它能公开秘密。CDF从不争辩,它收拾好就走人。接着,这个国家里所有到了七十五岁的老家伙们就出国去度永远不会归来的长假。CDF不做解释,不做阐明,也不做提示。如果你想知道他们如何把人变年轻,那么你必须报名参军。
我签了。
“第五段:我明白自愿加入殖民地防卫军意味着终结在原有政治实体中的成员身份,就此个案来说,是美利坚合众国,同时放弃的还有允许我在地球上的居留权。我明白我的所属关系从今开始将被转移至殖民地统一体,特别的,至殖民地防卫军。我明白并接受终结我的本地成员身份和地球居留权意味着我从此不得返回地球,待在殖民地防卫军中的役期结束之后,我将被殖民地统一体或殖民地防卫军重新安置到任意一个殖民地中。”
更简单的说法:你从此不能回家了。这是隔离法案中的重要条款,此法案由殖民地统一体和CDF强制执行,至少表面如此,目的是防止地球再次遭到全员去势(The Crimp)之类的宇宙生物学灾难袭击。那时候,地球上的伙计们都深深地陷入了苦恼。一年之内,三分之一雄性永久性地失去了生殖能力,也难怪这个星球会变得如此心胸狭窄。现在,人们已经不再那么热衷于此事,他们对地球开始厌倦,想去看看宇宙的其他部分,也忘记了关于没有子嗣的Great Uncle Walt的一切。但只有CU和CDF才拥有带跳跃引擎的宇宙飞船,跳跃引擎使恒星际的旅行成为可能。因此,事情便是这样了。
(答应去CU要你去的地方殖民,这样的约定基本上是多此一举,因为拥有飞船的只有他们,他们载你去那里,你就只能去哪里。他们还不至于让你自己开船。)
隔离法案和跳跃引擎的垄断带来一个副作用,那就是地球与殖民地(以及各殖民地之间)的通讯几近不可能。想从殖民地得到一个适时的回应,唯一的方法是将信息放入一艘带有跳跃引擎的飞船;CDF勉为其难地通过这种方法替行星政府传递信息与数据,但别人就没有这份幸运了。你可以架起无线电天线,等待殖民地来的通讯信号扫过,但距离地球最近的殖民地,Alpha,也是在八十三光年之外。这使得宇宙级的劲爆流言不那么容易产生。
我没有求证,不过想象中让多数人打起退堂鼓的应该就是这个段落。期冀变得年轻是一回事,但永远离弃你所熟识的一切、你认识的和挚爱的每个人、在七十五年的跨度间体验过的每件事情,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和你的整个人生说再见,这他妈的还真是件事情。
我签了。
“第六段,最后一段,”征兵员说。“我明白并接受在签完此文件后七十二小时,或被殖民地防卫军运离地球,无论两者谁先发生,我将被所有的政治实体在法律上认定死亡,就此个案来说,是俄亥俄州和美利坚合众国。依照法律,我的任何遗留财产都将被分配。任何在死亡时中止的义务和责任将被中止。所有以往的法律记录,无论功过,均将就此作废,所有债务也将得到免除。我明白并接受如果本人尚未对财产做出安排的话,殖民地防卫军可在七十二小时内应我的要求提供法律和财务的顾问服务。”
我签了。现在我还有七十二小时可活。从这个角度来说。
“要是七十二小时内我不离开地球,将发生什么?”我把纸递还给征兵员时问。
“什么都不会,”她接过表格,说。“除了你在法律上来说已经死去,你拥有的一切都按照你的意愿得到了分割,你的健康与生存保险都被取消或被付给继承人,还有,法律上的死人无法得到法律的保护,从诽谤到谋杀。”
“因此,要是有人上来杀了我,对他来说是不会承担法律责任的?”
“嗯,不一定,”她说。“要是有人谋杀了一个法律上的死人,我记得在俄亥俄他们会因为‘毁坏尸体’而获罪。”
“了不起,”我说。
“但是,”她继续用她那种始终如一(ever-more-distressing)就事论事的调子说。“通常不会那么过分。从现在开始,七十二小时之内,你都可以改变要不要参军的主意。只用打电话给我就行。如果我不在,自动话务机会记下你的名字。一旦我们确定你真的打算退出,你将被免除之后的义务。不过记住,这样的退出将永远禁止你再次入伍。机会只有一次。”
“明白了,”我说。“我要宣誓入伍吗?”
“不用,”她说。“我只需要处理这张表格,然后把票给你。”
她回到电脑屏幕前,打了几分钟的字,最后按了回车。
“电脑在替你生成机票,”她说。“一分钟就好。”
“好,”我说。“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我结婚了,”她说。
“我又不是要问这个,”我说。“不过,真有人找你调情?”
“一直都有,”她说。“烦得很。”
“真替你难过,”我说。
她点点头。“我要问的是你有没有真的见过CDF的人。”
“你说除了征募者之外?”我点头。“没有。CDF在地球上有个公司,处理征募的事情,但是我们都不是真正的CDF。我想连CEO也不是。我们的信息和材料都来自殖民地统一体的使馆人员,并非直接来自CDF。我想他们根本不会来地球。”
“为一个你从来没有碰过面的组织工作,难道你一点儿都不困扰吗?”
“不,”她说。“工作不错,工资更是好得出奇,和他们用来装修办公室的那点儿钱比。再说,你正要去参加一个你从来没有碰过面的组织。难道你一点儿都不困扰吗?”
“不,”我承认道。“我年纪大了,老婆死了,找不到什么留下的理由。等到时辰了,你愿意参军吗?”
她耸耸肩。“我才不在乎上年纪呢。”
“我年轻的时候也不在乎,”我说。“可是衰老还是找上了我。”
她的打印机发出低低的嗡鸣,一张名片形状的东西送了出来。
她拿起它递给我。“你的票,”她说。“写了你的名字John Perry,CDF新兵。别丢掉。三天后有定班载你去Dayton空港,就在这个办公室门口。早上八点半启程,我们建议你提前到。你只能带一件手提行李,因此请仔细挑选打算带在身边的东西。”
“你将搭乘上午十一点的航班从Dayton去芝加哥,下午两点从芝加哥去内罗毕。内罗毕的时间要早九个小时,因此抵达的时间大约是当地的午夜。会有CDF的代表来接你,你可以选择搭乘凌晨两点的豆杆(beanstalk)去殖民地空间站,或是稍事休息后搭上午九点的豆杆。然后,你就是CDF的人了。”
我接过票。“要是航班晚点或者延误怎么办?”
“自从我开始在这儿工作以来,五年内这些航班从来没延误过。”
“哇,”我说。“我敢打赌,CDF的火车也从来不晚点。”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你知道,”我说,“我从进门就一路说笑话到现在。”
“我知道,”她说。“对不起。小时候我做手术把幽默感割掉了。”
“噢,”我说。
“说笑而已,”她说,站起来,伸出她的手。
“喔。”我也站起来,握住她的手。
“祝贺你,新兵,”她说。“祝你在天上有好运气。真心诚意的,”她加上两句。
“多谢,”我说,“有心了。”她点点头,坐回去,眼睛又盯上了电脑。我可以走了。
出去的路上,我看见一位老妇人经过停车场,向征兵办公室行来。我朝她走去。
“辛西亚史密斯?”我问。
“是的,”她说,“你怎么知道?”
“我只是想说声生日快乐,”我说,向上指指。“希望到了上面还能见到你。”
等她想明白的时候,朝我笑笑。
今天我终于让一个人微笑了。事情开始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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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 年10 月 26 日 0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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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内罗毕在脚下猛然发动,迅速下坠;我们走到侧面,仿佛正乘在快速电梯上一般(当然,豆杆的确就是这个东西),看着地球滑向深处。
“他们就像蚂蚁!”Leon Deak站在我身边咯咯地笑个不停。
“黑蚂蚁!”
我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打破窗户把Leon丢出去。可惜,没有能够打破的窗户;同轿箱的其他部分一样,豆杆的“窗户”也是由金刚石复合材料制造的,它们被做成透明,以便搭乘的人能够观赏下面的风景。轿箱是密封的,不肖几分钟,这个特性就将非常有用,到时候我们将升得足够高,打破窗户的结果是爆炸式减压、缺氧和死亡。
因此,Leon将不会发现自己正忽然而意外地回归大地的怀抱。实在是桩憾事。从芝加哥开始,Leon就仿佛一只肥胖的塞满了香肠和啤酒的扁虱般贴上了我;我很惊讶,这样一位血管里流淌的半是猪油的家伙居然能活到七十五。往内罗毕的航班上,我把一半时间花在了听他放屁和阴森的关于殖民地的种族构成的理论阐述。放屁是这番滔滔不绝的独角戏中比较令人愉快的部分;我从来没有如此渴望过去买一幅耳机好欣赏飞机上的娱乐。
我本希望能通过选择头个离开内罗毕的豆杆航班来避开他。他看起来像是那种放了一整天屁之后要稍作歇息的家伙。但我实在运气不好。与Leon和他的臭屁再共渡六个小时委实超出了我的承受范围;要是豆杆轿箱有窗户、我又没法把Leon丢出去的话,我很可能会选择自己跳出去。我只好用唯一可能抛开他的方法来搪塞他,我说我必须去上个厕所。Leon嘟囔着表示了同意。我逆时针地在轿箱里闲逛,大体上是走向厕所的方向,但更主要的目的是看能否找到一个Leon无法找到我的地方。
这不是件容易事。豆杆轿箱呈甜甜圈的形状,直径大约一百英尺。甜甜圈中的“圈”,也就是轿箱中间的洞眼,大概宽二十英尺。缆绳的直径显然比这略微小些;也许是十八英尺,很难想象一根几千英里长的缆绳竟然只有这般粗细。剩下的空间由舒适的隔间和沙发占据,人们可以坐下聊天,还有些小区域为旅客提供视觉娱乐、游戏和饮食。当然,还有许多可以向外看的窗户,你可以俯瞰地球,平视其他的豆杆和轿箱,或是仰望殖民地的空间站。
轿箱给人的整体印象是一个舒适的经济型旅馆的大厅,突然被发射上了地球同步轨道。唯一的问题是这种开放式的设计使得躲藏是个难题。航班并未满员;没有足够多的人群可供溶入。末了,我决定在轿箱中心附近的一个售货亭给自己弄点儿喝的,这里差不多正好与Leon站立的位置相对。视线没法拐弯,因此这里是我能够躲开他的最好地方。
从肉体上来说,离开地球是件难过的事情,这都得感谢Leon的不知好歹,但从情感上来说却出乎意料地容易。离开前一年,我下定了决心,是的,我要参加CDF;接下来安排后事和与大家告别就只是例行过场了。十年前,当我和Kathy决定参军之后,我们把儿子Charlie的名字也列在了屋主的名单中,这样他无需通过继承就能拥有屋子。除此之外,Kathy和我别无长物,只有那些在人生中累积的种种小玩意儿。其中比较拿得出手的都被我在过去一年间送给了朋友和亲戚。剩下的就交给Charlie去操心吧。
与人离别也不是什么难事。人们对这个消息的反应可以分为几个层级的惊讶和悲伤,因为人人都知道参加殖民地防卫军意味着再也无法回归。但是这和死亡又有着天壤之别。他们知道你还活在上面某处;他妈的,说不定一阵子之后,他们也会来和你做伴。在我的想象中,这和几百年前有人坐上四轮马车驶向西部有些类似。人们哭泣,人们想念他们,然后回去各忙各的。
言归正传,整一年前我告诉大家我要出发了。对于说些该说的话、了结些该了结的事情、化解些该化解的仇怨,这已是许多的时间。在这一年之间,我与几个老朋友和家人坐下来好好聊了聊,也最后一次揭开了几个老疮疤;基本上都是好结局。我甚至还为自己并不太在意的几件事情请求宽恕,其中一桩是和某个我不想与之睡觉的人上了床。但你必须去做这些事情好给他人一个交待;你能让他们感觉好些,而且对你来说几无付出。我愿意为一些自己不甚关心的事情道歉,让地球上的人们为你祝福;而不是做个老顽固,搞得有人希望异形来吸我的脑髓。你可以管这个叫因缘保险。
Charlie是我最大的念记。与许多父亲和儿子一样,我们处得并不好;我算不上最体贴的父亲,而他也肯定不是最有人生目标的儿子,他虚掷人生直到三十好几。当他第一次发现我和Kathy打算参军时,朝我们大发雷霆。他提请我们记住我们曾经反对次大陆战争。他提请我们记住我们曾经不准他上街一个月,因为他去和比尔杨搞标靶射击,而我们觉得对于一个三十五岁的男人来说实在有些古怪。
Kathy的去世终结了我们的争斗,因为我和他都意识到争论的大多数事情已经失去了意义;我是个鳏夫,而他则是个单身汉,有那么一阵子我们就是彼此的整个世界。没过多久,他遇到了Lisa并且娶了她,大约一年之后的某个狂热的夜晚,他成为了父亲和重选的市长。Charlie是个晚熟的男人,但是结的果子不错。我和他有过一番促膝长谈,我为一些事情道歉(真诚地),也同等真诚地告诉他我有多么为他所成为的这个男人自豪。之后,我们坐在门廊上,喝着啤酒,看着我的孙子亚当在前院里殴打一只儿童简易棒球,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好长时间。分开的时候,我们怀着爱意互道珍重,就和理想中的父子一般。
我站在售货亭旁边,慢慢地饮着可乐,想起Charlie和他的家庭,这时我听见Leon的嘟嘟囔囔的声音,后面还跟了另外一个声音,又低又尖的女声,回答他的什么问题。我忍不住越过售货亭看去。很明显,Leon正在堵截某位可怜的女士,毫无疑问,他又在把他那个被啤酒洗过的脑子里琢磨出来的什么白痴理论大讲特讲。我的骑士精神压过了我独善其身的念头;我出面干涉。
“我要说的,”Leon正在说,“是这事情明显不公平,你、我还有每一个美国人,都得等到老得跟狗屎似的才能捞到上天的机会,而那些印度崽子们却一箱箱地被运去新世界,他们能生多快就能走多快。那可是真他妈的快。真他妈的不公平。难道你不觉得这不公平吗?”
“不,的确不怎么公平,”女人回答道。“可是我觉得美国把新德里和孟买从地面上抹掉也不怎么公平。”
“我就是这个意思!”Leon叫起来。“我们用核弹炸了那些杂碎!我们赢了战争!胜利应该有奖赏。可你看看现在发生了什么。他们是输家,但他们在宇宙里到处殖民,而我们能上天的唯一机会却是参军保护他们!请允许我这样说,但圣经上不是说,‘谦卑人必承受地土’吗?我要说的是,输掉一场他妈的战争应该让他们学乖点儿!”
“我认为你把这句话的意思弄错了,Leon,”我走近他们,说。
“John!看,明白我的人来了,”Leon朝我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女人转过来面对我。“你认识这位先生?”她问我,说话中的潜台词是说,如果我认识的话,肯定是脑子出了问题。
“我们在去内罗毕的路上遇见过,”我说,很绅士地挑起一边眉毛,暗示他并不是我挑选的旅伴。“我叫John Perry,”我说。
“Jesse Gonzales,”她应道。
“多美的名字,”我回答,然后对Leon说。“Leon,”我说,“你引用错了。正确的说话来自山顶宝训,‘温柔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承受地土。’承受地土是一件奖赏,而非惩罚。”
Leon眨眨眼睛,继而嗤之以鼻。“随便你说,反正我们赢了。我们狠狠地教训了那些棕色的小屁股。殖民宇宙的应该是我们,而不是他们。”
我张开嘴正要说话,但Jesse抢先开了口。“‘为义受逼迫的人有福了,因为天国是他们的。’”她说话的对象是Leon,看的却是我的方向。
Leon被我们两人噎住了一会儿。“你们不是说真的吧,”他说,过了一分钟。“圣经上可没有说我们应该被困在地球上,当一群甚至连耶稣都他妈的不相信的棕色猴子塞满整个宇宙。而且也肯定没有说还要我们去保护他们。基督啊,我有个儿子参加了那场战争。有个布包脑袋一枪敲掉他一个卵蛋!卵蛋啊!他们活该被核弹炸,龟孙子的。要我现在兴高采烈地去殖民地帮他们遮屁股,没门!”
Jesse朝我丢个眼色。“这次你想上吗?”
“要是你不介意,”我说。
“喔,一点儿也不,”她回答。
“‘只是我告诉你们,要爱你们的仇敌。’”我引道。“‘咒诅你们的要为他祝福,憎恨你们的要为他求福,凌辱你们的迫害你们的要为他祷告;这样,就可以作你们天父的儿子。因为他叫日头照好人,也照歹人,降雨给义人,也给不义的人。’”
Leon的脸色红得仿佛龙虾。“你们俩都给我去他妈的吧!”他说完,尽他那身脂肪所允许的最大速度跺着脚离开了。
“耶稣,谢谢你,”我说。“请从字面上理解我的意思。”
“你的圣经引得真流利,”Jesse说。“以前是牧师?”
“不,”我说。“不过我住的镇子里有两千人和十五所教堂。很容易就学会这些说辞。更何况欣赏山顶宝训不一定非得是虔诚信徒。你呢?”
“天主教学校的信仰课,”她说。“十年级的时候我因为背书得过绶带。说来也很了不起,人的脑子能把这些东西记一辈子,哪怕现在我去商店时会忘记把车停在了哪儿。”
“嗯,不管怎么说,让我替Leon道歉吧,”我说。“我几乎不认识他,但就已经知道的而言,他是个白痴。”
“‘你们怎样论断人,也必怎样被论断,’”她耸耸肩。“再说,他只是把许多人的心里话说了出来而已。我认为这既愚蠢又谬误,但不代表我不能理解。我也希望存在别的方法能让我看见殖民地,而不是等上一辈子还要参军才能去。如果我年轻时能当个殖民者的话,肯定会去的。”
“所以,你不是来追求军队里的刺激的,”我说。
“当然不是,”Jesse有些轻蔑地说。“难道你是因为非常想打仗来的?”
“不,”我说。
她点点头。“我也不是。大多数人都不是。你的朋友Leon肯定不是为了参军来的,他根本没法忍受我们要保护的人。人们参加是因为他们还不想死也不想衰老。人们参加是因为过了一定的岁数生活在地球上就很没劲了。人们参加是因为他们想在死之前看看新鲜地方。我就是为了这个,你知道。我不是为了战斗和恢复青春来的。我只是想看看别的地方是什么样子。”
她扭过去看向窗外。“当然,我这样说其实很有趣。你知道吗?直到昨天,我还没有出过德克萨斯的州界。”
“别难过,”我说。“德州地方很大。”
她笑笑。“谢了。我并不怎么难过。只是很有趣而已。小时候,我经常读那些‘年轻的殖民者’小说,看类似的电视,梦想饲养大角星牛,在伽马主星上与邪恶的地虫作战。年纪稍长之后,我才知道殖民者全来自印度、哈萨克和挪威,都是那些无法养活自己人口的国家,而我出生在美国,这意味着我不能上天。还有,根本不存在什么大角星牛和地虫!十二岁的时候,我得知了这些,我失望极了。”
她又耸耸肩膀。“我在圣安东尼奥长大,‘出门’去上德州大学,又回到圣安东尼奥找了份工作。后来我结了婚,我们去墨西哥湾海岸度假。三十年结婚纪念日的时候,丈夫和我打算去意大利来着,可惜没去成。”
“发生了什么?”
她大笑起来。“发生了她的秘书。结果他和秘书去意大利度蜜月了。我呆在家里。不过,结果是他们在威尼斯吃贝壳食物中毒,还好我没去。但是,从那以后,我不再考虑旅行的事情。我知道自己肯定会去参军,于是就来了这儿。虽说现在我希望自己以前去过许多地方。我在达拉斯搭德尔塔航空到内罗毕。旅行很好玩。我多希望以前多旅行一些。更不用说这个了,”她朝窗户挥挥手,向着豆杆的方向,“我从来没想到过我这辈子会乘它。我说,这缆绳是怎么固定的?”
“信仰,”我说。“你相信它不会落下,它就不会落下。别琢磨这事情太久,否则我们就有麻烦了。”
“我相信的是,”Jesse说,“我想吃东西了。一起去?”
“信仰,”Harry Wilson大笑着说。“哈哈,也许的确是信仰固定住缆绳的。因为肯定不是他妈的基础物理学。”
Harry Wilson走进我和Jesse吃饭的隔间。“你们俩好像认识,这可比其他人强,”他走过来的时候对我俩说。我们邀请他坐下,他快活地接受了。他在印第安那州的布卢明顿的某所高中教了二十年的物理,他说,而在搭乘豆杆的整个过程中他一直对它极有兴趣。
“你说物理学没法固定它?”Jesse说。“相信我,现在我可不想听见这个。”
Harry粲然一笑。“对不起,请让我说明白点儿。肯定是物理学固定住豆杆的。但是其中的道理却肯定不普通。这里发生的很多事情到了地面上说不通。”
“我觉得物理学讲座快开始了,”我说。
“我教十几岁的小孩子物理好些年了,”Harry边说边摸出小笔记簿和笔。“不复杂,相信我。好,现在听好。”Harry开始在纸张下半部画圆圈。“这个是地球,这个,”他在页面的中间画了个小圆圈,“是殖民地空间站。它是个地球同步卫星,这意味着它同地球自转保持相对静止。它总是悬在内罗毕上空。能听懂吗?”
我们点点头。
“那好。你们看,豆杆背后的原理是这样的,把殖民地空间站和地球用一根‘豆杆’连接起来,这是一束缆绳,就是窗外那些,上面跑一些电梯轿箱,就是我们正在坐的家伙,它可以来回往返。”Harry画了根线,用来表示缆绳,还有一个小方块,表示我们的轿箱。“另外,缆绳上的轿箱不需要达到宇宙速度来脱离地球引力,运载火箭才需要。对我们来说,这是好事,因为我们不用仿佛胸口有大象踩着似的去空间站。到此为止,都很简单。”
“问题是,这根豆杆违背了经典的空天电梯模型所必须遵循的基础物理学。举例来说,”Harry画了一根辅助线,经过殖民地空间站到页面底端,“空间站不应该处于豆杆的尽头。这和平衡还有轨道动力学有关,按理说应该存在另外的缆绳,延伸超过空间站几千英里。没有这个负载,豆杆应该是天生不稳,因而也是危险的。”
“你想说这个豆杆没有?”我说。
“它不仅很稳定,而且很可能是人类发明过的最安全的旅行方法,”Harry说。“这个豆杆连续运行已经超过了一个世纪。它是殖民地离开的唯一方法。从来没有发生过不稳定或由于不稳定而产生的机械故障引起的事故。四十年前有过著名的豆杆爆炸事件,但那纯属人为破坏,与豆杆本身的构造无关。豆杆从它建成那天起就稳定得令人羡慕。但从基础物理学来说,这完全不可能。”
“那么,是什么固定的呢?”Jesse说。
Harry又笑笑。“嗯,问题就在这儿了。”
“你是说你也不知道?”Jesse问。
“我不知道,”Harry坦承道。“不过也没什么值得担心的,因为我只是…曾经是…区区一个高中物理老师而已。话也说回来,就我所知,没有人知道它的工作原理。地球上,我是说。显然殖民地统一体有人知道。”
“怎么可能?”我问。“老天,它立在这儿都有一个世纪了。难道就没有人动动念头搞明白?”
“我可没这么说,”Harry说。“当然有人试过。这些年都不是什么秘密了。豆杆正在造的时候,政府和媒体曾经动过了解的想法。CU基本上只是回答‘自己琢磨去’,然后就没了。在物理学圈子里,人们一直在想办法弄明白。人们称呼其为‘豆杆问题。’”
“没创意,”我说。
“哈哈,物理学家的想象力都花在别的地方了。”Harry笑道。“重点是,问题还没有被解开,原因大概有二。首先它非常复杂,我说了质量问题,但还有其他的问题存在,例如缆绳承载的拉力、风暴和其他气象问题导致的豆杆震荡,甚至还有缆绳的锥度。其中的任何一项在现实世界中都是无比困难的难题,而想一次解决这么多问题几乎就是不可能了。”
“第二个原因呢?”Jesse问。
“第二个原因是没有理由去了解。即便我们弄得明白,也掏不出那么多钱修建一个。”Harry靠回去。“当老师之前,我为通用电气的国内工程部干活。我们那会儿在研究大西洋海底铁路,我的任务之一是研究以往项目和项目提案,找出对大西洋海底项目可能有用的技术。基本上和喊万福玛利亚来降低工程成本的想法差不多。”
“通用电气为此破产的,是吧?”我问道。
“所以他们想削减成本,”Harry说。“所以我去当老师了。通用电气付不出我的工资,付不出好多人的工资,就在那之后。总之,我翻了好多旧提案书和报告,里面有些是机密材料,其中之一就是关于豆杆的。通用电气作为第三方机构受雇于美国政府做在西半球建造一个豆杆的可行性研究,政府的方案是在亚马逊戳个特拉华州大小的窟窿,然后在那里立根豆杆。”
“通用电气说别犯傻了。提案里讲,就算几个关键技术问题能得到解决,这基本上依然是异想天开,和建造豆杆所需要的技术无关,而是工程预算大概是美国的年度国民生产总值的三倍。其中还假设项目不会花超预算,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二十年前了,那报告也至少有十年历史。不过我估计费用不会降低太多。所以,我们没有修建新的豆杆,比它便宜的送人和物进太空的办法有得是。便宜许多。”
他又倾身上前。“这引出了两个再明显不过的问题:殖民地统一体怎么能建造这个技术怪兽,还有他们干吗要费神去造?”
“嗯,很明显,殖民地统一体在技术上比地球要领先很多,”Jesse说。
“很明显,”Harry说。“但是为什么呢?殖民者也不过是人类。不止如此,殖民者都来自有人口问题的穷国,也没受过太多教育。抵达新家园后,按说会在拼命求生上花更多工夫,而不是琢磨怎么造豆杆。还有,星际旅行的核心技术是跳跃引擎,它是在地球上发展的,一个世纪以来也没什么大的进步。从表面上来说,殖民者毫无道理在技术上领先我们。”
我的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除非他们作弊,”我说。
Harry露齿一笑。“没错。我也这样想。”
Jesse看看我,又看看Harry。“我不明白你们俩说什么,”她说。
“他们作弊了,”我说。“你看,在地球上,我们与世隔绝。我们只能靠自己学习,自己发现,自己改良技术,但是这很缓慢,因为我们只靠自己。但是,在太空里,”
“人类遇到了其他的智慧种族,”Harry接口说。“其中肯定有比我们技术先进的。或者通过交换,或者通过反向工程,我们弄明白了它们的工作原理。有东西可以参照,这比自个儿瞎捣鼓要容易太多了。”
“所以我说他们作弊了,”我说。“CU偷看了别人的笔记。”
“但是,殖民地统一体为什么不和我们分享发现呢?”Jesse问。“把这些收在自己怀里有什么用处?”
“也许他们认为我们无知点儿不会有什么伤害,”我说。
“或者是完全不同的什么原因,”Harry说,朝窗户做个手势,豆杆的缆绳正经过窗外。“豆杆存在不是因为它是把人送上殖民地空间站的最简单方法,你知道。它的价值是,它是最困难、最昂贵、最技术复杂和最有政治威胁力的方法。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提醒:CU与人类能力之间的差距已经有光年之巨了。”
“我从来没觉得它有什么威胁力,”Jesse。“我从来没想过这些。”
“信息不是针对你的,”Harry说。“但是,如果你坐在美国总统的位置上,想法就完全两样了。无论如何,CU把我们堵在了地球上。除了CU通过殖民或募兵之外,不存在其他的空间旅行方式。政治领袖们永远处于抵抗CU和让人民上天的压力之下。但是豆杆是个恒有的提醒。它在说,‘除非你有本事造出这个,否则别来跟我斗。’另外,豆杆是CU唯一决定向我们展示的技术。想想他们还有什么没让我们看到的。我敢向你保证美国总统见过,而那让他和其他的领袖们不敢乱来。”
“这些都让我对殖民地统一体没有了友好的感觉,”Jesse说。
“也不一定这么险恶,”Harry继续道。“说不定CU正竭力保护地球。宇宙是个广阔的所在。邻居们难说都很友善。”
“Harry,你总这么偏执狂吗?”我问,“还是你年纪越大越把人往坏里想?”
“否则我怎么活到七十五的?”Harry咧开嘴笑道。“话说回来,我对CU拥有更先进的技术没意见。反正它要替我工作了。”他举起一条胳膊。“瞧瞧这把老骨头,”他说。“松垮垮的,也没什么肌肉。但是殖民地防卫军就要照看它了,还有其他部件,把它们整得能上阵杀敌。你知道怎么弄吗?”
“不知道,”我承认。Jesse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Harry说,放下胳膊,它落在桌面上,发出扑通一声。“我完全不知道他们打算干什么。不止,我根本没法想象他们怎么做,如果我们关于CU封锁技术的猜想正确的话,那么向我们解释就好比向一个只见过马拉车驮的人解释豆杆如何工作一样。再说了,他们为什么要招募七十五岁的?宇宙难不成要被老人兵团征服不成?别往心里去,”他又快快地添上一句。
“没事儿,”Jesse笑着答道。
“女士,先生,”Harry看着我俩说,“也许我们对即将面对的事情有所猜想,但是我觉得肯定不着边际。豆杆的存在就说明了这点。它比我们能够想象的要更大更陌生,而这还只是旅程的开始。接下来的将更更大更更陌生。尽你们所能,准备好面对吧、”
“跟演戏似的,”Jesse干巴巴地说。“听你这么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准备了。”
“我知道,”我说着侧身挪出隔间。“我要去尿尿。如果宇宙比我能想象的更大更陌生,那么最好把膀胱腾空了去面对它。”
“听起来和真正的童子军似的,”Harry说。
“童子军不需要上这么多次厕所,”我说。
“当然需要,”Harry说。“给他六十年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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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 年10 月 26 日 03:28
4
第三章
“不知道你们俩怎么想,”Jesse是在对我和Harry说话,“不过就目前来说,这实在不是我想象中的军队。”
“我觉得还不坏,”我说。“来,再吃个甜甜圈。”
“我不要再吃个甜甜圈,”她还是把甜甜圈接了过去。“我需要的是睡一觉。”
我明白她的意思。我离开家已经十八个小时,大多数时间都在路上。我也很想打个盹。但现实却是我正坐在一艘星际巡航舰的巨大食堂中,同一千名新兵边喝咖啡边吃甜甜圈,等待有人来告诉我们接下来应该干什么。那部分,至少,同我对军队的期待蛮相符的。
忙乱和等待是打抵达开始的。我们刚迈出豆杆轿箱里,就有两位殖民地统一体的忠诚党卫队迎了上来。他们说我们是正要离开的船只所等待的最后一批新兵,因此请我们赶快跟着他们走路,所有的事情才不至于乱套。接着一人领队一人殿后,既有效率又相当无礼地将几十个老龄的公民赶过整个空间站上了殖民地防卫军的名叫Henry Hudson的飞船,。
Jesse和Harry对这番急吼吼的过场非常失望,我也一样。殖民地空间站是个庞然巨物,直径一英里(实际上是1800米,我估计经过七十五年的人生之后,到头来我得开始熟悉公制单位了),是新兵还有殖民者的唯一转运站。被人驱赶着穿过它而不能驻足欣赏,这感觉与五岁大的孩子在圣诞节被忙于赶路的父母匆匆带过玩具商店差不多。我很想赖在地板上撒泼打滚直到对方让步为止。很可惜,我的年纪对于这种行为来说已经太大(或者说还不够大)。
紧走慢赶之间,我所目睹的称得上是盘开胃大菜。当我们被两位党卫队连戳带刺驱赶时,经过了一个极大的等待室,里面挤满了我猜是巴基斯坦人或穆斯林印度人的人们。大多数人耐心地等候将他们送上硕大无朋的殖民者运载飞船的穿梭机,能看见远处停了一艘那样的飞船,它漂浮在窗户外面。还有些人在操着带口音的英语同CU的职员吵这吵那,或是安抚显然已经感觉厌烦的孩子们,或是在行李中翻找什么吃的东西。一个角落里,几个男人跪在一块铺了地毯的区域上祈祷。我刚动念头琢磨他们如何能在二万三千英里的高空找到麦加的方向就被驱往前去,再也看不见他们了。
Jesse拽住我的袖子指指右边。在一个较小的进食区中,我瞥到某个带触手还蓝兮兮的东西,它正举着一杯马丁尼。我叫Harry看,他被彻底迷住了,以至于回头走了几步细看,这教压后的党卫队吃了一惊。她用脸上难看无比的表情把Harry嘘回羊群之中。而Harry则咧开嘴笑得跟傻瓜似的。“一个Gehaar,”他说。“我凑过去看的时候正在吃半扇牛。好恶心。”接着他格格笑个没完。Gehaar是人类遇到的头一个外星智慧种族,那是殖民地统一体独占太空旅行权之前发生的事情。人不错,但吃东西时要把酸液从头上伸出来的几十个触手中喷到食物上,接着将产生的粘乎乎的玩意儿大声吸入进食孔中。是挺恶心的。
Harry才无所谓。他刚在人生中第一次看见活生生的外星人。
当我们走进一个有航班显示屏亮着“Henry Hudson/CDF 新兵”的等待室时,这番跋涉终于到了终点,大家心怀感激地坐下歇气,两位党卫队去和等在穿梭机门口的其他职员说话。Harry,很明显是个好奇宝宝,晃过去站在窗边看向我们的船。Jesse和我拉起疲累的身躯跟过去。窗户上有个小小的信息屏帮助我们在熙来攘往的船流中找到了它。
当然,Henry Hudson并没有真的停靠在门口;让一艘十万吨的星际飞船优雅地同步停靠在旋转中的太空站边是件难事。它与殖民运载飞船一起,同空间站保持了一个合理的距离,给养、乘客和机组被更容易操控的穿梭机和货船来往运送。Hudson驻停在空间站几英里之上,它与殖民运载飞船那种厚重无美感的功能性轮辐式设计迥然不同,而是更加圆滑、扁平、更重要的——绝非圆柱或轮辐外形。我把这点将给Harry听,他点点头。“全时的人工重力,”他说。“而且作用域很大。太了不起了。”
“上来的路上难道不是已经见识过人工重力了吗?”Jesse问。
“没错,”Harry说。“豆杆轿箱的重力发生器一路上来逐渐加大出力。”
“这飞船用的人工重力又有什么了不起的?”Jesse问。
“那可是困难无比的事情,”Harry说。“要创建一个重力场需要消耗极大的能量,而这能量又随着到场中心的距离指数增加。他们也许用几个较小的场来替代。但即便如此,在我们的豆杆轿箱中创建重力场需要的能量也许足够让你的家乡点一个月的灯。”
“这我没概念,”Jesse说。“我从圣安东尼奥来。”
“好吧,那就是他的老家,”Harry拿大拇指点点我。“重点是,这是对于能量的极大浪费,在大多数需要人工重力的场合,用轮辐来代替是简单和便宜许多的方法,你让它转起来,把人和东西安置在内框上。一旦旋转开始,你需要的只是补偿摩擦损耗的一点儿能量而已。相反的,创造一个人工重力场,它需要恒定且大量的能量输出。”
他指指Henry Hudson。“你看,Hudson旁边有一艘穿梭机。拿它当参照物,我猜Hudson大概有800英尺长,200英尺宽,150英尺高。造一个人工重力场把那个宝贝包起来所需要的能量肯定能让圣安东尼奥的灯光全都灭掉。就算用多个场也需要不可衡量的能量。因此,他们要么是拥有能够既让船只其他系统,例如维生系统和推进系统的运作同时还能保持重力的能量源,要么是他们发现了某种新的低能耗重力发生方法。”
“也许很贵,”我指着一艘泊于Henry Hudson旁边的殖民运载飞船说。“看那艘殖民飞船。它是轮辐式的。殖民地空间站也在旋转。”
“殖民者把最好的技术留给军队,”Jesse说。“这船只是用来接送新兵而已。我想你说得对,Harry。我们真不知道把自己送进什么东西里了。”
Harry露齿一笑,转过身去凝望Henry Hudson,它懒洋洋地随着殖民地空间站的旋转绕圈。“我喜欢别人跟着我的思路想问题。”
没过多久,我们的党卫队又回来驱赶我们,我们被排成一对登上穿梭机。我们拿出身份卡片给守在穿梭机门口的CU职员,他将我们登录进一个名单,同时,他的副手发给我们一只掌上电脑。“谢谢你们一直呆在地球上,这是可爱的分别礼物,”我对他说。他似乎没听明白。
结果,穿梭机上没有人工重力。我们的党卫队把我们拴在挽具上,警告说无论如何都不能动念头将自己放下来;为了保证我们中间那些有幽闭恐惧倾向的人也不会犯这错误,挽具上的锁头在飞行期间根本不受我们的控制。于是问题得到了解决。党卫队还将发网发给头发较长的乘客,教他们把头发固定好,在自由落体状态下,长头发会飘向各个方向。
要是有人觉得晕机恶心,我们被告知,他们可以使用座位侧袋中的呕吐袋。党卫队提醒我们不要等到万不得已才使用呕吐袋。在无重力情况下,呕吐物会四处飘荡,刺激到其他乘客,这将使头一个呕吐的人在余下的飞行甚至他或她的整个军队生涯中非常不受欢迎。紧接着这话的是一阵稀里索罗的声音,我们的几个队员赶紧做好准备。我身边的女人紧紧攥住了她的呕吐袋。我在脑子里为最坏的情况做好准备。
感谢上帝,没人呕吐,到Henry Hudson一路上基本风平浪静;起头很糟糕,重力消失时,我只觉得自己的脑子被敲了出去,这仿佛是段超长的云霄飞车。我们大约在五分钟之后到达船边;又花了一两分钟进行登船过程,穿梭机使用的停靠舱的虹膜门开启,穿梭机驶入,门再次闭拢。接下来的几分钟用在了等待空气重新泵入停靠舱。之后,随着一阵轻微的刺痛,重量感忽然重新出现,人工重力起了作用。
停靠舱的内门开启,一个全未见过的党卫军出现。“欢迎登上CDFS Henry Hudson。”她说。“请放开自己,拿好行李,沿着灯光指引的方向离开停靠舱。舱内的空气将在整七分钟后被抽空让本次穿梭机离开,以及接受下一航班,因此请诸位赶快。”
我们的速度快得令人惊讶。
我们被引入Henry Hudson巨大的食堂中,对方邀请我们喝咖啡吃甜甜圈休息一会儿。一位官员会来讲解状况。等待之间,食堂慢慢被大概是先于我们登船的新兵塞满;一个小时后,这里挤了几百个老家伙。我从来没有在一个地方见过这么多老人。Harry也没有过。“这好像是周三早上全世界最大的Denny’s ,”他说着给自己再添了杯咖啡。
正当我的膀胱开始抗议说我喝了太多咖啡的时候,一位穿殖民地外交官蓝色衣装的相貌堂堂的绅士走进食堂,他径直走向房间前面。屋内的噪音等级开始降低,你能看得出人们对终于有人出来告诉他们这都正在发生什么他妈的事情感到释然。
男人站了几分钟,直到房间中彻底静下来。“欢迎,”他说,我们立刻欢欣鼓舞。他肯定是在身上带了个麦克风;他的声音从墙壁上镶嵌的扬声器中传出来。“我是Sam Campbell,为殖民地防卫军服务的殖民地统一体官员。尽管从技术上说我并不是殖民地防卫军的成员,但CDF赋予我权力代管讲解和接下来几天的航程,你们可以把我视为你们的上级。现在,我知道很多人是乘最后一班穿梭机到达的,希望能够很快休息;其他人登船已经快到一天,也非常渴望立刻知道接下来将发生什么。为了两者起见,我会尽量说得简略。”
“在大约一小时之后,CDFS Henry Hudson将离开卫星轨道,准备进行首次跳跃去凤凰星系,我们将在那里稍做停留,接收给养,然后出发去贝塔罗盘星座III,你们将在那里开始训练。别担心,这些对你们来说没有什么重要的。你们需要知道的是两天多一些时间之后,我们将到达首个跳跃点,在此期间,我们的人员将给让你们接受一系列的心理与身体测试。你们的行程安排现在正被下载入你们的掌上电脑。请在方便时阅读。你们的PDA将指引你们去任何需要去的地方,因此你们不用担心迷路的问题。刚上船的人还将在PDA中找到分配给自己的舱房。”
“除了找到自己舱房之外,今天晚上你们没有别的任务了。你们中的大多数赶了许多路,我们希望你们能够好好休息,为明天的测试做好准备。讲到这个,现在诸位应该将时间与本船同步,也就是殖民地宇宙标准时间。现在是,”他看看表,“殖民地2138。你们的PDA显示的是船上时间。你们明天的安排从早餐开始,0600到0730,接下来是身体测试和强化。早餐不是强制的,你们现在还没有进入军队生活,但是明天将是个长日子,因此我强烈建议诸位吃早饭。”
“如果你们还有问题,可以将PDA接入Henry Hudson的信息系统,使用人工智能界面帮助你们;用笔把问题写下来或者对PDA的麦克风说话就可以了。你们还能在各个舱房甲板上找到殖民地统一体的人员,请尽管向他们寻求帮助。基于诸位的个人资料,我们的医疗人员已经了解你们可能发生的问题和需要的帮助,他们应该已经得到了预约今天晚上就去舱房探望各位。食堂整晚开放,但是要到早上才提供服务。请在PDA上查询开放时间和菜单。最后,明天开始你们都应该穿着CDF新兵制服,制服现在已经被发放到了舱房中。”
Campbell停了一秒钟,抛给我们大家我认为他觉得是个意味深长的凝视。“我谨代表殖民地统一体和殖民地防卫军欢迎你们成为新公民和防卫者。上帝祝福你们并保护你们安全度过即将来临的人生。”
“顺便说一句,如果你们希望观看我们离开卫星轨道的话,我们将把视频信号接到甲板上的观测室。观测室面积相当大,能容纳所有新兵,因此不需要担心座位问题。Henry Hudson的速度很快,因此到了明天早餐时地球将只有一个非常小的碟子大小。午餐时将只是天空中的一个亮点。这可能是你们最后看一眼家乡星球的机会。如果这对你们来说有深刻意义的话,我建议你们不要错过。”
“你的新室友怎么样?”Harry问我,拣了观测室里我旁边的位置坐下。
“我真不想提这事儿,”我说。我拿着PDA找到了舱房,进门后发现室友已经打开了行李:Leon Deak。他斜过来一眼,说,“噢,看哪,是圣经变态,”然后就此存心对我视而不见,这在一间十英尺乘十英尺的房间里还真不容易做到。Leon抢了下铺(对于七十五岁的老膝盖来说,那的确有优势),我把手提包扔到上铺,拿起PDA去了Jesse那儿,她和我在同一层甲板上。她的室友是个名叫Maggie的好女士,向我们告退后去看Henry Hudson离港。我告诉Jesse我的室友是什么人,她大笑不止。
当她把故事讲给Harry听的时候还是大笑不止,Harry怜悯地拍拍我的肩膀。“别难过。到贝塔罗盘星座就好了。”
“管他的,”我说。“你的室友怎么样?”
“难说,”Harry说。“我到的时候已经睡了。也占了下铺,龟孙子的。”
“我的室友很好人,”Jesse说。“见面时她给我自家做的饼干吃。说这是她孙女的临别礼物。”
“她没有给我饼干,”我说。
“嗯,她又不用和你一起住,和她住的是我。”
“饼干怎样?”Harry问。
“石头,燕麦味的石头,”Jesse说。“不过那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的室友是最好的。我命好。看,地球!”观测室宽阔的屏幕亮了起来,她伸手指道。地球悬挂在空中,图像逼真得教人吃惊,无论是谁造了这屏幕,活儿干得都不赖。
“我多希望家中会客室里能挂一个这样的屏幕,”Harry说。“肯定能举行街区里最了不起的超级碗聚会。”
“瞧呐,”我说。“我们的人生,那是我们曾经呆过的唯一地方。我们认识的爱过的人都在那儿。现在我们正在离开。难道你们没有点儿感受吗?”
“兴奋,”Jesse说。“还有难过。不过不是太难过。”
“绝对不是太难过,”Harry说。“除了衰老和死亡之外,那里没有别的了。”
“你依然会死,你知道的,”我说。“你参加的是军队。”
“没错,但不会老死,”Harry说。“我将拥有作为年轻人死去的机会,留下一具漂亮的尸首。上次有这样机会的时候我没抓住。”
“你还真是个浪漫主义者,”Jesse冷眼道。
“对极了,”Harry说。
“听着,”我说。“我们开始脱离了。”
观测室里的扬声器将Henry Hudson与殖民地空间站离开时的对话广播出来。接着是一阵低声的漫弹和极轻微的震颤,坐在座位上几乎无法察觉到的震颤。
“引擎,”Harry说,Jesse与我跟着点头。
接着,地球渐渐在屏幕上缩小,它依然庞大,依然呈亮亮的蓝色和白色,但是很明显的,它非常无情地开始在屏幕上变小。我们默不作声地看着它缩小,几百个进来观看的新兵都默不作声。我看看Harry,不再是刚才那般兴奋的样子,他静悄悄地陷入沉思。Jesse的面颊上有一滴眼泪。
“嗨,”我说,握住她的手。“不太难过,还记得?”
她对我笑笑,也握住我的手。“是的,”她的嗓音嘶哑。“不太难过。但是仍然不好受。仍然不好受。”
我们又坐了一阵子,看着我们所熟悉的一切在屏幕上渐渐变小。
我将PDA设置在0600叫醒我,它通过小扬声器播放轻柔的笛乐唤醒我,音量逐渐增大直到我醒来。我关掉音乐,很快从上铺下来,到衣橱里翻转毛巾,我打开衣橱中的小灯照明。衣橱中挂着我和Leon的新兵服:每人两套殖民军的浅蓝色运动套装、两件浅蓝色T恤、两条蓝色丝光卡其布束带裤、两双白袜子和贴身内衣,还有蓝色运动鞋。显然在到达贝塔罗盘星座之前我们无需身着制服。我套上运动裤和T恤,抓起也挂在衣橱中的一条毛巾,晃进走廊去洗澡。
回来时,灯光已经全开,但Leon还睡在床铺上,灯光应该是自动亮起的。我在T恤外面罩了件运动服,顺便用袜子和运动鞋凑齐了全套行头。我为慢跑,或者今天需要做的一切做好了准备。现在该去吃早饭了。出门时,我轻轻推了推Leon。他是个白痴,但就算白痴大概也不想因为睡觉而错过餐食。我问他要不要去吃早饭。
“啥?”他口齿不清地说道。“不!让我睡觉。”
“说真的,Leon?”我问。“你知道人们怎么说早饭的。一天中最重要的一餐,诸如此类的。来吧,你需要能量。”
Leon真的咆哮开来。“我老娘已经死了三十年,她还没有借你的尸体还魂。给我滚他妈的出去,让我睡觉!”
很高兴看见Leon对我的态度始终如一。“随便你,”我说。“我去吃早饭了。”
Leon嘟囔着翻了个身。我去吃早饭了。
令人惊叹的早饭,要知道说这话的我娶过一个老婆,她的早宴做得好到能让甘地停止绝食。我拿了两条金灿灿、脆生生、松泡泡、裹着糖粉和吃起来同真的佛蒙特枫糖(要是你觉得自己分辨不出佛蒙特枫糖的话,那么你肯定没有尝过它的味道)一样的糖浆的比利时华夫饼,配上满满一大勺融化得恰到好处的正巧能填补华夫饼上深深的洞眼的稀奶油。加上真的很嫩的嫩煎蛋、四条厚厚的棕色的糖腌培根、估计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榨成果汁的橙汁,还有足够让驴子清醒过来的咖啡。
我认为自己已经进了天堂。从地球的法律上来说我是个死人,而且正坐在宇宙飞船中穿越太阳系,我猜这说法虽不中亦不远了。
“天哪,”当我将满载的餐盘放下时,旁边的哥们这样说。“看看有多少脂肪。你莫非是想得心脏病?我是医生,我知道。”
“啊哈,”我说着点点他的餐盘。“你好像正在对付四个鸡蛋做的煎蛋卷。每个鸡蛋都配了一磅的火腿和干酪。”
“‘依我言,勿依我行.’我当开业医师时的信条,”他说。“如果我的患者都照我说的做,而不是跟从我这个坏榜样,他们现在应该都还活着。对我们大家来说都是个教训。Thomas Jane,我是。”
“John Perry,”我们边说边握手。
“很高兴认识你,”他说。“虽然也很难过,因为如果你把那些都吃下去的话,一个小时内就会心脏病发作。”
“别理他,John,”对面的女人说,她的盘子里全是薄煎饼和香肠的残渣。“Tom是想骗你把食物给他,这样他就不用再去排队了。我的半根香肠就是如此遭了毒手。”
“你的指控是否确凿与本案无关,”Thomas恼恨道。“我承认对他的华夫饼心怀叵测,没错。我不会否认的。但是如果牺牲我的动脉能够延长他的生命,那么对我来说已经够了。这是为战友挡手榴弹的厨房版本。”
“该说糖衣炮弹才对吧,”她说。
“也许说不定,”Thomas说。“无私的行为我们见得多了。”
“给你,”我说着切下半块华夫。“挡这个吧。”
“我这就奋勇上前,”Thomas信誓旦旦道。
“这真让我打心底里松了口气,”我说。
对面的女士说自己名叫Susan Reardon,之前住在华盛顿州贝尔维尤。“到目前为止,你对咱们的小小太空冒险感觉怎样?”她问我。
“要是我知道吃得这么好,肯定早几年就想办法混进来了,”我说。“谁能想到军队餐食是这样的?”
“我认为我们现在还不在军队中,”Thomas说,嘴里塞满了比利时华夫饼。“我认为这是殖民地防卫军的等待室之类的地方,明白我什么意思吧。真正的军队食物不会这么好。更不用说我们还能穿着运动鞋四处闲逛了。”
“那么,你认为他们是让我们放下戒心?”我说。
“没错,”Thomas说。“你看,船上有一千个彻底的陌生人,都没有家人或职业。那绝对算得上他妈的精神冲击。他们起码能让我们好吃好喝,让我们放下戒心。”
“John!”Harry在队伍中看见了我。我朝他挥挥手。他和另外一个男人端着盘子走过来。
“我的室友,Alan Rosenthal,”他用介绍的口吻说。
“人称睡美人,”我说。
“至少说中一半,”Alan说。“我可美得倾国倾城。”我将Harry和Alan介绍给Susan和Thomas。
“啧啧啧,”Thomas端详着他们的餐盘。“又有两起动脉硬化惨案要发生了。”
“最好丢给他几条培根,Harry,”我说。“否则这话会没完没了。”
“我很讨厌有人暗示我会被食物收买,”Thomas说。
“不是暗示,”Susan说。“直言不讳的陈词。”
“好吧,我知道你的室友运不佳,”Harry边对我说边把两条培根递给Thomas,他满脸严肃地接了过去,“不过我的挺好。Alan是个理论物理学家。脑筋好得很。”
“而且美得倾国倾城,”Susan插了一句。
“多谢你能记得,”Alan说。
“貌似坐了一桌好脑筋的成年人,”Harry说。“你们认为今天会怎么样?”
“我的日程里排了0800进行身体检查,”我说。“我想大家都有份。”
“没错,”Harry说。“不过我的意思诸位应该都明白。你们觉得自己会开始返老治疗吗?今天我们将开始停止衰老吗?”
“我们不知道是否会停止衰老,”Thomas说。“只是假设而已,因为我们认为士兵都是年轻人。但是想想看。我们谁也没真的见过殖民地的士兵。我们只是假设,而假设通常与实际天差地别。”
“老兵有什么价值?”Alan问。“要是他们要我这个德性上战场,我不知道能对谁有什么好处。我的脊背不好。昨天从豆杆轿箱走到登机口险些要了我的老命。背了包拿着枪急行军二十英里?想也别想。”
“我认为我们显然要接受一些修整,”Thomas说。“不过这和返老还童不是一回事。我是个医生,我对此略知一二。你可以让机体工作得更好,发挥更强的功用,什么年纪都行,但是每个年龄都有其特定的基准能力。比起小些的岁数来说,七十五岁的身体天生缓慢、无弹性和难以恢复。当然,它也能做些了不起的事情。不是吹牛,但是要知道在地球上我还经常去参加十公里赛跑。不到一个月之前还跑过。我比五十五岁的时候跑得还要快。”
“五十五岁的时候跑多快?”我问。
“好吧,其实是这样的,”Thomas说。“五十五岁的时候我是个肥子。要不是换了次心脏,我还不会上心照顾自己。重点是一个身体康健的七十五岁老家伙不用返老还童也能做许多事情,但是体形一定要好。也许这支军队只需要这个。也许宇宙中的其他智慧种族都是些软脚蟹。想想看,虽然古怪但是也说得通为什么需要老兵,因为年轻人对于社会来说更有用。我们有一整个人生去过,而我们则是完全可以被牺牲掉的。”
“因此,也许我们仍然会是老人,只是真的真的很健康,”Harry说。
“我就是这个意思,”Thomas说。
“好吧,别这个意思了。你让我很郁闷,”Harry说。
“如果你把水果杯给我,我就闭嘴,”Thomas说。
“就算我们变成身体康健的七十五岁老家伙,如你所说,”Susan说,“我们依然会继续衰老。五年后,我们就是身体康健的八十岁老家伙了。我们作为士兵应该是存在使用上限的。”
Thomas耸耸肩。“我们的服役时间是两年。也许他们只需让我们健康两年。七十五和七十七之间的差别比七十五和八十之间的差别小。比七十七和八十之间的差别也小。每年都有成千上万的人加入。两年之后,他们用新新兵代替我们就行了。”
“服役时间上限十年,”我说。“契约里咬文嚼字地说了。我觉得这说明他们拥有能让我们工作那么长时间的技术。”
“他们还搜集了我们的DNA存档,”Harry说。“也许他们克隆器官或者别的什么。”
“没错,”Thomas承认道。“不过从克隆的躯体上把所有的器官、骨头、肌肉还有神经移植过来要费很大工夫。他们还得对付我们的脑子,那没法移植。”
Thomas看看周围,发现自己扫了全桌人的兴。“我没有说我们不会返老还童,”他说。“在船上的所见所闻让我知道殖民地统一体拥有比地球发达许多的技术。不过作为一名医生来说,我没法说出他们怎么能如我们想象的那般戏剧性地逆转衰老进程。”
“熵是个婊子,”Alan说。“物理理论归根结底就这句。”
“无论如何,有一个证据能说明他们将改良我们,”我说。
“别卖关子,”Harry说。“Tom那个全宇宙最老军团的理论快让我倒胃口了。”
“就在你面前,”我说。“如果他们没法修好我们的躯体,就不会把这些足以在一个月内将我们斩杀殆尽的食物给我们吃。”
“这倒是实话,”Susan说。“这话说得非常在理,John。我已经觉得好些了。”
“多谢夸奖,”我说。“基于这个证据,我对于殖民地防卫军能够治疗所有的病痛很有信心,现在我要去再吃一轮了。”
“帮我带些薄煎饼回来,”Thomas说。
“嘿,Leon,”我说,推推那陀肉山。“起来。睡觉时间结束了。你在八点钟还有预约。”
Leon躺在床上,纹丝不动。我无可奈何,叹了口气,弯腰去用力推他。然后注意到他的嘴唇是蓝色的。
喔,操他妈的,我想,用力摇晃他。没有反应。我拉起他的躯干,把他拽到地板上。那是没有生命的重量。
我抓过PDA呼叫医疗救助。接着我跪在他身边,朝他口中吹气,泵击他的胸膛,直到两个殖民地医疗人员到来,将我从他身边推开。
这时候,开着的门口已经聚集了一个小小的人群;我看见Jesse,伸手把她拉进来。她看见Leon躺在地板上,她用手遮住了嘴巴。我轻轻地抱住她。
“他怎么样?”我问一位殖民地人员,他正在PDA上操作。
“死了,”他说。“死了大约一个小时。看起来是心脏病发作。”他放下PDA,站起来,朝Leon看看。“可怜的家伙。都到这里了才散架。”
“亡灵兵团的最后志愿兵,”另外一名殖民地人员说。
我恶狠狠地盯着他。我觉得在这个时候说笑话是非常没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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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 年10 月 26 日 03:28
5
第四章
“好,让我看看,”我走进办公室,医生朝他那只尺寸大些的PDA看了一眼。“John Perry,没错吧?”
“正是在下,”我说。
“我是Russell医生,”他说着把我上下打量一番。“你看起来好像刚死了小狗,”他说。
“其实,”我说,“是我的室友。”
“喔,是的,”他朝他的PDA又看了一眼。“Leon Deak。他本来排在你后面的。他可真是不赶巧。嗯,让我把他从日程上划掉。”他在PDA屏幕上敲打了几秒钟,弄完之后紧张地笑笑。Russell医生的临床态度有待改善。
“现在,”他把注意力转回到我身上,“咱们来瞧瞧你。”
办公室里的器物包括Russell医生、我、一把给医生的椅子、一张小台子和两个容槽(crèche)。容槽的形状如同人体的轮廓,每个都有一扇弯曲的透明门盖在轮廓标出的区域上。容槽的顶端是个带吊臂的仪器,尽头连着个杯状的物事。“杯”状的东西看起来大小足以装下一颗人头。那个,说实话,让我有些紧张。
“请躺进去,姿势自便,舒服就行,然后咱们开始,”Russell医生说着打开靠近我的那个容槽。
“需要脱掉什么吗?”我说。就我所记得的,身体检查总得看见身体才行。
“不用,”他说。“不过要是这样你感觉舒服的话,那就请吧。”
“真有人在不需要脱衣服的时候脱衣服吗?”我问。
“说实话,有,”他说。“如果长久以来别的这样教你做一件事情,那么它就会变成一个很难打破的习惯。”
我没脱衣服。我将PDA放在桌上,走到容槽旁边,转身,向后靠,躺进去。Russell医生关上门,退后。“请忍一秒钟,让我调较容槽,”他说着敲打起PDA来。我觉得容槽中人形的凹陷改变着形状,最后贴合了我的身体。
“好诡异,”我说。
Russell医生笑笑。“你将感觉到一些震颤,”他说。他说的没错。
“告诉我,”容槽在我身体下温和地颤动着,“之前在等待室里和我呆在一起的兄弟们呢?他们进来以后去了哪儿?”
“出了那扇门。”他没有从PDA上抬头,只是用一只手朝他身后挥挥。“恢复区。”
“恢复区?”
“别担心,”他说。“检查这玩意儿,听起来比做起来可怕。其实,你的扫描都快完成了。”他又敲敲PDA,震颤停止了。
“我现在做什么?”我问。
“别乱动就行,”Russell医生说。“还有些别的,还要复查你的检查结果。”
“你的意思是已经做完了?”我说。
“现代医学很了不起吧,”他说,给我看他的PDA屏幕,它正在下载扫描的概要结果。“连‘啊~~~’都不用喊。”
“没错,不过能有多详细呢?”
“足够详细,”他说。“Perry先生,你上次身体检查是什么时候?”
“大概六个月之前,”我说。
“医生怎么说?”
“他说我体形不错,只是血压稍微有些高。怎么?”
“嗯,基本没错,”Russell医生说,“不过他似乎漏掉了睾丸癌。”
“你说什么?”我说。
Russell医生又把PDA屏幕转给我;这次上面显示的是我那家伙的伪彩色图像。人生中头一次我那玩意儿在自己面前挥舞。“看,”他指着左睾丸上的一个黑点说。“肿瘤的位置。相当大了。是癌症,肯定的。”
我瞅瞅这男人。“你知道,Russell医生,大多数医生会用委婉些的方式通知这消息。”
“真对不起,Perry先生,”Russell医生说。“我不想让你觉得我很没心没肺。不过这根本算不上什么。即便是在地球上,睾丸癌也是很容易治疗的,特别是早期,就像你的。退一万步讲,你顶多失去那粒睾丸,没什么大不了的。”
“又不是你的睾丸,”我嘟囔道。
“更多的是个心理学问题,”Russell医生说。“无论如何,此时此地,我希望你别为它操心。几天之内你将接受一次全面修整,那时候再来料理你的睾丸。就现在而言,肯定不会有问题。癌症还只在睾丸中,尚未扩散到肺部或淋巴结。你没问题。”
“我要和这粒卵蛋说再见吗?”我问。
Russell医生笑了。“我认为你现在可以留着它,”他说。“要不要说再见,我觉得完全不用操心。现在,除了癌症,我觉得那根本是小菜一碟,你的身体和你这年纪能达到的最好水平一样。好消息,当下不需要对你做任何处理。”
“要是有什么真的很糟糕的呢?”我问。“我是说,万一那癌症已经到头了呢?”
“‘末期’不是个很准确的术语,Perry先生,”Russell医生说。“长远而言,我们都将走到头。就这个检查来说,我们的目标是让面临即刻危险的新兵稳定下来,让他们撑过接下来几天就行。你那位不幸的室友,Deak先生的例子并不罕见。有不少新兵熬了这么久,就死在评估之前。对大家来说都不好。”
Russell医生在PDA上查了查。“就Deak先生这个例子来说,他死于心脏病突发,我们应该从他的动脉壁上去掉脂肪斑,给他能够防止血管壁断裂的增强物。那是我们常用的治疗方法。大多数七十五岁的动脉都需要一些支撑。就你的例子来说,如果你的癌症已经到了扩散期,我们将把肿瘤整到不会立刻威胁你的维生系统的地步,然后清理浸润区域,以免你在未来几天内有什么三长两短。”
“为什么不治愈呢?”我问。“要是你连浸润区域都能清理,那么似乎如果你愿意肯定能把我彻底治好。”
“可以,但没有必要,”Russell医生说。“几天后你们将接受全面修整。我们只需要让你们撑到那时候就行了。”
“‘全面修整’到底是什么意思?”我问。
“意思是说等做完之后,你会觉得奇怪,自己为什么还对睾丸上的小肿瘤操心,”他说。“保证是真的。现在,还有些需要做的事情。请把头部向前倾。”
我依样而行。Russell医生伸出手,将吊臂头上吓人的杯罩拉到我的脑袋上方。“在下面几天内,对我们来说很重要的事情是获得你的大脑活动的完整图像,”他说着向后退去。“为了这个目的,我将把一个感应器阵列植入你的颅骨。”他边说边敲打着PDA的屏幕,我逐渐明白这是个不能信任的动作。随着一阵轻微的吸吮声,杯罩套上了我的脑袋。
“怎么植入呢?”我问。
“嗯,现在,你的头皮和脖颈背后也许略感发痒,”Russell说,我感觉。“那是注射器正在就位。它们和微型皮下注射器差不多,会把感应器插进去。感应器本身很小,但是数量很大。大约有两万左右。别担心,它们能自我消毒。”
“会疼吗?”我问。
“不太疼,”他说,敲打着PDA屏幕。两万个微型感应器把它们自个儿敲进我的颅骨,我觉得有四柄斧头一起砸将下来。
“我操他妈的!”我伸手去抓脑袋,手却砰地一声撞上容槽的门。“你这婊子养的,”我朝Russell医生大吼。“你说不疼的!”
“我说的是‘不太疼’,”Russell医生说。
“和什么比不太疼?脑袋被大象踩?”
“和感应器互相连接的时候比,”Russell医生说。“好消息是它们等连接结束,疼痛就会停止。现在保持安静,一分钟的事情。”
他敲了敲PDA的屏幕。八千个针头在我的颅骨中向各个方向射去。
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这般想殴打一个医生。
“难说,”说话的是Harry。“我觉得挺好玩的。”他说着揉揉脑袋,他的脑袋和所有人的一样,被两万个测量大脑活动的皮下感应器装点得灰蒙蒙亮闪闪。
早餐时成立的队伍在午餐时又团聚了,这次还多了Jesse和她的室友Maggie。Harry宣称我们已经结成一党,或可名之“老屁党(忍住没翻成老屁股),”他还提出动议与邻桌来一场食物大战。投票的结果否定了他,居功至伟的是Thomas,他提醒大家任何丢出去的食物再也没法入口,而午餐甚至比早餐还要丰盛,如果允许这样说的话。
“倒是有件事情很操蛋,”Thomas说。“经过今天早上这脑注射之后,我怒得都几乎不想吃饭了。”
“我却没法想象,”Susan说。
“没听见‘几乎’吗?”Thomas说。“不过跟你们说。当年若是有那容槽就好了。肯定能把我看病的时间省下八成。大可以去玩高尔夫。”
“你对患者还真够尽心尽力的,”Jesse说。
“去他妈的,”Thomas说。“高尔夫就是陪他们打的。他们肯定会全票赞成。说来让人郁闷,这玩意儿给我做的检查简直是绝了。那是诊断医生的梦幻工具。它在我的胰腺里查出来一个针头大的肿瘤。在地球上,除非尺寸大好多或是患者出现症状,否则准定什么也发现不了。你们诸位有什么惊喜吗?”
“肺癌,”Harry说。“小斑点。”
“卵巢囊肿,”Jesse说。Maggie说她也是。
“风湿性关节炎早期,”Alan说。
“睾丸癌,”我说。
席上的所有男人都扮起鬼脸。“糟糕,”Thomas说。
“他们说我会活下去的,”我说。
“只是走路时一边轻一边重,”Susan说。
“别再说了,”我说。
“我不明白的是他们对问题不做纠正,”Jesse说。“我的医生说囊肿有口香糖球大小,但告诉我不需要担心。我觉得我还没超脱到能对这样的事情毫不担心。”
“Thomas,你好像是个医生吧,”Susan说,敲敲她灰光闪闪的额头。“这些小杂种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不直接给我做个脑扫描?”
“照我猜,只是猜猜,因为我也毫无头绪,”Thomas说,“我得说他们希望监控我们训练时的大脑活动状况。但是他们不能把我们捆在机器上做这事,因此就把机器捆在我们身上。”
“多谢你这让人信服的解释,可惜我早就想到了,”Susan说。“我想知道的是,这种监测的目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Thomas说。“也许是要给我们移植新大脑。或者是有办法添加新的脑组织,需要先知道我们的哪部分脑子需要补一补。我只希望别再给我装一套了。险些疼死我。”
“说到这个,”Alan转向我说,“听说你今天早上失去了室友。你没事吧?”
“我挺好,”我说。“不过真的挺郁闷。我的医生说要是他能撑到早上的检查的话,那多半能留他一条小命。去硬化点治疗或者别的什么。我觉得都是我没有叫他起来吃早饭,说不能那就可以让他挺到参加检查了。”
“别太自责了,”Thomas说。“你又不知道。有生必有死。”
“没错,但不是马上就要接受‘全面修整’的人,我的医生说的。”
Harry插进来。“不是我这人没同情心,”
“反正你就是知道没好事,”Susan说。
“,不过我上大学的时候,”Harry接着说下去,朝Susan丢了一块面包,“如果你的室友去世,那么通常允许你不参加当学期的期末考试。你明白的,精神创伤。”
“更有甚者,你的室友也可以不参加,”Susan。“原因差不多。”
“我倒没想那么多,”Harry说。“话说回来,你觉得他们会免你参加今天接下来的评估吗?”
“不太可能,”我说。“即便如此,我也不会接受。我还能干什么,整天坐在舱房里?说到压抑,人是死在那儿的,你们知道。”
“你可以搬走,”Jesse说。“也许还有别人死了室友。”
“这念头很病态,”我说。“再说,我也不想搬走。Leon死了,我当然很抱歉。但现在我有整个房间了。”
“看起来已经开始康复了,”Alan说。
“我只是想克制哀伤而已,”我说。
“你话不多,是吗?”Susan对Maggie说,有些突然。
“是,”Maggie说。
“嘿,大家的日程安排上接下来是什么?”Jesse说。
大家都伸手去拿PDA,然后带着负罪感地齐齐停下。
“刚才那个真有高中生活的味道,”Susan说。
“去他的吧,”Harry还是抽出了他的PDA。“我们连午餐党都组织了。其他的也一起做了吧。”
结果是Harry和我一起去参加第一个评估项目。我们被引向一间会议室,里面已经摆好了桌椅板凳。
“老天在上,”Harry在落座时说。“我们真的回到高中了。”
殖民地官员走进房间时,这种印象愈加强烈了。“现在测试语言基础和数学水平,”学监说。“第一份卷子已经被下载到了你们的PDA中。多项选题。请在三十分钟内尽可能多地回答问题。如果你们在三十分钟内完成测试,请坐在座位上检查答案。请不要与其他新兵讨论。现在开始。”
我低头看向PDA。一个字词类比问题出现在上面。
“说笑吧,”我说。房间里的其他人也在低声笑。
Harry举起手。“女士?”他说。“多少分才能进哈佛?”
“这个问题听见过了,”官员说。“大家请安静下来做卷子。”
“数学我可练了六十年,”Harry说。“给你看看我的厉害。”
第二个评估更加糟糕。
“请盯紧白色方块。用眼睛,不要动脑袋。”官员调暗房间里的灯光。六十双眼睛看向墙上的一个白色方块。它渐渐开始移动。
“真不敢相信我上太空来是做这个,”Harry说。
“会好起来的,”我说。“走运的话,我们还能看另外一个白色方块。”
第二个白色方块出现在墙上。
“你莫不是来过这儿?”Harry说。
接下来,Harry和我分开了,我有些自己的活动。
我进的第一个房间中包括一位殖民地官员和一堆积木。
“请用这些搭个房子,”官员说。
“除非给我果汁喝,”我说。
“我可以试试看,”官员向我保证。我用积木搭了所房子,然后进了隔壁房间,那里的官员取出一张纸和一枝笔。
“从迷宫中间开始走,看你能不能出来。”
“耶稣基督啊,”我叹道。“脑子进水的老鼠也能做这个。”
“希望如此,”职员说。“不过,还是让我们看看你的本事。”
我做了。隔壁房间中的殖民地官员,他要我念出数字和字母。我学会了停止琢磨个中原由,只是照他们希望的行事。
下午的稍晚些时候,我被激怒了。
“我读了你的档案,”殖民地官员说,那是个瘦瘦的年轻男人,一阵强风就能把他当风筝放上天。
“好,”我说。
“上面说你结婚了。”
“结过。”
“喜欢吗?我是说结婚。”
“当然。比起另外的选择好太多了。”
他冷笑两声。“那么,发生了什么?离婚?在附近乱搞?”
无论这小子有什么令人讨厌的搞笑本事,它都在飞快消散。“她死了,”我说。
“真的?怎么发生的?”
“脑溢血。”
“脑溢血真是个好玩意儿啊,”他说。“砰!脑子就成布丁了,就那个样子。她没活下来真太好了。她肯定是个肥婆,长年卧床,你知道。你得用麦管之类的喂她吃东西。”他做出一阵吸吮的声音。
我什么也说不出。我的一部分脑子在思考冲过去捏断他的脖子需要多快的速度,但大部分的我只是坐在那里,陷入茫然的震惊和暴怒。我完全无法相信刚才听见了什么。
意识的最深处,有人在告诉我赶紧开始呼吸,否则马上就会昏厥过去。
官员的PDA突然发出声音。“好了,”他说,很快地站起来。“我们结束了,Perry先生,请允许我为对你妻子的亡故做出的评论道歉。我的工作是尽快在新兵身上激起愤怒。我的心理学模型显示你对我刚才的说话会做出最强的负面反应。请理解,在个人的层面上,我绝对不可能对你亡故的妻子说那样的话。”
我对着这厮傻乎乎地眨了几秒钟的眼睛。然后对他发出咆哮。“这他妈的神经病的测试算是怎么一回事?”
“我承认这是个极度令人不快的测试,我再次道歉。我只是做交待下来的工作而已,没别的了。”
“苍天呐,”我说。“你知不知道我险些捏断你的脖子?”
“说实话,我知道,”男人用一种冷静的、克制的、说明他的确知道的口气说。“我的PDA,它在跟踪你的精神状态,在你马上要跳起来之前发出响声。就算它不叫我也知道。我一直干这个活计,我看得出来。”
我还在竭力克制怒火。“你对每一个新兵干这事?”我问。“你怎么还活着?”
“我明白你的意思,”男人说。“事实上,我是被挑选来干这个的,因为我较小的体形给新兵——无论男女——以他能把我打个半死的印象。我是个很不错的‘小爬虫。’但是,如果需要的话,我有能力阻止新兵。尽管通常来说不需要。如我所说,我一直干这个的。”
“不是个好工作,”我说。我终于把自己压回平常状态。
“‘脏活儿也得有人干,’”男人说。“我觉得挺有趣,因为每个新兵都有能让他爆炸的地方,各不相同,无论男女。但你是对的。这是个高度紧张的工作。不适合每个人。”
“我猜你在酒吧里不怎么受欢迎,”我说。
“其实,据说我挺有魅力。只要我不有意去激怒别人。Perry先生,这儿结束了。请你穿过右边这扇门,开始下一个测试。”
“他们不会再激怒我吧?”
“你也许会生气,”男人说,“但那都要取决于你。本测试只做一次。”
我走向那扇门,又停了脚步。“我知道你是在做你的工作,”我说。“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的妻子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她不应该被那样编排。”
“我知道她是的,Perry先生,”男人说。“我知道她是的。”
我打开了门,进去。
隔壁房间,一个非常可亲的年轻女士,她碰巧完全裸着身体,她要我告诉她任何我能想起的关于七十岁生日聚会的事情。
“我简直不能相信他们正好在晚餐之前放那电影。” Jesse说。
“那并不是正好在晚餐之前。” Thomas说道,“那个叫‘疯狂兔巴哥’的卡通片是在晚饭之后放的。而且不管怎么说,那片子不错。”
“对,挺不错,也许你并不怎么反感那位医生大人的肠外科手术,但是我们其他人觉得实在是太恶心了。” Jesse说。
“如此说来你不想要这块排骨了?” Thomas指指她的盘子。
“有人被一个裸体女人问些关于童年的事情么?”我问。
“是个裸体男人。”Susan接过话茬。
“女人。”Harry发言。
“男人。”Jesse说。
“女人。”Thomas插进来。
“男人。”Alan说道。
我们的目光全聚到他身上。
“有什么问题?”Alan说,“我是个男同性恋。”
“这是什么意思?”我问道,然后补充说,“我是指那个裸体的人,Alan的龙阳之好没什么值得谈的。”
“多谢。”Alan干巴巴地回应道。
“他们试图激起我们的特殊反应,就这样。”Harry说,“今天所有的测试都针对最基本的智力或者情绪反应,所有更复杂的或更微妙的情绪和理解力都在这个基础之上。他们要了解我们在这个最低水平上如何思考和反应。至于那个裸体的人,很明显,是企图挑逗起你的性欲。”
“我问的是,为什么所有的问题都是关于童年的。”我说道。
Hurry耸耸肩:“性总要有点负罪感。”
“让我很恼火的是,他们在某个问题上激起了我所有的愤怒。”Thomas说,“我发誓我要扁死那家伙。他说在两个世纪都没有世界锦标赛之后,年轻人都阳痿了。”
“我觉得听起来有点道理。”Susan说。
“别闹了。”Thomas说,“让我告诉你,关于男人,你是不会想和毛头小子搞在一起的。”
如果第一天是让人在智力上做些无聊测试,那么第二天就是在体能上做些丢人现眼的傻事。
“这里有一个球”,一个考官对我说。“拍它,让它弹起来。”做完之后他又让我带球移动,我在一个很小的运动范围里来回晃了几圈。然后我又被要求跑几步。我做了一些柔软体操。我玩了电子游戏。我被要求用一只光枪射击墙上的一个目标。我游了泳(这部分我喜欢,我一直都喜欢游泳,只要脑袋有力气浮在水上面就游)。折腾了两个小时,我被带进一个有大概十来个人娱乐室,告诉我想做什么都行。我玩了会儿撞球。打了会儿乒乓。我靠,我甚至还玩了推圆盘游戏。
没有哪一项能让我出点汗。
“这军团到底他妈的搞什么玩意儿?”我午餐的时候问老屁党。
“现在来点感觉了。”Harry说,“昨天是基本的智力和情绪测试,今天是基本的体格检查。看起来他们对那些更高能力之下的基础的东西非常感兴趣”
“我其实不觉得乒乓球是什么更高能力的运动”
“手眼协调,”Harry说,“即时反应,判断准确度。”
“而且你永远不知道何时不得不像玩棒球那样棒击一颗手榴弹。”Alan进入讨论。
“非常正确。”Harry说道,“再说了,你指望他们做什么?让我们跑个马拉松?第一个英里没跑完我们就挂了。”
“你在说你自己吧,肌肉松弛男。”Thomas说。
“我修正一下我的观点。”Harry补充道。“我们的朋友Thomas在心脏爆裂之前能够撑到六英里,而且要假设他没有因为进食过多引起腹部绞痛。”
“别傻了,”Thomas说,“每个人都知道赛跑之前需要碳水化合物来补充能量。这就是我回来再补充点面包片的原因所在。”
“你并没有跑马拉松,Thomas”Susan说。
“迟早的事。”Thomas说。
“事实上,”Jesse说,“我的计划表是空的。剩下的几天没有任何事情。明天计划表上只有一件事情,‘总结体格的改善’,时间是0600至1200,而且2000有一个全体新兵集合,在饭后。”
“我的计划表也是明天结束。”我说道,扫了一下其他人,大概都是如此。“那么,然后,”我说,“我们要弄点什么消遣呢?”
“再打几盘推圆盘游戏。”Susan说。
“我有个更好的主意,”Harry说,“谁在1500的时间上有活动?”
大家都摇摇头。
“好的,”Harry说,“那么这个时间大家在这碰头,我准备了一个老屁党的野外郊游。”
“有人说过我们能来这么?”Jesse说。
“是的,”Harry说,“为什么不来?而且即使大家不来这,大家又有什么可干的?我们还不是在真正的军队里,军事法庭都不管我们。”
“他们也许会把我们当气球一样吹炸了。”Jesse说。
“别傻,”Harry说,“那简直是浪费好空气。”
Harry带着我们来到殖民地飞船的观测甲板上。实际上,当我们被招募之后既没有被特别警告说不能去甲板上,也没有说可以(或者应该)去。当我们七个站在空旷的甲板上的时候,感觉自己就像为了看西洋景而去逃课的小学生。
从某种意义来说,我们就是这感觉。“在我们这几天的训练日里,我和一个殖民地的家伙谈了谈,”Harry说,“他说Henry Hudson号准备在今天1535时间进行一次跃迁。我得承认我从来没见过跃迁到底是个什么样,所以我问他哪儿能看到这个精彩的跃迁画面,他说就在这能看到,所以我们现在在这里,来——”Harry看看他的PDA,“分享四分钟的美好时光。”
“抱歉,”Thomas说道,“我并不是说反对大家在这看风景,不过小面包片实在太棒了,我低等的肠胃很显然有些和看风景不一样的要求。”
“求你以后别再跟我们说这些了,”Susan说,“我们还没亲密到那种程度。。”
“噢?那怎么样才能让你和我那么亲密呢?”Thomas问,不过没人搭理他。
“谁知道我们现在在哪儿?太空的哪个方位?”我用一个问题打破了沉默。
“我们还在太阳系里,”Alan指指窗户外面,“你现在还能看到各种星系,快看,看到没?这是猎户座。如果我们已经走得很远很远,这些星星在天空中的相对位置关系会发生变化,星系们会到处乱跑,谁都认不出来。”
“我们要被跃迁到哪儿?”Jesse问。
“凤凰系。”Alan回答,“不过这个答案没什么实际内容,因为‘凤凰’是一颗行星,而不是个恒星。有个星座也叫凤凰,而凤凰星实际上就属于凤凰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它其实是在北边很远的天狼星座的里面,”他指指另一颗更加昏暗的星,“但是我们在这还看不见。”
“你认识星座,了不起。”Jesse充满钦佩地说。
“谢谢。”Alan说,“我年轻的时候很想当航天员,但是这行当毛钱赚不到一根,所以我就改行理论物理学了。”
“成天思考什么亚原子微粒会有很多钱?”Thomas说。
“呃,不是,”Alan坦言,“不过我发展了一个新的理论,帮助我的公司发明了一个新的能量搜集系统,这个系统备用在海军舰队上。为此我得到一笔按比例分配的分红。钱太多了,花都花不完,很费神。”
“当个有钱人一定很爽。”Susan说。
“反正不坏,”Alan坦率地说,“当然,我现在已经不是富人了,入队的时候必须要放弃这些。而且还放弃了些别的,我是说,在一分钟里,我花那么大精力背的星座图意味着马上就没用了。我们要去的地方没什么猎户座、小熊座或者仙后座。这话听起来有点蠢,但是我对怀念星座要甚于钞票。你总有机会赚点钱的,但你没机会再回来了。这是我最后的机会看看这些老朋友了。”
Susan走过去,用胳膊搭住Alan的肩膀。Harry低头看看他的PDA。“我们要出发了,”他说,并且开始倒数。当他数到“一”的时候,我们都抬头看向窗外。
并没什么戏剧性。这一秒钟我们看到一个布满星星的天空,下一秒,变成另一个布满星星的天空。如果你眨了一下眼,可能就会错过这个变化。可以说,我们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天空下。我们可能都没有Alan那些关于星空的知识,不过我们大多数人都能在群星中认出猎户座和北斗七星,但现在这些都找不到了,这变化既不可思议又不容置疑。我看了一眼Alan,他牵着Susan的手,呆若木鸡。
“我们在转向。”Thomas说。Henry Hudson转向的时候我们看到群星在逆时针旋转。突然,凤凰星巨大的蓝色手臂出现在我们的头顶上,盘旋着。在手臂上面(从我们的方位看可以说是在下面),是一个庞大、雄伟和忙碌的太空站。我们目瞪口呆。
最后终于有人说话了,出人意料的居然是Maggie。“看看那个。”她说。
我们都扭过头来看着她,她显然有点生气。“我不是哑巴,”她说,“我只是不怎么说话,但这次忍不住想说几句。”
“别开玩笑了,”Thomas说,扭过头去看太空站,“这把殖民基地弄得像一陀呕吐物。”
“你看到多少条太空船?”Jesse问我。
“我不知道,”我说,“不少,估计有上百条,我以前甚至都不知道这些飞船的存在。”
“如果我们还有人认为地球是人类在宇宙中的中心,”Harry说,“那这个观点现在需要修正。”
我们都站在那儿凝视着窗外的新世界。
我的PDA在0545时间闹醒我,可是我记得我是设置在0600的。屏幕在闪烁,有一条紧急消息,我让PDA读了出来。
通知:
从0600到1200,我们将对所有新兵进行最后的体格改善训练。为确保准时进行,所有新兵必须在他们的客舱内等待殖民地官员到达并护送他们进入训练程序。为顺如进入程序,所有客舱门将在0600关闭。请尽快处理需要在休息室或其它区域进行的所有私人事务。如果0600后需要使用休息室的设备,请使用PDA联系殖民地工作人员。
殖民地官员到达前十五分钟会给你发出通知,请穿好衣服并做好准备。早餐取消,午餐和晚餐正常。
我到了这个年纪,就不需要有人连续两次提醒我小便了。我到休息室撒尿的时候,真希望我的训练能够早早结束,免得中途我又要嘘嘘去。
我的训练来得不急不缓,0900的时候PDA通知我,一刻钟以后响起一阵清晰的敲门声,还有一个男人喊我名字的声音。两个军官站在门口。我见缝插针地在他们关闭休息室之间又爽了一把,然后跟着他们离开我的房间,回到Rusell医生的等待室,然后很快就走进他的检查室。
“Perry先生,很高兴又见面了。”他边说边对我伸出手。这时候还有一个殖民地官员站在左边的门口等着我。“请到检查舱来。”
“我记得上次,你在我脑壳上钻了好几千个小金属钉子,”我说,“我一点都不想再玩一次。”
“我理解,”Russell医生说,“不过这次一定不疼,我们时间很紧的,所以你还是恭敬不如从命。”他边说边走向检查舱。
我不情愿地走上去。“只有有一点点疼,你就等着被扁吧。”我故意警告他说。
“出了问题悉听君便。”Russell医生边说边关上了检查舱的门。我觉得这不像是最后一次,Russell医生闩上门以后,或许我刚才的威胁起了作用,他隔着门瓮声瓮气地说:“Perry先生,你对最近几天的生活有什么看法?”
“过得一塌糊涂,乱七八糟。”我说,“不过如果我知道我会被像小孩子一样耍,我才不会签约来参军呢。”
“每个人都这么说。”Russell说,“让我们解释一下问题,我们之所以要植入传感器阵列有两个原因,第一,你应该能够猜得到,是为了对你们执行任务时进行的最基本的思维和情感反应进行大脑监测,每个人的大脑处理信息和经验的机理多少都差不多,但是每个人的具体方法却是独一无二的。就好比每个人都有五个手指头,却没有相同的指纹。从这个意义来说,我们就是要鉴别你们的‘精神指纹’。你能理解么?”
我点点头。
“那就好办了,这样你就能理解为什么这两天我们让你做了这么多无聊甚至很愚蠢的测试。”
“比如和一个裸体女人讨论我七岁时的生日晚会。”
“但我们通过这种方式得到了许多非常有用的信息。”
“我看不出来。”
“这种一种很高级的科技,”Russell言之凿凿地说,“不管怎么样,这几天的生活提供了你们大脑神经网络的工作过程,这些信息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模板。”
还没等我问他到底提供了什么模板,Russell就继续往下讲了:“植入传感器的第二原因,他们记录下你们的大脑活动内容,实时地反映你们的思维活动。换个说法,它们在不断传送你们的所思所想。这很重要,因为不同类型的思维活动、意识并不能被记录。除非它们正在转换。”
“转换。”我说。
“不错。”Russell医生说。
“你介不介意我问一下你到底在说什么鸟玩意儿?”我说。
Russell笑起来:“Perry先生,当你签约参军的时候,你认为我们会让你变得年轻,对吧?”
“没错,”我说,“每个人都这么想。尽管你们招收了一批老家伙,但不可能让一群老家到战场上冲杀,你们总得想个什么办法让他们变年轻了才行。”
“那你觉得我们会怎么做?”
“我哪儿知道。”我说,“基因治疗,克隆器官,用新的换旧的。”
“对了一半。我们做基因治疗和克隆置换,但是并没有置换别的什么东西,除了你。”
“我不懂。”我说。我觉得非常冷,好像我的灵魂从脚底下被抽了出去。
“你的身体太老了,Perry先生,它工作不了几天了。没有必要对其保存或者进行升级,因为换几个器官并没有什么太多价值。人老的时候,身体的什么部分都会老。只有一样可以继续使用下去,那就是你的思想,你的知觉,你的自我意识。”
Russell走到殖民地军官所在的边门,和他谈了几句,然后回到我这。“看看你自己,Perry先生。”他说,“因为你要和这身体说再见了。你要走了。”
“我到哪儿去?Russell医生。”我问,我几乎已经说不出话来。
“到这里。”他回答,打开了一扇门。
在那一边,那个殖民地军官回来了,其中一个推了一个轮椅。我抬头看了看,几乎不能自已。
那就是我。
五十年前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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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 年10 月 26 日 03:28
6
第五章
“放松。”Russell对我说。
殖民地军官推着那个年轻的我进入另一个为交换身体用的检查舱。它,或者是“他”,或者是“我”,或者管是他什么东西,都没有反抗,他或许已经昏迷了,或许根本只能算一具尸体。我觉得脑袋有点乱,内心充满了恐惧。我觉得脑子有个小声音告诉我来之前应该去卫生间撒泡尿,不然我马上就要撒到腿上了。
“怎么搞?”我问,同时感到一阵窒息。我的嘴太干,说不出话来。Russell医生和一个官员说了几句,他出去给我拿了一杯水。Russell拿着杯子,好极了,我想我自己肯定拿不动,我一边喝水的时候,他一边说道。
“‘怎么搞’通常是两个问题。”他说,“第一个问题是,怎么弄一个你的年轻版出来?答案是,十年前我们弄到了你的遗传样本为你造了个新身体。”他拿走了杯子。
“一个克隆体。”我最后说。
“不。”Russell医生说道,“并不准确,DNA已经被大幅度修改过了,你能从皮肤上看到最明显的区别”
我回头看看那个年轻版,感到十分震惊,我居然没注意到这样一个巨大而且明显的差别。
“他是绿色的。”我说。
“你的意思其实是,你是绿色的,五分钟以后的你。”Russell说,“‘怎么搞’的第二个问题是,怎么把你弄进那个躯壳里?”他指着我那绿皮肤的兄弟,“答案是,我们要对你进行意识转换。”
“怎么搞?”我问。
“我们通过植入的传感器得到你大脑的表现形态,通过这个可以传送你。”Russell医生说,“我们使用你近几日的大脑模板信息为你的新大脑做好了接收自我意识的准备,因此当你的意识转换过去,一切都会觉得非常熟悉。我们为你准备了一系列简单的知觉,当然这个其实是很复杂的。我现在要开始了,现在,准备插入。”
Russell医生开始操作检查舱的机器手臂。我把头扭到一边,他却停了一下:“我们还没开始呢,Perry先生,使用信号放大器就像被注射器扎一样的,小意思,别担心。”
“抱歉。”我说,把头又放回了该放的位置。
“不必道歉,”Russell说,他把放大器的笔帽接在我的头骨上,“你比绝大多数新兵要表现得好得多。你之前的一个家伙叫得跟杀猪一样,而且还昏厥了。我们不得不在他昏迷不醒的时候转换过去。当他醒来发现自己变得年轻而且还是绿色的,简直快疯了。相信我,你非常棒。”
我笑笑,看了看马上就会变成我自己的那具躯体:“他的电极帽呢?”我问。
“不需要。”他开始敲击他的PDA,“就像我说的,这身体作了大幅度调整。”
“听起来不太罩得住。”我说。
“刚开始你会不适应,”Russell医生完成了他的PDA操作,转过来面对我,“OK,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让我告诉你下一步是如何进行的。”
“说吧。”我说。
他把PDA转过来:“当我按下这个钮”,他指着屏幕上的一个按钮说,“你的传感器将开始把你的大脑活动传送到放大器,你的脑部活动会被充分扫描。我将把检查舱和一部专用的电脑连接起来,同时,你的大脑也会和它建立起类似的联接。当链路检验合格之后,我们会将你的意识传送进新的身体。当你的新大脑捕捉到脑部活动,联接就切断,你就在那儿了,在新的大脑和新的身体里。还有什么问题?”
“这个过程以前失败过么?”我问。
“你什么问题都可以问,”Russell说,“这个当然也行。出错是非常罕见的,非常非常罕见。我干这个二十年了,几千例意识转换,才有一例出了问题。有一个女人在转换的过程中出现了重大的冲击,她的大脑模板变得非常混乱,意识转换最终失败。除此之外,别的都非常顺利。”
“所以成不成功,基本上我都能活着。”我说。
“这个想法很有趣,不过,基本是对的。”
“你怎么知道意识转换何时完成?”
“通过这个。”Russell医生晃了晃他的PDA,“我们之所知道是因为你会告诉我们,相信我,你完成传送后你自己会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我问,“你做过这个?意识传送?”
Russell医生笑了。“当然,而且是两次。”
“但是不是绿的。”我说。
“我已经做了两次,没必要永远使用绿色皮肤。”他说,几乎带着一种怀旧的表情。他眨了眨眼,又看了着自己的PDA。“恐怕我们要暂时停止一下讨论了,Perry先生,在你之后还有其他新兵要处理。你准备好开始了么?”
“靠!没呢,我没准备好开始。”我说,“我担心我会大便失禁。”
“那我们换个说法,”Russell医生说,“你准备好结束了么?”
“我靠!开始吧。”我说。
“准备进入。”Russell医生开始操作他的PDA。
检查舱发出一阵轻微的声响,好像身体上的开关被打开了。我扭头看看Russell医生。“打开放大器,”他说,“一分钟就好。”
我看看那个新的我。含混不清地说了声谢谢。那个新的我如同躺在摇篮里的婴儿,一动不动,仿佛一尊蜡像,涌动着绿色的光芒。那就像很久之前的我,甚至比曾经的我还要好。我不是街区里最热爱运动的,但这新的我却长着游泳健将一样的肌肉,还有长着头发的一张帅脸。
我不能想象自己变成那样。
“一切就绪。”Russell医生说道,“进行联接。”他敲击PDA。
有一阵轻微的摇晃,好像突然之间晃得厉害了,整个房间好像产生一种回声。“靠!”我心里说。
“房间里有回声?”Russell医生问,我点点头。“这是计算机存储堆。”他继续说,“你的意识感觉到一些细微的延时,这很正常。好的,现在进行新躯体和计算机存储堆的联接。”又是一阵PDA的敲击。
意识穿过了房间。一个新的自我睁开了眼睛。
“搞定了。”Russell医生说。
“他的眼睛跟猫一样。”我说。
“是你的眼睛。联接非常稳定,没有干扰,现在准备转换,你会有感觉有点迷糊。”
医生说对了,确实很迷糊。
噢——稳定了,稳定了。
(我觉得自己被压进一个充气垫的小孔里)
所有的记忆闪过脑海,就像一堵墙突然间崩塌了。
一道神圣的光在闪耀,
我看见Kathy与我擦肩而过,
看见她睡袍下面的双脚,
她的步履有点蹒跚,
然后她走得很优雅
她对着我微笑,
好像要让我停下来和她谈谈。
(以前这闪光也出现过,在那个放香草的调杯摔倒在地板上的时候)
我现在又是我了,回到了Russell医生的房间,我直直地看着医生,头晕目眩。我能看到他的脸,有能看到他的后脑勺。我操,这幻觉似乎非常清晰,我好像同时有两个脑袋在思考。
我明白了,我同一时间内,却处在两个地方。
两个我互相看着,都笑起来。
“我们打破了人体的自然法则。”我看见Russell用两张嘴说话。“你已经进入新身体了。”
然后他他妈的又开始点击他那个PDA。
我又恢复到只有一个自我。
另一个我不能说话了,因为我现在只能从新的自我看那个老版本,而不能从老版本看新版本。
那个老版本盯着我,好像知道一些奇怪的事情真真实实地发生了。
那双眼睛仿佛在说,我已经是一个废物了。
然后他闭上了眼睛。
“Perry先生。”Russell医生对我说,重复了一遍之后,轻轻地拍拍我,看看有什么状况。
“是的,我在这。”
“你的全名是什么?Perry先生。”
我想了一秒,然后说:“John Nicholas Perry。”
“生日哪天?”
“六月十号。”
“你二年级的班主任叫什么?”
我直直地看看Russell医生:“我靠!一个男教师,当我在那个老身体里的时候都已经想不起来了。”
Russell医生笑起来:“欢迎来到新生活,Perry先生。旅途非常完美。”他打开了检查舱的门闩,把门洞开。“请出来吧。”
我用我的双手,绿色的双手,扶住舱门。我移动右脚的时候觉得有点怪怪的。Russell医生过来扶住了我。“当心,”他说,“你刚刚还是一个老朽,返老还童要需要一点点时间去适应。”
“你指的是什么?”
“呃,你可以先伸直腰。”
他说的没错,我有点驼,但是我可以伸直腰了。我向前走了两步,太棒了,我还记得怎么走路。我咧着嘴呲呲地笑着,像我还是一个年轻学生时一样在房间里踱步。
“感觉怎么样?”Russell医生问道。
“我年轻了。”我说,但并不怎么开心。
“理所当然。”医生说,“从生物学的角度,这个身体才20岁。实际上这个身体比20岁还要年轻,但是我们有办法让它快速成长。”
我尝试着跳了跳,差不多要跳回地球了。 “我是不是还没到能够饮酒的法定年龄。”
“你的灵魂是75岁。”Russelle说。
听到这句话,我停止了蹦蹦跳跳,走到了那副衰老的躯壳旁。他正躺在检查舱里,衰老,悲伤,仿佛摇摇欲坠。我摸摸他的脸,还有温度。有呼吸,我吓得往后一跳。
“他还活着。”我说,又向前走了一步。
“已经脑死亡了。”Russell医生接着我的话说,“你的所有认知功能都已经转换了,转换一旦完成,我们就关闭了老躯体的脑活动。他现在只不过是个自动机器,会呼吸,有血液循环,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而且这也是暂时的,他会在几天后自然死亡。”
我踉跄地回到我的老躯体旁边。“你们准备拿他怎么办?”
“我们会做一个短暂的保存。”Russell医生说:“Perry先生,我并不想令你不快,不过你现在可以回到自己的房间了,而且我下面还有几个新兵要处理,我要在中午前完成工作。”
“关于我的身体,我还有一点问题……”
“我们有个手册,”Russell说,“你可以下载到你的PDA。”
“那多谢了。”
“不客气。”Russell医生说,同时向殖民地官员点头示意。“他们会护卫你回去。再次祝贺你。”
我向殖民地官员走去,准备回去。但是我停了一下,“等等,”我说,“我忘了个事情。”我走回到自己的那副老躯壳,他还躺在检查舱里。我对Russell医生指指门,“我可以开门么?”医生点点头。我打开门,握住我那双衰老的左手,无名指上有一个很朴素的结婚戒指。我把它拿下来,带到自己的无名指上。然后抚摸了一下我那苍老的面庞。
“谢谢,”我对曾经的自己说:“感谢你所有的一切。”
我和殖民地官员走出了房间。
新的自我
对你的新躯体的简介。
CDF新兵专用
全体CG成员奉献
历经两百年的身体机能改造技术
[这是我PDA上手册的标题画面,你不得不联想起达·芬奇当年所绘的人体解剖图,只不过换上了一个赤条条的绿家伙。我继续看下面。]
现在,你已经从CDF那里获得了一个全新的体格。祝贺你!你的身体是CDF的科学家与工程师们数十年心血的终极成果,是CDF所需的最优化和最严格的产品。这份文档将就你新的身体最重要的功能和特征作一个简明扼要的介绍,并解答一些最常见的问题。
不仅是新的体格,而且是更强的体格
你一定已经注意到新躯体的绿色皮肤。这并不是一种纯粹的装饰性,你的新皮肤整合了叶绿素,并具备最优化的对氧气和二氧化碳的使用方案,从而额外地提供能量。这使得你将更有活力、耐力和能力去完成CDF的任务!这只是一个最基本的改进,你将继续发现身体的奇妙之处,内容如下:
你的血液已被置换为强化血液,一个更为先进的系统,比原有血液提高四倍携氧能力,并可防止由疾病、化学毒素以及因失血而带来的死亡威胁。我们的猫眼视觉技术将大幅提高你的视觉能力。被强化的视网膜和视觉细胞所带来的更优越的视觉成像技术让你能适应任何自然环境,特别的视觉信号放大技术使你可以在低能见度的环境里获得清晰的图像。
关于超感觉系统。这套被增进的超感觉系统将使你在触觉、嗅觉、听觉和味觉上达到从未有过的敏感度,扩展的感知定位能力和优化的知觉链接将大幅提高你在各种感知类型上的感觉能力,你从第一天就会有全新的体验。
你想变得多强壮?关于高强度武装系统。此系统提高了普通肌肉的力量并缩短了反应时间,你会超出自己想象地更强更快。实际上,按照CG法,这不是商用产品,这是完全针对新兵的一个“超级强化”。
绝对的联络保持。你将永远与脑伴保持联接,因为相关芯片已经植入颅内。我们所拥有的辅助平台能否接入你的脑伴?毫无疑问,随时随地。该技术并能够随时为你的非原生生理性技术提供支持,比如强化血液等。CDF的人员从中受益匪浅,你也将受到同样的支持。
建构一个更完美的你
毋庸置疑,你会为新躯体的能力所倾倒。但是你可能会疑惑,这躯体是如何建造的?你应该感到高兴,因为你的身体乃是CG设计的一系列强化版本中最高级别的。通过CG的特有技术,我们将其他物种的基因信息导入一个微型机器人,并依赖它改善新躯体的功能。这是一项艰巨的工作,不过非常庆幸,如你所见,效果极好。
自两个世纪以前的第一款体格改善版本,我们精益求精。为实现这个改进的过程,我们首先依靠高级计算机模型技术在完整的人体系统中模拟出所有预期的效果,然后再于生理模型中进行尝试,在这些必要的阶段后,所有改进将被整合于一个最终的体格设计,与被提供的DNA启动器相结合。在通过改进方案的安全性测试之后,一个更强的你就诞生了。
关于新体格的常见问题
1、我的新躯体会有一个生产型号么?
是的,你的新体格是防卫XII系列,“大力神”型。技术指标是:CG/CDF,12型,1.2.11版。这种体格型号仅使用于CDF。并且,每一个躯体因其不同的工作目的而有相应的序号。你可以通过脑伴察看你的序号,但是不必多虑,你完全可以在日常生活中使用你自己的名字。
2、我的新躯体有多长使用寿命?
防卫系列的体格的设计非常适宜它所要完成的任务。鉴于此,基于基因水平的高级再生技术将会减缓衰老。在基本的生命维持状态下,你的新体格在整个使用过程中将保持最佳状态。同时你将发现一切伤害都会迅速恢复,很快即能恢复常态。
3、我有权力将这些高级特性遗传给我的下一代么?
不能。你的体格以及其生物技术属于CG专利,你在没有授权的情况下不能遗传给下一代。同时,对于进行过各种非自然进化改进的防卫型体格,其DNA与未有人工改进的人类基因不兼容,在实验室的实验中,防卫型体格的受精卵每次都产生由于基因不兼容而导致的致命因子。另外,CDF认为基因的遗传不是该体格使用者的本职,因此,防卫型体格不能生育,尽管其具备性功能。
4、我对于新躯体在神学上的意义感到忧虑,我应该怎么办?
CG和CDF都不主张建立一个官方职位来主管不同个体间的意识形态,我们深刻理解一些新兵的忧虑。每一个来自地球的新兵在意识上的问题都是由神职人员或者临床心理医生解决的,我们鼓励你们寻找这方面的职业人士,并从他们那里得到答案。
5、我能在我的新躯体里多长时间?
防卫型体格为CDF的使用而设计,因此你在CDF的服役期间可以尽情使用新体格的一切技术与功能。当你在CDF退役之后,你将得到一个新的体格,这个体格按照你原来的DNA进行设计而不做任何改动。
所有的CG成员祝贺你拥有一个新的体格。我们相信新的体格将有助于你在CDF的一切工作。感谢你加入殖民地的工作中,同时,尽情享用你的新躯体吧!
我关上PDA,走到客舱的水池边,看着镜子里的那张新面孔。
无法不注意到那双眼睛。我以前的眼睛是褐色的,一种浑浊的褐色,但是现在却带有金色的斑点。Kathy曾对我说,她从书上看到过,虹膜上有斑点说明组织脂肪过多。因此,我想我有一双很肥胖的眼睛。
如果书上说的眼睛很胖,那我的简直就是肥硕无比。那金色从瞳孔外散到整个虹膜边缘,逐渐转为绿色。虹膜边缘是一种很深的祖母绿色,笼罩在瞳孔周边。瞳孔是裂开的,在镜子反射的光亮面前紧闭着。我把灯关了,基本照明都关了,只有PDA的发光二极管在发亮。我以前的老眼睛这种光线的快速变换下根本就看不见那微光。
我那新的双眼瞬间就适应了环境。房间毋庸置疑很昏暗,但是我能够清楚地看到一切。我回到镜子面前,我的眼睛睁得很开,好像那些颠茄碱服用过量的人一样。我旋开水池的灯,观察自己的瞳孔见光迅速收缩。
我脱光了衣服,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自己的新身体。我能清醒地意识到,这比我以前的躯体要强得多。我低头看看我的胸大肌和腹肌,我这一辈子都没用有过这运动员似的强健体形。我真的弄不懂他们到底是怎么搞成这样的,不知道要过多久我才又会变成我真正二十岁时那样肌肉松弛的状态。不过我又想,如果它真的要变回以前的松松垮垮,他们可以从DNA里再做一个。我希望别这么搞,我挺喜欢我的新身体。
靠,我发现自睫毛以下我就一毛不拔了。
准确地说,光秃秃的,一根毛发都没有。手臂上也没有体毛,大腿也没有,大腿后侧也没有(晕,我以前不是这样的),私处也没有。我摸摸下巴看看有没有什么短胡茬什么的,结果跟婴儿屁股一样光滑,或者跟我自己的屁股一样。我低头看看自己的私处,坦率地说,寸毛不生,看上去很不爽。我以前有一头浓密的棕发,只有这点还没什么变化。
我把手拿到眼睛面前看看我的肤色,一种暗绿色,似乎在反光,还好并不耀眼。我从没想过我会有一双黄绿色的手。全身都是这种颜色,除了乳头和龟头颜色稍微有点淡。基本上,我似乎和以前一样有一个统一的肤色和对比度,只是色调不一样了。相比而言,我皮肤的下的血管脉络更值得注意,呈现出一种浅灰色。我想那否就是什么“强化血液”?那肯定不是红色。我重新穿好衣服。
PDA哔哔响起来,有一条消息。
上面写着:你现在联结到你的脑伴了么?这是一个计算机系统,你想不想现在进行尝试?上面有两个按钮写着“是”和“不是”。我按了“是”。
突然,一种浑厚、饱满而又温和的声音在我四周响起来。我吓得差点从自己的绿皮肤里跳出来。
“嗨,”那声音说:“你正在连入脑伴计算机系统,已通过自适应辅助平台(AAI)认证。不必紧张,你现在听到的声音由你的脑伴听觉中心发出。”
牛逼!我心里想。另一个声音又出现了。
“在这个简短的自我介绍环节之后,你可以在任何时间关闭声音。我们开始一些选项会话,你可以通过说‘是’或者‘不’来进行选择。关于这一点,脑伴比较倾向于听你直接通过是、否进行操作,因此它将学习辨认你的指令。当你准备好之后,请说‘是’。你可以在任何时间开始。”
声音消失了,我有点犹豫,还有点稀里糊涂。
“请说‘是’。”声音重复了一遍。
“是!”我有点神经质地说。
“感谢你说了‘是’,现在,请说‘不’。”
“不!”我说。有一会儿我再担心脑伴会不会将我的“不”理解为是对它请求的拒绝,一怒之下把我的脑袋油煎了。
“感谢你说了‘不’。”那声音说,好像显得它挺有理解力。“在下面的阶段,你将认识到并没有必要为了脑伴的响应而读出来。不过有一段不长的时间,你会不自觉地和脑伴交流时读出那些指令。现在,你可以选择继续语音控制,或者进入下一个界面。你准备选择进入下一界面么?”
“靠,是的”我说。
我们进入了文本界面,那儿有一行文字直接漂浮在我的面前等着我读。字体的对比度相当适合阅读,我看到哪儿,字就飘到哪儿,正好在我眼前,而且根据我的视野调整字体的对比度。太牛逼了!
脑伴写着:“建议在最初的文本环节,你保留坐姿以避免不必要的意外。”我坐了下来。
“在最初的和脑伴交流环节,你将发现用语音交流要更方便些。为了让脑伴理解你的指令,我们现在需要让它能够使识别你的声音。请读出下面的音标。”在我的视野里,一行音标悬浮出来。我将它们从右到左读了出来。脑伴然后又让我读了一些数字。我照办不误。
“谢谢。”脑伴写道。“你的脑伴能够对你的声音进行识别,你现在是否要对其进行个性化设置?”
“是。”我说
“请为你的脑伴进行命名。”
“傻逼。”我说
“你选择了‘傻逼’。”脑伴写道,而且居然还拼对了。“可能很多新兵会对他们脑伴起这个名字,你要不要换一个?”
“不。”我说。并且得意洋洋地想,会有几个我的战友会这么给他们的脑伴起名字。
“你的脑伴,名为‘傻逼’。” 脑伴写道,“你可以在将来任何时候为其更名。现在,你必须选择一个接入口令去激活傻逼。傻逼一直处于活动状态,但只有当它被激活时才能接受指令。请选择一个短语。傻逼建议选择‘激活傻逼’。当然你可以选择其他的短语。请说出你的选择。”
“嗨,傻逼。”我说。
“你选择了‘嗨,傻逼’,请确认一次。”确认之后,它又要我选择一个隐藏口令。我选择了(毫无悬念)“滚,傻逼。”
“你希望脑伴‘傻逼’以第一人称自称么?”
“毫无疑问。”
“我是傻逼。”
“你当然是。”
“我等待你的指令和质询。”
“你拥有智慧?”我问。
“我具备一个自然语言处理器以及其他相关系统来理解问题和指令,并做出答复,看起来似乎具有智慧,尤其是当我联入一个大型计算机网络时。但是脑伴并不是一个真正的智能物,这只是一个自动回应系统。这个问题总是被问。”
“你如何理解我的指令的?”
“在这个阶段,我对你的声音进行回应。”傻逼写道,“当你说话的时候我监测你的大脑,并获知在你需要和我交流时你的大脑如何运作。你不把要求说出来的时候我也能即时地掌握到。并且你也能不通过声音或者视觉提示而直接使用我。”
“你怎么做到的?”我问。
“我有一个能力列表。你愿意看看格式表么?”
“好的。”我说
一大片列表呈现在我的眼前。“如需要阅读子目录,请选择母目录并说‘打开(某个目录)’来执行。请说‘打开(某个目录)’。”
我阅读那些列表。非常显然,没什么是傻逼不能搞定的。它能发信息给其他新兵,它能下载报告,它能播放音乐和视频,它能玩电子游戏,它能打开任何可以联入的文档,它能储存难以置信的超大容量数据,它能执行非常复杂的计算,它能诊断身体疾病并给出治疗方案,它能和其他的脑伴用户组成一个局域网,它能即时翻译上百种人类和外星语言。它还能提供别地脑伴用户的视野,我想把这个选项打开,但是考虑到我几乎连自己都不认识,我怀疑我是否还能认出别的老屁党成员。总而言之,傻逼是我脑袋里非常管用非常牛逼的一个东西。
这时我听到开门的声音。我抬头看看。“嗨,傻逼,”我说,“几点了?”
“现在时刻:1200。”傻逼写道。我跟它浪费了九十分钟。行了,我觉得应该去见几个人。
“滚,傻逼。”我说
“再见。”傻逼又写出一行字。我一读到它,这行字就消失了。
敲门声还在,我打开门,我猜那应该是Harry,这家伙看起来和老Harry到底像不像?
但是,我看到一个有着深绿色皮肤的漂亮姑娘,尤其那双腿,太动人了。
“你不是Harry。”我傻乎乎地说。
深肤色的女人把我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John?”她最后开口说。
我茫然地盯着她看了几眼,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名字。“Jesse。”我说。
她点点头。我看着她,准备说点什么,她突然拥住我,然后深深地给我一个吻。她太热烈了,我趔趄着一直退回到屋里。我清楚地意识到她一脚把妨碍我们躺在地板上的门给踹关上。
我几乎已经忘了一个年轻男人有多么容易就会勃起。
xpoy0
2009 年10 月 26 日 03:28
7
第六章
我也忘记了一个年轻男人会连续勃起多少次。
“别误会了。”在完了三次事之后,Jess躺在我身上说。“你并没有完全吸引我。”
“感谢上帝。”我说,“如果是的话,那我今天肯定要累死。”
“你不懂,”Jesse说,“我喜欢你,甚至在……”她做了一个手势以表示返老还童,“在意识转换之前,你充满智慧、善良,而且富有幽默感,一个很好的朋友。”
“呃……”我说,“你知道的,通常说‘我们做个朋友’之类的话是为了拒绝性方面的要求。”
“我只是不希望你对这些充满太多幻想。”
“我觉得当一个人突然魔术般地年轻到二十岁的时候,一定会激动得和第一见到的异性做爱。”
Jesse盯着我看了两秒,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一点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是和第二个做爱,我有个室友,你知道的。”
“噢?那Maggie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我靠!”Jesse说,“跟她比,我只不过是头臃肿而饥渴的鲸鱼,John。”
我伸出胳膊挽住她:“一条非常棒的饥渴的鲸鱼,Jesse。”
“我知道。”Jesse突然坐起来,骑在我身上,把双臂交叉在脑后,迷人且坚挺的乳房凸现在我的眼前,她大腿内侧紧贴着我的上腹,我能感觉得到那里的热流。尽管我知道我不可能每时每刻都处于勃起状态,但还是兴奋起来了。“看着我,”她多此一举地说,因为自从她坐起来的瞬间我的视线就没离开过,“我现在可是秀色可餐。我这话可不浮夸,我以前身体从来没这么棒过,一点点都没有。”
“难以置信。”我说。
她扶住乳房,将乳头凑近我。“看到没?,”她说,然后又摆弄另一只。“在以前,这只乳房要比那只小一点,不过现在它却非常丰满。以前,青春期后每天都有人在背后怪怪地盯着我,我想它们可能在我十三岁的时候在一个星期里长成那样的。”
她俯下身,抓住我的手,在她平滑完美的腹部摩挲。“我这里的体形也从没这么好过,甚至在生小孩之前,我的小肚子就下垂了。生了第二胎之后,如果我还想再生一个,那我小肚子的肥肉恐怕要翻倍。”
我的手伸到她的臀部。“那这个部位呢?”我问。
“肥硕无比。”Jesse说,开心地大笑起来,“我以前是个胖妞,我的朋友。”
“胖又不是犯罪,”我说,“Kathy也是个肥婆,但我一样爱她。”
“我那时候并不在意这些。”她说,“从某个角度说,身体转换挺蠢的,我可不想再换了。”她抚摸着自己,风情万种,“我很性感。”说这话的时候,她咯咯地笑起来,身体一颤一颤的。我也笑了。
Jesse弯下腰,盯着我的眼睛:“我发现这猫一样的眼睛是那么迷人,”她说,“我没想到他们居然把猫的DNA加到我们身上,我可不想有一部分属于猫科。”
“我并不认为这是真正的猫的DNA,”我说,“我们并没有表现出别的什么猫的特征。”
Jesse又坐了起来:“比如呢?”
“比如,”我揉搓着她的乳房,“雄猫的小鸡鸡上有倒钩。”`
“滚!”
“真的,真的,”我说,“倒钩用来刺激雌猫排卵,总之,我这儿没倒钩,我觉得你最好也看看。”
“看不见不能证明什么。”Jesse说,然后把屁股往后挪了挪,上身往上凑了凑,直接趴在我的身上。她撩人魂魄地笑起来:“很可能是我们运动得还不够,没让那倒钩展现出来。再加把劲。”
“我觉得这是一个挑战。”我说。
“我觉得这挑战已经开始了。”她说,然后身体开始翻腾起来……”
“你在想什么?”完了之后,Jesse问我。
“我在想Kathy,我和她经常做爱,就像我们刚才那样。”
“你是说,在地毯上做?”Jesse笑着说。
我温柔地在她脑袋上一下:“别胡扯了。我和她总在做爱以后拥抱在一起,相互爱抚。我们第一次讨论参军的时候就是这样度过的。”
“那你为什么提出参军。”Jesse说。
“我没提出,”我说,“是Kathy提出的。在我的六十岁生日那天,我因为自己的老态龙钟而感到悲凉。所以她建议等我们够年纪之后就参军。我有点惊讶,因为我们一直持反战立场,我们反对次大陆战争,你知道的,民意并不支持这次战争。”
“很多人反对那场战争。”Jesse说。
“没错,我们是真正的反战者,并从自己的立场中感受到快乐。”
“那她怎么会决定参军的呢?这说不通。”
“她说她在理性上并不反对那场战争中我军立场,她说人民有权利对一个肮脏的外部宇宙世界进行自卫,除了这些冠冕堂皇的说辞,我们还能再享受一次年轻。”
“但是你们并不一定同时入伍,除非你们年纪一样。”
“她比我小一岁,”我说,“而且我跟她说,如果我参了军,我在法律上就死亡了,我们就不能再结婚了,而且谁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再碰面。”
“她怎么说?”
“她说这些顾虑都太无聊。她一定会找到我,并且就像以前那样拉我到圣坛上去结婚,你不晓得她对这些事情说到做到。”
Jesse用胳膊撑着,看着我说:“很令人难过,她现在不能陪着你了,John。”
我微笑了一下:“没关系,我只是有时候会想起她,仅此而已。”
“我懂,我也会思念我的丈夫。”
我看了她一眼:“我想他很早就离开了你,然后让你变成个饕餮狂。”
“一点不错,他一定会被噎死。”Jesse说,“其实我并不想念那个男人,我只是怀念有一个丈夫的日子。有一个人可以依靠真是美妙。我想婚姻生活是非常迷人的。”
“非常迷人。”我赞同地说。
Jesse偎依在我身边,伸出一只胳膊搂住我的前胸:“当然,这样也很迷人,从刚才开始我们就被迷住一段时间了。”
“你是说躺地毯上很爽?”
她娇嗔地打着我,“不是,呃,对,做爱以后相拥在一起,或者拥抱在一起做爱,真的很迷人。你不知道我已经多久没有这样了。”
“我当然知道。”
“讨厌鬼,你知道什么,八年了。”
“因此你一见到我扑上来,我一点都不惊讶。”我说。
“你说对了,我近水楼台先得月。”
“位置决定一切,我老妈告诉我的。”
“你妈是个非寻常的人物。”Jesse说,“贱货,几点了?”
“什么?”我问。
“我刚和我脑壳里的那东西说话呢。”她说。
“你这名字起得有水平。”
“你叫那东西什么?”她问。
“傻逼。”
Jesse点点头:“听起来也不错。嗯,贱货说现在刚刚1600时刻,晚饭前我们还有两个小时,你觉得这意味着什么?”
“我觉得吧,就算我年轻时最猛的时候,连续大战四个回合也到我的极限了。”
“少贫嘴了,我是说我们可以小寐一会儿。”
“我能盖个毯子么?”
“别闹了,我只是在地毯上做爱,不是要在上面睡觉。你的床铺那么大呢,我到那上面睡。”
“那我怎么办,一个人睡地毯上?”
“这个损失,我可以补偿你呀,”Jesse说,“记得在我醒来的时候提醒我一下。”
我在地毯上睡了一会儿,然后又和她爽了一把。
“我靠!”Thomas坐在餐桌边上说,手里托着摞得高高的一堆装满食物的盘子,要在昨天他毛都提不动一根。“我们现在帅得让人无语凝咽。”
他说的一点不假。老屁党现在一个个都成了帅哥美女。Thomas、Harry和Alan现在都快成男模了,虽然相对而言四个人当中我是丑小鸭,但我看看自己,我靠,从绝对量上我还是帅得不行。再看看女士们,Jesse令人销魂,Susan更是妙不可言,Maggie干脆就是一尊维纳斯,令所有男人都把持不住。
我们都漂亮得离谱,彼此欣赏了好几分钟。我到其他房间转转,发现不单单是我们几个,就没一个人可以称得上丑。虽然不是坏事,可也太奇怪了。
“没道理!”Harry突然对我说,我抬头看看他,“我也到处转了一圈,”他接着说,“这他妈的不可能所有人在年轻的时候都是帅哥美女。”
“问问自己就知道了,”Thomas说,“我就比以前帅那么一点,除了皮肤变绿了。”
“你以前就这肤色。”Harry说,“不过我们能原谅你的多疑。”
“我准备在镜子面前尖叫个够,”Thomas说,“不可能每个人都这么帅的,说老实话,我二十岁的时候比现在难看得多。我那时候很胖,满脸粉刺,而且开始谢顶。”
“别说了,”Susan打断他的话,“我快吐了。”
“没关系,你吐多少我吃多少。”Thomas故意恶心她。
“我终于笑到最后了,因为我现在……”Harry一边说,一边低垂双手作了个健美运动员的造型,“不过现在的我比以前有点矮。”
“听起来你有点不爽。”Alan说。
“是有一点点。”Harry承认了,“我是说,我能接受。如果有人送我一匹马的话,我会摸摸牙齿看年龄,但它有多高则不重要。你说为什么我们都这么迷人?”
“优良的基因。”Alan说。
“不错。”Harry说,“不过是谁的基因?我们的?或者是他们在实验室里捣鼓出来的?”
“反正我们现在都拥有了完美的体型。”Jesse说,“我跟John说过,我现在的体型比我真正的身体任何时候都好。”
Maggie突然开口了:“要我说,当我说‘我真正的身体’的时候是指‘我那副衰老的躯壳’,好像现在的身体还并不是真正属于我自己的。”
“已经足够‘真正’了,大姐!”Susan说,“你连撒尿都要用到这身体。我很清楚。”
“这话居然是从批评我说话尖刻的女人口中说出的。”Thomas说。
“关键是我还知道。”Jesse说,“除了改善我们的体型,他们还增加了我们其他的部分。”
“同意。”Harry说,“但是这并没有解释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干。”
“是为了让我们乱搞。”Maggie说。
所有人都盯着她:“那么,我们当中有谁和Maggie乱搞的?”
“你骗我,Susan。”Maggie说,Susan在一边笑起来。“好啦,食色性也。再说,这个屋子里的所有人,包括我们自己,本来都是彼此陌生的,几乎没有什么能让我们在短时间内建立起友谊。如果我们彼此都很喜欢对方,就能让大家很快熟悉起来,至少将来会熟悉起来的。”
“我不觉得在战场上相互抛媚眼有利于提高战斗力。”Thomas说。
“我说的不是这个。”Maggie说,“性诱惑是一个辅助功能。迅速建立起信任和热诚是个难题。人类本能地会倾向于帮助那些他们喜欢的人,不管其性取向如何。这就是为什么电视新闻广播员总是要选有魅力的,也解释了为什么长得漂亮的家伙在学校并不需要过分努力。”
“但是我们现在全都很有魅力。”我说,“如果大多数人都太有魅力了,那么仅仅是长得好看还是会相对来说有点‘丑’。”
“甚至现在,我们当中就有人比其他人漂亮。”Thomas说,“每当我注视Maggie,有一种缺氧的窒息感。别骂我,Maggie。”
“没关系。”Maggie说,“对容貌判定的底线并不是我们现在的状态,而是我们过去那时候。短期内,我们还是使用过去对美丑的判断标准。”
“你是说你盯着我看的时候并没有‘缺氧的窒息感’?”Susan对Thomas说。
“我并没有想让你感到不爽。”Thomas说。
“其实我很想掐死你。”Susan说,“说,‘你让我感到缺氧’。”
“你们俩别打情骂俏了。”Alan说,然后将他的注意力放到Maggie身上,“我觉得你的魅力吸引论很有道理,不过你忘了有一个东西是被认为最有吸引力的:我们自己原来的身体。或多或少,我们与现在的身体总有一种距离。我是说,当我一身绿色并且脑袋里还装了个叫做‘蠢货’的电脑时,这身体总不太像我自己的。”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看看大家,“你们都管自己的脑伴叫什么?”
“傻逼。”我说。
“贱货。”Jesse说。
“鸡巴。”这是Thomas的。
“杂种。”这是Harry的。
“撒旦。”这是Maggie的。
“甜心。”Susan说,“非常显然,我是这里唯一喜欢脑伴的人。”
“更合理的解释是,你似乎是唯一不在乎脑袋里突然冒出个声音的人。”Alan说,“我觉得,我现在突然变得年轻、强壮、敏捷,还脑袋里装了个闹钟,但是即使我很喜欢这样,还是和这个新身体有隔阂。他们让我们变得富有魅力,很有一种‘逼良为娼’的意思。”
“我们跟一群狡猾的家伙作了笔交易。”Harry的语调充满了晦气。
“哎,乐观点,Harry。”Jesse说,用胳膊肘亲昵地打了他一下。“自从我们都变成小绿人之后,你是我认为唯一性感的男人。”
“你觉得我性感?”
“令我魂牵梦萦,小心肝。”Jesse说,颇为撩人地眨眨眼睛。
Harry笑地像个傻瓜:“这是本世纪第一次有人这么评价我,太受用了。”
教官站在新兵济济的大厅最前面。脑伴告诉我们,他已经在CDF服役十四年了,参加过几次战役。具体是什么战斗对我们来说毫无意义,将来也一样。反正这个教官到过一些地方,灭了一些种族。而他现在看上去最多二十出头一点。
“晚上好,各位。”当我们站好以后,他开始训话,“我是Bryan Higgee中校,在你们到达罗盘星座BetaIII之前,大约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这段时间里你们现在归我管。但现在和将来并没有什么太大区别。从现在开始,你们就要学会服从。从今往后,你们要遵守CDF的规章制度,你们有了一个新身体,意味着你们也有了新的职责。”
“你们可能对你们新躯体能够做什么而感到好奇,到底它在CDF要承受什么,要怎么被使用?当你们一到达罗盘座BetaIII,这些问题很快就会有答案的。不过现在,我们的主要目的是让你们学会适应自己的新躯体。”
“因此,在你们旅途剩下的时间里,你们的任务是:愉悦自己。”
队伍里传出一阵窃窃私语和偷偷的哄笑。“愉悦自己”似乎是一个违反常识的命令。但是Higgee中校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我明白这听起来有点不奇怪。但是,娱乐是让你们了解自己身体新特点的最好途径。但真正的训练开始,每一项你们都必须得到最高分,那时将没空给你们‘前戏’。宇宙是个非常危险的地方,你们的训练非常短暂却任务艰巨,我要求你们学会和自己的身体达成默契。”
“各位,往后的一周是你们新旧身体交换的适应期,这段时间里,这些为军事用途设计的新体格会让你们干什么都方便。像一个普通人那样去享受生活吧,你会发现在Henry Hudson号上可以像在地球上那样热遣和娱乐,放开手脚,发现这些新体格的潜能,看看能不能找到它的极限。”
“女士们、先生们,在正式训练之前我们还有一次短暂的会见,在此之前请纵情狂欢,我并不想把CDF的日子说得多么令人不寒而栗,但现在是你们最后的机会去无忧无虑地使用自己的身体了。我想你们一定已经心领神会了。纵情欢乐吧!解散。”
我们都发神经了。
不用想的,一开始什么事都围绕性。每个人都在做爱,在船上的任何地方。第一天过后,所有算得上比较偏僻的场所全都有人在做爱,每个人都很彬彬有礼地叫床和呻吟,以表示自己干得很爽,对方的活儿也做得漂亮。第二天我才想起来其实我有自己的房间,我收到了无数性邀请,不过我都断然拒绝了。我又不是开妓院的,我只和我想干的妞搞。
我只接受了一个邀请,不是Jesse,而Maggie。我没变年轻的时候她就对我有意思。在收到Higgee的简令之后,她有好几次在门口堵住我,搞得我闹不清楚她以前是不是也这么开放。不管这么多了,反正她妩媚、主动,令人销魂。过去她在Oberlin大学任教授,教东方宗教哲学,还写过六本专著。真是人不可貌相。
老屁党的几个连自己的成员都不放过。Jesse和我搞过之后,就和Harry搞到一块儿去了,然后又是跟Alan。Tom和Susan开了个约会表按时做爱,这个方案对Tom挺不错,因为他需要中场休息,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新兵们这种疯狂的性爱活动在其他场合肯定会被认为不正常,但在这里却让人产生无与伦比的快感。对于那些因为没性欲或没性伙伴而几乎不做爱的老家伙们,让他们突然变得年轻、迷人、精力旺盛,让人把他们扔到一个远得不能再远,一切喜欢的人和事都碰不到的地方,这种情形只能导致一件事:性。我们欲火焚身,渴望鱼水之欢,怎么可能不做爱。
当然我们不是只知道做爱。这样强健卓越的体格仅仅用来做爱,就好比只用一个音调唱歌一样。我们总能通过一些简单却很震惊的方式验证出我们身体的改良和加强。我和Harry不得不放弃乒乓球,因为我们俩谁都不可能赢,并不是我们的水平太菜,而是我们反应能力已经他妈的不可能接不住球。我们打了三十分钟,只要乒乓球在我们那种强度的大力抽杀下不坏掉,我们就能一直打下去。太夸张了,太不可思议了。
其他人也通过不同的途径发现类似的事情。第三天,我和一群人观看两个新兵格斗,他们的行为我们通常看来极其恐怖,他们所做的事情完全超出了我们通常人类肌肉的耐受力以及能承受的加速度。有一个场面,其中一个将另一个踹飞出半个房间那么远,我以为那家伙的骨头肯定断了一大堆,没想到他背部撞在墙上反弹了一下,立即调整好方向,反过来冲向他的对手。这看起来就像是计算机特效,从某种意义上说,它确实是“特效”。
格斗之后,两个家伙作了个深呼吸,朝对手鞠个躬,相互拥抱,同时歇斯底里地放声大笑。令人无法想象,你比你任何时候都要强,甚至你一次次发现自己比以前想象得要强。
什么事都有,我曾亲眼看见一个新兵从很高处跳下来,高得好像她觉得自己能飞一样。我不能理解的是,地面自然一点事都没有,而她则摔烂了自己的右腿、右胳膊、下巴和自己的脑壳,但不管怎么样,她活得好好的,两天之后就恢复了正常。要在地球上,早不知道死多少次了。毫无疑问,这件事情不容置疑地证明,殖民地的生物技术完全有能力应付那傻妞的自我破坏。我希望有人劝劝她以后别再发疯了。
当我们不摆弄自己的肢体,就摆弄自己的大脑,和脑伴说话。每次我在飞船上散步,随处可见新兵席地而坐,双眼微闭,摇头晃脑。他们在听音乐看电影或者做之类的事情,这些娱乐都在他们自己的大脑里进行。我也能,只要在飞船的计算机系统里找找,就能看到Loonye Tunes的动画片,或者Warner放在公共区域的经典电影。我有个晚上花了几小时看Wile E.Coyote 喝得醉醺醺的然后被当气球给吹爆了,直到Maggie要求我在她和Road Runner之间选一个。我选了她,因为毕竟我可以随时看Road Runner。我把所有的卡通片都下载到“傻逼”里了。
“找朋友”是我经常干的事情。所有老屁党成员都知道我们这个小圈子不过是临时性的,我们只是随机偶遇的七个人,我们不会一直都厮混在一起。但是我们成为了朋友,而且愈加亲密,在一段时间内我们非常团结。毫不夸张地说,我和Thomas,Susan,Alan,Harry,Jesse以及Maggie的友谊要比我和前半辈子的“普通”生活中任何人都要深厚。我们是一个团队,一个家庭,惺惺相吸,我们因彼此的存在而感受到生命的意义。
我们彼此爱慕吸引,甚至当我们因殖民地的生物技术而变得漂亮之前。当Henry Hundson号离目的地越来越近的时候,我意识到我们要彼此怀念了。
“在这间房间里,一共有1022位新兵,”Higgee中校说道,“两年以后,你们当中将有400人已经丧生。”
Higgee还是站在大厅的中央。这次他身后的背景是罗盘座BetaIII的星空,蓝、绿、白、棕,像大理石的纹路一样交织在一起。我们没在意这星空,都盯着中校。他扫视着每个人战士的眼睛,实际上我们大多数人还陷在昨晚被认为是最后的狂欢中没回过神来。
“第三年,”他继续说,“你们当中再有100会死亡,然后第四年是150,第五年也是150。十年以后,各位,你们极有可能要服役十年,在座的当中有750人已经殉职,四分之三的人死亡。存活人员的统计数据不是最近一、二十年的偶然情况,而是CDF两百年来历来如此。”
死一样的沉寂。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因为我也曾经想过。”Higgee中校说,“你们在想:我他妈的在这干什么?这家伙说我十年之内就要挂掉!但是你们要搞清楚,你们本来就老得活不过十年了,衰老,脆弱,跟废物一样。你们可能在CDF死去,但你们绝不会变成一个废物,你们是为了人类的荣耀而献出生命。”
Higgee背后的画面发生了变化,一个三维的星球出现了。“我们现在的位置,”他说道,一些放射出明亮绿色的星星散乱地分布在星空中,“这是我们人类的殖民地,很多银河系的人都聚集于此。另外还有一些与我们处于同等文明程度的外星种族。”这时候,上百颗星星变得明亮,透着红光,标识着人类的居所。大厅里静得听得见喘气声。
“人类面临两个难题,”Higgee说,“第一个是这里还有别的殖民者。毫无疑问,殖民是我们人类延续的关键所在,要么我们殖民,要么我们被殖民,竞争相当残酷。我们几乎没有智慧种族盟友,每一个种族都极少有,在我们踏足这里之前已是如此。”
“不管如何进行外交,矛盾都是不可调和的,我们必须面对那些惨烈的竞争。我们不能控制扩张以指望出现有一个什么共同发展的和平环境,这违反了人性常识,我们只能向前走,回不了头。”
“第二个问题是,当我们发现一个合适建立殖民地的星球时,通常那儿都有些原住的智慧生命。可能的情况下,我们力求和平共处,但很不幸,我们大多不受欢迎。面对这种令人遗憾的形势,我们必须利己,只能发动侵略战争。”
背景画面又回到了罗盘座BetaIII,“在一个理想的宇宙中,我们不需要CDF,”Higgee说,“但我们这个宇宙并不那么理想。所以,CDF有三项任务,第一是保护现有的人类殖民者免于攻击和侵略,第二是寻找新殖民地并保护他们不受竞争者的抢夺,第三是为人类向新殖民地的转移作好充分准备。”
“作为CDF的士兵,你们必须完全接受上述三项任务。这不是一项轻轻松松随随便便就可以搞定的工作。但你们必须要完成,人类的延续需要殖民地,殖民地的一切保障则依赖于你们”
“ 十年之内你们有三分之一的人要死,尽管你们有改进的身体、武器和技术支持。但是你们要清醒地意识到,你们所保卫的宇宙能让你的孩子,别人的孩子,以及所有人类的孩子成长和繁衍下去,想到这一点,尽管代价高昂,但意义重大。”
“你们有些人可能在想你们自己会从中得到什么。你们得到的是退役后的新生活,你们将在一个新世界中享受时光。CDF会提供一切你们所想要的。我不敢说你的新生活一定非常完美,因为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但你至少会有一个相当好的起步,你那时会受到曾经保护的那些殖民者们的无限感激。你们也可以像我一样延长服役,你们或许想不到很多人选择了这条路。”
背景上的罗盘座BetaIII闪烁了一下消失了,只有Higgee突兀地站在大家面前。“我希望你们听取我的意见,在最后一周好好放松一下。”他说道,“你们的工作开始了,一个小时以后你们将下船,到达训练基地。人员分配方将放发送至你们的脑伴。你们可以回房间带上你们的私人物品,不过衣服不用带,基地会提供。脑伴会提醒你们在何处集合下船。”
“祝各位好运,上帝保佑你们,愿你们为人类的荣耀而战。”
Higgee中校向我们致礼,我们每个人却都茫然无措。
“任务已经宣布完毕,你们解散了。”
我们老屁党的七个没走,聚在我们的座位上。
“他们肯定没给咱们多少道别的时间。”Jesse说。
“看看电脑,”Harry说,“也许我们当中有人会在同一个基地。”
结果是,Harry和Susan在Alpha基地,Jesse在Beta基地,Maggie和Thomas在Gamma基地,我和Alan在Delta基地。
“他们拆散了老屁党。”Thomas说,
“别搞得那么伤感,”Susan说,“你知道这是迟早的事。”
“我想怎么伤感都行。”Thomas说,“我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我会想你的,你这又丑又老的小妞。”
“我们忽略了一点,”Harry说,“我们可能不在一起了,但是我们仍然可以用脑伴随时保持联系。我们应该为彼此制造一个邮箱,‘老屁’俱乐部。”
“同意。”Jesse说,“不过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开始执行真正的任务,我们或许要隔上一个星系。”
“飞船可以通过凤凰座保持通讯联系,”Alan说,“每艘飞船都会跃迁到凤凰座去接收指令和通讯信息,比如信件之类的。我们的联系可能会延时一点,但终归是能联系得起来的。”
“好象玩漂流瓶。”Maggie说,“高档漂流瓶。”
“就这么定了,”Harry说,“让我们筑好我们的小窝,无论何时何地我们都会在一起。”
“现在你也伤感了。”Susan说。
“我并不用想念你,Susan,”Harry说,“我会一直把你带在身边,但是我会想念其余的人。”
“我也是。”我说,“永远的老屁党,永远团结一致。”我伸出手,大家也纷纷伸手,握在一起。
“郁闷,”Susan握着大家的手说,“我有点难过。”
“马上就没事了。”Alan说,Susan用拳头轻轻打了打他。
我们久久不愿分开。
xpoy0
2009 年10 月 26 日 03:29
8
第七章
在离罗盘座BetaIII的较远的空间,有一颗太阳,它恰好也是从东方升起。因为一些特别成分,天空是淡淡的绿色,不过勉强也能算蓝天吧。在这颗行星上,晨风中紫色和橙色的草地形成阵阵波浪,一种像鸟儿一样带着两只翅膀的动物在天空翱翔,它们会突然从天空疾驰而下,充满野性地在地面捕食。这就是我们第一个早晨的所见所闻,我和我的队友们都恍若隔世。这景色太美了,如果没有那个高大暴躁的军士长,这画面就完美了。
唉,但事实是少不了他。
“给我像立柱一样站站好。”军士长Antonio Ruiz在检阅了我们新兵排的六十个新兵之后,不时地朝Delta基地交通港的停机坪那边看(我们希望他多看看那边而不是看我们)。他对着那边说:“你们刚才那一仗肯定被他妈的打得一塌糊涂。看到你们我他妈的脑子里只有一个词:“屌傻逼”。如果你们就是地球上能提供的最好货色,我看只对撅起屁股让我们插比较在行。”
不用想的,有几个新兵忍不住笑出声来。Antonio Ruiz军士长是从集训中心来的,这就是一个我们预料之中的教官,高大、狂躁、有趣,而且时时离不开操来操去这类的脏话。估计再过几分钟,他就要开始修理人了,一顿痛骂然后再让那家伙去做一百个俯卧撑。这就是在一场战争游戏中一个七十五岁老头的价值所在。
“哈哈哈哈!”Antonio Ruiz军士长转过头来,“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你们这帮屌人。我知道你们对我刚才的发言感到非常有趣,太搞笑了!我就像你们从电影里面看到的那种教官,还他妈逼的是个很搞笑的那种。”
窃笑声迅速收敛。
“你们还搞不清楚状况,” Antonio Ruiz军士长说,“你们之所以有这种印象是因为你们认为教官就应该是这个样子,你们认为过个几星期,除了我的脾气坏和不讲情面外,还有一些你们认为的特点都会慢慢浮现出来,你们认为等到训练结束,我会勉强对你们表示尊敬,你们认为当你们利用我教给你们的战斗知识去维护宇宙和平的时候,我会为你们感到欣喜。你们的幻想,女士们先生们,其实都操他妈逼的完全是一陀屎。”
Antonio Ruiz军士长在队伍前踱了几步,在一排人的边上停下来。“你们的想法都操他妈的不沾边,因为我跟你们不同,我是从战场上下来的,我已经见过你们即将面对的东西,我见过无数的人,包括我自己,被炸成屌热狗或者烤肉之后,还能够有条不紊。在我的第一次任务中,我的指挥官冲进了屌外星人的聚餐围猎中,我看到那帮屌人抓住他,把他按倒地上,掏出他的器官,拽出内脏狼吞虎咽地给嚼了,然后把身体扔到地上。我们什么屌事都来不及做。”
一阵格格的笑声从我身后什么地方传出来。Antonio Ruiz军士长停下来抬起他的头,“哦?你们当中有人认为我在讲笑话。你们这些狗日的当中总会有人不当真。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准备点实在货。准备接受。”突然间,我们每个人的眼前都出现一个视频窗口,我迟钝了一两秒之后意识到,Ruiz有权远程控制我们的脑伴,接入视频流。画面好像是从个头盔上的小摄像机拍摄的,我们看到几个士兵盘腿坐在散兵坑里,讨论下一天的行程。其中一个突然停下来把手掌拍进地面。他充满恐惧地朝下看了看,然后大喊“来了”,然后他身下的泥土突然喷射出来,把他切成了几块。
下面发生的太快了,超出了他的反应能力,恐慌迅速淹没了他。这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新兵中有人开始呕吐。真幸运,视频这时候关闭了。
“我还是那么喜欢讲笑话吗,嗯?” Antonio Ruiz军士长带着嘲弄的表情说,“你不是那种电视里的那种屌教官了吧?你们还觉得自己在看战争喜剧片么?嗯?欢迎来到他妈逼的宇宙!宇宙就是这种鸡巴地方,我的朋友。我并不想跟你们说下面这些,因为我还想保留一点电视教官的那种好印象。那个被大卸八块的的家伙在一个我都没权限了解的最好的战斗小队里,你们谁都跟他不是一个层次的,可是你看看他。想想自己会变成什么样。但我跟你们说这些是因为我深信,如果你们在心底认为你们是人类当中最强的,你们肯定统统被鸡巴干死。你们信不信?”
一些人开始嘟嘟哝哝地说“是,长官。”或其他差不多的话。剩下的人脑海里还在回旋着那些掏内脏的画面,脑伴这时候可是一点好处都没带来。
“长官?长官?我是他妈逼的军士长,你们这些傻逼,我这么活生生的人你们看不到么。对于我的问题,同意就回答‘是,军士长’,不同意就说‘不,军士长’。听明白没有?”
“是,军士长!”我们回答。
“你们可以声音再大点!再回答一次!”
“是,军士长!”我们狂喊,有些人恐怕喉咙都要喊破了。
“接下来的十二周,我的工作是把你们训练成一名士兵。我操,训练你们,我要训练你们,尽管我知道你们这些操蛋的屌都会不提高。我要你们每个人好好想一想我下面的话,这里不是老式的地球部队,教官不用给你们减肥、锻炼身体,教育你们那愚蠢的脑袋。你们每个人都是带着一生的经验和全新的强健无比的身体来的。你们认为这会让我的工作简单点么?当然——不会!”
“你们每个人都有七十五年的坏习惯和自以为是的权利观念,我要在他妈的三个月里面给你统统消除掉。还有,你们每个人都认为自己的新体格是某个有趣又漂亮的新玩具,嘿嘿,我知道你们上个星期都搞了些什么事情。休闲时间结束了,下面的二十周,你们的鸡巴能翘一下就算是碰上好运气了。你们漂亮的新玩具要用来工作了,我的帅哥美女们。因为我必须要让你们成为一个战士,而且是一个全职战士。”
Ruiz继续在新兵前面踱步:“有件事情要说清楚,我不喜欢,或者说永远不喜欢,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为什么?因为我知道不管我自己或者我的战友们如何努力,你们都不可避免地要拖我们的后腿。这让我很不爽,让我晚上失眠,因为不管我怎么教你们,你们都肯定要输给对手。我能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保证你们在走之前挂上一两个,如果你们当中有人把自己弄挂了,那我就算成功了!”
“你们可能认为因为我不能适应你们,恼羞成怒。我告诉你们,完全不是这样。你们每个人都将失败,但你们会在各自不同的方面失败,因此我总有讨厌你们的理由,因为,甚至现在,你们每一个都非常地郁闷,想着他妈的怎么会让我这么讨厌你。是不是?”
“是,军士长”
“放屁!你们当中有些人还以为只是不喜欢你们当中的某些人,但实际上我每一个都看不爽!”Ruiz抬起胳膊指着广阔的平原和冉冉升起的太阳。“用你们漂亮的新眼睛看看那边的通讯塔,你们几乎刚刚能看得见。从那儿到这儿有十几里路,女士们先生们,我准备要你们统统滚蛋,并且一旦我开始叫你们开始滚,你们就给我往那个屌塔冲刺,如果一小时之内你们不能跑个往返,所有人明天就要都重跑一次。明白没有?”
“是,军士长!”我甚至已经看到大家在脑海中计算这次旅程了。他让我们在往返的全程中保持每分钟五英里的速度。我极大地怀疑我们明天还能不能跑。
“你们谁在地球军队服过役,出列。”Ruiz问。七个新兵往前跨了一步。
“我操!”Ruiz说,“在整个屌宇宙中我最痛恨的就是老兵,我必须要花更多的时间让你们这些杂种把以前的屌东西全忘了。你们这些婊子养的只会打架,而且还打得非常垃圾。我了解你们参加的那个次大陆战争的全部过程,操,花了屌六年去打一个只有轻兵器的部队,而且你们最后还作弊,动用了鸡巴核武器。真鸡巴过分!如果CDF像美国那么个打法,你知道人类现在怎么样?他们只能在小行星上钻个屌洞躲进去。你们有谁是他妈的海军陆战队?”
两个新兵向前跨了一步。“你们这些屌人是垃圾中的垃圾!”Ruiz正对着他们说,“你们这些傻逼按照他妈的海军陆战队的作风办事,在CDF干死的自己人比外星人杀的还要多。你们可能还在自己的老身体上有个‘永远忠诚’(译注:“Semper Fidelisi”(永远忠诚),美海军陆战队箴言)的纹身。是不是?”
“是,军士长!”他们同时说。
“你们他妈的运气真好,纹身没带身上,如果带了,我发誓我会亲自把它用刀给削下来。哦?你觉得我不会这么干?嗯?我不喜欢他妈的海军陆战队,以及其他的任何兵种,在这里教官就是上帝。我可以把你们的屌肠子掏出来用来做香肠,可能其原因只是你告诉让另一个新兵去扫垃圾而不是你亲自去。”Ruiz重新注视所有的新兵,“这就是真实的军队,女士们先生们。你们现在不是在陆军、海军、空军或者海军陆战队,你们是我们当中的一员,你们时刻牢记这一点,否则我就冲过去猛踹你们的傻逼脑袋。开始跑步!”
他们两个跑走了。
“谁是同性恋?”Ruiz说,四个新兵出列,包括站我旁边Alan。我看到他出列的时候双眉紧锁。
“历史上一些最好的战士都是同性恋,”Ruiz说,“亚历山大大帝,勇者理查德,斯巴达有一队特殊的人马都由同性恋组成,认为一个男人为保护他们的情人作战时要更勇敢。甚至我认识的一些最好的战士都是同性恋,这还真奇怪,他妈的都是。”
“我还没有告诉你一件让我觉得很傻逼的事情:你们他妈的总选错倾诉的时机。有三次我和一个同性恋单独作战,然后就出了岔子,每次他妈的都有人都向我表白说他一直深爱着我。我操!有病!一些外星人正准备把我的脑髓吸出来,而这时候我的战友跟我玩真心大表白,好像我闲得慌。给你的战友们他妈的帮帮忙,把你的热诚藏藏好,到了休假的时候再放松,不要再他妈的在有生物准备把的心脏掏出来的时候谈情说爱。前进!”他们立刻跑动。
“谁是少数民族?”十个人战了出来。“操!你们这些傻逼能不能看看你们自己,就站在这看,每个人都是绿色的,这里没有少数民族。你们想变成什么屌少数民族?靠,宇宙里有两百亿人类,而另有四万亿种智慧种族正准备把你们当作午餐小菜给嚼了。而且这些数据还不包括我们所不知道的。你们当中那些唧唧歪歪再说什么自己是少数民族的贱货,就等着我用拉丁足球的脚法在你们的大屁股上踹一脚吧!出发!”他们闷头就跑。
等他们跑了之后,Ruiz开始修理那些基督徒、犹太教徒、穆斯林、无神论者、政府公务员、医生、律师、教师、蓝领工人、养宠物的、拥有枪支的、武术教官、摔跤迷(每一个他都非常讨厌,而且还恰好有人就是这个职业)和舞蹈家。他们或者有一组,或者一对,要么就一个,他们一组组地离开,被迫完成跑步任务。
最后,我明白Ruiz开始盯着我看了,因为我还没动。
“我操!”Ruiz说,“这帮傻逼中还漏了你一个。”
“是,军士长。”我玩了命地喊着回答。
“我简直不能相信你居然不在我讨厌的那些类型之内。”Ruiz说,“我猜你不想参加明早的跑步。”
“不想,军士长!”我吼道。
“我不相信这里有什么人是我看得爽的。”Ruiz说,“你从哪里来?”
“俄亥俄州,军士长!”
Ruiz作了个鬼脸,别的什么也没发生。俄亥俄看来没给我添麻烦。“你靠什么生活,菜鸟?”
“我是自由职业,军士长!”
“到底什么职业?”
“我是个作家,军士长!”
Ruiz野蛮的笑容收回去了,很明显他认为把我当成靠编故事混的人了。“你写过什么小说,菜鸟”他说,“我有一个小说列表。”
“不,军士长!”
“靠!伙计,我问你写什么小说。”
“我是写广告的,军士长!”
“广告!你都做过什么弱智广告?”
“我最著名的广告是关于Willie? Wheelie的,军士长!Willie? Wheelie已经成为特种交通设备品牌Nirvana Tires的吉祥物。我改善了它的基本理念和宣传语,公司的图形设计师创作了图片。Willie Wheelie的到来促使了摩托车市场的复活,甚至一度流行了好几年。Willie Wheelie为Nirvana赚了很多钱,后来又获得了毛绒玩具、T恤、射击眼镜等产品的许可证。但儿童娱乐市场没有赚钱,这个计划非常蠢,不过Willie的成功使得我成为它的永久合伙人。它到现在好像还经营得很好。”
Ruiz突然大笑起来,直面着我,大声吼叫:“你是Willie? Wheelie的幕后策划人,菜鸟?”
“是的,军士长!”朝离你的脸只有一毫米的另一张脸大声吼叫有一种特别的快感。
Ruiz和我对峙了几秒钟,仔细地观察了我,看看我会不会退缩。他很可怕。然后他退了几步,解开他衬衣的扣子,把他的右肩露出来,然后又走进我:“新兵,告诉我你在我的肩膀上看到什么。”
我扫了一眼,心里想,什么屌事都有。“这是一个Willie? Wheelie的纹身,军士长!”
“就是这个屌东西,”Ruiz说,“我给你讲个故事,新兵。在地球上,我有一段错误的婚姻,娶了个坏女人,真正的毒蝎心肠。这段婚姻让我生不如死,当她提出离婚的时候我准备自杀。在最后的关头,我在一个公交站台上,准备当最后一辆车开过来的时候一头撞死。这时候我无意看到了车上Willie? Wheelie的广告,你知道那广告说什么?”
“有时你只需离去(译注:原文为Sometimes You Just Gotta Hit the Road)。军士长!”这条宣传语总共用了我十五秒就写出来了。其实狗屁不通。
“一点不错,”他说,“我看着那个广告,我获得了一种被称为‘顿悟’式的清醒。我知道我需要的就是他妈的离去。我和那个恶心的老婆离了婚,唱了一首赞歌,把我的东西装进一个鞍囊扔了出去。从此日子就好过多了,Willie Wheelie就是我的救世主,是我在自由上的一个象征,他拯救了我,新兵,我要永远感激它。”
“不必客气,军士长!”我吼叫着说。
“新兵,见到你我感到非常荣幸,并且你是我服役历史上第一个我没有立即鄙视的人。你不知道这种情况我让多不爽,可能这种感觉还要维持几个小时。你肯定很想让我立即滚蛋,为了加深你这种情绪,我决定让你担任排长,不过就这屌职位还要等上级批准。你最好像我一样好好管教那些屌人,因为这些屌傻逼中的任何一个做错了事,你都要帮忙背黑锅。他们会恨你,鄙视你,密谋搞垮你,而且不管他们怎么搞你,我都一点不会屌你。你有什么意见。新兵?大胆地说,不要有顾虑。”
“听上去我屌事大了。军士长!”我叫到。
“一点都不假,新兵。”Ruiz说,“但这些屌事是我这个排的。现在出发。领袖不能落在他们的部下后面。”
“我不知道是该向你祝贺还是表示担忧。”当我们一起去食堂吃早饭的时候,Alan对我说
“你可以两个想法一起来。”我说,“虽然我觉得担忧的成分应该更多一点。哎,他们在那边。”我手指指一堆新兵,三男两女,正在大厅前面晃悠。
早晨,当我正在往信息塔跑的时候,脑伴突然给我一大陀文本消息,直接挡住我的视线。我一个趔趄,差点把肩膀摔掉下来,我告诉“傻逼”在把我干死以前选择语音模式。“傻逼”接受了指令,开始阅读消息。
“Antonio Ruiz军士长关于任John Perry为第63预备排排长的议案已经通过。祝贺你获得提升。现在你可以介入第63预备排的人士档案。请注意这些信息仅供公务使用,所有非军方的用途将导致领导职务的撤销,并讲送入基层军事法庭审判。”
“牛逼。”我自言自语,跳过一个沟。
“在部队早餐结束的时候,你需要向Ruiz军士长汇报你的班长人员。”傻逼继续说,“你现在要进入挑选模式,看看你这个排的人士档案么?”
我察看了档案,傻逼在我跑步的时候快速地报告了新兵的档案,看完的时候我已经跑到了通讯塔。我将名单缩小在二十个候选人,完成的时候我已经回来了。最后把不沾边的人剔除掉,给五个挑选出的新班长每人发了一封信,让他们在食堂与我见面。这种事情对脑伴当然是小菜一碟。
从基地到通讯塔的一个来回花了我五十五分钟。回来的时候我没遇到一个其他新兵,便向傻逼查寻了一下,发现最慢的也只用了五十八分钟三十秒。我们明天不用再做通讯塔的往返跑了,至少不会因为跑得慢重跑。不过我不知道Ruiz军士长会不会找到别的借口修理我们,我希望别留给他什么把柄。
五个新兵看到我和Alan都不自觉地立正,向我鼓掌祝贺。其中三个立即向我敬礼致意,另两个则慢吞吞地有点害羞。我向他们还礼:“不要这么拘谨,”我对另两个说,“我也是头一回被提升,我们进去排队吧,边吃边谈。”
“我需要回避一下么?”排队的时候,Alan问我,“你跟他们可能有些不能公开的交流。”
“不用,”我说,“我希望你在这,我需要你对这些家伙把把关。而且我也有个消息要告诉你,你现在是我的副手,负责一个班。我要把整个排的菜鸟都弄好,你也要把你那边的人搞定。希望你别介意我的这个决定。”
“谢谢你把我升了官,”Alan笑着说,“不过我怕罩不住。”
“哎,”我说,“我可不是给你个虚职高兴高兴,我要是顶不住,你要帮我扛啊。”
“赴汤蹈火,两肋插刀。”Alan说。
食堂都快挤爆了,不过我们七个还是找了个桌子。“自我介绍一下吧。”我说,“至少知道大家都叫什么。我是John Perry,目前任排长。这是我的副官,Alan Rosenthal。”
“Angela Merchant。”我话音未落,一个女人就开口了,“来自新泽西的特伦顿。”
“Terry Duncan,”接下来一个说,“来自蒙大拿的Missoula。”
“Mark Jackson。圣路易斯。”
“Sarah,波士顿,奥康内尔”
“Martin Garabedian,来自加州的弗雷斯诺。”
“好了,我们不是地理学家。”我说。大家笑起来,气氛好了很多,“简单说,我对我现在做的到底对不对也他妈的搞不清楚。基本上,从你们的档案中我觉得你们可能会胜任班长一职。比如说我选了Angele是因为她以前是CEO。Terry管理过一个牧场,Mark曾是陆军上校。我觉得这些都是有利条件。”
“听起来似乎有道理。”Mark说。
“Martin在弗雷斯诺的议会工作过,Sarah在幼儿园工作了三十年,Sarah可能是我们当中最有资格当领导的。”大家都笑起来,我也笑了。
“我坦率地说,”我继续说道,“我并不想跟你们太凶,有Ruiz军士那个榜样,我就不想东施效颦了,这也非我所欲。我不知道你们的管理风格是什么样的,但是我希望你们能身先士卒,带领好自己的下属。我对自己是不是排长其实并不在乎,但是我非常在意我们排的每一个人是不是能够得到充分地训练和技能,因为大家要靠这个活命的。Ruiz的小电影震住我了,我希望你们也能有足够的重视。”
“靠啊,我就是干屠宰的。”Terry说,“他们把那个屌人像杀牛一样开膛破肚。”
“我真希望在入伍之前让我们看看那段录像,”Angela说,“那样的话我宁愿当个老太太。”
“这是战争,”Mark说道,“这是战争的必然。”
“我们要竭尽所能地让我们的队伍像点样子,”我说,“我把整个排分成六个班,我带第一个,A班,Angela带B,Terry带C,Markc带D,Sarah带E,Martin带F。我已经给你们的脑伴下发了权限,可以查看你们下属的档案,你们可以选择自己的副官,午餐的时候带他们跟我碰个头,保持好纪律,文雅一点。就我个人的看法,我之所以选择一个副官是因为这样我就可以什么都不用干了。”
“除了管理你自己的小队。”Martin说。
“那里有我。”Alan回答。
“我们每天午餐的时候碰头,”我说,“如果有什么重要事情,可以立即向我报告。不过我非常希望各位能竭尽所能地自己就处理好。我说过的,我不想太凶,但不管怎么讲,我都是排长,如果你们不称职,我不会客气。这不含私人恩怨,我们要清楚,我们现在是在学习求生的技能。大家都明白吧?”所有人都点头。
“很好,”我举起我的被子,“为63预备排干杯,万众一心。”我们铿锵有力地碰杯,然后边吃边聊。我觉得形势一片大好,不过好景不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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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 年10 月 26 日 03:29
9
第八章
到达罗盘座Beta已经二十二小时三十分钟二十四秒了,我们总共只睡了两个小时。
第一个晚上,我就碰上好事了。当傻逼诈尸一样地在我脑子里拉警报的时候,我从床上——上铺跳起来,差点撞碎了鼻子。一砣文本信息过来了。
“Perry排长,这条信息是提醒你,请注意这里的数字已经开始倒数,现在离Ruiz军士长和他的副官进入你的兵营还有一分四十八秒的时间。当他们到的此地,你应该让全排的战士清醒并保持立正姿式,任何人如果没有做到这一点,都将算你失职。”
我毫不犹豫地将这条信息在我昨天刚新建的班长通讯组里群发,每个人都会收到警报,同时营房的灯火通明。我觉得这个事情很好玩:在同一时刻每个人都会听到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爆炸一样的警报声。绝大多数人都飞身下床,分不清东南西北,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我和班长们连拖带拉地把他们弄到地板上。一分钟之内,我们把所有人都弄醒并站得笔挺,动作慢的新兵还没来得及撒尿或者穿衣服,但是他们也不得不放下手头的事情保持立正,这才总算让Ruiz进来的时候满足警报的要求。
但这并不妨碍他发火。“操他妈的,”Ruiz大声说,“Perry!”
“到,军士长!”
“你在两分钟的警报之内到底做了他妈的什么?手淫吗?你的小组没有准备好!他们没有按照规定迅速把衣服穿好,你有什么解释?”
“军士长,通知说,当你和你的人进入兵营时所有人都必须立正!但没有特别说明要穿衣服!”
“我操!Perry,你难道不认为着装整齐是立正的一个部分?”
“我没有想过这个‘认为’,军士长!”
“想过这个‘认为’?你认为自己很聪明么,Perry?”
“不,军士长!”
“那么,现在你应该‘认为’你的人要到操场上去列队,Perry,你有四十五秒时间。开始!”
“A班!”我大吼一声,希望上帝保佑我的小队直接跟在我后面。当我窜出大门的时候,我听到Angela也在嚎,带着B班出来,我选对人了。我们在操场上排好,我的班在我后面站成一片,Angela直接在我的人右边接着排,然后是Terry。F班战好的时候正好是四十四秒,干得漂亮。我们已经搞定的时候,其他排还在整队,而且也跟我们一样,衣冠不整。这一点让我稍微放松了一下。
Ruiz立即跟了过来,后面跟着两个副官。“Perry,现在什么时候?”
我联结到我的脑伴:“当地时间0100,军士长!”
“很好,Perry,你还知道时间。什么时候熄灯?”
“2100(译注:疑为2300,除非“当地时间”的2200与0000是同一个时刻,但这个假设显然与文意不合),军士长!”
“又说对了!你们当中有些人可能在想,为什么我们才睡了两个小时又要起来跑步。我们还不够痛苦?还不够悲惨?是要把我们搞垮才罢手?算你们猜对了。但是这与我们叫醒你们无关,叫醒你们的原因非常简单,你们不需要更多的睡眠了。感谢你们的新体格吧,现在你们只需要每天睡两小时!要睡八个小时不过是因为习惯。睡觉就是在浪费我们的时间,两个小时足够你们用了,所以从现在开始,只有两个小时觉可以睡。”
“现在,谁能告诉为什么我昨天让你们在一个小时之内跑上二十多里路?”
有个家伙举手。“Thompson,说。”Ruiz说。不知道是他记住了排里每个人的名字,还是他的脑伴提醒他的,我不敢妄加揣测。
“军士长,我们跑步是因为你非常讨厌我们!”
“说得非常好,Thompson,不过,你只答对了一半。我让你们一小时跑上二十里还因为你们能做到。即使你们当中最慢的,也提前两分钟完成了任务。也就是说即使不受半点训练,你们这些屌人也能回到地球上拿块奥林匹克金牌。”
“你们知道这为什么么?知道么?因为你们已经不再算是人类了,你们比普通人要强大。你只是还没认识到这一点。我靠!你们浪费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在飞船上像研究发条玩具一样研究自己的身体,但你们还是没有弄清楚状况!女士们先生们,你们已经不再是以前的你们了,第一周的训练只是要让你们相信这一点,而且你们会相信的,你们不得不信。”
然后他让我们穿着小内裤奔了25公里。
二十五公里长跑。七秒钟的百米冲刺。六英尺的跳高。跳过十米深的坑洞。两百公斤的自由举重。成百成百地做仰卧起坐、引体向上和俯卧撑。但Ruiz说,这只是小意思,你相信你能做到什么,你就能做到什么。新兵们在每个阶段都会因为勇气不足而一次次地失败,然后Ruiz和他的助手们就恐吓威逼他们,直到完成任务(并且一旦他们没完成,我就得陪着做俯卧撑)。
每一个士兵,毫无例外地,总会有他/她感到自己顶不住的时候。我是第四天,当时第63预备排正在游泳池里列队,每个人用手举着一个二十五公斤重的大沙包。
“人类身体的弱点是什么?”Ruiz环视着大家问道,“不是心脏、大脑、脚或者别的你们所认为的。我告诉你们弱点是什么,是血液,尤其弱在你们全身都充满了血液。血液用来携氧,也带来疾病。如果你们受了伤,血液会凝固,但是往往没来得及在你们失血过多之前凝固,失血过多,你们就会因缺氧而死,而且一旦血液喷涌而出流得他妈的满地都是,那血就他妈的什么用都没有了。”
“CDF,以他们超凡的智慧,对人类的血液作了全新的改动,现在你们身上只有强化血。强化血有数十亿个极小的纳米微粒组成,它们具有正常血液的一切功能。它不是器官,所以不怕生物型攻击。你的脑伴可以在一毫秒以内使血液凝固,因此即使你断了一条腿,你也不会流半滴血。最重要的是,每一个强化血‘细胞’的携氧能力都相当于普通红血球的四倍。”
Ruiz停止了走动:“你们泡在水池里,还拿着沙袋。沙带队你们来说很重要,因为它马上要帮助你潜到池底。你们要在那潜水六分钟。六分钟对于一般人来说已经是致命的时间了,但对你们来说不会死一个脑细胞的。为了激励你们,第一个冒出水面的将被奖励打扫厕所一周,如果有人还不到六分钟就爬上来,那么你们每个人都会与基地某些装大粪的地方来个亲密接触,明白没有?行动!”
我们都直接潜入池底,三米深。我立即就开始胡思乱想。当我还小的时候,曾经踩破一个暗池的封装,掉了进去。我完全失控,惊恐万分地企图再突破顶部封装到达水面。落水的时间并不足以溺死我,但却足够在我脑海中留下对水的终生恐惧。大概只到三十秒,我就觉得我需要一大团新鲜空气。我一分钟都别想撑得到,更别说六分钟了。
我感到有人在拖着我。我稍微转了转身,是Alan。他在我旁边,凑了过来。在昏暗中,我看见他朝我点点头,又指指我的头。然后傻逼通知我Alan发出一个联接请求,我默读地接受了。一个亦真亦幻的Alan的声音在我脑子里响起。
“怎么了?”Alan问。
“恐惧症。”我心里默读着说话。
“不要慌,”Alan回应说,“想象你不在水里。”
“想象个屌。”我说。
“那就假装你不在水里。看看你的小分队里有没有人扛不住了,帮他渡过难关。”
Alan的脑伴模拟出的怪异而平静的声音给我很大帮助。我联通下面几个班长,命令他们帮助他们的手下。每个班都有一两个已经要到崩溃的边缘,但都被班长安抚住。我自己的班Alan照看这。
三分钟,四分钟,Martin那一组有一个新兵开始挣扎,紧紧地攥着手里的沙袋,好像那是个防止它飘走的锚。Matrin扔开他的沙袋游过去,抓住那个新兵的肩膀,让他看着自己的脸。我进入Martin的脑伴,听到他说:“看着我的眼睛。”那个新兵停止了挣扎,放松了下来。
五分钟,有没有氧气的供应已经非常明显了。每个人都感到了痛苦。大家开始扭来扭去,或者来回换着脚站,或者慢慢晃着沙袋。我看到边上有个新兵把脸埋到沙袋里,我心里一半觉得搞笑,一半也想如此缓解压力。
五分四十三秒,Mark那一班有个家伙扔掉了沙袋,准备冒出水面。Mark丢开自己的沙袋,憋着气,抓住那个新兵的脚踝,用自己的体重拖着他不上浮。
我估计这时候Mark的副手应该在照看整个团队,一查档案,发现他的副手正是这个快顶不住的伙计。
六分钟。四十个新兵甩掉沙包,往水面冲。Mark松开他副官的脚踝,把他猛地往上推,以确保他第一个冲出水面,为全队得到那个扫厕所的工作。那家伙得到了第一名。
我准备松开沙包浮上去,但Alan在冲我摇头。
“你想干死我。”我发送一个消息给他。
“抱歉,我并不想干你。”他回复。
我潜了七分三十一秒,直到我的肺快炸了才浮出水面。但是这打消了我的某些疑虑,我已经不是人类了。
第二周,我们开始接触武器。
“这是CDF标准制式MP-35步兵步枪。”Ruiz端着他的枪说,而我们的则摆在指定位置,套着保护层,满是泥泞地放在我们脚边。“‘MP’是多用途的简写,根据你的需要,它可以发射六种不同的子弹或者波束。其中包括爆炸性和非爆炸性的步枪子弹,可以半自动或者全自动开火;还可发射低当量的榴弹,低当量的跟踪飞弹,高压火焰,以及电磁波。电磁波是对付高密度的微型机器人的好弹药。”Ruiz抬起一道暗淡的光束照出一片金属光泽,我脚旁边也有一块地方被锁定了。“开火前它会自锁定,这会带给武器最大的适应性和最好的操作性,你们这些懒散笨拙的白痴肯定会很感激它的。”
“你们那些当过兵的肯定还记得你们的武器很需要拆了装装了拆地去擦拭保养,但是MP-35不需要。MP-35是一种非常复杂的机械装备,不要他妈个逼的企图对它搞什么装卸,它自己就有自动检查和修补功能,即使你要看看它有什么状况,也只能通过你们的脑伴去检测。而且你不会看到什么状况的,一只MP-35用三十年也是一只完好的MP-35。这是因为,跟你们地球上那些搞军事研发的蠢货不同,我们造的武器性能极好!相信你的武器,它比你们自己要管用得多,它是你们的救命稻草。”
“你们现在可以打开MP-35的保护层,通过接入脑伴来启动它。在这之后,在基地里,你们的Mp-35就真正属于你们自己了,但是只有你们的排长或者班长授权,你才能用它开火,而班长和排长则需要我的授权。在实际的战斗中,只有植入CDF认证脑伴的CDF战士才能使用MP-35。你的枪也可以被别人使用,但只要你们没跟自己的战友闹得不像个屌样,你们就不用怕他们用你的枪灭了你自己。”
“从现在开始,你们的MP-35要随身携带,就算是拉泡屎都要带着。洗澡的时候也要带着,别担心它受潮不能用,不管什么东西灌进去它都能倒出来。你们要吃饭的时候要带着它,睡觉的时候带要着它,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导致你们有空操个逼,你们也要把这个屌MP-35放在你们唾手可得的地方。”
“你们要学会怎么使用自己的武器,因为你们要靠这个活命。美国海军陆战队是他妈的大傻逼,但是他们关于步枪的信条还是很对路的。它是这么说的:‘这是我的枪,这儿有很多类似的枪,但这一只才是我的枪。我的枪就是我最好的朋友,它是我的生命,我要像对待我自己的生命一样对待我的枪。我的枪,离开我就是废物。我,离开我的抢就是废物。我要正确地开火,我必须果断射击那些企图杀死我的敌人,我必须在他射中我之前射中他,而且我一定做到得这一点。’”
“女士们先生们,记住这些信条,这是你的枪,拿起它,开动它。”
我跪下来,把我的枪从塑料外套中取出。尽管Ruiz把MP-35吹得天花乱坠,但是它的外表并无惊人之处。它有点分量不过并不重,而且整体重量非常平衡,有利于操作。枪身一侧上标有如下文字:脑伴方式激活如下,启动脑伴,语音输入如下命令,激活MP-35,序列号ASD-324-DDD-4E3C1。
“嗨,傻逼,”我说,“激活MP-35,序列号ASD-324-DDD-4E3C1。”
“MP-35,ASD-324-DDD-4E3C1已被CDF新兵Johm Perry激活。”傻逼报告说,“请装弹。”我的视野中悬浮出一张示意图,教我如何装弹。我弯下腰拾起一个矩形的弹夹,差点失去平衡摔一跤。这弹夹重得不像样,真是名不虚传的“高密度”。我按照示意将弹夹推入枪身,装弹示意图就立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些提示信息:
射击功能打开。
提示:一次只能使用一种火力攻击类型。
步枪子弹:200
散弹枪子弹:80
榴弹:40
飞弹:35
火焰持续时间:10分钟
电磁波:10分钟。
步枪子弹为默认选项。
“选择散弹。”我说。
“散弹准备完毕。”傻逼回复。
“选择飞弹。”
“飞弹准备完备。”傻逼回复,“请选择目标。”突然之间,全排的每个人都被一个绿色的目标框锁定,当我看到某个人的时候,他身上的目标框就会亮一下。“什么屌玩意儿。”我心里想,然后选择了Martin那个班名叫Toshima的一个家伙。
“目标锁定,”傻逼报告,“你可以射击、取消或者更换目标。”
“我靠!”我说,取消了目标锁定,低头看看我的MP-35,我扭头看看旁边的Alan,“这枪强得让我害怕。”
“确实牛逼。”Alan说,“我两秒钟前正准备用榴弹把你炸个稀巴烂。”
我感谢他没把这个构思变为现实,在队伍的另一边,Ruiz突然冲到一个新兵的面前:“你刚才说什么,菜鸟?”Ruiz问。大家突然安静下来,看看到底谁惹了Ruiz。
是San McCain,我记得一次午餐上的班长例会,Sarah说这家伙口无遮拦。因此他给自己惹麻烦在我意料之中。甚至他就在Ruiz鼻子底下的时候,他还敢油腔滑调。他还没搞清楚到底怎么惹到Ruiz,不过他恐怕很难全身而退了。
“我只是在赞叹我的枪,军士长。”McCain端着枪说。“我对Flores说在战斗中面对我们的那些杂种要倒大霉了。”
McCain话音未落,Ruiz一把抓过McCain的枪,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Ruiz顺着他的胳膊猛地一拖,用枪托抵住McCain的太阳穴,McCain当即被打蒙了。Ruiz冷静地伸出脚踩在McCain的喉咙上,McCain惊恐万分,摔倒在他步枪的塑料外壳上。
“你个白痴先不要这么拽,”Ruiz说,“想象一下我就是你的敌人,你觉得我倒大霉了?我只不过让你少喘两口气,而在战场上,那些杂种的速度快得你难以置信,你连个影子还没看见,你的小命就已经他妈的没了,连尸体都被吃得干干净净。所以不要认为那些杂种要倒霉了,他们不需要你的同情,你有没有听清楚,菜鸟?”
“是,军士长!”McCain憋着嗓子说,他被靴子踩着,几乎已经快哭了。
“我看还没记住。”Ruiz说着把枪管对着McCain的眉心,嘎拉嘎拉地扣动了扳机。大家都吓坏了,McCain已经忍不住哭出来。
“愚货。”Ruiz在McCain意识到自己死不了之后说,“你前面没有认真听我的话,MP-35在基地里只能由它的所有者使用,也就是你这个傻逼。”他站直身体,轻蔑地把枪还给McCain,然后扭头对着全排的人。
“你们这些菜鸟比我想象得还要蠢。”他大声说,“你们听清楚了,人类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军用物资多得用不完的时候,战争是昂贵的,劳命伤财。所以当你们开火的时候要省着点用,不到必要的时候不要浪费弹药,一粒子弹都不要浪费。”
他阴森森地盯着我们:“其实我不想告诉你们,你们根本就不应该得到这些强化过的身体和尖端的武器,你们这些人没几个能够用这身体去战斗然后再从战场上活着回来。我们并不愿意给你们这些身体,只不过为了人类的延续,才不得不让招收你们屌人去战斗。”
“听懂了没有?你们有没有搞清楚你们要面对什么?啊?”
不仅仅是在室外为人类练习杀戮技巧,有时候我们也上室内课。
“在体能训练上,你们已经学会怎么超越那些想象中的体能极限。”Oglethrope中尉说。大厅里挤满了新兵,都是60到63预备排的。“现在到了要丰富你们的精神世界,去除你们的成见和习惯性思维方式的时候了。有些事情你们还从没有见到过。”
Oglethrope中尉在旁边的指挥台按下一个按钮。他身后的两块显示屏开始发光。左边的显示屏上有个非常可怕的东西,一个黑乎乎的满是瘤的玩意儿,有个洞,还有些龙虾爪子一样的东西,甚至你都能感觉到那里面散发出令人恶心的臭气,这恶心东西还在滴水。
右边是一个漂亮的像鹿一样的生物,甚至有一双人的手,还有一张嘲弄的表情,似乎非常的平和与聪明。即使你不喜欢它,也至少会赞叹宇宙中会有这种奇妙的生物。
Oglethorpe中尉指了指那个可怕的东西。“这家伙属于Bathunge种族,Bathunge族是和平主义者,它们有悠久的历史文化,尤其在数学上的成就让我们望其项背。这一族生活在海洋中,吃浮游生物,在好几个地区与人类共处。这一族还不错,至于这个家伙……”他敲敲屏幕,“在他们自己看来是非常非常帅的。”
他重重地敲敲另一块屏幕,就是有个鹿人的那块。“这操他妈的是个Salong。我们是在某块人类的殖民地上与Salong发生了接触。但这地方并不适合殖民,原因非常显然:殖民者在这个星球降落以后,占领了土地,并准备对Salong进行殖民化,然而Salong发现人类对他们来说是一种美味,所以他们攻击人类,并且建立了一个人肉农场。绝大多数成年男人都被杀了,另有留有少数,采集他们精液,以妇女人工授精之用,婴儿被圈养,就象养小牛一样。”
“过了很多年我们才发现这个人肉农场,发现之后,我们将这块地方夷为平地,把Salong的领袖给烤了。不用说我们要随时和这些婊子养的东西作战。”
“你们要明白,”Oglethorpe说,“越是貌似安全的东西,危险性越大。你们不能抱有原来的思维习惯,认为越长得像人就越有人性,它们可能更喜欢把你做成碎肉汉堡包。”
然后,Oglethorpe让我们猜猜,地球军队有什么是比CDF有优势的。“这优势当然不在体能或者武器装备上,”他说,“这两点我们遥遥领先。地球军队的优势是,他们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大体知道敌人战术上怎么打,是什么兵种,有什么武器,大致有什么目标。正因如此,一场战斗的经验将对下一场战斗十分有用,不管战争的原因和目标有什么区别。”
“但是CDF没有这方面的优势。比如,最近和Efg的一场战斗中,”Oglethorpe指着一块屏幕,上面有个像鲸鱼一样的生物,它有巨大的触须和没有进一步分化出手指的手。“这个种族的人超过四十米长,而且有一种使水聚合的技术。他们把我们船都搞到一片莫名其妙的沼泽里去,然后把船弄翻。跟这些家伙的战斗经验怎么能在这样一个战斗中派上用场?”另一个屏幕亮起来,显示出一个爬虫一样的东西。“当面对这种能进行远距离生物攻击的沙漠小生物?”
“答案是,当CDF的士兵们从一次战斗到另一次战斗时,根本不存在所谓经验的积累。这就是CDF军队死亡率高的原因之一。每场战斗都是新的,全新的战斗环境,全新的个人体验。你们从别人那里只能得到一样有用的:任何关于应该怎样打仗的看法都不过在赌运气,最好不要有这些先见之明。你们的训练将让你们大开眼界,但是作为一个士兵要牢记,你会经常和一个我们一无所知的种族战斗。你必须快速地思考,而且不要假设应该怎么怎么去打,否则你马上就挂了。”
一个新兵问Ogletherpe,为什么CDF士兵必须非常关注殖民者和侨民们:“我们已经认识到我们不再是普通的人类了,”她说,“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让我们维系着殖民者们?他们毕竟只是普通人,为什么不让我们繁衍下一代,让整个人类变得更强?”
“别以为你是第一个想到这个问题的人。”Oglethorpe笑笑说,“简单的说,我们做不到。所有的基因和肉体改造都导致了CDF士兵的遗传性不孕不育。因为你们所使用的身体模板,有太多的致命因子去妨碍你们的授精,不过可以和普通人类性交。CDF士兵可能会对自己的体能感到骄傲,但在进化之路上,你们走到头了。因此你们没什么可以过于得意的,你们可以在三分钟之内跑完一英里,但你们却不能产下一个婴儿。”
“从更广义的角度来说,这也没有必要。人类的进一步进化已经开始。就像地球一样,绝大多数殖民地相互之间都很隔绝,几乎所有人都在他们自己的殖民地度过一生。人类在适应他们的新家,形成新的文化。一些比较早的殖民地,语言和文化已经与地球产生了差异,一万年之后我们的基因也会发生转变。假以时日,将会在各个殖民地中出现很多各自不同的人类种族。差异性是我们繁衍延续的关键所在。”
“从哲学上说,或许我们维系着殖民地是因为,既然你已经改变,你也应该察觉到人类有可能变成别的什么而存活于宇宙当中。更直接点,殖民者就是人类的未来,而且无论进不进化,你们都要比其他任何智慧生物更接近于人类自己。”
“但是最重要的,你们已经足够成熟,知道你们和他们是血脉相连的。这也是CDF招募老年人的原因之一。你们明白。我们这样招募并非仅因为你们已经成为社会的负担,还因为你们的生活经验已经足够告诉你们,有一些生命远比你们自己重要。你们绝大多数都有家庭、子女和孙子辈的后代,你们明白有些事情的价值超越了私利。你们甚至自己也会变成殖民者,会认为殖民者有利于人类种族的延续,值得为之战斗。这些观念很难让一个十九岁的年轻人接受,但你们从生活的历练中已对此了然于心。在宇宙中当中,经验是有价值的。”
我们操练、射击、学习。我们努力不懈,睡得很少。
第六周,我把Sarah O’Connell的班长的职务给撤了。E班在队伍的中一直落后,并且导致63预备排在内部比赛中失利。每次其他排在比赛中拔得头筹,Ruiz都会给我好脸色看。Sarah很平静地接受了撤职。“很不幸,这和我的幼儿园工作很有差距。”她只能这么说。Alan的工作相当出色,他带的班可圈可点。第七周,我们从58排手上抢走了战利品,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是Sarah的突出表现帮我们实现了这一点。
第八周,我已经不和脑伴用语音交谈。傻逼和我接触这么久,已经足够了解我的大脑运作模式,似乎已经开始预知我的想法了。我是在一次模拟实战中第一次注意到这一点的,当时我正把MP-35从步枪子弹换到导弹,瞄准、开火并且击中两个很远的目标,然后又选择高压火焰枪去消灭一个从附近岩石上冒出来的六英尺长的恶心虫子。我发现我并没有发出任何语音命令,我只是觉得有个想法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几天以后我已经很不喜欢用说话的方式问傻逼问题了,“意念”已经被我用得很熟。
第九周,我、Alan还有Martin Garabedian不得不给Martin班上的一个家伙行政处罚,因为他认为自己应当担任班长一职,不然就要搞破坏。这家伙以前是个明星,所以干什么都喜欢任着性子来。他甚至煽动了一些战友支持他,但是很不幸,他并没意识到他的班长对他的过去了如指掌。Martin征求我的意见,我说自己能搞定的事就不需要把Ruiz或者别的什么教官牵扯进来。
如果什么人注意到基地的带翼飞船那晚深夜有一小段时间擅离职守,他们不会说什么的,即使他们看见看一个新兵只用脚踝勾着飞船上的把手,被吊在船底下晃来荡去,几乎把脑袋磕到树梢上。当然也不会有人说他听到那小子杀猪般的嚎叫,以及Martin对那过气明星严肃而不讨喜的审讯。第二天早餐的时候,Ruiz军士长注意到我的发型好像是被风吹过的,我解释说,可能是早餐前完成他安排的三十公里慢跑任务时被风吹的。
十一周,63排和几只别的预备排进入基地北部的山脉地区演习。任务很简单,四天之内消灭所有其他部队并返回基地。为了提高大家的兴致,每个人都被安装了一个装置,以确定他是否被射中了,如果被射中,他就会全身麻痹,当即瘫痪(只有等到最后被教官发现的时候才会被恢复)。我之所以事先就知道这些是因为,在基地Ruiz拿我做过实验演示给其他士兵看。我吓唬我的人说他们绝对不想尝试这种被击中的感觉。
我们几乎刚刚着地,第一波攻击就来了。四个人在我发现狙击手之前就挂了。我们干掉两个,还有两个跑了。随后几小时的零星的攻击表明,其他排都是分散成几个班去猎杀其他排的小队的。
我有另一个构思,脑伴更加为我的这个构思提供了现实条件,我认为每个人都应该保持紧密的即时联系,不管他们的位置是不是靠在一起。其他排好象忽略掉了这个事实,这对他们太糟了。我为每一个人打开了一个加密通讯网,每个人都能和其他人保持联系,然后我让每个人都单独行动,同时记录地图信息,并且标绘出他们侦察到的有敌人的地方。这样,我们每个人都对敌人位置有一个最可能详细的地图。即使我们有人挂了,他所提供的信息也可以帮助其他成员为他报仇(至少不会再因同样的原因挂掉)。每个人都要谨慎地潜行,不时骚扰对方,一旦有进攻机会,其他人要迅速跟上。
这个战术非常有效。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共享信息,机会一来就团体作战。第二天,我和一个叫Riley干掉了两个处于敌我状态下的班。当时他们正在猛烈交火,没想到我和Riley从远处来了个渔翁得利。Riley消灭两个,我消灭三个,还有三个是他们自相残杀挂了的。这一仗打得太棒了。我们干完之后,什么都没说,重新潜入树林共享地图信息。
最后其他排终于发现并效仿我们的战术,但是这时候,我们63排的人数已有绝对优势。我们扫荡了整个战场,在中午的时候干掉最后一个,然后跑步大概八十公里回到基地,最后一个人在1800时间到达。最后统计,包括一开始的失误,我们一共失去了十九名队员,伤亡不到三分之一,但是我们的歼敌数量超过其他七个排总和的一半。甚至连Ruiz军士长这次都没鸡蛋里硬挑骨头,当基地指挥官授予他作战游戏奖章时,他竟然沙哑地笑了,我简直不敢想象要多么大的感触才能让他笑一下。
“我们俩好运气不断。”在运输飞船上,Rrivete Alan Rosenthal对我说,“我和你又分在同一条船上。”
我们运气确实不错。训练结束后,我们乘坐Francis Drake号回凤凰星,直到被CDF召唤至Modesto号飞船。然后我们被分配在CDF233团D连2排。一个团乘一条船,整整一千人。我非常高兴又见到Alan了。
我赞许地打量着Alan,一身全新的殖民地蓝色制服,我自己也是这样的穿着。 “我靠,Alan,”我说,“我们一定很帅。”
“我以前喜欢一个军人,”Alan对我说,“现在我自己也是一名军人了,我更喜欢他了。”
“噢,呃……”我说,“Ruiz军士长来了。”
Ruiz看到正在等着上飞船,当他靠近的时候,我放下我的露营包,里面有我的日常制服和一些私人物品。然后向他致以一个有力的军礼。
“不必拘礼,二等兵。”Ruiz给我还礼,说,“你们要到哪儿去?”
“Modesto号,军士长,”我说,“二等兵 Rosenthal和我的都是。”
“我靠。”Ruiz大声说,“233团?哪个连?”
“D连,军士长,2排。”
“别鸡巴立正了,二等兵。”Ruiz说,“如果Arthru Keyes的屁股还没被外星人或者什么别的东西咬下来,你一定会为分在这个屌人的排下面感到高兴的。替我向他表示敬意,如果可能你还可以补充说,Antonio Ruiz军士长认为你几乎不是一个白痴,你手下的新兵绝大多数也不是。”
“多谢。军士长。”
“不关你的事,二等兵,你还是一个白痴,只不过不是一个大白痴。”
“当然,军士长。”
“很好,那么现在,抱歉。有时你必须离去。”Ruiz行了军礼,我和Alan回礼。Ruiz看看我们两个,脸上露出紧绷绷的笑容,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家伙吓死我了。”Alan说。
“我知道,从某种意义上说,我有点喜欢他。”
“你当然喜欢,他认为你几乎不是个白痴。在他那个世界这是高度赞扬。”
“你以为我听不懂啊。”我说,“我现在很高兴。”
“你当然会高兴,”Alan说,“不过,你只是‘几乎不是’一个白痴。”
“我还是很受鼓舞。”我说,“至少我有好朋友。”
Alan笑了。飞船舱门打开,我们挤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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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 年10 月 26 日 03:29
10
第九章
“我可以开火,”Watson说,看了看那石头,“让我灭他们一个。”
“不”,我们的下士Viveros说,“他们防护罩还在,你只是在浪费弹药。”
“都是废话。”Watson说,“我们在这儿都四个小时了,我们坐在这儿,他们站在那儿,你什么时候见过他们的防护罩消失过?那我们应该怎么办?走过去开火?这不是他妈的十四世纪的决斗,我们不可能在杀人之前还搞个预约。”
Viveros看上去很生气,“Waston,你简直没有脑子,所以你最好给我闭嘴。在我们灭了他们之前,他们的宗教仪式只剩一件事情了。”
“哦?是什么?”Watson说。
“他们马上要唱歌。”Viveros说。
Watson傻笑起来:“他们要唱什么东西?练个声?”
“不,”Viveros说,“他们要为我们的死亡而唱。”
前面,那巨大的、半球状的防护罩正罩在Consu的营地上,发射出淡淡的微光。我调整视力,注视几百米远的一只Consu的运动。它有时跑得太快,挣脱了防护罩的静电丝网,其余时间防护罩都轻轻地粘在它巨大厚重的甲壳上。
他是开战之前之前第三只曾经出现在防护罩之外的Consu。第一只差不多是十二小时之前出现的,它是一个低等传信者,叽里咕噜地向其它同类发出警告,存在发生战斗的可能性。这个低等传信者意味着Consu已经有一些注意到我们了,它在判断我们是否构成真正的威胁,同时表示他们可能有一个高等执政官。我们没有进攻它,不管是什么外形种族,传信者总是级别很低,不值一打。另外,除非你Consu的信息素极度敏感,不然那些家伙你根本分不出他们有什么区别。
第二个Consu在几个小时之后出现在防护罩后面,像头牛一样颤抖着低声咆哮,然后它突然爆炸了,桃色的血液和器官立即溅射出来,落在防护罩上咝咝作响。显然,Consu认为,如果一个士兵在仪式上死亡,它的灵魂将在会升天或者干点别的什么之前勘查敌军。这是一种荣耀,不是儿戏之作。在我看来这似乎是轻松干掉了对方的一名最好的士兵,但是同时也暴露了我们,不过这很难说他们占了便宜。
第三只Consu是他们最高等级中的一员,它的任务似乎是告诉我们,我们为什么要死和怎样死。就这一点而言,我们确实必须要把他们灭了。原以为先下手为强,可是对他们防护罩的攻击却几乎没有效果。杀死一个传信者,除了导致那个开放的宗教仪式重新开始,拖延一下交战和杀戮之外,什么用都没有。
而且事实上,Consu并不要是躲在防护罩后面,他们只是有许多交战前的仪式要办,而且并不想被不请自来的子弹、射线或者爆炸打断。其实,Consu根本就看不出一点好战的样子,他们从来没想过跑到飞的什么星星上去,在上面跑来跑去,把当地的生物拖过来打一仗。
现在的情况是,Consu对我们在这个星球殖民甚为不满。他们把我们的一个士兵几乎打成肉泥只是要让CDF知道,CDF在这里只是个自找麻烦的邻居。对Consu放任不管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不断屠杀人类殖民者,直到我们正式反击。你永远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足够的理由要打一场战争,你只能不断增加兵力等待传信者出来宣战。
Consu除了刀枪不入的防护罩,他们其他的武器科技水平与CDF相当。还有个不容乐观的事实,根据情报显示,Consu与其他智能生物作战时,他们的武器和技术总是与对手不相上下。这不得不令人想象,Consu热衷的不是战争而是比赛,除了观众席上坐满的是残忍的各类殖民者之外,其余的与玩场足球没什么差别。
消灭个把Consu没什么意义。他们的大本营整个都在防护罩之中,产生防护罩的能量来自于Consu的太阳,一颗白矮星。防护罩有一种高效的能量搜集装置,所有攻击防护罩所的能量都会被其吸收。这就好比,一个本来就想跟你干的小妞根本就不介意你去强奸她。Consu还有一个古怪的社会行为体系,它们在某个星球打过一仗之后,就不会再来了,与他们的战斗仿佛是接种疫苗,而我们则是抗体。
Consu伸展开他巨大的手臂,在他们的进化历程中,这手臂是专门用来对付他们那个世界里某些不可思议的恐怖生物的,那手臂很像是伸向天空前肢。“开始了。”Viveros说。
“我能轻松搞定他们。”Wastson说。
“你要敢擅自开火我就亲手杀了你。”Viveros说。
天空中一声炸响,好像上帝他老人家亲自开了一枪,然后有一种用链锯锯铁皮屋顶的声音。Consu唱歌了。我让傻逼从头开始翻译:
看吧,尊敬的敌手。
我们带来死亡的欣喜,
我们带来祝福的感激,
我们带来幽灵的铁蹄。
我们前进中高唱赞歌,
拯救你灵魂走出罪恶。
你将不再与生者为伍,
随我们踏上救赎之路。
你冲锋陷阵奋勇杀敌,
亦可苟活于胜利奇迹。
受福的战争,神圣的大地,
所有的死者,入重生轮回。
“他妈的,吵死了。”Watson把左手手指塞到耳朵里。我猜是被这些歌词搞得不爽。
“我靠!这根本不是什么战争或者球赛,”我对Viveros说,“这是一场洗礼。”
Viveros耸耸肩:“我们CDF可不能这么想,这是战争宣言。他们把他当作国教仪式,这是真正的宗教。看,罩子下来了。”她示意我看看罩子,它们正在摇曳不定,并且开始缩小,不足以覆盖住他们的全部了。
“屌时间怎么这么长,”Watson说,“我准备先小睡一会儿再说。
“你们两个给我听着,”Viveros说,“好好待着,坚守岗位,别他妈废话罗索的。我们的位置相当好,中尉让我们在这些杂种下来的时候进行狙击,不要玩虚的,就打胸部,他们的大脑在这个位置。我们打死一个就意味着下面的的战斗更好打。就用步枪打,用别的枪等于让自己迅速挂掉。不要唧唧歪歪地烦死人,用脑伴保持联系。你们听明白没有?”
“听懂了。”我说。
“干死这些屌人。”Watson说。
“很好。”Viveros说。保护罩终于全部消失了,人类和Consu之间的田野立即飞满了几个小时前准备好了的导弹。惊天动地爆炸之后是人类的叫喊和Consu金属般的喀喀喀的啸叫。几秒之后,四周沉寂下来,只有团团烟雾。过了好一会儿,Consu带着锯齿般的啸叫冲向了人类,人类军队轮流上阵,竭力阻止Consu冲进他们的阵地。
“上!”Viveros说,端起了她的MP,向一些Consu进行远距离射击。我们迅速跟上。
可以介绍一下如何进行作战准备,
一、对MP-35进行系统检查。这一部分非常简单,MP-35具有自检和自动修复的功能。必要时,利用弹夹作为原料对步枪进行故障修复。几乎只有一种方式能对MP造成永久性伤害,即将其放置于喷射推进器尾部的火焰中。鉴于武器基本随身携带,因此如果你遇到这种情形,可能还有另一些问题值得你注意。
二、穿上战斗服。这是一种标准自动封口并适应体形的弹力紧身衣,除面部外覆盖全身。这样的设计有利于你适应长时间的战斗。服装的“织物”提供微光以供皮肤进行光合作用,并可调节温度。身处万里冰封的北极或沙丘延绵的撒哈拉沙漠,对你来说只有视觉上的差异。如果身体出汗,战斗服将通过毛细作用排出。尿液也可以如此处理,但此法并不推荐使用。
如果有子弹(或别的物体)射入,战斗服在射入点的部分将变硬,并消解子弹的能量至服装表面。这将会产生较大痛感,但远胜入子弹射入体内。这只对仅有一点区域受到攻击时有效,因此,避开敌人的火力依然是日常任务。
腰带包括了军用匕首、多用途工具(这是瑞典军刀所梦寐以求达到的效果)、可折叠的军用帐篷、水壶、可供一周用的高能量饼干,以及三只弹夹。不必对战斗服的伪装问题面露难色,你可以打开伪装功能,看看能否在镜子面前找到自己。
三、启动脑伴与小组其他成员保持密切联系,除非你已经回到飞船或着阵亡。我觉得我在新兵训练营地的已经非常聪明地认识到这一点,在战斗中这已经是一种最必不可少的非官方的基本原则。使用脑伴意味着所有的指令和信号都会非常清晰,而且根本不用出声。如果你在战斗中听到一个CDF士兵的声音,他要么是蠢得离谱,要么是因为被击中而尖叫。
唯一的缺点是你的脑伴在一不注意的情况下也会发送一些很情绪化的信息。比如你在战斗中突然想去小便,你觉得不仅仅是自己,你的人马也有释放膀胱的意思,于是你就发送一条命令出去。一般情况下所有人看到这个命令的人都想扁死你。
如果仅和自己班的人保持密切联系,那就等着听整个排六十个人在你脑海中的骂声吧,甚至连死人都会骂你。你不会觉得这很爽的,所以最好和整个团队保持联系。
最后,记得彻底服从命令,消灭所有不是人类的东西,保住自己的小命。CDF的做法非常简单,头两年的服役中,每个士兵都是步兵,无论你以前是看大门的、医生、议员还是街头小混混。如果你撑过这两年,就有机会转业,不用再从这个战场奔到另一个战场,而混个永久的殖民地工作,换个好环境做些后方支持工作。但是在前两年里,你只能按令行事,随军征战,朝不保夕。这很简单,但简单并不代表容易。
两颗子弹才能消灭一个Consu士兵,而且还要在他们没有保护罩的时候,并且最好不是他们先开火。它们张牙舞爪地瘫在屁股上,随便你认不认为这是不是屁股,但是他们可能几秒之内又蹦起来。所以需要两颗子弹,一颗击倒,两颗挂掉。
对于几百米以外的一个混乱的战场,连续射入两颗子弹进入一个移动目标不是一件容易事。我认准一个,让傻逼建立一个特别射击规程,在我扣扳机的时候射出两颗子弹,第一颗为了钻洞,第二颗带有爆炸功能。我的MP接受了射击规程,第一秒挤出标准步枪子弹,紧接着就是Consu的“专杀”弹。
我爱我的枪。
我将我的射击规程发给Watson和Viveros,Viveros又把它发送到全团,不到一分钟,战场上就像撒胡椒粉一样满是打双连弹的声音,成打成打的Consu被子弹射进体内,巨大的冲击力使它们的内脏冲破甲壳,那声音听起来就像爆米花一样。我看看Viveros,她面无表情地瞄准、射击。Watson正咧着嘴大笑,好像一个刚刚在BB枪的射击游戏中赢得一只充气动物玩具。
我靠,得告诉Viveros,我们被瞄上了。
“什么?”Watson把他的脑袋戳得老高。我扑过去一把按倒他,一颗飞弹炸在我们刚刚当作掩体的大石头上,砂砾盖了我们一身。我及时地抬头发现有一个跟保龄球差不多大的石头旋转着砸向我的脑袋,我不假思索地用手臂挡过去。战斗服在手臂的部分迅速变硬,那块高速的保龄球现在变成了慢吞吞旋转着的垒球。我的手臂很疼,如果在过去,这一下肯定搞得我手臂段成几截。我可不希望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
“我操!差点死翘翘!”Watson说。
“闭嘴。”我说,并且给Viveros发个信息问她怎么样。
“问题严重。”她回了一个消息,从腰带上拿下多用途工具,作出使用潜望镜的指令,然后在大石头周围侦查情况。那里有六个,不,是七个敌军在向上爬。
“有几个大屁股突然窜过来了,”她发消息说,“先干死五个再说。扔几颗手榴弹,然后乘势转移。”她关闭了工具。
我点点头,Vatson咧嘴一笑,然后Viveros说“上!”我们一鼓作气扔了好几个手榴弹出去,我每次数到三,数到第九次爆炸声,我开始祈祷,然后猛地探脑袋看一下状况,发现有一个Consu的尸体,另一个摇摇欲坠地正撤退。还有两个在往上爬。Viveros打死受伤的那个,我和Watson把其余的消灭了。
“热烈欢迎,你们这些白痴。”Watson大声叫道,然后手舞足蹈地跳到大石头后面,去弯腰看看第一个被炸的那个Consu。这个Consu突然抬起枪管对着Watson的鼻子开了一枪。Watson的脸立刻凹进去一个小洞,像间歇喷泉一样喷出强化血液和生理组织。战斗服可以挡住射击物,但只能保护到身体和后脑勺。Watson的强化血、一些头骨、大脑和脑伴都从那个小洞里喷射出来。
Watson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击中了他。临死之前他通过脑伴发送的是一种情绪信息,一种晕头转向的迷惑感,就好像一个人看到了某个东西却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然后他的联接断了,就像数据被突然切断一样。
这个射中Watson的Consu唱了起来,我的翻译选项还打开着,所以我能知道他在说什么。当Watson的头部组织从脸上的小洞中喷射出来落在Consu的胸口时,他一直在不停重复“被救赎”这个词。我尖叫着开了枪,Consu被子弹的冲击力打得节节后退,一颗接一颗的子弹在他体内爆炸。我估计在这家伙死后我浪费了三十发。
“Perry,”Viveros没用脑伴,大声叫着把我从不能自持的状态中进行,“还有很多事,我们得走了,走吧。”
“Watson怎么办?”我问。
“就扔在这。”Viveros说,“他已经死了,我们没空哀悼他。以后我们回来取尸体。走吧,我们得活下去。”
我们胜利了。双发弹战术在他们想到应对措施之前造成了大量伤亡,没来得及使用飞弹袭击或者别的更先进的攻击。几个小时后Consu全部撤退,并开启了他们的防护罩,留了一个班的士兵根据仪式进行自杀。这表明Consu接受失败的结局。在他们把仪式用的刀子戳进他们的大脑之后,剩下的就是我们去敛尸和救助伤员。
就那天的情况,二排的损失可以算相当小了,包括Watson在内有两人死亡,四人受伤。其中重伤的那个,她要花上一个月的时间去等肠子长好,另三个伤员大概几天之后就能重回岗位。但从总体上,情况不算好。一艘Consu的飞船撞到了四排,爆炸使我们牺牲了十六个人,其中包括排长和两名班长,剩下的人大多也都受伤。如果四排的中尉大难不死,我想他一定会玩命报仇
在我们接到Keyes中尉解除警报的命令之后,我回去寻找Watson的尸体。一大群八条腿的食腐动物已经先我而在,我开了一枪,别的都一哄而散。他们对他被击中后的经历都非常震惊,而我只是暗暗惊奇一个人的脑袋没有了之后,身体竟然会轻那么多。我把他身体还剩下的部分塞进运输车,走了两里路才到一个临时的太平间。中途我只有一次不得不停下来呕吐。
Alan在中途找到了我。“要帮忙么?”他说,和我一起走。
“不用了,他一点都不重。”
“这是谁?”
“Watson。”
“噢,他呀,”Alan愁眉苦脸地说,“我想肯定有人会怀念他的。”
“你可别哭哭啼啼的。”我说,“你今天怎么样?”
“不算坏。大多数时间我都没抬头,只是把我的枪戳到外面朝着差不多有敌人的方向乱开一气,或许杀了几个。我也不知道。”
“你听了开火前的死亡圣歌了么?”
“当然听了。”Alan说道,“那声音就像两辆运货火车在性交,你想不听都不行。”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有没有看翻译,你知道它都说了些什么?”
“呵呵,我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它们的布道,看起来包括了死亡和一切其他东西。”
“CDF似乎认为这恰恰是宗教,好像他们念叨的都是经文,因为他们每次都念。”我说。
“那你怎么看呢?”Alan问。
我硬是又看了看Watson:“杀了他那个Consu一直在喊‘被救赎了,被救赎了’,玩命地喊。我确信如果我被他灭了,他也会这么喊的。我觉得CDF没有理解这里发生的都是什么意思,我认为Consu不再回到他们战斗过的地方不是说他们觉得自己输了。这个星球现在已经血祭过了,我想他们会认为这就已经属于他们了。”
“那他为什么不占领呢?”
“可能还没到时间。”我说,“也许他们要等到某个哈米吉多顿(译注:《圣经》记载的世界末日善恶决战的战场)。我的意思是,我不认为CDF知道Consu是否把这里看作他们所有,但我想肯定有么地方他们认为是属于自己的,他们要搞突然袭击。”
“OK,那块地我买了。”Alan说,“每一只我听说过的军队都有一个很自以为牛逼的历史,你觉得呢?”
“靠!Alan,我不认为我们的部队比他们牛逼,”我说,“不然我早挂了。”
“反正与我们不一样,所以我们完全不在乎,”Alan说,“一个很好的虚构的战争原因,我们有些人已经真的开始厌恶朝这些杂种开枪了,而他们非要站起来继续扑我们。你应该买点酒喝,这样后面几周你会舒服点。”
“买酒没用。”我说,“如果你回忆起来,这还是一次全额免费的地狱之旅。”
“等我们买了你会喝的。”Alan说。
“我才不喝。”我说。这时Alan停了下来并作了个立正姿势,我看到前面有Viveros、Keyes中尉,还有一些我不认识的军官正走过来,好像是找我的。我也站定。
“Perry,”Keyes中尉说。
“请原谅我没敬礼,长官,”我说,“我正抬着一个死人去太平间。”
“他们应该得到这个待遇。”Keyes看看尸体,“这是谁?”
“Watson,长官。”
“哦,是他。”Keyes说,“他没有受太久的痛苦。”
“他太冲动了。长官。”我说。
“我猜也是这样。”Keyes说,“好了,不提了。这位是Rybicki中校,第233军团团长。”
“长官,”我说,“很抱歉我没行礼。”
“我知道,有个死人。”Rybiki说,“孩子,我只是想祝贺你今天想出了那个攻击方案。你节省了很多时间,也挽救了很多生命。这些Consu杂种的防护罩以前从未见过,给我们添了他妈的很多麻烦。我个人给你很高的评价。你有什么看法?”
“多谢,长官。”我说,“但是我想总有人会想到那么打的。”
“或许,不过你是第一个想到这个战术的。”
“是的,长官。”
“等我们回到Modesto号,我希望你能让一个老兵请你喝一杯。”
“没问题,长官。”我看到旁边的Alan对着地面傻笑。
“那么,再次祝贺你。”Rybicki又看看Watson。“也对你的朋友表示哀悼。”
“多谢,长官。”Alan为我们两个行了个军礼。Rybicki回礼,继续往前走,后面跟着Keyes。Viveros回头对我们说:“你看起来挺开心。”她对我说。
“我只是在想,已经差不多五十五年没有人叫我‘孩子’了。”我说。
Viveros笑起来,然后指着Watson问,“你知道你要把他送到哪儿么?”
“太平间就在山那边。”我说,“我准备把Watson放到那边,然后赶第一趟运输机回Modesto,如果没什么别的问题。”
“我靠,Perry,”Viveros说,“你是今天的英雄。你想做什么都行,不用急着回去。”然后她扭头走了。
“喂,Viveros,”我说,“以后都像这样么?”
她扭过头:“什么都像这样?”
“我是说,战争,战役,战斗。”
“什么?”Viveros高声大笑,“操,不是的,Perry,今天不过是热身,太轻松了。”然后她跑步走了,大声地笑着。
这就是我第一次战斗的经历。我的战争生涯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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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 年10 月 26 日 03:29
11
第十章
Maggie是老屁党中第一个去世的。
她死在名叫“禁欲区”的殖民地高层大气中。这个名字就和大多数矿区一样带有反讽意味,布满了酒吧和妓院。禁欲区丰富的金属矿藏使得它成为最难防守,而又必须保护的殖民地之一。CDF的永久驻兵人数达到它本地殖民者的三倍之巨,而且还时时增加兵力。当Ohu人军队像蜂群一样侵略禁欲区时,Maggie的飞船Dayton号前来支援。
Maggie的排参加了夺回Murphy一百公里以外的一座铝矿的任务,这是禁欲区的主要交通港。他们都没有来得及着陆,飞船就被Ohu人的导弹击中,飞船舱体破损,一些士兵被抛进了太空,其中就有Maggie。大部分人都因猛烈的撞击或者被飞船碎片击中而当场死亡。
但Maggie不是,她被抛入太空的时候还非常清醒,战斗服封闭了整个头部空间,以防止肺部空气排出。Maggie立即向她的班长和排长发送求救信号,但是他们都无能为力。这不能责怪他们,因为Dayton号的运输舰队并没有太空救助装备,而且在这种损伤和地方炮火的攻击下,他们所能做的只有向最近的CDF飞船卸下幸存者。
向Dayton号求救也没有用,当时它正在和几艘Ohu人的飞船缴获,无法展开营救。其他飞船也一样无能为力,如果她不开火,那目标太小,还很难被敌人发现;但是她距离禁欲区的地面又太远,不能正常着陆;她漂浮在一无所有的大气层,什么都干不了,等到战斗结束,她肯定已经死了。
所以,当Maggie的强化血已达到供养的极限,身体已经全面缺氧的时候,她端起MP,冲着最近的一艘Ohu飞船开火,利用火箭产生的后坐力把自己推向禁欲区那暗淡深邃的夜空。战斗数据后来显示,她的火箭确实击中敌船,并对其造成了一些伤害。
她飞向禁欲区,等待坠地而死。就像这位优秀的东方宗教学教授惯常的那样,她沉着冷静,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用俳句(译注:俳句,一种日本抒情诗,由三句分别有五,七,五个音节的不压韵诗行构成,通常吟诵自然或四季风)写了一首死亡诗歌:
朋友,不要为我伤心,
我像一颗流星,
坠入另一次生命。
她把这首诗在临终前发送给我们,然后燃烧着穿过禁欲区的夜空。
她是我的朋友,是我的情人。她面对死亡要比我更有勇气,其实她就是一颗疾驰而过的流星。
“CDF的问题在于,他们并非战斗力不强,而是武力被滥用。”
这是Thaddeus Bender说的,曾经的两任马萨诸塞州议员、驻法大使、驻日大使,曾驻联合国工作,后又担任国务卿。他是作家、演讲家,但现在是D排的小兵。只有他最后的身份才跟我们有点关系,我们都认为一个“议员大使部长级士兵”很牛逼,但基本是个废物。
从一只菜鸟迅速成长为老手是相当棒的事情。我们到达Modesto,一到兵舍Alan和我就收到了Keyes中尉的问候(当Ruiz军士夸奖我们的时候,他有点诧异),大家也不太那么不友好的注意我们,班长也开始跟我们说说话,战友们也把需要知道的信息传送给了我们。我们终于有不在队伍之外的感觉了。
这些事情与私人偏好无关,大家都是一样的,新伙计必需经历这些。除了我和Alan,这一批还有三个新伙计,Watson,Gaiman和McKean。新伙计有两层意思,第一,新兵进入是因为老兵走了,“走了”在我们这就表示“死了”。从制度上,士兵可以像齿轮一样被替换。在排或者班这一级,你可能会顶替一个战友或者朋友的位置,如果他在战斗中阵亡。不过,不管你是谁,如果你替换了某人的位置,那些亡者的朋友或多或少有点不太喜欢你。
第二,如果你刚顶替进来,还没有与其他人一起战斗,你就不能算是他们中的一员。这不是你的错,但事情就是这样。除非你在战场上有所表现,否则你总是一个顶替一名好战士而来的菜鸟。
我发现在与Consu一战之后,作为一名刚顶替别人的菜鸟,我的处境立即有了变化。有人开始喊我的名字;在食堂里请我坐在同一张桌子上;邀我去打桌球或者聊天;Viveros,我的班长,开始征求我的看法,而不是仅仅告诉我应该有什么看法;Keyes中尉和我讲Ruiz军士的故事,比如在飞船上的故事啦,他在殖民地的女儿啦,后一个故事我完全不相信。简单地说,与Consu的战斗以及我随后获得的赞誉帮助了我,使我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或者说是我们中的一员。但是Alan,Gaiman和McKean还是被当作新人看待,因为他们没做任何值得注意的事情,除了在战场上开枪并活了下来。但这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到现在已经有三个月的时间,有一些菜鸟进入我们的排,顶替那些我们熟悉的战友。我们知道当我们顶替某人的时候,他的战友会有什么感觉,因为我们已经体验过。除非你战斗,不然你只是个占茅坑的家伙。很多菜鸟不懂这个道理,开头几天很难熬,直到有任务时才好些。
“议员大使部长级士兵”还有点习惯性地认为人们会充满热情和兴趣地听他的发言,甚至都没人在听他讲话的时候,他还不知道该闭嘴。所以当他在食堂大谈特谈CDF的种种问题,实质上是在自言自语。不过,他的发言已经足够让和我一起吃午饭的Viveros不爽了。
“对不起,”她说,“你刚才最后一句说什么?”
“我说,我认为CDF的问题在于,他们并非战斗力不强,而是武力被滥用。”Bender重复道。
“确实如此。”Viveros说,“这下我听到了。”
“这是非常明显的事实。”Bender进入了角色,我在地球上看过他的照片,手臂微曲着伸向前,似乎抓着他所带来的真理,并随时奉献给所有人。而我现在就是他所要教导的对象,我能感觉得到他在其中的优越感。“毫无疑问,CDF具有相当强大的战斗力,这是不需要争议的。需要进行探讨的是,我们应该如何避免使用武力,每次CDF开始战斗部署的时候,是否都是在外交已经失效的情况下呢?”
“你可以别再继续你的演讲了。”我说,“你知道,这不是一个完美的和平宇宙,其中的各个种族为生存空间的间竞争已经愈来愈激烈。”
“噢,我听说了。”Bender说,“但我不怎么相信。银河系有多少恒星?一千亿左右?绝大多数都有一些行星和一些智慧生命。所谓生存空间在理论上可以说是无限的。我认为问题的真相是,我们使用武力,是因为用武力对付外星生命要比其他方法来的更容易。武力征服又快又有效,而且与复杂的外交相比,它也更简单。你要么打下一块领土来,要么就没打下来。外交则相反,它是一项充满智慧并且比动武困难得多的事业。”
Viveros看看我,然后问Bender:“你觉得我们所做的事情很简单?”
“不,不。”Bender微笑着,作了一个安抚对方的手势。“我是说,与比外交手段相比要简单。如果给你一把枪,去占领一个有人住的山头,这种情况相对而言要简单些;但是如果让你去和居民们磋商一个协议,允许你占领山头,那要做的就很多了。你这么处理现有的居民?他们的有什么回报?对于这个山头他们还能保留多少权利?诸如此类。”
“假设你经过这个小山头的时候居民们并不向你开枪,谈判不过是小菜一碟。”我说。
Bender微笑着看着我,兴致上来了。“对,这就对了。我们假设我们的敌人与我们有着相同的对于战争的看法,假设——假设有一条谈判的阳关道,甚至仅仅是一条独木桥,那些智慧生物、理性生命为什么不选择这条道路呢?但是,比如说对Whaid人,我们选择了战争,对不对?”
我们确实选择了战争。Whaid人与人类为了Earnhardt星系已经打了差不多十年,这个星系有三颗行星都适合双方居住,一个星系有多个适合居住的行星非常罕见。Whadi人非常顽固,但是实力比我们稍弱,他们占据的行星不多,而且绝大部分工业都集中在他们的生命发源地。既然Whaid没有退出Earnhardt的意思,我们就准备直接冲到他们的老家,摧毁他们的太空港以及主要的工业地区,使得他们的扩张能力倒退个二十年。233团也将参加了这次行动,进入他们首都级的中心城市,将那里夷为平地。我们尽量避免屠杀平民,不过会在国会以及宗教聚集区的墙上放几枪。这些地方没什么工业上的意义,只是想传递一个信号:只要我们喜欢,就能随时灭了他们。这一定会把他们给唬住的。
“他们有什么特别?”Viveros问。
“这个,我对这些人做了一些调查。”Bender说,“他们有一种值得注意的文化现象。他们最高的艺术形式是一种大规模的圣歌合唱,有点像格利高里圣歌。Whaid可能会聚整整一个城市的人搞大合唱,据说几公里以外都能听得到,而且要唱好几个小时。”
“那又怎么样?”
“所以,这种文化我们应该参与和探索,我们没把他们统统装瓶子里给控制住,是因为我们总是用自己的办法。有人尝试和他们和平相处么?我看没人想过?我觉得我们应该试一下,或许我们应该主动一些。”
Viveros鼻子嗤了一声:“什么谈判什么条约不是我们的分内事,Bender。”
“我在任议员的第一个任期内,我有一次去北爱尔兰郊游,却顺便结束了那儿天主教和新教之间的争端。我并不是解决这个争端的权威人物,因此回国之后引起一阵轩然大波。但是只要有机会去实现和平,我们就应该去实现它。”
“我记得这个事情,”我说,“不过两派很快就发生了非常血腥的冲突,这不算是太成功的和约。”
“这并不是和约的错。”Bender为自己辩解地说,“一些狂热的天主教小子向新教教堂里扔了颗手榴弹,然后一切都乱了。”
“人他妈的很复杂,这就妨碍了你的和平之路。”我说。
“呐,我说过的,外交斡旋并不简单。”Bender说,“但是努力争取和平总比直接把他们杀光光要强得多。所以至少要试一试。”
“感谢你主持的研讨会,Bender。”Viveros说,“如果你现在还沉浸在议员席上没回过神,那我就要给你提两点看法。第一,在开战之前,所有你坐在这就知道的、或者你以为自己知道的东西,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不过是一陀屎。这里不是北爱尔兰,不是华盛顿特区,甚至连地球都不是。你是以一个士兵的身份来到这的,你最好牢记住这一点。第二,不管你私底下想什么东西,你现在不是为全宇宙负责,也不是为全人类负责,而是为我负责,为你的战友、你的排和CDF负责。当你接到一条命令,你就要服从。如果你的活动超出了你应在的范围,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你明白没有?”
Bender很沉着地应对Viveros:“有多少邪恶隐藏在‘服从命令’的外衣之下啊!我希望我们永远不用使用这个借口。”
Viveros眯起眼睛:“我吃完了。”然后端着盘子走了。
Bender拱了拱我的胳膊:“我并不是要冒犯他。”他对我说。
我试探性地问Bender:“你对‘Viveros’这个家族有印象么,Bender?”
他皱了皱眉:“它不是太著名。”
“好好想想,”我说,“在我们五、六岁的时候。”
他猛然记起来了:“我记得秘鲁总统就姓Viveros,他好像被暗杀了。”
“就是他,Pedro Viveros,”我说,“不仅仅是他自己,他老婆,他兄弟,他兄弟的老婆以及整个家庭的大部分人都在军事政变中被杀害了。只有Pedro的一个女儿活下来了。当叛军冲进总统行宫的时候,她的奶妈把它藏在洗衣店里逃过一劫。后来,那个奶妈先被先奸后杀。”
Bender的绿脸露出一阵惨白:“她不会就是那个总统女儿吧。”
“她就是。”我说,“当那些叛变被镇压之后,那些屠杀他的家族的叛军士兵受到了审讯,他们的借口就是‘服从命令’。因此不管你对此了解多少,你都在对全世界最不应该听这个话题的人大谈你那个陈腐的邪恶理论。她知道当她躺在地下洗衣房的推车里的时候,有人正在以‘服从命令’为借口屠杀她的家庭。”
“我靠,我很抱歉。”Bender说,“我不应该讲这些东西,可是我不知道这情况。”
“你当然不知道,Bender,”我说,“Viveros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记住,我什么都没跟你说。”
“听好了,”Viveros低声说:“我们的任务就是冲锋和扫荡。我们在他们的政府中心附近降落,炸毁建筑和设施,但是尽量不要射杀他们的人,除非CDF士兵受到生命威胁。我们已经把他们打成了阳萎,所以就不用再过分收拾这些外星人了。行动要迅速,摧毁建筑之后迅速撤退。都明白没有?”
这项任务不过是小菜一碟。Whaid人完全没想到会有突然二十四艘CDF战舰直接冲到他们原住太空。CDF之前在Earnhardt星系进行了几天的佯攻,诱使Whaid的战舰从原住太空去进行支援,因此他们家里几乎没有防御力量。所以当爆炸声在他们的头顶上响起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傻了。
我们对Whaid人的主交通港的摧毁也非常迅速,粉碎了这个数千米长的建筑的主要联结点之后,向心力使得其余的部分撞到了一起(没有必要浪费弹药)。没有小型跃迁舱侦查到我们的行动,还在Earnhardt星系的Whaid军队当然也没收到警报,等他们发现自己被耍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如果Whaid军队回到自己的老家,他们会发现既没地方停靠飞船,也无法修理飞船,而我们早已扬长而去。
当地居民毫无威胁,CDF轻松地摧毁了他们的工业中心、军事基地、矿区、精炼厂、种植区、水坝、太阳能搜集阵列、海港、太空发射基地、主要公路,以及任何其他直接影响Whaid人星际活动能力的设施。六个小时不间断的猛烈攻击之后,Whaid人已经被拉回到内燃机的时代,他们要在自己的星球上好好待上一段时间了。
CDF没有在主要城市里乱扔炸弹,造成大规模的贫民伤亡不是我们的目标。人员的伤亡主要源于水坝被炸毁后的影响,但那是没办法的事情。尽管CDF没有对他们的各个主要城市进行袭击,但在工业和科技基地都被夷为平地之后,Whaid人不可避免地要面对诸如疾病、饥荒、政治和社会动乱等后果。因此,屠杀城市人口是不人道的,技术上也是没有必要的(CDF的这个看法也足够厚颜无耻了)。但是首都级城市是个例外,对它的袭击可以认为属于心理战,其余地区我们不考虑进行地面进攻。
Whaid倒没有感谢我们不杀平民。在我们降落的时候,子弹和激光嗖嗖的,不过这基本上是以卵击石。
“两个两个地走。”Viveros说,将班里的人组成对。“不准独自行动。提交所有地图信息,不允许有所保留。Perry,你盯着Bender,别让他搞什么和平谈判。作为奖励,你们两个将首先出舱,可以获得更多被狙击的机会。”
“Bender,”我示意他说,“将你的MP调到飞弹,跟着我。上!脑伴联系。”我和Bender踏着传送斜坡冲了出去。我前方四十米处有一个很抽象的雕塑,还有些说明。我和Bender前进的时候顺便把它炸了,我最讨厌什么抽象艺术了。
我的目标是着陆点西北部的一座巨大建筑。透过玻璃,在它的大厅里,我看见几个Whaid人的爪子正远远地瞄准我们。我发射了两颗飞弹。飞弹可以冲破玻璃,但可能并不会杀死里面的Whadi人,不过这可以让那些家伙离我们远些。我发消息给Bender,让他把二楼的一扇窗户炸开,搞定以后我们就冲了进去,房间看起来是个公务用小卧室。哈,会不会有几个外星家伙在上班?结果一个都没有。我猜那天他们都在休假。反正没人会怪他们不上班的。
我和Bender发现一条向上的螺旋斜坡。大厅里也没Whaid人跟着我们,我猜他们是不是忙得对付其他CDF士兵,想不起来我们了。斜坡一直通向屋顶,我停住Bender,没冲进去,而是蹑手蹑脚地走上去,看到有三个Whaid狙击手。我干掉两个,Bender干掉一个。
“现在干什么?”Bender发信息给我。
“跟我来。”我回复。
大部分Whaid人的长相,一半像黑熊,一半像很大很大的松鼠。我们射杀的那几个Whaid“熊松鼠”人还端着枪,脑袋后面开了花。我们迅速闪到屋顶的边缘,我示意Bender到一个已经死了的狙击手旁边。我走到另一个边上。
“抓住他。”我发送消息。
“什么?”
“我要看看其他有Whaid人的屋顶,用这个做掩护。”
“我干什么?”Bender问。
“看着屋顶的通道,当心你自己,别让他们用你来做掩护。”
Bender做了个苦脸,架住已经死掉的Whaid。我也强迫自己这样做。我不知道活的Whaid人闻起来怎么样,但是挂了的闻起来真他妈的让人受不了。Bender掉过脸对着门,我发个消息给Viveros,然后给他一个高空角度的视觉信号,然后准备把其他楼顶上的狙击手都干掉。
被发现之前,我在四个不同的屋顶上找到了六个狙击手。最后我看到一个家伙正在准备向我这边射击。我脑子里稍微动动念头,就用MP干掉了他。然后告诉Bender扔掉尸体赶快走。几秒之后,飞弹就打过来了。
在我们下楼冲进Whaid人的包围圈时,我希望我们比外星人能更牛逼一点。谁会更倒霉?这个问题当我和Bender首先开枪并且转到最近的楼层时得到了解答。和Bender转移的时候,我往斜坡上扔了几颗手榴弹,这够Whaid人受的。
“我们他妈的到底在干什么?”穿过大楼的时候,Bender忍不住大声喊道。
“用脑伴说,你个傻逼!”我发了个消息,然后转过一个弯,“你想暴露我们?”我透过玻璃看看,外面至少有三十米高。即使对我们这种强化过的身体,也太高了。
“他们来了,”Bender发送道,“我们后边有动静,我估计是一群非常生气的Whaid人。”
“让开。”我传给Bender一个消息,然后用MP对着我前面的玻璃墙一顿扫射。玻璃碎了,但是没有被打穿。我拿起一个大概是Whaid人的椅子一样的东西,砸穿了玻璃,然后闪进帮边的一个小房间,这个小房间正在Bender的隔壁。
“搞他妈的什么。”Bender发送道,“他们马上就到了。”
“等一下,沉住气,我要你开火你再开火。”
四个Whaid人转过了弯,谨慎地向粉碎的玻璃墙走去。我听到他们在说法,我打开翻译选项。
“……从墙上的洞出去了。”在他们靠近的时候,其中一个说。
“不可能,”另一个说,“太高了,他们会摔死的。”
“我见过他们跳地很远,”第一个说,“或许他们不会摔死。”
“这些[无法翻译](译注:“无法翻译”是小说中表述,指CDF暂无法翻译某些外星语言,并非译者想说“小说的这部分表述无法中译”)从130deg[一种测量单位]掉下来都摔死了,”第三个说,跟上前两个,“这些[无法翻译]吃人的[无法翻译]肯定还在附近。”
“你看见[无法翻译,可能是某个人名]在斜坡上了么?那些[无法翻译]用手榴弹[把他]炸成了碎片。”第四个说。
“我们也被手榴弹炸了。”第三个说,“我们当然看到了。现在不要吵,在附近搜索一下。如果他们还在,我们要为[无法翻译]报仇,并为此庆祝。”第四个凑到第三个中间,伸出大抓子拍拍他,好像表示安慰。现在四个都统统站在这堵都被打成蜂窝煤的墙面前。
这时,我叫Bender开火。Whaid像牵线木偶一样被打得全身颤栗,被子弹的冲击力推出了已经被打穿的墙。我和Bender等了几秒,谨慎的走回到旋梯。那儿还躺着[无法翻译,可能是某个人名],那气味起来比楼顶上挂了的那个狙击手还难闻。我不得不说,到目前为止,我对Whaid原住世界的全部经验就是这种难闻的气味。我们下了一层,按照来路返回,经过被我们给打摔下来的四个Whaid人。
“这不是我所希望的结果。”经过Whaid人尸体的时候,Bender呆呆地看了几眼。
“那你希望什么?”
“你不会真正明白的。”
“这怎么能不是你所期望的呢?我们还活着。”我说。然后用脑伴对Viveos发送道:“我们下来了。”
“这里集中。”Viveros发送消息,附带地图信息。“带上Bender,简直难以置信。”这时候我听到远处有一些零星的枪声和手榴弹爆炸的声音,还有一种低沉的唱圣歌的声音,在政府中心的建筑之间回荡。
当我们清除了最后一个目标,来到一个天然形成的类似于古罗马圆形剧场的地方时,Bender似乎很开心地大声说:“这就是我跟你提到过的。”在里面,上百号的Whaid人聚集在一起,高唱圣歌,轻轻摇摆,并且挥动着手中一根类似球棒的棍子。周围围了一大堆CDF部队,但是他们不会开枪的。我打开翻译选项,但是什么都没翻译出来。可能圣歌的歌词并没有什么意义,或者他们用了某种方言,殖民地的语言学家还没搞清楚。
我找到Viveros,以超过圣歌的音量大声对她说:“现在干什么?”
“别问我,Perry,”她也大声喊道:“我只是观众。”她朝左边扭了一下头,那边Keyes中尉正在和其他一些军官商讨着。“他们正在准备下一步的计划。”
“为什么没人开火?”Bender问。
“因为他们没攻击我们。”Viveros说,“我们在没必要的情况下不射杀平民。他们看上去就是平民,虽然他们都带着一根球棒,不过并没有对我们造成威胁,只是在唱圣歌的时候晃两晃。因此,没有必要去射杀他们。我想你也不希望我们这么干。Bender”
“其实我很希望的。”Bender指着入口处说:“看那个领导宗教仪式的,他是个Feuy,宗教领袖,在Whaid人中地位很高。可能就是他写的圣歌。有人翻译出来了么?”
“没有。”Viveros说,“他们在用一种我们还不知道的语言,完全听不懂。”
Bender向前迈了一步:“这是祈求和平,”他说道,“肯定是的。他们一定知道我们对他们的星球都干了点什么,他们能看见我们都怎么对待他们的城市的。任何在这种形势下的人都会哭着嚎着求饶的。”
“靠,你屁话真多。”Viveros打断他说:“我们都他妈的不知道他们在唱什么,他们可能在唱怎么把我们的脑袋锯下来,然后再朝脖子里撒泡尿;或者在唱他们的死者;也可能在唱他妈的杂货店的货物清单。我们闹不清楚,你也闹不清楚。”
“你错了,”Bender说,“我有五十年的时间花在为地球和平而战的最前线,我知道什么时候人们为和平做好准备,我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会实现和平。”他指着唱圣歌的Whaid人,“这些就人准备好了。Viveros,我能感觉得到,现在,我要证明给你看。”Bender放下他的MP,走向圆形剧场。
“我靠!Bender。”Viveros大声喊道:“给我回来,这是命令!”
“我不再管什么‘服从命令’了,下士!”Bender大声回话,开始跑起来。
Keyes中尉和其他军官看到Bender冲向Whaid,Viveros在后面追。我看到Keyes大声喊了什么,Viveros停止追赶。Keyes一定也把这个命令从脑伴发送给Bender,不过Bender没有服从命令,继续奔向Whaid人。
Bender跑到圆形剧场的边上,安静地站在那。最后,Feuy,圣歌的一个领导者,终于注意到这个地球人独自站在他们的圣堂里,阻止他的圣歌。圣歌因为领导的分神被扰乱了,这群人交头接耳一小会儿,然后终于注意到Bender。Bender也转过身来面对Feuy。
这就是Bender所等待的时刻。他一定在Whaid人注意到他之前的那一小会儿把他要说的话都翻译成Whaid语,因为当他开口的时候,他已经转换了语言,从谈判专业的角度,他做得很好。
“我的朋友,寻求和平的人们。”他开始了,朝他们伸出他职业演讲家式的微曲的胳膊。
后来的数据显示,当时,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内,至少有五万个细小的针状物射进Bender的身体。是从那个根本不是球棒的棒子上射出来,它是一种有三个分叉的射击武器,也是Whaid人的圣物。Bender被那些小针穿透了战斗服和身体,开始溶解,整个人彻底地就被抹掉了。后来所有人都说这是我们从未见过的一种奇妙的死法。
Bender的身体变成一团血污,CDF的士兵们也向圆形凹地开了火。这是一次真正的活靶射击练习,没有一个Whaid人活着出来,他们没能伤到一个CDF士兵,除了Bender。整个过程没超过一分钟。
Viveros在停火之后,走到现在已经是一团泥浆的Bender,对着它猛踩:“你现在还喜欢你的和平理论么?我操你妈逼的!”她疯狂地叫着,Bender融化了的器官溅满了她的小腿。
“Bender是对的。”Viveros在回Modesto的路上对我说。
“关于什么?”我问。
“关于CDF部队滥用武力,”Viveros说:“关于战争比谈判容易。”她朝着Whaid人的星球方向看看,它正在离于我们愈来愈远。“你知道,我们并不是非要这么干不可。把这些婊子养的赶出太空,让他们花上二十年的时间对付灾荒,彼此残杀。我们今天没有屠杀平民,对于杀害Bender的那些人我们是自卫反击。但是他们要有很长时间死于疾病和内部争斗,因为他们已别无选择,这和有计划的种族屠杀差不到哪儿去。我们自我感觉良好是因为当这一切发生的时候,我们已置身度外。”
“你以前从来不同意Bender。”我说。
“那不是我的真实想法。”Viveros说,“我是说,他不知道他的职责是为我们负责,但是我并没说他的看法错了。他应该听我的,如果他妈的他服从命令,他就不会死。可是现在我要把他从我的靴子底刮下来。”
“或许他是为自己的信仰而死。”我说。
Viveros嗤了一下鼻:,“拜托,他是活该。靠!跑到一大群我们刚刚灭了人家星球的外星人面前,还搞得他好象是他们的朋友。大傻逼,如果换成我,我也会灭了他。”
“现在他可以在天国推广和平理念了。”我说。
Viveros笑了:“如果Bender感兴趣的真是和平而不是自我表现,他就会听我的。一个士兵应该做的就是,服从命令,保护自己,完成在陆军的服役,升职成为军官,成为发布命令的人,这就是我们所能获得的和平。我们通过‘服从命令’而活下来的,因为我知道有一天,我要改变这些命令。”她说完往后一靠,闭上眼睛,在我们的归途中进入梦乡。
Luisa Viveros在两个月以后死于一个叫做“深水”的泥球。当我们已经要撤退的时候,我们陷入人Hann人的一个地下洞穴。这是在一个有四条隧道的洞穴,我们被Hann人重重包围。Viveros命令我们退进隧道并向他们的嘴开火,然后炸毁隧道以把洞穴封起来。脑伴显示,她返回来狙击Hann,她没能顶住太长时间。班里的其余的人都打回了地面,想到一开始我们就陷入重围,这不是一件容易事,但总比伏兵打死好。
Viveros死后被追加了一枚奖章以表彰她的勇敢,我提升为下士,统领全班。Viveros的轻便小床和带锁的箱子都交给了一个新来的,叫做Whitford,他人不错。
从制度上,我们更换了一个齿轮。但我很想念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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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 年10 月 26 日 03:29
12
第十一章
Thomas死于误食。
他咽下的东西CDF到现在还没有命名,那个新殖民地也还没有个名字,只有一个官方名称:殖民地622,大熊座47(CDF继续使用基于地球位置的恒星名称,并且时间上仍然是一天二十四小时制式,365日为一年。这样工作起来会简单些)。按照标准工作程序,新的殖民地的居民要将整个殖民地的所有信息发送到跃迁通讯器,然后再传送回凤凰星,以使殖民政府能够对殖民地的事务保持密切注意。
殖民地622在前六个月一直保持通讯,除了在任何新殖民地都习以为常的争执和混乱,没有什么其它的新闻。除了他妈的黏糊糊的真菌总是哪儿都有,它们突然出现在机器、电脑、动物围栏,甚至是人身上。对这种物质的基因分析送回了凤凰星,殖民者希望能生产一种杀菌剂能把这些东西从殖民者的头发上彻底消灭。从那以后跃迁通讯器就没传出信号,殖民地也没任何消息了。
Thomas和Susan驻扎在Tucson号,被紧急分配去进行调查。Tucson号的目标是让殖民地恢复正常,然而不幸,尽管殖民地的建筑都在,却没有人,没有动物,什么别的都没有。建筑物看上去也没有遭到毁坏。Thomas的排被派去侦查。
殖民地被一种粘性物覆盖,一种大约几厘米长的粘性真菌。他们把通讯设备完全包住了。真强,这东西居然还有阻止通讯设备工作的能力。当Thomas他们到达动物围栏的时候,这短暂的乐观主义被中断了。所有的家畜都已经死了,而且托这些粘液菌的福,全都高度腐烂。然后他们发现了殖民地居民,与这些牲畜的情形都差不多。他们几乎全都在床上,或者床边,那些已经组成家庭的,他们很多都倒在孩子的房间,或者通往房间的走廊里。看得出,还有一些人在做迁移墓地的工作。不管是什么发动了攻击,这攻击都太快了,以至于殖民者几乎完全没有时间做出反应。
Thomas建议带一具尸体到殖民地医疗处,他可以做一个简单的尸检,或许可能发现到底什么杀死了殖民者。他的班长批准了,然后Thomas和一个战友就去抬相对完整的尸体。他让一个战友抬三具尸体,他自己抬了两具。这时候粘液菌从尸体上蹦了起来,拍到它的脸上。他惊叫了一声,粘液菌滑进他的嘴里,进了他的喉咙。
Thomas的战友立即命令他们战斗服升起保护面罩,很快,大概只有几秒钟,粘液菌从各个缝隙中跳出来进行攻击。整个殖民地的粘液菌几乎同时行动。Thomas的排有六个人都被塞了一嘴的粘液菌。
Thomas试图把这些粘液菌从嘴里弄出来。但是它们滑落得更深,堵住他的气管,伸进他的肺部和胃。Thomas用脑伴通知战友将他送到医务兵那里,即使强化血让他们在Thomas遭受永久性脑损伤之前几乎拥有十五分钟的时间,但还是没有取出足够的粘液菌让Thomas能够呼吸畅通。一个比较合理的假设是,粘液菌在Thomas的肺部分泌了大量酸性物质,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就开始吃他的身体组织。Thomas的肺立即开始被消化,他在休克和窒息几分钟后就死了。其他六个人都落得和Thomas一个结局,所有的殖民者也都是这样死的。
Thomas的排长命令所有人离开Thomas以及其他受害者,全排撤退回Tucson。飞船被拒绝入港,排长带着头,一个一个地进入绝对真空的环境,杀死那些还残留在衣服上的真菌,然后每个人都接受了的体外和体内的“强力”净化,这个过程的痛感也像这个名字一样“强力”。
后来,一个探测器表示,殖民地622没有任何幸存者。粘液菌就是那里的智慧生物,他们能单独进行攻击,而且几乎不受任何传统武器的伤害。子弹、手榴弹、飞弹只能打掉一小部分,火焰可以烧死表层的粘液菌,但底下的却烧不到了,电磁波武器基本没有效果。杀菌剂的研究本来已经启动,但是当发现整个星球全都布满了粘液菌时,就放弃了。寻找新的殖民地的成本要比彻底根除这个星球的粘液菌更低一些。
Thomas的死给我们一个警告,我们大老远跑到某个星球,不仅是不知道我们要与什么作战,而且是连想象都没法想象。Thomas犯了一错误,认为敌人会和我们长得差不多。他错了,这个错误足以致命。
四处征战开始对我的情绪产生影响。
一些说不清楚的感觉是从与Gindal人的战斗开始的。我们预先打好埋伏,当Gindal士兵返回他们的高巢之时,我们发射飞弹和电磁波对着他们巨大的翅膀一顿猛攻。他们惊恐尖叫,翻滚失控,摔落进旁边两千多米的悬崖绝壁。在Udaspris我真的感到有点不对劲。当时,我们穿着惯性缓冲能量服以更好地控制自己在Udaspris星尘环上的一块岩石碎片跳到另一块碎片,和那些蜘蛛一样的Vindi藏猫猫。就是这些家伙制造了星尘环,精确地计算出轨道,用这些碎片去砸底下Halford殖民地的人类。当我们到达Cova Banda的时候,我已经快要崩溃了。
这可能是Covandu人自己形成的,他们有很多地方与人类极其相似,两足、哺乳动物,在艺术上特别有天赋,尤其是诗歌与戏剧,他们大量繁殖,而且极其好战。人类和Covandu经常在为一些完全没有开发的地区而交战。不过,Cova Banda在被Covandu占领之前,已经是人类的殖民地了,但是这里有种病毒,能够导致人类长出两翼,并且形成一种异常的暴力人格,所以最终只好放弃。不过这种病毒对于Covandu来说没有任何影响,他们就直接住了进来。六十三年以后,殖民者终于制造出了疫苗,于是要收回星球。不幸,Covandu的个性太像人类,喜独占而不爱分享,因此我们来了,用战争驱逐Covandu。
他们最高的也不会超过一英寸。
Covandu当然不会蠢到用他们细小的军队反抗体积是他们六、七十倍的人类。一开始他们使用航天器、远程迫击炮、坦克或者别的什么可能对我们造成伤害武器装备进行攻击,而且也确实造成一些伤害。让一个二十厘米长的飞行器以每小时几百公里的速度飞行,也确实不容易。(我们在Cova Banda主城的公园降落,因此任何大炮如果没打到我们,就会炸到他们自己),不管怎么说,最终,我们都会摆脱这些骚扰的。摧毁Covandu的武装要比象征性地随便打打更难,不仅是他们太小,需要花更多的注意力去找,而且,也没有一个人愿意被一个不足一英寸的敌人杀死。
最后,你会把所有的航天器都打掉,把坦克都灭了,而且还不得不和Convandu战士决斗。决斗是这样的:踩一脚。你只要把脚放下去,一用力,问题就就解决了。当你这么做的时候,Convandu会用他的枪向你射击,并且用他那小小的肺努力地吸气而尖叫,这声音小得你刚刚能听得见。但这些攻击没用,因为你的战斗服是按照人类的尺度和强度设计的,你几乎感觉不到Convandu对你的脚趾头在进行猛烈射击,你踩下去的时候,也基本上感觉不到那咔嚓一下。然后你又发现一个,你再踩。
我们扫荡Cova Banda的主城花了大概一个小时,随时停下来看看那些架在五到六米高的摩天大楼上的火箭,然后一枪搞定。我们排有些人直接换到散弹枪,发射的每一颗子弹都比一个Covandu人的脑袋大,咔嚓一下穿过整个大楼,把它打成弹球盘一样。不过主要还是用脚踩。哥斯拉,这个最著名的日本怪兽,在地球上被灭了无数次,现在终于在这个星球上复活了。
我不记得到底什么时候我开始大叫着踹那些摩天大楼,反正当Alan找到我的时候,已经过了很长时间。傻逼提示我,我踢伤了三个脚趾头。Alan跑过来叫我回到城市公园,就是我们着陆的地方,让我坐下来。我刚一坐,一个Convandu就从一块石头后面冒出来,对着我的脸一通扫射。我觉得好像有小沙粒撒到我脸上。
“他妈的,”我说,像抓滚珠一样把这家伙抓住,扔到附近的一座摩天大楼里去了。他急速上升,旋转着滑过一道弧线,咣当一下撞到楼上,最后从两米的高空摔到地下。任何见识过此场面的Convadu都立即放弃暗杀计划。
我转过去Alan说:“你没带着你的班?”在他班长的脸部被愤怒的Gindalian撕碎以后,Alan就提升了。
“我可没问你这个问题,你也是班长。”他耸耸肩,“他们很好,他们都在执行任务,而且那边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威胁,都已经清场了。Tipton在带领全班。Keyes让我把你带回来,并且弄清楚你他妈的怎么回事。所以,你他妈的怎么回事?”
“我靠,Alan,”我说,“我只是花了三个小时踩那些像他妈臭虫一样的智慧生命,这就是我搞的事。我用他妈的脚把人给踩死了。就这个。”我摆摆胳膊,“这他妈逼的太搞笑了,Alan,这些人只有一英寸高,就像是格利佛在打小人国。”
“我不能选择自己的战斗。John。”Alan说。
“这场战斗让你感觉如何?”我问。
“有点让我不爽。”Alan说。“根本就称不上一场战斗,我们一口气就把这些人吹到地狱里去。而我们班最惨重的损失是耳膜破裂,这简直是一个奇迹。所以总的来说,我的感觉常好,Convandu也不是完全没有用的,我们和他们可谓棋逢敌手,势均力敌啊。”
尽管难以置信,但其实确实如此。Covandu的优势在于太空战,他们的飞船我们很难找的到,他们的弱智攻击虽然每次的伤害都非常小,但是全都加起来已经相当可观了。只是到了地面战我们才有了压倒性的优势。Covan Banda有一只很小的太空舰队保护它,这也是CDF决定拿下它的原因之一。
“我没谈谁总体上优势如何如何,Alan,”我说,“我只是说我们的屌敌人只有一英寸高。在这之前,我们和蜘蛛打了一架,再再之前,我们和他妈的翼龙战斗。按照我的标准,这我来说都太粗暴了,我觉得自己已经不是人了,Alan.”
“从技术上说,你本来就不是人了。”Alan说道,他想努力让我放松。
但是这没用。“呐,我感觉不到人之所以为人的那个东西了。”我说,“我们的任务就是和新的生物、新的文明碰面,并且尽可能快地把这些屌人全都杀光。我们只知道为了和他们作战所需要知道的事情,我们除了认定他们是敌人之外,别的什么都不了解,当然我们还知道他们会激烈还击。我们只是个战争机器。”
“这对我们大多数人都不是问题。”Alan说,“如果你不对一只蜘蛛有什么认同感,你就不会觉得杀死一只有什么好难过的。即使它很大很聪明的,甚至特别大,特别聪明。”
“或许这就是让我感到苦恼的原因。”我说,“不用思考生活有什么意义,只要活着就行,脑袋里胡思乱想,然后顺便把一些小人扔到旁边的楼房里。这些不会让我烦躁,事实上这确实没有让我觉得烦。Alan,问题是我们的行为应该有它的意义,我们至少应该对我们的所作所为感到厌恶,问问我们是不是有一个合理的动机。我对我做的事情没有厌恶,我对‘我没有感到厌恶’而感到了恐慌。我像他妈的一个怪兽一样践踏这个城市,然后我开始想,我到底是谁?我到底变成了什么?我是一个怪兽,你是一个怪兽,我们都是他妈逼的野蛮的怪兽,可没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Alan什么都没说,我们凝视着我们的士兵,他们正在践踏着Covandu,直到最后已经没什么可踩的。
“他他妈的到底怎么回事?”战后简要汇报的时候,Keyes中尉问Alan关于我的情况。
“他觉得我们都是野蛮的怪物。”Alan说。
“噢,是这个。”Keyes中尉说,转过脸来,“你有这种感觉多长时间了,Perry?”
“差不多一年。”我说。
Keyes中尉点点头。“发作得很准时,Perry。大多数人都在一年左右认为他们已经变成了某种没有灵魂的杀人机器,没有良心,没有道德。有的人早点,有的人晚点。比如Jensen,”他指着旁边一个班长说,“坚持了十五个月左右之后崩溃了。告诉他你做了些什么,Jensen。”
“我朝Keyes开了一枪,”Ron Jensen说,“认为他是邪恶的化身,是他让我们变成杀人机器的。”
“差一点就打掉我的头。”Keyes说。
“那一枪很幸运。”Jensen承认。
“嗯,幸运的是你没打中。否则,我就挂了,而你就会只剩一颗大脑,漂浮在精神病院的大玻璃瓶里,与世隔绝。看,Perry,每个人都会经历这个阶段。当你意识到你其实并不是一只野蛮的怪兽时,你就不困惑了,只要在这混乱的屌环境中控制住自己。你有七十五年的时间过着同一种生活,最让你感到刺激的只是和女人搞来搞去,而紧接着刺激的事情就是在你被那些太空章鱼干死之前用MP把他们炸开花。我靠,如果有人说他从不感到困惑,我才不相信。”
“Alan就没困惑。”我说,“他和我一起入伍的。”
“这倒是,”Keyes说,“你怎么解释呢,Rosenthal?”
“我内心的矛盾极其激烈,中尉。”
“哈,压制住。”Keyes说,“最好,你最后疯掉的时候请不要向我开枪。”
“我不能对我在那种情形下承诺任何事情。长官。”Alan说。
“你知道我是怎么干的么?”Aimee Weber,另一个班长。“我把地球上所有我怀念的东西都列了个清单。这令人很压抑,不过从另一个角度,这提醒我,我还没完全失控。如果你还怀念什么事情,就说明你还没疯。”
“那你都怀念什么了?”我问。
“莎士比亚是一个。”她说,“我在地球上的最后一晚,我看了一场《麦克白》,老天,真是太棒了,你简直都忘记自己是在剧场里。”
“我怀念我女儿的碎巧克力饼干。”Jensen说。
“你在Modesto号飞船上也能吃到碎巧克力饼干,”Keyes说,“真他妈的好吃。”
“没我女儿做得好吃,秘诀是放蜜糖。”
“听起来不怎么样,”Keyes说,“我讨厌蜜糖。”
“好在我开枪的时候不知道你讨厌蜜糖。”Jensen说,“不然我不会打偏的。”
“我怀念游泳。” Greg Ridley说,“我以前常在田纳西的河里游泳,我家就靠着河。尽管大多数时候都他妈很冷,但是我很喜欢。”
“我爱过山车,”Keyes说,“大过山车会让你觉得肠子一直掉到鞋子里面。”
“我爱看书,”Alan说,“在星期天早上看一本又大又厚的精装书。”
“哎,Perry,”Weber说,“你想念什么?”
我耸耸肩:“只有一件事情。”
“怀念过山车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Keyes说,“说出来吧,这是命令。”
“我真正怀念的是我已经结了婚。”我说,“我怀念和我妻子坐在一起,聊天,一起看书,或者干点别什么。”
我的话引起了沉默。“我要新加一个怀念的东西。”Ridley说。
“操!我不怀念这个。”Jensen说,“我婚姻生活的最后二十年一点家的感觉都没有。”
我看看周围:“你们有谁的丈夫老婆也参军了?你们还保持联系么?”
“我丈夫在我之前就入伍了,”Weber说,“但是我刚来,他就阵亡了。”
“我老婆驻扎在Boise,”Keyes说,“她偶尔也会给我发个消息。我并不觉得她怎么想念我,我猜她想了我38年已经想够了。”
“入伍之后,就没人真正想过以前的生活了。”Jensen说,“当然,有些东西我也会怀念,正如Aimee说的,这是让你不发疯的好办法。这就像回到过去,回到所有的对生活的选择之前。如果你能回去,你为什么还要选择同样的生活?你已经那样活过一次了。我对过去的生活并不遗憾,但我不会再来一次的。我老婆也参军了,但是她会很高兴过上没有我的新生活。而且我得说,我也不想急着再当一次兵。”
“各位,你们说的好象并没让我感到振奋。”我说。
“你到底怀念婚姻的什么?”Alan问。
“你知道的,我想我老婆。”我说,“还有那种很宽慰感觉,我也说不清楚,一种你到哪儿都想有的感觉,想和什么人在一起的感觉。我到这儿来之后就他妈的没这感觉了。我们不停地到处打仗,身边的人不是明天死就是后天死。”
“这里没有一块踏实的土地,”我说,“这里没有一样让我觉得有安全感的。像任何夫妻一样,我的婚姻也有起有伏,但即使我们有矛盾,我也知道我们的婚姻依然稳固。我怀念那种安全感,一种和什么人相濡以沫的感觉。人之所以为人,有一个因素是我对别人有意义,别人对我也有意义。我怀念做一个对别人有价值的人,我怀念人性。这就是我为什么怀念我的婚姻。”
一段更长时间的沉默。最后Ridley开口了:“靠,Perry,经你这么一说,我也想念我的婚姻生活了。”
Jensen嗤了一声:“我不。你继续想念老婆,我继续想念我女儿的甜饼。”
“蜂蜜,”Keyes说,“真恶心。”
“别再提这个了,长官。”Jensen说,“我可能不得不端好我的MP。”
Susan的死和Thomas的情况完全相反。Elysisum地区的钻孔机工人罢工导致精炼原油的产出大大减少,Tucson奉命运送没有罢工的工人,并保护他们在钻孔平台上完成钻孔机的重新开动。当罢工工人用临时准备的大炮进行攻击的时候,Susan正在其中一个平台上。爆炸导致Sunsan和另外两个士兵从上百米的平台上掉了下来,落到海里。除了Susan,另两个士兵在与水面撞击的时候当场死亡,她被严重烧伤,意识有些模糊,但仍然活着。
Susan被发动攻击的罢工工人从海里捞出来,他们准备拿她以儆效尤。Elysium的海里有一种叫做长蛤的巨大食腐动物,它们的铰接颚能够轻松吞下一个大活人。长蛤经常聚集在平台附近,因为这里的垃圾是它们的美味。这些工人把Susan弄醒,然后弄了份仓促的声明,通过她的脑伴向CDF宣读。他们后来发现Susan没有与他们完全合作,就宣判了她的死刑,直接把她扔到平台的垃圾通道。
一只长蛤很快就过来了,一口把Susan吞掉。这时候Susan还活着,试图奋力逃出长蛤的大嘴。就在这个时候,那些罢工工人朝着长蛤的脊鳍上开了几枪,这个位置是长蛤的大脑,因此它立即就死了,带着Susan沉入海底。Susan死了,不是被吃了,也不是被溺死,而是随着这条大鱼沉入深渊,她没能顶得住海水的巨大压力。
罢工工人的胜利是短命的。Tucson的士兵们推平了罢工者的营地,抓住了好几十个头目,枪毙之后全都送给了长蛤。只有那个杀了Susan的家伙例外,他没被枪毙就扔给长蛤当美食。之后,罢工风潮很快结束。
Susan的死让我清醒了,我意识到人类对于任何外星人都是野蛮的怪兽。我如果我在Tucson上,我会亲手将那个杀害Susan的杂种喂给长蛤,而且丝毫不觉得有所不妥。我不知道这相对于我在Covandu的内心恐惧来说,到底是更好还是更糟,但是我不再为什么人性丧失而苦恼了。
xpoy0
2009 年10 月 26 日 03:29
13
第十二章
那些参加Coral一战的人一定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占领一个星球时之后都在忙什么。我当时在听Alan对我说这个宇宙比我所知道的要广袤得多。
“我们头一次使用跃迁技术,”他说,“就像穿过另一扇门到宇宙里,这就是跃迁技术的原理。”
在军营的放松室,我和Ed McGuier听Alan侃大山听得入迷,半天说不出话。最后,Aimee Weber班上的Ed说:“我跟你看法不同,Alan,我觉得跃迁就是让我们超光速飞行,或者类似的技术。这是它的原理。”
“不是,”Alan说,“爱因斯坦的理论还没被推翻,光速超越不了,无论如何你都不可能以光速在宇宙中飞行。在你以每秒几十万公里的速度飞行的时候,一粒灰尘都会在你的飞船上撞个大洞。这是一种快速自杀的运动方式。”
Ed眨眨眼睛然后摇了摇头,“啊哦,你的理论击败我了。”
“那当然。”Alan说,“你问我跃迁发动机是什么原理,就像我说得那样,很简单。它把某个东西从宇宙的一个地方,比如Modesto,唰一下送到另一个地方。关键是我们所谓的‘发动机’,其实根本就不是个发动机,因为根本就不用加速,真正需要的多维宇宙的连接。”
“Alan,”我说,“你又弄出个新概念。”
“抱歉。”Alan想了一秒,“你们两个数学怎么样?”
“我还能记得点微积分。”我说,Ed McGuire也点点头。
“哦,很好。我简要点说,请不要打断我。”
“我们尽量。”Ed说。
“OK。这个,是我们的宇宙,是我们现在所在的宇宙,是唯一一个因存在量子理论充满了无限可能的宇宙。比如说,每当我们确定一个电子正在一个确切的位置上,我们的宇宙就可以被这个电子的位置所定义,但在其他宇宙,这个电子的位置则完全不同。懂不懂?”
“完全不懂。”Ed说。
“你真没科学头脑。反正你记住就行。关键是,很有多宇宙,多元宇宙。我们的跃迁发动机就是开扇门到其他的宇宙。”
“怎么实现的?”我问。
“你具备的数学知识听不懂。”Alan说。
“哦,真不可思议。”我说。
“从你的角度当然是。”Alan说,“不过物理学上也是可能的。”
“我不明白。”Ed说,“我们会进入多元宇宙,而每一个宇宙好像都没什么区别。但我以前在科幻小说上看到说,每个‘或然宇宙’都相当不一样。这样你才能知道自己是在哪个宇宙。”
“对于这个问题,有一个非常有趣的回答。”Alan说,“首先让我们假设,让一个物体从一个宇宙到另一个宇宙是根本不可能的。”
“我完全接受这个假设。”我说。
“用物理学术语来说,这叫可接收假设。既然在最微观的水平,存在着量子效应,并且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即使许多事可能尚未发生过,但是,除了变化的,其他的事情都一样,每一个宇宙宁愿让所有的小概率事件都极少发生,尤其是在亚原子水平。”
“什么叫宇宙‘宁愿’?”Ed问。
“你数学知识不够。”Alan说
“不够,真不够。”Ed无奈地把视线转到一边。
“但是宇宙总有一些东西是比其他的要更基本,比如说,熵增。光速不变也是这样一个基本的规律。这些都不可更改。因此,将一个物体从一个宇宙移动到另一个宇宙并不如你想象的那样,两个宇宙差别很大。你可以说,差别是恒定的。”
“但是怎么解释我们从一个地点移动到另一个地点?”我问。“我们怎么从宇宙中的某个空间,去另一个完全不同的空间?”
“这个,关于这个问题,”Alan说:“将一整艘船移动到另一个宇宙在某种程度上几乎不可能。从宇宙的角度来看,一个非常细微的变化就会产生一个新宇宙。这就是为什么我说‘发动机’其实用词不当,我们并没有发生任何移动,我们直接就到了。”
“那么你离开的那个宇宙发生了什么?”Ed问。
“另一个宇宙的Modesto补充进来。”Alan说,“或许有极小极小的可能不是这样,但是从通常的规律来看,完全不同考虑这个可能。”
“那我们能回去么?”我问。
“回哪儿?”Alan说。
“回到我们开始的那个宇宙啊。”
“不能”Alan说道,“理论上是可能的,但是实际上几乎不可能。因为存在各种可能性的事件,所以宇宙在不停地被创造出来,我们一跃迁,我们准备跃迁去的那个宇宙就被创造出来了,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能跃迁成功,因为那个宇宙和我们原来的宇宙靠得非常近。随着时间的推移,各种可能的事件分叉也越多,你回去的可能性也就越小了。甚至只要过一秒,你就几乎不可能回去了。回到一年前我们所在的宇宙,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了。”
“我很难过。”Ed说,“我喜欢我的宇宙。”
“哎,Ed,”Alan说,“你甚至根本不是和我们两个从同一个宇宙中来,因为我们做了上一次跃迁,但你没有。甚至可以说,即使和我们一起做了上一次跃迁的人,也不在我们现在的宇宙里,因为他们跟我们不是同一条船,我们现在很多的老朋友其实都是其他宇宙的。当然了,他们的言行都完全一样,因为除了偶尔几个电子的位置不同之外,他们都是一样的。但是我们最初的宇宙现在已经完全不同了。”
“也就是说,你和我都离开了我们原来的宇宙。”我说。
“不过原来的宇宙还会继续存在”Alan说,“但我们几乎是唯一的从那个宇宙到这个宇宙的两个人。”
“我不知道到底怎么去理解这个事情。”我说。
“不用太担心,”Alan说,“按照日常的观点,所有这些宇宙都好好的,可以认为,不管我们在哪个宇宙,几乎所有的事物都差不多。”
“那我们还有星际飞船干什么呢?”Ed问。
“非常明显,把你们一次性地带到新宇宙。”Alan说。
“不,不”Ed说道,“我的意思说,如果我们能从一个宇宙跳到另一个宇宙,那为什么不能从一个新球到另一个星球?那就完全不用星际飞船了,直接把人跃迁到星球表面举行了。至少我们能避免在太空中被打挂的危险。”
“跃迁最好远离的重力井,比如行星或者恒星,”Alan说,“不过有个例外,如果要跃迁到其他宇宙,你可以离重力井非常近,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总到靠近目的地的新宇宙中去,但是跃迁的精度很低,所以每次跃迁后我们都要再飞行一小段距离。我可以演示给你看,这实际上这是一个指数级的关系,不过……”
“好了好了,我知道,我不懂数学。”Ed说。
Alan正想安抚一下数学差生Ed,这时候我们的脑伴传来了信息。Modesto收到了Coral大屠杀的新闻。不管你在哪个宇宙,这都是极其恐怖的。
Coral(译注:意即“珊瑚星”)是人类建立的第五个行星,第一个当然毫无疑问是地球了。Coral地质稳定,气候调节系统贯穿了绝大部分大陆,并且布满了原生的植物和动物,这些物种的基因和地球非常相似,可供人类食用,心理上也能接受。早期这个星球被命名为“伊甸园殖民地”,不过如果有因果报应的话,这个名字实在是给自己找麻烦。
后来就改成了Coral,因为在这个星球的赤道热带地区,珊瑚虫创造了各种五彩纷呈的小岛和暗礁。
人类在Coral的扩张出乎意料地非常低调,在这个星球上的人大部分过着俭朴的、自给自足的生活。这是人类在宇宙中少数几个没有破坏生态环境的地方,当地人还引进了玉米种植和家养牲畜。这些地球物种进来的时候比较少,但很快就适应环境,融入了Coral的生物圈,并在适度控制的情况下迅速繁荣起来。
Coral完全没有想到Rraey人会突然大举侵略,他们来的士兵人数和殖民者一样多。CDF的驻防部队英勇反击,但终究寡不敌众,全军覆没。殖民者也损失惨重,土地荒芜,生灵涂炭。Rraey很早就垂涎人肉的鲜美,现在他们终于大开杀戒。
传到我们脑伴中的信息中有一个片断,节选自一个烹饪电视节目,由Rraey人中最著名的几个厨师讨论如何将人做成多种不同的美味,比如脖子部位的骨头是煮汤的上好材料,让人震怒。这个视频的奇闻轶事证明出,Coral星大屠杀是有预谋和精心设计的,甚至连Rraey的二流名人都参与到战争的庆祝中来。很显然,Rraey打算占领这个星球。
Rraey的侵略非常突然和彻底。殖民者被杀,Rraey建立了运输平台,开始对Coral的岛矿进行掠夺。Rraey曾经和殖民政府就岛矿开采一事进行交涉,珊瑚礁曾经覆盖了Rraey人的原住星球,但是毫无节制的工业污染和唯利是图的矿物开采彻底破坏了他们的环境。殖民政府拒绝发出采矿许可,一是因为殖民者不愿与他们分享,二是Rraey食人的趋向众所皆知。没人愿意让Rraey在人们头上飞来飞去,找一个倒霉鬼制成人肉干。
殖民政府的失误在于没有认识到Rraey人对于珊瑚礁的需求是多么强烈。不仅是商业,还有一些类似于宗教的原因,这些原因被殖民政府的外交官完全曲解了,他们也低估Rraey发动军事占领的欲望。Rraey和殖民政府曾经有几次联合,但是关系从没好过(你怎么可能对一个把你当做营养早餐看待的种族有好感)。后来我们和Rraey就各走各的路。直到现在,当Rraey人最后的珊瑚礁面临消失的时候,他们终于开始明抢了。Coral已经被抢去了,我们必须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对他们的所作所为加倍奉还。
“这他妈逼的太残忍了,”Keyes对班长们说,“等我们到了的时候,要比他们更残忍!”
我们在排里的准备室里,翻看从Coral发回的关于敌人暴行的资料,咖啡都已经凉了还没看完。根据情报,Rraey出来的飞船基本都没回去,一是为了战争,二是为了珊瑚礁的运输。在Coral大屠杀之后不到两天的时间里,几乎上千艘Rraey飞船悬停在该行星的外层空间,准备进行疯狂掠夺。
“这就是我们所知道的。”Keyes说,然后一幅Coral星系的地图突然浮现在我们的脑伴中。“我们估计大部分停留在Coral的Rraey飞船都是商用或者工业飞船。根据我们所掌握的飞船型号,另有四分之一,大约三百艘飞船,是不同级别的战船,不过它们很多都用来运输,防护能力和火力强度都很小。但是,战舰级的飞船依然十分巨大和坚固,完全能与我们抗衡,而且它们已经开始部署怎么应对我们的进攻了。”
“他们预料到我们为会Coral而开战,我们的顶级情报部门认为,他们预期我们会在四到六天后开战,这些时间足够我们调动大型战舰。他们知道CDF更希望打一场压倒性的胜仗,并且需要花一些时间做准备。”
“那么我们何时行动?”Alan问。
“从现在起,大约11个小时。”Keyes说。大家有些骚动。
“这怎么可能,长官?”“我们所有的飞船都已经远距离跃迁了,或者一两个小时后就要跃迁。那我们怎么办?”
“包括Modesto在内,还有六十三艘船。”Keyes说道,随后我们的脑伴下载了一份可用飞船的列表。我一眼看到Hamptom Roads号,Harry和Jesse正在这条船上。“还有六条船正在加速准备跃迁,不能算在内。”
“我靠,Keyes,”Ed McGuire说,“飞船我们只有他们的五分之一,如果全部着落,地面部队也只有他们的一半。我觉得我还是喜欢压倒性战斗。”
“到时候就会有足够的飞船去扁死他们了,一切都准备好了。”Keyes说,“我们的任务只是打一场小规模的战争,趁虚而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四天之后大部队就会跟上,有两百条全副武装的战舰。如果我们的任务顺利完成,剩下的Rraey很快就被扫平了。”
Ed嗤了一声说,“到时候我们早就挂了。”
Keyes笑了笑:“没你想的那么夸张。各位,我知道这不是到月球去旅个游,但我们也不是去送死的。我们不是要跟他们一对一的玩命,我们的任务非常明确,就是要切断他们的运输路线,阻止他们进一步运兵。我们会在他们的矿区登陆,用他们的自己人和采矿设备作掩护。我们袭击他们的商用和工业用飞行器,如果有可能也可以打艘战舰下来。而当我们的大部队到的时候,我们早走得无影无踪了。”
“我希望我能回到地面部队去。”Alan说,“我们登陆之后,我们的飞船把Rarey的飞船引开,也就是说我们没人管了,对吧?”
Keyes点点头:“我们有三到四天的时间会被孤立。”
“真牛逼。”Jensen说。
“这就是战争,你个蠢货。”Keyes大声呵斥:“我很抱歉这对你们来说不是什么很爽的事。”
“如果计划失败,我们的飞船被干掉了,那我们会怎么样?”我问。
“这个,我猜我们就鸡巴挂了,Perry,”Keyes说,“但是不需要做那种假设。我们很专业,这就是我们的工作,这就是我们受训的目的。这个计划确有危险,但不是无谓的冒险,并且一旦成功,我们将夺回我们的星球,并给Rraey以重创。我们应该多往好的方面想,是不是?这是一个很疯狂的计划但是它可能很有效。你们越全力以赴,它就越会成功。明白吗?”
又是一阵骚动。我们并不完全相信他的话,但是别无选择。无论喜欢不喜欢,我们都得上。
“那六艘船或许也能参加进来。”Jensen说,“他们都是谁?”
Keye扫了一眼信息:“Little Rock号,Mobile号,Waco号,Muncie号,Burlington号,Sparrohawk号。”
“Sparrowhawk号?”Jensen说,“别扯淡了。”
“Sparrowhawk号怎么了?”我问。这个名字不太普通,一般来说,太空战舰一般都用地球中型城市的名字命名。
“他们是幽灵军团,Perry,”Jensen说,“CDF的特种部队,工业化生产出来的一帮屌人。”
“我从没听说过。”我说,但实际上我听说过,但是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说的了。
“CDF在一些特别情况下调动他们。”Jensen说,“不和我们一起玩。他们能去真是太好了,替我们送死。”
“是很好,但也可能根本不是这么回事。”Keyes说,“不管是好事坏,姑娘们小伙子们,是我们表现的时候了”
十个小时以后,Modesto跃迁到Coral轨道,刚到不过几秒,就被Rarey的巡洋舰发射的六枚导弹击中。右舷船尾的发动机被击毁,整条船晃得都快颠倒颠了。我的班和Alan的班在导弹击中的时候已经进入运输梭,爆炸的冲击力把我们冲得东倒西歪。在我们的冲锋路上,到处都有被击中的运输梭,各种装备和别的东西漂浮在我们旁边。我们被电磁力包围着,谢天谢地没掉出Modesto。
我让傻逼检查飞船的情况,Modesto严重受损,而且Rraey还在发射新一轮导弹袭击。
“我们要出发了!”我朝飞行员Fiona Eaton喊道,
“我没收到授权。”他说。
“再不走,十秒之后我们就会被导弹群炸没了。”我说,“那就是你的屌授权。”
Fiona正在抱怨,接入Modesto主机的Alan又喊了起来:“导弹群来了,二十六秒之后到达。”
“有时间飞出去吗?”我问Fiona。
“我看看。”她说着,和其他运输梭联系。“这里是Fiona Eaton,第六运输机飞行员。三秒之后,我将执行紧急逃生程序。祝大家好运。”然后她转过脸来对我,“系好安全带。”说完她按下一个红色按钮。
逃生门的轮廓发射出耀眼的光线,等到门一炸开,旋转着飞到太空里,舱内空气也全部散尽。所有没绑住的东西全都飞了出去,透过漫天的碎片,我们随着旋转着的Modesto看见下面惨烈的行星大地。Finoa等到逃生门的碎片一清理干净,立即关闭电磁力场,将运输梭弹射出去。Fiona调整好与Modesto船体的同步旋转,刚刚好能从飞船的顶部出去。
我接入视频,其他的运输梭三三两两地从逃生门射出,五架运输梭在第二轮导弹袭击之前离开了主飞船。被击中的Modesto突然改变了旋转方向,爆炸淹没了几艘已经进入逃生平台的运输梭。最终有一艘爆炸,残骸在镜头前飞舞。
“切断脑伴和Modesto的联系。”Finoa说,“他们能用这个追踪到我们。口头通知你的人。”我按她说的去做。
Alan走过来:“我们有两个受了轻伤。”他朝我们的士兵那边示意,“不过问题不大。下一步怎么办?”
“我将关闭引擎,飞向Coral,”Finoa说,“他们可能在寻找推进器的轨迹和脑伴的信号,然后用导弹跟踪攻击。所以如果我们装死,我们可能有足够长的时间进入大气层。”
“只是可能?”Alan说。
“如果你有更好的计划,我听你的。”Fiona说。
“我没其他想法,”Alan说,“所以我非常喜欢你的计划。”
“刚才到底他妈的怎么回事?”Finoa说,“我们刚一跃迁就挨打,他们绝可能不知道我们的计划。”
“或许我们在错误的时间到了一个错误的地方。”Alan说。
“我不这么认为。”我说,指指窗外,“看。”
我指指Rraey巡洋舰的左舷,那边闪烁着发射弹道的光亮。另一边,是CDF的巡演舰。几秒之后,导弹全部击中目标。
“没这种屌可能。”Fiona说。
“他们知道我们飞船出现得确切位置。”Alan说,“我们中了埋伏。”
“他妈个逼的他们怎么知道的?”Fiona骂道:“到底他妈逼的发生了什么?”
“Alan?”我说,“你是物理学家。”
Alan看看被摧毁的CDF战舰,它已经不再进行反击了。“我不知道,John,我完全不能理解。”
“屌了。”Fiona说。
“不要走散,”我说,“我们麻烦很大,没能力提供额外的帮助了。”
“如果你有更好的计划,我听你的。”Fiona又说一遍。
“如果我不联入Modesto,我们能使用脑伴么?”我问。
“当然可以,只要信号别从船里泄露出去。”
我接入傻逼,找出Coral的地图:“我觉得我们可以相当肯定说,攻击珊瑚矿的任务,今天取消了,我们这几条枪打不起来。而且我也不指望我们着陆时人人都保个全尸。不是每个飞行员能像你那样牛逼的,Fiona。”
Fiona点点头,我应该让她放松一点。表扬通常是个好事情,但在生死关头则未必了。
“OK,我们有个新计划。”我说,然后把地图传给Fiona和Alan,“Rraey军队都集中在珊瑚礁附近和殖民城市里,这边是是海岸线,因此我们在这着陆。”我标示出Coral最大的大陆,“这里有很多山脉,可以熬到大部队来。”
“如果他们要从凤凰星跃迁过来,”Alan说,“他们会知道Rraye能够知道他们的跃迁位置,如果他们知道,他们可能就不来了。”
“他们会来的。”我说,“他们最多可能不在我们期待他们出现的时候来。我们必须为大部队的到来作好准备。一个好消息是Coral适合人类居住,我们有很多吃的,吃多久都行。”
“我可没心情搞殖民。”Alan说。
“又不让你永远住这,”我说,“总比没得吃好。”
“好主意。”Alan说。
我又对Fiona说,“为了让我们安全着落,你需要我们干点什么?”
“祈祷。”她说,“我们飞船的形状很好,像一块舢板,但是任何比人体大的东西进入大气层都会被Rraye观察到。而且一旦我们打开引擎,他们也会发现我们。”
“我们能在那儿藏多久?”我问。
“没食物,没水,即使我们有加强的身体,也待不了多久。”Fiona说,“我们在那儿和在这儿没什么区别,只是我们现在需要更新鲜空气。”
“我们进入大气层多长时间之后,你准备打开发动机?”我问。
“很快,”她说:“如果我们开始翻转,那我就彻底控制不了了,我们很快就要摔死。”
“那就尽力而为吧。”我说,她点了点头。“那么,Alan,告诉全队我们计划改变了。”
“我们出发了。”Fiona打开了推进器,巨大的加速度把我紧紧按在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如果我们要摔死,还不如先把自己嘣了算了。
“我们上了!”Fiona在我们冲入大气层的时候说。运输梭剧烈震动起来。
仪表板发出哔的一声。“即时扫描,”我说,“我们被盯上了。”
“我知道。”Fiona说,“我们马上进入很厚的云层,或许可以掩护我们一下。”
“通常有效么?”我问。
“没用。”她说。然后飞进了云雾里。
我们向东飞了几公里,然后又有一声报警。“还在被追踪,”我说。“敌方飞行器在350公里外。”
“在他们扑过来之前我可以很靠近地面了。”她说,“我们既逃不了也不能反击,我们只能希望他们的导弹打到树上去。”
“这不是太振奋人心。”我说。
“我们今天就没干过什么振奋人心的事。”Fiona说,“抓紧。”我们带眩晕冲了下去。
Rraey飞行器开始攻击我们。“导弹。”我说,Fiona突然左转翻滚着飞向地面。一枚导弹失去了跟踪目标,飞过去了,另一枚撞倒了旁边的小山顶上。
“漂亮。”我说。我话还没完,第三枚导弹直接击中我们的,运输梭失去了控制。第四枚也打中了,发射了许多散弹到舱内。在大风的呼啸中,我听到一些人的嚎叫。
“降落了。”Fiona努力右转。我们以极高的速度一头冲向一个小湖。“抱歉,我们要在水面坠毁了。”
“你做得很好。”我说,同时听到运输梭撞击水面的声音。
一阵扭绞、撕裂的声音从摇摇晃晃摔下来的小飞船里传出,飞行员座舱已经和其余部分分离。飞船里一片混乱,充斥着各种声音,尖叫声已经被冲撞的咆哮声淹没了。我的下巴一阵锐痛,有什么东西把它整个给削掉了。我想尖叫,灰色的强化血因为离心力汩汩涌出。我无意中一瞥,发现Fiona的脑袋和右胳膊在我的后面。
飞行舱剩下的部位散发出浓烈的金属气味,我转了个身,背部朝向一块露出水面岩石,我的椅子在我旁边逆时针地打转,时起时伏地漂向石头。一阵爆炸使我的右腿撞倒了岩石上,大腿骨就像脆饼干一样折断了,我的脚直接就塞进了下巴部位,我可能是历史上第一个踢到自己悬雍垂的人(译注:咽喉部位的一个组织,自己对着镜子就能看见)。冲击波使我飞上一块干地,树枝不断摔落下来,因为运输梭已经冲过去了。一个树干重重地撞倒我的胸部,我至少三根肋骨骨折。这远没有踢到自己的悬雍垂有创意。
我抬头(我也只能做这个动作了)看到Alan在我上面,他挂在一根树杈上,身体已经不完整了,但应该还活着。强化血从他的额头滴进我的脖子。我看见他的眼珠转了一下,然后连接到我们脑伴,发送了一条消息。
“你看起来不太好。”他发送道。
我无法回复,只能看着他。
“我希望我能看见来时的群星。”他发送到。然后他又发送了一次,再发送一次,最后就没有动静了。
一阵唧唧喳喳的声音,有什么东西抓住了我的胳膊。傻逼给我把那唧唧喳喳的声音翻译了出来。
“这个还活着。”
“算了,他马上就死了。而且绿的不好吃,他们还没熟呢。”
一阵响鼻,傻逼翻译成“大笑”。
“操他妈,你来看看。”有人说,“这个屌人还活着。”
另一个熟悉的声音:“我来看看。”
一阵沉默,熟悉的声音又说话了,“把木头搬开,把他抬回去。”
“我靠,老大!”第一个声音说。“你看看他,大脑都被鸡巴子弹打穿了,没用了。”
“我们的任务带个活得回去,”熟悉的声音说,“他就是活的,而且是唯一一个活的。”
“如果你认为这也叫活着。”
“你干不干?”
“听你的,长官。”
“很好,把这个屌木头弄开。Rraey很快就是我们的了。”
我睁开眼睛,就像打开一道金属门那么费劲。是木头移开时的剧痛刺激我这么做的。我睁眼,发出一声呻吟。
“我靠!”第一个声音说,看到一个金发碧眼的人,正在移动一个巨大的树干,“他醒了!”
一只温暖的手抚摸着我的左脸,“嗨,”这个熟悉的声音说,“嗨,没事了,你现在安全了。我们要带你回去,没事了,没事了。”
她的脸进入我的视野,我认识这张脸,我曾和她结过婚。
Kathye来了。
我流泪了。我知道我死了,我还没意识到。
我正在死掉。
“你以前见过这个家伙么?”我听见那个金发碧眼的家伙说。
“别傻了。”Kathye说,“当然没有。”
我死了,到了另一个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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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 年10 月 26 日 03:30
14
第十三章
“哦,你醒了。”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有人对我说话;“听着,不要说话,你伤势严重,有个呼吸软管插在你的脖子里,而且你还没有下巴。”
我环顾四周,自己正漂浮在一个装满液体的浴缸里,这液体黏稠、温暖,呈半透明状。浴缸之外我能看见一些东西,却什么也看不清。我猜插在我脖子上的软管连着浴缸边上的一个面板,我想顺着它看看自己,但是我的视线被我头部上的设备挡住了。我想摸摸自己,但是胳膊不能动。真不爽。
“不必担心,”这个声音说,“我们取消了你的行动能力,等你出来,我们会给你复员的,只要两天之后。顺便说一下,你的脑伴还能用,如果你想说话,就用脑伴,我们也正用这种方式和你交流。”
“我在什么屌地方,我发生了什么?”
“你在Brenneman医学实验室,在凤凰星。”这个声音说,“你在接受最好的治疗。我是Fiorina医生,我会一直照料到你康复。至于你发生了什么,让我看看,第一,你的身体已经完全不像个样了,不过不用担心,只是少了下巴、舌头、右胸的大部分和耳朵。你的右腿在大腿骨的地方折断了,你左腿粉碎性骨折,你的左脚少了三个脚趾头和脚后跟,我猜这些是被咬掉的。好消息是肋骨以上的脊柱部分断了,所以你可能感觉不到太多的痛苦。说到肋骨,断了六根,其中一根穿透胆囊,而且你还大量内出血。另外,暴露的伤口有脓毒病,并导致几种典型或不典型的感染。”
“我想我已经死了。”我发送道:“至少不管怎么样,我正在死。”
“既然你已经脱离生命危险,我想我可以告诉你你确实要死了。”Fiorina说,“如果你是一个没被改进过的人,你确实会死。你要感谢强化血保住你的命,它在你大出血前凝结了,并且阻止了感染。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你没被发现,那你可能很快就死了。他们把你抬回parrowhawk号,往体液阻塞维生器里一塞,就运到这里了,路上并没队做太多工作。你需要特别照顾。”
“我看见我的妻子了,救我的人中的一个。”
“你妻子是个士兵?”
“她死了好多年了。”
“哦,”Fiorina医生沉吟片刻说,“你离死亡非常近了。那种幻觉在那种情况下很常见,比如穿过一条光明的通道,与已故亲戚会面等等。听着,下士,你的复员还需要做很多工作,而且如果你睡着的话,会更容易进行。你什么都不用干,浮着就行。我将要再让你进入睡眠状态,下次你苏醒的时候,你就已经在治疗容器外面了,你的下巴也能长全,可以进行真正的谈话,好吗?”
“我的人都怎么了?我们坠毁了”
“现在睡觉,”Fiorina医生说:“等你走出治疗容器,我们再多聊。”
这个回答让我很恼火,但是一阵疲劳袭来,我还没来得及细想,就睡过去了。
“嗨,看看谁来了。”一个新声音说,“这家伙运气太好,没挂。”
这次我没在充满黏液的大桶里。我四处看看,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Harry。”我说道,我已经有了一个很好的下巴了。
“正是在下。”他微微欠身。
“抱歉我起不来。”我咕哝着说,“我稍微摔了一下。”
“‘稍微摔了一下’!”他转转眼睛说,“你真牛逼。比你说得要严重地多,John,我知道,我看见你从Coral拖上来时候的样子,当他们说你还活着时候,我下巴都掉下来啦。”
“真有趣。”我说。
“抱歉,”Harry说,“我不是要说双关语(译注:意指‘下巴掉下来’也可认为是说John的伤势),不过你几乎认不出来,John,只能算是一陀肉。虽然我不想,但我还是祈祷快死,我认为他们不可能把你拼回原样了。
“很高兴让你失望了。”我说。
“我也很高兴失望了。”他说,这时候什么人走进屋子。
“Jesse。”我说。
Jesse走到床边,在我脸颊上啄了一口。“欢迎你活着回来,John。”她说,然后退了几步,“看看我们,又在一起了,三个士兵。”
“其实,只有两个半。”我说。
“不要说得这么吓人,”Jesse说,“Fiorina医生说你会完全康复。你的下巴明天会全部长起来,你的腿两天之后恢复,你现在就可以跳跳了。”
我往下模模,感觉到了我的右腿,全都在,至少感觉上是这样。我把被子掀来仔细看看,确实是我的右腿。膝盖下面有个一个青绿的伤口,伤口上面是我的腿,下面好像是补上去的。
我知道怎么搞的了。我班上的一个人也曾在战斗中失去一条腿,然后跟我一样也长出来了。他们断裂的伤口部位接上具有富生物营养的假肢,然后注入强化血的微粒组织,用你自己的DNA做引导,强化血微粒转将假肢的生物营养和基本原料转化成肌肉和骨骼,再与身体的肌肉、神经、血液组织等等联接。强化血微粒环会慢慢下降,直到假肢和身体的骨骼、肌肉组织已经全部接好。长好以后,没用的废料就会通过血液运输到肠子,等着你拉出去。
尽管不怎么精致,但这种方法不错。我们这没有手术室,不用等克隆出一个器官,不会用弱智的人造器官接到你身体上。只需要等上两个星期,按照你断肢的尺寸,肢体就会长出来。我的下巴也是这么长回来的,我左脚的指头和脚后跟,现在全都好好的了。
“我在这多久了。”我问。
“在这个房间待了快一天,”Jesse说,“之前在那个治疗容器里大概有一个星期。”
“我们到这花了四天的时间,那时候你正在维生器里,你知道这事吗?”Harry问,我点点头。“被发现之前,你在Coral躺了两天。所以总共加起来,大概有两星期了。”
我看看他们两个:“很高兴看到你们。”我说,“不要误会了,我就是想随便问问,你们怎么会在这儿?你们没在Hampton Roads号上?”
“Hampton Roads号已经被击毁了,John,”Jesse说,“我们一跃迁过去,就被他们从右侧攻击。我们的运输梭从逃生门出去之后,引擎就坏了。漂了一天半,才被Sparrowhawk号发现,我们差点闷死。”
我回忆Rraey对巡洋舰的攻击。我很奇怪怎么Hampton Roads号怎么也会这样。“Modesto怎么样,你们知道么?”我问。
Jesse和Harry相互看看:“也挂了。”Harry最后说,“John,他们全都死了,这是一次屠杀。”
“他们不会全死光的,”我说,“你不是说你们被Sparrowhawk号搜索到了么。他们也会被找到的。”
“Sparrowhawk号来晚了,第一波攻击之后才到。”Harry说,“它的跃迁地点离行星很远, Rraey一直追着Sparrowhawk直到你们被击毁的那个位置,不过他们没打中。”
“有多少人生还?”我问。
“你是Modesto的唯一幸存者。”Jesse说。
“其他运输梭也出去了。”我说。
“但都被击毁了。”Jesse说,“Rraey把每个比一本书大的东西都击毁了。我们的运输梭之所以幸存,是因为引擎坏了。他们可能不想浪费导弹。”
“总共多少人生还?”我问,“除了我和你们的运输梭。”
Jesse和Harry都没说话。
“这他妈逼的不可能!”我说。
“我们都中了埋伏,John。”Harry说,“每艘跃迁到Coral空间的飞船都几乎立即受到攻击。我们不知道他们怎么知道的,但他们确实知道我们的位置,然后他们击毁了每一个能发现的运输飞船。Sparrowhawk冒险救了我们和你,是因为我们是唯一的幸存者。你的飞梭是唯一在行星上着陆的,他们通过灯塔通讯发现了你们,你的飞行员在坠毁之前曾经和它通讯过。”
我记得Fionah,还有Alan。“我们总共损失多少?”我问。
“六十二艘载满士兵的巡洋舰,”Jesse说,“大概九万五千人。”
“我操!”
“我们全军覆没,”Harry说,“所以才还待在这里,因为没别的地方可去。”
“后来我们被调查,”Jesse说,“好象我们知道什么。挨打的时候,我们已经在飞梭里。”
“你已经从一个死人恢复得能够说话了。”Harry对我说。“很快就有CDF的调查官拜访你,我猜。”
“他们什么样?”
“缺乏幽默感。”Harry说。
“如果我们对幽默没反应,还请你不要介意。Corporal Perry,”Newman中校说,“当你损失了六十条船和十万人的时候,你也会处于一个非常严肃的情绪中。”
当Newman问起我怎么做的时候,我只是说“爆炸”。我仿佛还身处太空没回来。我猜我要精神失常了。
“抱歉,”我说,“尽管我并不是要开玩笑,但是你或许知道,我身体还有一些部分留在Coral上。”
“你怎么到达Coral的?”少校 Javna,我的另一个调查官问。
“我只记得在飞梭里,”我说,“后来我就只能靠自己了。”
Javna和Newman相互看看,好像我又说了个笑话似的。“下士,在你的报告里,你提到你命令你的飞行员打开Modesto的逃生门。”
“没错。”我说,昨晚Harry和Jesse走后,我整理了报告。
“谁命令你下达那个指令的?”
“噢,我自己。”我说,“Modesto已经被导弹击中,我想在那种情形下能够主动作出反应会好一点。”
“你知道有多少飞梭穿过舰队飞往Coral?”
“我不知道。”我说。“似乎非常少。”
“包括Modesto的七艘,总过不超过一百艘。”Newman说。
“你知道有多少真正在Coral着落?”Javna说。
“我想可能只有我的船。”我说。
“没错。”Javna说。
“那么说……”
“那么说,”Newman说,“你似乎特别幸运,你及时地命令飞船逃生,并及时地着落。”
我毫无表情地盯着Newman:“你在怀疑我们什么吗,长官?”
“你不得不承认这是个非常有趣的巧合。”Javna说。
“我他妈的,”我说,“是在Modesto被击中以后发出命令的,是我的飞行员训练有素,把我们带到Coral,并且足够贴近地面,这样我才能幸存。如果你让我再来一次,我恐怕就死了,我身体的大部分都被切下来了。我唯一幸运就是在我挂了之前被发现。我们靠的是我们的技能和智慧,无论是我还是我的飞行员。抱歉,我认为我们都训练有素。长官。”
Javna和Newman又对视了一下:“我们只是在调查每一条线索。”Newman的语气略微温和点。
“靠,”我说,“想想吧,如果我真的为了活命背叛CDF,我才不会让自己陷入失去下巴的处境。”我几乎是朝着上级军官吼叫,想让他们换个话题。
我成功了。“我们继续。”Newman说。
“我一定知无不言。”我说。
“你提到,当CDF战舰跃迁到Coral外层空间之后,立即受到Rraey的攻击。”
“一点不错。”我说。
“我很好奇你怎么看见的?”Javna说。
我叹了口气:“你要一直追着我不放么?”我说,“如果你不要老是企图把我当成间谍,我们的谈话会顺利得多。”
“Corporal,敌人的导弹攻击,”Newman说,“你记得他们是在CDF飞船跃迁到达之前,还是在到达之后?”
“我猜是在跃迁到达之前就发射了。”我说。“至少在我看来,他们知道我们何时何地出现。”
“你觉得这可能么?”Javna问。
“我不知道,”我说,“我前一天才知道跃迁发动机是怎么工作的。据我所知,似乎不可能提前知道飞船跃迁过来。”
“什么叫做‘据我所知’?”Newman说。
“Alan,另一个班的班长,”我不想说他是我朋友,免得他们又怀疑什么,“他说跃迁就是让飞船从一个宇宙进入另一个看起来差不多一样的宇宙,飞船的出现和消失在现象上看都是不确定的。如果确实如此,你似乎不可能知道飞船何时何地会出现。”
“那么,你认为当时发生了什么?”Javna问。
“你指什么?”
“你说,不可能知道一艘飞船正在跃迁,”Javna说,“那么对于他们的埋伏,我们只能解释为有人泄密。”
“这不对。”我说,“你想,即使有一个叛徒,那他怎么知道呢?即使他能告诉Rraye说舰队要来了,但是他也没可能知道每一条船都出现在什么确切的位置上。但实际上,Rraey全都算得好好的,我们一跃迁他们就开火。”
“那么,还是那句话”Javna说,“你对这事有什么想法?”
我耸耸肩:“或许跃迁技术并不是我们所想象的那样。”
“不要对调查太当真。”Harry递给我一杯从医疗中心餐厅弄来的果汁,他对我们也来‘你的幸存很可疑’那一套。”
“你什么反应?”我问。
“靠!”Harry说,“我直接对他们的说法表示同意。什么屌可疑,真搞笑,我想他们不会太喜欢我这个回应的。不过说到底,也不能怪他们。殖民地刚刚遭受了重大损失,如果我们不能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下面就要有麻烦了。”
“这个,倒是确实如此。”我说,“那你怎么看呢?”
“我不知道,”Harry说,“或许跃迁技术并不是我们所想象的那样。”他吸了口果汁。
“搞笑,我就是这么跟他们说的。”
“哈,但这是我自己想的,”Harry说“我没Alan的理论物理知识,但我敢肯定,我们理解跃迁的理论模型有问题。非常明显,Rraey能够预制跃迁,而且对地点的判断精度很高。他们到底怎么搞的?”
“我觉得你不会搞清楚的。”我说。
“你说的没错,但是他们搞清楚了。所以,毫无疑问,我们的对跃迁的解释模型错了。被实践证明错了的理论就应该扔到垃圾箱。现在的问题是真正的解释应该是什么。”
“你有什么理论么?”我说。
“有几个,虽然这不是我自己的领域。”Harry说,“其实我数学不行。”
我大笑:“你知道,Alan跟我说过差不多这样的话,就在前几天。”
Harry也笑了,举起杯子:“为了Alan。”
“为了Alan,”我说,“同时为了所有已故的老友。”
“阿门。”Harry说,然后我们一饮而尽。
“Harry,你说当Sparrowhawk找到我的时候,你正好在那儿。”
“嗯。当时你已经没人形了。别生气。”
“没关系,”我说,“你知道救我的那个班的情况么?”
“知道一点,”Harry说,“但是不太多,整个旅途,我们都被隔离的。你被带进来的时候,我正在接受检查。”
“救助我的人当中,是不是有个女的?”
“不错,”Harry说,“高个,褐色头发。我记得的就这么多了。说实话,我的注意力都放在你身上,没在意谁抬你进来。我认识的是你,又不是他们。怎么了?”
“Harry,他们有一个是我老婆,我发誓。”
“我记得你老婆已经死了。”Harry说。
“我老婆是死了。”我说,“但这次确实是她,不是跟我结婚的那个,她现在是CDF士兵,全身都是绿的了。”
Harry不解地看着我:“这可能是幻觉,John。”
“是有可能,但是如果是幻觉,那为什么不幻觉一个我记得的Kathy,而要幻觉一个CDF士兵呢?”
“我不知道。”Harry说,“按照定义,幻觉就是不真实的东西,它又没什么规定,没理由说你不能幻觉出你老婆成为CDF士兵了。”
“Harry,我知道我听起来像在说胡话,但是我看见我老婆了。我可能被剁了,但是我大脑很清醒,我知道我看见了什么。”
Harry站了一会儿:“我的班在Sparrowhawk上很烦闷地等了几天,我们挤在娱乐室里,无处可去,无事可做。他们甚至不允许我们休闲一下,所以我们只能和特种部队聊天。有一个有趣的事情,我们没人听说过有谁从普通部队加入到特种部队里。可能这没什么,我们大多数人才刚开始服役。但是这很有趣。”
“或许他们要服役很长时间才行。”我说。
“有可能,”Harry说,“但也有其他可能。毕竟他们被称作‘幽灵军团’。”他又吸了一口果汁,把杯子放到我旁边的桌子上,“我想我要到幽灵军团做一些调查,如果我没回来,为我报仇。”
“我尽量吧。”我说。
“不能仅仅尽量。”Harry笑着说,“还要看看你自己能发现什么,记住,你的下一次审讯要到了,你可以做好准备。”
“Sparrowhawk怎么了?”Javna少校在我们的下一次会谈中说。
“我想发个消息感谢那些救了我的人。”我说。
“没必要。”Newman中校说。
“我知道,不过这是礼节。”我说,“如果当你被森林动物吃脚趾头的时候有人救了你,你至少表示感谢。实际上,我想直接发给消息给救我的人。我应该怎么干?”
“这不行。”Javna说。
“为什么不行?”我若无其事地问。
“Sparrowhawk是特种部队飞船,”Newman说:“他们是独立的,和其他特种部队或者普通部队的联系受到限制。”
“嗯,看上去不太公平。”我说,“我服役一年来,从来没有在向朋友发个消息上遇到麻烦。你应该想象得到,特种部队希望听到外面的消息。”
Newman和Javna对视一下:“我们已经切断联系了。”Newman说。
“我只是想法个消息而已。”
“我们会察看的。”Javna说,那语气等于是拒绝。
我叹了口气,然后可能是第二十次告诉他们,为什么我命令打开Modesto的逃生门。
“你的下巴怎么样了?”Fiorina医生问。
“完全好了,都能吃东西了。”我说,“我不喜欢喝汤的时候漏下来,不过有时候会这样。”
“我表示同情。”Fiorina说,“让我看看你的腿。”我把被子拉开。生长环现在已经到了小腿一半的位置。“很好,”他说,“我希望你能走几步。还没长成的部分可以支撑你的体重,这也是给你的腿一个小小的练习。我会给你个拐棍。我看到你有朋友来问候你,你可以跟他们去吃个午餐或者干点别的什么。”
“不必跟我说两次,我会走动走动的。”我弯弯腿说,“这跟新的一样。”
“比新的更好。”Fiorina说:“在你入伍后,我们对CDF的体格又进行了加强。这些强化已经存入腿部,你身体的其余部分都会有所收益。”
“为什么CDF不把整个身体全都换成战争专用的设计?”
Fiorina翻看他的数据本:“你有绿色皮肤,猫眼,头脑里还有个电脑,你还想更加不像人类么?”
“说得很对。”
“其实,”Fiorina说,“我要在拐杖里也植入了一个程序。”他敲击着数据本,发送了一个命令。
“哎,医生,”我说,“你治疗过Sparrowhawk上的人么?”
“没有,”他说,“Corporal,你的问题真多。”
“一个都没有?”
Fiorina傻笑着说:“没有,没有。他们是特种部队。”
“那又怎样?”
“也就是说他们有自己的治疗手段。”Fiorina说,把程序发送至我的拐棍。
“你知道我们都了解幽灵军团些什么吗?我是说,官方的消息。”Harry说。
“我猜不会太多的。”我说。
“这都是废话。”Harry说,“一件屌事都查不到。”
Harry,Jesse和我在凤凰星的餐厅吃午餐,这是我伤后第一次走动,我想我们横穿了Brenneman最远的两端,餐厅在飞船的另一边。没有什么特别的风景,那有一个小小的厨房,以碎肉夹饼闻名全船。那个厨师以前有个汉堡包连锁店,这小地方塞满了人。不过当我们谈到幽灵军团的时候,我们都忘了汉堡包。
“我问Javna和Newman能不能发个消息到Sparrowhawk,但遭到了拒绝。”我说。
“意料之中。”Harry说,“就官方来说,你最多只能知道Sparrowhawk存在着,其他的比如它的成员、大小、武器装备和位置,你都不知道。在CDF的数据库里,如何你查找特种部队,或者幽灵军团,什么信息都没有。”
“所以你这家伙根本什么情报都没搞到。”Jesse说。
“噢,我可没这么说。”Harry说道,笑了起来:“官方的我们不知道,可是我们知道很多非官方的信息。”
“这些非官方的东西你怎么知道的?”Jesse说。
“你不是知道么,”Harry说,“靠我非凡的人格魅力呀。”
“那你都发现了什么?”我问,咬了一口我的汉堡包,确实极其鲜美。
“首先要说明,这些都是小道消息。”Harry说。
“也就是说,这可能比官方消息要更真实更准确。”我说。
“有可能。”Harry表示同意,“最大的新闻是,他们被称为‘幽灵军团’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你知道这不是官方的命名,只是个绰号。我听到一个传言说,特种部队都是由死人组成的。”
“什么什么?”我说。Jesse也从她的汉堡包上抬起头来。
“本质上并不是真正的死人。”Harry说,“他们不是起死回生的人。但是那里有许多人是已经应征CDF,但在七十五岁之前死掉的人。如果是那样的话,显然CDF并没有扔掉他们的DNA,而是用它制造幽灵军团。”
“他们怎么能这么干?”Jesse问,“这根本不符合伦理。”
“为什么不能?”Harry说,“如果你申请加入CDF,你就渡让了一切权力,他们可以用任何办法来提高你的战斗力,而且你也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按照这个契约,即使不符合伦理,也至少非常公平。”
“哼,但是,用我们的DNA造个新身体让我使用,和造个新身体却不归我管,这两者之间是有区别的。”Jesse说。
“差不多,差不多。”Harry说。
“我可不希望我的身体自己到处乱跑。”Jesse说,“我认为CDF没有权利这么做。”
“哎,它们干的还不止这些。”Harry说,“你知道我们的新身体都经过了改良,显然,特种部队的身体改良得比我们还要强。在变成士兵以前,他们是加强过能力的guinea pigs。据说有些改进是根本性的,甚至看上去都不像人类了。”
“我的医生说,特种部队有他自己的治疗手段。”我说,“但即使是幻觉,营救我的人看起来还是非常像人类。”
“我们在Sparrowhawk上并没有看见什么变种人或者畸形人。”Jesse说。
“但我们也不允许在船上随意走动。”Harry指出,“他们把我们关在一个地方,不允许接触别的任何东西。我们只看得见门洞和娱乐室。”
“人们在战斗中看见过特种部队。”Jesse说。
“他们当然看见,”Harry说,“但这并不是说他们看见了全部。”
“亲爱的,你的妄想症又来了。”Jesse说。
“即使不谈什么超级改良的特种部队,但是还有足够的证据,比如John看见他老婆。那不是真的Kathy,只是什么人用了她的身体。”
“谁用的?”我说。
“呃,没人知道。”Harry说,“你老婆已经死了,所以他们不能把她的思想也放到那个身体里。或许他们放了一个预先制作好的人格放进特种部队士兵的身体里”
“或者有什么人把旧身体扔了,用了个新的。”我说。
Jesse抖了一下,“John,你说得太恐怖了。”
“John,你还好么?”Harry说。
“什么?哦,我好好的。”我说。“只是刚才有一个念头,我老婆还活着。但这不可能。所以是有别的人在用她的身体。我情愿当时我真的事发生幻觉。”
我抬头看看Harry和Jesse,他们俩都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一动不动。
“你们两个?”我说。
“太可怕了。”Harry说。
“什么?”我说。
“John,”Jesse说,“她就象一个汉堡包,夹着别的东西。”
我在桌上扫了一眼,敲敲我的盘子。突然感到不寒而栗。
“放屁。”我说。
那就是她,毫无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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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 年10 月 26 日 03:30
15
第十四章
我准备起身,Harry抓住我的手问:“你要干什么去?”
“我想和她谈谈。”我说,
“你真的要去?”
“我当然要去。”我说。
“或许可以让我或者Jesse和她谈谈,”Harry说,“看看她是否想见你。”
“我靠!Harry,”我说,“她是我老婆。”
“不,她不是了,John,”Harry说,“她完全是另外一个人。你甚至不知道她是不是愿意和你说话。”
“John,即使她愿意和你说话,你们两个也是完全的陌生人了。”Jesse说,“不管你有多么不像接受这个现实,但你必须接受。”
“我很接受现实。”我说。
“我们只是不想让你受到伤害。”Jesse说。
“我没事,”我看着他们两个,“让我走吧,拜托,我没事的。”
Harry和Jesse相互看看,Harry放开了我的手。
“谢谢。”我说道。
“你要和她说什么呢?”Harry不放心地问。
“我要谢谢她救了我的命。”我站起身说。
这时候,她和另外两个同事正在餐厅里面一点的一张小桌子上,我蹒跚着走过去。他们三个正在聊天,不过我一过去就他们就不说话了。她背对着我,当她的同事注意到我的时候,她也转过身来。我看到了她的脸,站住了。
不一样,确实不一样。除了皮肤和眼睛不用说之外,她比Kathy年轻,是一张Kathy半个世纪以前的脸。但即使这样看,还是不一样。她比Kathy要瘦,是CDF的基因改良技术调节的。Kathy的头发总是又长又密,即使和她同龄主妇都把头发剪短了,她还是那样。我眼前的这个女人留着齐耳短发,最多只到衣领。
这个发型让我很不习惯,她曾经是一头长发。自从我们都变成绿色以后,很长时间没有人吸引我了。但是这个发型我却毫无印象。
“盯着人看是不礼貌的。”这个女人用Kathye的声音说,“你不用开口了,你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
其实我是的,我心里说。
“抱歉,我并不想打扰你。”我说。“我不知道你还能不能记得我。”
她上下打量我一番:“不记得,”他说,“相信我,我们没有一起训练我。”
“你救了我,”我说道,“在Coral。”
她听到这个,微微抬起头,“我靠,”她说,“我确实认不出你。我最后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脑袋的下面一半都不见了,希望我没有冒犯你,不过确实没想到你还能活下来。我甚至都跟人打赌你活不了。”
“有些事情让我必须活下去。”我说。
“显然。”她说。
“我是John Perry,”我伸出手,“不过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Jane Sagan,”她说,握住我的手,我抓住她的手时间有点长,当我最终松手的时候,她有一点窘迫。
“Perry下士,”她的一个同事通过脑伴对我说:“我们只是见缝插针地到这吃个饭,我们半个小时之后就得回到船上去,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我们以前还见过么?”我问Jane,没理她那个同事。
“没有,”她态度有点冷淡,“你已经道过谢,我现在真的要吃饭了。”
“我想给你传点东西,”我说,“一幅图片,用脑伴。”
“算了,没什么必要。”Jane说。
“就一幅图,”我说,“发完我就走了,求你了。”
“那好吧,”她说,“快一点。”
在我离开地球的时候,我带了一些家人和朋友的电子照片。当我的脑伴激活以后,我把它们都上传进内存里。我从相册里挑了一张特殊的图片传过去,然看看着她说:“你现在能认出我吗?”
她突然启动,比一般的CDF要更敏捷,一把抓住我,将我摔倒附近的船舱壁上。我觉得我的一根新肋骨又短了。Harry和Jesse站身要过来,被Jane的两个同事挡住了。
“你他妈的是谁?”Jane咬牙切齿地问:“你想要搞什么?”
“我是John Perry,”我呼吸都有点困难,“我不想搞什么。”
“放屁,你从哪儿弄到这张照片的?”她逼近我,“谁给你的?”
“没人给我,”我说,压低了声音,“我在我的婚礼上照的,这是……我的结婚照,”我差点想说这是“我们的”结婚照,但是控制住了,“照片上的女人是我的老婆,Kathy,她在入伍之前就死了。他们用她的DNA制造了你,她的一部分就是你,你的一部分就在这照片上,你有一部分在这里,”我抬起我的左手,给她看我的结婚戒指,这是我唯一保留的地球物品。
Jane勃然大怒,拎起我摔倒房间的另一边。我飞过两个桌子,落地之前我碰翻了汉堡包、调味瓶和餐巾纸架,脑袋还撞到了金属架,太阳穴生疼。Harry和Jesse在Jane的同事的阻挡下,近进不了我的身。Jane愤怒地还要冲向我,但是被她的朋友挡住了。
“听好了,Perry,”她说,“从现在起,你她妈的离我远点。下次再让我见到你,一定送你去死。”她说完就怒气冲冲地走了,她的一个同事跟着走了,另一个之前给我发过消息的,一直挡住Jesse和Harry,然后他做了个停战的手势。
“Perry,”他问我,“你们到底干什么,你发了什么给她?”
“你自己问她吧,伙计。”我说。
“这是Tagore中尉在问话,下士。”Tagore看看Harry和Jesse,“我认识你们两个。你们以前在Hampton Roads上。”
“是的,长官。”Harry说。
“你们全都听着,”他说,“我不知道你们都他妈的干了什么,但是我现在要全部了解。不管是什么事情,我全都要知道。把情况讲清楚,但是如果在任何地方出现‘特种部队’这个词,我就会动用我的私人手段让你们剩下的军旅生涯变得十分短暂并且痛苦不堪,我不是在开玩笑,我会搞死你们的,听懂没有?”
“是,长官。”Jesse说,Harry点点头,我喘着气应了一声。
“照顾好你的朋友,”Tagore对Jesse说,“他看上去被踹得不行。”
“我靠,John,”Jesse说,用一张餐巾纸清理我头上的伤。“你做了什么?”
“我给她发了张结婚照。”我说。
“这太敏感了。”Harry四处找了找,说道, “你的拐棍呢?”
“可能被她扔到墙那边去了。”我说。Harry跑过去捡拐棍。
“你还好吗?”Jesse对我说。
“我恐怕断了根肋骨。”
“我问的不是这个。”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说,“这一切发生之后,我想有些事情最好就别去想了。”
Jesse捧住我的脸,Harry拿回了拐棍,我们一瘸一拐地回到医院,Fiorina医生对我非常生气。
有人把我推醒了。我看看到底是谁,想开口问问,但是她捂住了我的嘴。
“别出声。”Jane说,“我不应该在这儿的。”
我点点头。她拿开手。“声音小点。”她说。
“我们可以用脑伴。”我说。
“不,”她说,“我想听听你的声音,躺下来吧。”
“OK。”
“我为今天的事情感到抱歉,”她说,“这出我意料,我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这种事情。”
“没关系,”我说,“我不会还手的。”
“你受伤了?”
“你打断了一根肋骨。”我说。
“对不起。”她说。
“已经好了。”
她看着我的脸,“你看,我不是你的妻子。”她突然说,“我不知道你认为我是谁或者我是什么,但我从来都不是你妻子。直到你今天给我看照片之前,我都不知道她存在过。”
“你得知道你到底从哪儿来。”我说。
“为什么?”她激动地说,“我们知道自己用别人的基因制造出来的,但是他们从来没告诉我们到底是谁。有什么问题?那些人并不是我们,我们甚至连克隆都不是。我们是CDF guinea pigs,你听说过么?”
“听说过。”
“所以我不是你的妻子,这就是我要说的,对不起,我不是。”
“我知道了。”我说。
“OK。”她说道,“好的,我要走了,很抱歉摔了你。”
“你多大了?”我问。
“什么?为什么问这个?”她反问道。
“只是好奇。”我说,“而且我不想你现在就走。”
“我不知道我的年龄对你有什么意义。”她说。
“Kathye九年前去世的。”我说,“我想知道他们等了多久之后,才用她的基因造了你。”
“我六岁。”她说。
“希望你别介意,你一点都不像六岁时我遇到的Kathy。”
“我长得显老。”她说,然后补充一句,“我开玩笑的。”
“我知道。”
“我们不怎么在意年龄,”她说,“因为我周围的人都一样大。”
“怎么弄的?”我说,“我的意思是,你六岁,却没有过去。”
Jane耸耸肩:“我每天都在工作,我不知道我从哪儿来,也不知道未来怎么样。但是我已经在这个身体里了,且我也已经学会说话、运动、思考和搏击。他们说我特种部队的一员,他们训练我们,叫我Jane Sagan。”
“一个昵称。”我说。
“随机选的名字,”她说,“我们的第一个名字是公有的,我们的姓大部分都是从艺术家和哲学的那儿借来的。我的班上就有泰德·爱因斯坦和朱丽叶·巴斯德(译注:巴斯德(1822-1895), 法国化学家,创立了现代微生物学)。开始我们不知道我们的名字怎么回事,等到他们把我们的体格改进之后,我们就逐渐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制造的了,我们没有多少记忆,直到遇到真生才会知道一些事情。但我们很少遇到他们,我们都是单独行动。”
“‘真生’?”我问。
“就是你这样的人。”她说。
“如果你们都是单独行动,那在餐厅干什么?”我说。
“我想吃个汉堡包,”她说,“我们不是不能和别人在一起,只是我们不想。”
“你曾经想过自己是用谁的身体制造的么?”我问。
“有时也想。但是我们不会知道的。他们从不会告诉我们本体是谁。我们有些人不止采用一个人的身体,不过他们全都死了,所以殖民政府就不再那样制造我们了。我们也不认识那些人,也不知道哪些人了解这些事情。你们这些真生死得真他妈的快,你不知道什么人曾经遇到过一个本体,或者她丈夫。”
“你给你的中尉看了照片了么?”我问。
“没。他跟我要的,我说你给了张你自己的照片,我已经删了。我确实删了,所以我不怕被人查。我没告诉别人我们都说了什么。你能再给我看看那照片么?”
“当然可以,”我说,“我还有别的照片,如果你想看都可以给你。如果你想了解Kathy,我也可以跟你谈谈她。”
Jane在昏暗的房间里凝视着我,这种光线下她看上去比平时更像Kathy,我看着她,隐隐心痛。“我不知道,”她最后说,“我不知道,我到底想知道什么。我得想想……那现在给我一张照片吧。”
“我发给你。”
“我得走了,”她说,“听着,我不该在这的,如果你再遇到我,不要说我们曾经见过面。”
“为什么?”我问,
“你听我的就是了。”
“好。”
“我能看看你的结婚戒指么?”
“当然。”我摘下戒指,她小心翼翼地拿着,仔细地看着。
“上面写了字。”她说。
“我永远深爱Kathy。”我说,“在给我之前,她刻上去的。”
“你们结婚多久?”
“四十二年。”
“你有多爱她?”Jane问,“人们结婚太久以后,也许只是因为习惯了而在一起。”
“有时候是这样的,但是我非常爱她。自从我们结婚直到现在,我都爱着她。”
Jane站起身,又看了看我的脸,把戒指还给我,沉默地离开了。
“超光速粒子。”Harry走到我和Jesse的早餐桌时说。
“什么呀!”Jesse说。
“非常有趣,”他坐下来,“超光速粒子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Rraey知道我们的跃迁。”
“太棒了,”我说道,“现在只有我和Jesse知道超光速粒子是什么,我们更应为超光速粒子感到兴奋。”
“他们是极不稳定的亚原子微粒,”Harry说,“他们比光速还要快,因此可以导致时间回溯。到目前为止这还只是个理论,因为很难追踪到比光速快、并导致时间回流的东西,但是跃迁理论允许超光速粒子进行任何跃迁,就像我们让物质或者能量进入不同的宇宙一样,超光速粒子从它的目的宇宙,回到它的跃迁初始宇宙,这是它在跃迁上的特别之处。如果你能发现什么超光速粒子从某地跃迁走,你就知道一艘飞船正在跃迁过来,并且知道何时到达。”
“你从哪儿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说。
“不像你们两个整天闲逛,”Harry说,“我把时间花在有意义的交际上。”
“如果你知道这种超光速粒子模式或者之类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为什么我们不在此之前做点什么?”Jesse问,“在我们受到攻击之后你才大发宏论。”
“这个,我说过超光速粒子只是个理论,”Harry说,“它们还没得到证实,只是在数学上可以解释。在跃迁前后的两个宇宙之间,我们无法建立联系,我没还不知道有什么智慧种族实践了这个理论,所以它尚未有所应用。”
“纯粹一个猜想。”我说。
Harry作了一个表示同意的手势:“如果这个猜想正确,那就说明Rraey在科技水平上超过我们,我们比它们要落后。”
“那我们怎么才能赶得上呢?”Jesse说。
Harry笑笑:“谁说我们非要赶上?我们第一次在豆杆运输器遇到的时候,怎么谈论殖民地先进的科技水平的?你们记得我们怎么猜测的?”
“跟外星人学的。”Jesse说。
“正确。”Harry说,“我们可以在战争中进行交易,把这些先进技术学过来。如果超光速粒子的跃迁真的能够被追踪,我们就有可能自己掌握这个技术。但是这太耗时间和资源,直接从Rraey学要更简单些。”
“你说CDF准备夺回Coral。”我说。
“我们当然要夺回Coral。”Harry说,“但是现在的目标不仅仅是把星球抢回来,甚至这已经不是一个根本目标。我们现在的根本目标是掌握他们的超光速粒子防御技术,并且发现进攻方法。”
“我们最后一次在Coral的行动纯粹被扁。”Jesse说。
“我们别无选择,Jesse。”Harry温和地说,“我们必须垄断这项技术。如果这项技术传播开,每个智慧种族都能监视殖民军,显而易见,他们就能提前知道我们的行动。”
“那就再会有大屠杀。”Jesse说。
“我猜他们这次会大量动用幽灵军团。”Harry说。
“你说什么?”我说道。然后告诉Harry,我和Jane昨晚的相遇。这事在Harry起床的时候我跟Jesse已经说过了。
“看起来她没想杀了你。”Harry听完之后说。
“和她说话一定感觉非常陌生。”Jesse说,“即使你已经知道她其实并不是你老婆。”
“还有她只有六岁,太别扭了。”Harry说。
“她的年龄确实让人感到别扭。”我说,“她在感情上并不成熟,她甚至都不知道如何表达。她把我狠揍一顿是因为她不知道如何处理自己当时的心情。”
“嗯,她知道的只是战斗和杀戮,”Harry说,“我们有一生的记忆和经验让自己成熟,即使以前地球上的士兵也有二十多岁的生活阅历,但是特种部队只是一群孩子,这是伦理上的一个模糊地带。”
“我不是要旧事重提,”Jesse说,“不过你在她身上看到Kathy的影子了么?”
我想了一会儿:“她看上去很像Kathy,这毫无疑问。我想我也能看到一点点Kathy的性格和气质。Kathy和她一样都很容易冲动。”
“Kathy曾经把你从房间这边扔到那边?”Harry笑着说。
我也笑了:“如果她有这个本事的话,有两次她肯定就这么干了。”
“遗传,遗传。”Harry说。
傻逼突然叫了起来:“Perry下士,今天1000时间点,在凤凰星Eisenhower Module指挥部,Keegan将军将接见你。”我激动地将这消息告诉Harry和Jesse。
“我就说过我总是交到特别的朋友。”Harry说,“你被选中了,John。”
“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事情。”我说,“我以前从没见过Keegan。”
“他只是CDF第二野战军的将军,”Harry,“小人物,小人物。”
“你真会搞笑。”我说。
“现在0915了,John,”Jesse说,“你最好动作快点,你还想我们陪你去么?”
“不了,你们吃早饭吧。”我说,“散步对我来说是个好事情,Eisenhower Module不过两公里,我能及时赶到。”我站起来,拿了一块油炸圈饼准备路上吃,吻了吻Jesse的面颊,就出发了。
实际上,Eisenhower Module不止两公里远,但是我的腿现在已经好了,我想练习一下。Fiorina医生是对的,新腿比以前的还好,我感到活力充沛。当然。我的生还是一个奇迹,这种情形下任何人都会觉得活力充沛的。
“不要转身。”Jane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她就在我的身后。
我差点被油炸圈饼给噎死:“我希望你不是偷偷跑过来跟着我的。”我最后说,没有回头。
“抱歉,”她说,“我不是故意要吓到你,但是我不允许跟你说话,听着,你要接受这个任务。”
“你怎么知道我要接受任务?”我问。
“这无关紧要,重点是你要答应他们对你提的要求。答应他们,这样你才能在马上要发生的事情中处于安全状态,尽可能地安全。”
“要发生什么?”我问。
“你很快就知道了。”
“那我的朋友呢?”我说,“Harry和Jesse,他们也有麻烦?”
“我们都有麻烦了。”Jane说,“我帮不上他们,我只能告诉你一个。记住,答应下来,这非常重要。”她用手轻轻地碰了碰我的手臂,走开了。
“Corporal Perry,”Keegan将军向我还礼说,“不必拘礼。”
我是被护送进一个会议室的,里面有很多高级军官,还有一艘十八世纪的纵帆船装饰品。我肯定是这里级别最低的军人了,军衔紧挨着我的,就已经是中校。这正是Newman,我尊敬的调查员大爷。我感到有点不妙。
“你看上去有点疑惑,孩子。”Keegan对我说。他和整个屋子里的人,以及整个CDF的士兵,看上去都不超过三十岁。
“我确实有点疑惑,长官。”我说。
“嗯,可以理解。”Keegan说,“请坐。”他指着一张桌边的空椅子,我就座了下来。“我听说了你的许多故事,Perry。”
“是的,长官。”我说,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去看Newman。
“你不必这么激动,下士。”她继续说。
“我不是要表现得有多突出,长官。我只是完成自己的任务。”
“在那种情况下,你的表现已经很突出了。”Keegan说,“一百艘飞梭设法在Coral着陆,但你们的是唯一一个完成的。很大一部分归功于你果断下令冲出逃生门。”他用大拇指指了一下Newman,“Newman已经都告诉我了,他认为你应该获得一枚奖章。”
我还以为Keegan会说,“Newman认为你只能在军队年度表演中去演天鹅湖了”。我对他的话大吃一惊,Keegan注意到我的表情,咧嘴笑了笑。“是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Newman总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冷面孔,这恰恰是他能干这个工作的关键所在。那么,怎么样,下士?你觉得自己应该获得这么奖章么?”
“我十分荣幸,长官,但我不能获得这个荣誉。”我说,“我们坠毁了,除了我没有任何人生还。我几乎没有任何功绩。而且,所有对我们在Coral着陆的赞誉,都应该归于我的飞行员,Fina Eaton。”
“飞行员Eaton已经被追加了奖章,下士。”Keegan将军说,“这是对她的一点安慰,尽管她已魂归天国。但是这对其他CDF来说非常重要,告诉他们这是榜样。并且,不管你怎么谦虚,下士,你都要被表彰。其他在这行战役中的幸存者,他们只是出于幸运,但你表现出在不利形势下的主动性和领导能力,在Consu一战中,你也表现出你的思考能力。你领导你的训练排的时候,Ruiz军士长对你在最后的战斗训练中使用脑伴的策略表示高度评价。我和那个屌人相处过,Ruiz连他老妈把他生下来这件事都要抱怨一下。我想你知道我指什么。”
“是的,长官。”我说。
“这就是我对你的看法。这是你的铜星奖章,祝贺你,孩子。”
“是,长官。”我说,“十分感谢,长官。”
“但我还没告诉你让你来此的主要目的。”Keegan将军说,然后示意桌子那边说,“我想你还不认识特种部队的Szilard将军,放松点,不用敬礼了。”
“长官。”我朝着他的方向点了点头。
“下士,”Szilard说,“告诉我,你对Coral那边的情况都知道些什么?”
“不太多,长官。”我说,“都是和朋友聊天聊到的。”
“真的么?”Szilard冷淡地说,“我想你的朋友二等兵 Wilson已经给你做过一个全面的介绍了。”
我意识到自己的表情有点很不对劲,那脸色恐怕是近来最难看的了。“我们都知道Privat Wilson。”Szilard说,“你或许可以告诉他,他的侦探游戏没他想象的那么谨慎。”
“Harry听到这个消息会惊讶的。”我说。
“毫无疑问。”Szilard说,“我也肯定他在特种部队对你有同样的评价。顺便提一下,尽管我们没有将特种部队的信息放进系统数据库,但它也不是政府机密。我们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完成高度机密的任务上,所以我们和你们其他人接触的机会非常少,这并不是故意回避你们。”
“Szilard将军和特种部队将领导对Rraey的反攻。”Keegan将军说。“如果我们准备夺回星球,首要任务是要让他们丧失超光速粒子侦察技术,我们尽量不要破坏掉这个设备,但必要也是也只能摧毁它。Golden上校。”Keegan指着Newman旁边一个阴郁的人说,“相信我们知道它在哪儿,上校。”
“简单地说,下士,”Golden开始发言,“在第一次战役中,我们发现Rraey在Coral的轨道上释放了一系列小人造卫星。一开始我们认为,间谍卫星是帮助Rraey监视殖民军何时到达行星,但是现在我们认为这是为了检测超光速粒子。我们相信编译卫星信息的总站就在行星上,在第一波战斗之后着落于行星的。”
“我们之所以认定它在行星上,是因为这样对他们来说最安全。”Szilard将军说,“如果它还在船上,那么就有可能被CDF集中,因此它的安全就要靠运气。然而除了你的运输船之外,我们没人踏上Coral的地面,因此很有可能在地面上。”
我转向Keegan:“我能问个问题么?长官。”
“说。”
“你们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我问,“我只是个光杆下士,没有班,没有排,不在任何部队里。我不知道我有什么必要知道这些。”
“你需要知道这些是因为,你是Coral战役中少数极幸存者之一,而且是唯一不凭运气活下来的人。”Keegan说,“Szilard将军和他的人相信,当然我也同意,如果有参加过第一次战役人参与,他们胜算就会更大。这就是指你。”
“感谢你的信任,长官。”我说,“但是我的意见没什么用,只能带来损伤。”
“但比任何其他的损伤都小。”Keegan说,“下士,我不想骗你,我宁愿用其他人,但是,我们找不到。即使你的所有建议都没什么用,也比什么意见都没有强。再说,你已经在战斗中表现出了快速反应的能力,你会有作用的。”
“那我干什么?”我问。Keegan看向Szilard。
“你就驻守在Sparrowhawk号上,”Szilard说,“上面的特种部队都是最有经验的。你的工作就是用你在Coral的经验给那些老兵当参谋,如果有需要,你要充当CDF普通部队和特种部队之间的联络员。”
“我需要参加战斗吗?”我问。
“你是临时性的人员,”Szilard说,“完全不用参加实际的战斗。”
“你要知道这次战略部署极其罕见,”Keegan说,“一个现实的问题时,由于任务和人员的差别,普通部队从来没有和特种部队混合过。即使这两支部队面对同一个敌人,他们也是各自执行各自的任务。”
“我明白。”我说。我的这个“明白”比他们以为的要多一点,Jane正在Sparrowhawk上。
就好像他知道我在我在想什么,Szilard说道:“下士,我知道你和我们的一个人有些冲突,Sparrowhawk上的人。我希望下次不要再发生同样的事情。”
“是,长官。”我说,“这只是个误会,纯粹出于偶然,不会再发生了。”
Szilard向Keegan点点头。“很好。”Keegan说,“下士,你需要一个新职位,我想你的低级军衔还不足以参加这次任务。我现在被提升为中尉,另外,向你介绍Crick少校(译注:姓Crick的有英国生物物理学家克里克,),Sparrowhawk的指挥官。在1500时间点之前,你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去取点东西和与战友道别。还有什么问题?”
“没有,长官。”我说,“但是我有一个请求。”
“这不是一件普通的事情。”Keegan听完说,“如果是在其他情况下,我不会同意的。”
“我完全理解,长官。”我说。
“不管怎么说,会准备好的,也许确有益处。好的,中尉,现在解散。”
Harry和Jesse一收到我的消息就来见我。我告诉他们我的新任务和获得提升的事。
“你觉得是Jane策划的?”Harry说。
“我想是的。”我说,“她之前就告诉了我。我想她肯定跟什么人说了什么。我还有几个小时就要出发。”
“我们又要分开了。”Jesse说,“Harry和我的排也被拆散了,我们的排已经被分配到其他船,我们在等待自己的分配计划。”
“谁知道呢,John,”Harry说,“也许我们会在Coral碰头。”
“不,不会的。”我说,“我请求Keegan将军将你们调出普通步兵团,他同意了。你们第一阶段的服役已经结束。”
“你在说什么?”Harry说。
“你们已经被分配到CDF的军事研究部队。”我说,“Harry,他们知道你到处探查幽灵军团和超光速粒子的信息,我向他们保证说你绝无恶意,你将到调去研究我们从Coral带回来的东西,不管那是什么。”
“我罩不住,”Harry说,“我数学不行。”
“我知道这难不倒你的。”我说,“Jesse,你也会调去MR(译注:即前述“军事研究部队”(Military Research)的简写),在参谋部。刚才的会面中,这是我为你们所能做的全部了。这虽然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不过你可以换个角色,而且也不用冲在第一线了。”
“这不对,John,”Jesse说,“我们还没服役期还没满,我们的排都回去战斗,你也要回去,而我们却无所事事。我不想这样,我要服完役。”Harry也点头。
“Jesse,Harry,求你们了。”我说,“想想看。Alan死了,Susan和Thomas死了,Maggie也死了。我的人还有整个排全都死了。在这里,我曾经在乎过的人全都死了。我有机会让你们两个活下去,我当然要把握住这个机会。我不能为他们再做任何事情了,我需要你们都活下去。你们是我的全部。”
“你还有Jane。”Jesse说。
“我现在还不清楚Jane对我到底意味着什么。”我说,“但是我知道你们对我意味着什么,你们就是我的家人,Jesse,Harry,你们是我的家人。不要为我这个决定生气,好好活着,就算是为了我,求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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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 年10 月 26 日 03:30
16
第十五章
Sparrowhawk是一条很安静的船。一般的运兵舰总是充斥着人们的说话声、笑声、呼喊声,只要他们活着这些声音就少不了。特种部队的士兵从来不说这些废话。
我上船的时候指挥官和我解释了这个事情:“不要指望有人和你说话。”我一出现,Crick少校就先把这说了。
“什么,长官?”我说。
“特种部队的士兵,他们没有任何私人事务,因此我们没有什么需要交谈的。如果有需要,我们也几乎全靠脑伴交流,因为这样更快,而不是我们对用嗓子说话有什么偏见。我们出生就带着脑伴,脑伴是第一个和我们说话的‘人’,它简直就算我们其中的一员。所以,我们几乎只用脑伴交流,不要对此太不爽。而且,我已经命令全队,如果他们要跟你交流什么,就要用开口说话的方式。”
“没必要,长官。”我说,“我也能用脑伴。”
“你跟不上的。”Crick少校说,“你的脑伴交流是一种速度,我们是另一种速度,是你的两倍。如果你急着要我们传送个什么,你可能会发现我们看起来就象突然连接然后又突然断线一样。和你说话就像和小孩子一样要慢吞吞的。别介意我这么说。”
“没关系,长官,”我说,“你看上去对交谈的速度把握得很好。”
“嗯,作为一个指挥官,我和非特种部队有很多的交流,”Crick说,“而且我也比我大部分的部下要年长,我知道一些社交礼仪。”
“你多大,长官。”我问。
“下周满十四岁。”我说,“现在,我要在明早0600召开一个全队会议。 在此之前,你可以好好休整一下,吃点东西,稍作休息。明早我们再多谈,”他敬了礼,示意解散。
Jane正在我的住所等着。
“你又来了。”我笑着说。
“我又来了。”她简单地回应,“我想了解一下你过得怎么样。”
“很好,”我说,“我在船上已经度过了十五分钟。”
“我们都在谈论你。”Jane说。
“当然,我可以喋喋不休永无止境地说话(译注:此为双关,意指上句可理解为‘我们都要开口和你说话,而不实用脑伴’)。”我说道。Jane张开嘴准备说话,但是我伸手示意她别出声,“只是开个玩笑。Crick少校告诉我了关于脑伴的事情。”
“这就是我喜欢和你说话的原因。”Jane说,“和别人交谈不一样。”
“我好像还记得你救我时候开口说话的。”我说。
“我们那时候怕信号被跟踪,”Jane说,“说话更安全。我们出去在公共场合也说话,我们并不想搞得明显和大家不同。”
“你为什么要这么安排?”我问她,“把我弄到Sparrowhawk上来。”
“你对我们很有用。”Jane说,“不管是到了Coral还是在我们的准备工作中,你都有一些可能很有用的经验。”
“什么意思?”我问。
“Crick少校会在明早地简会中说的。”Jane说,“我也会在那儿,我带领一个排,负责情报工作。”
“这就是全部的原因?因为我有用?”
“不”Jane说,“但那是原因之一。听着,我不想和你花太多的时间,我还有很多的工作要做,我只是想了解她,Kathy,想了解她是谁,她喜欢什么。我希望你告诉我。”
“我只在一种情况下和你谈她。”
“哪种情况?”
“和我谈谈你自己。”我说。
“为什么?”
“因为我离开我老婆已经九年了。但是现在你在这儿,把我又带回到过去,弄得我脑袋乱糟糟的。”我说,“我越了解你,我就越知道你并不是她,就越不会乱。”
“我没多少有趣的事,”Jane说,“我只有六岁,几乎还没时间做任何事情。”
“我去年做的事情比我过去所有的事情都要多。”我说,“六年足够长了。”
“长官,我们可以坐着么?”一个年轻的特种兵(可能只有四岁)问,旁边还有四个朋友,端着餐盘。
“这桌子空的。”我说。
“有些人更喜欢单独吃饭。”这个特种兵说。
“我不是这种人,请坐,大家都坐吧。”
“多谢,长官。”这个士兵把他的盘子放到桌上,“我是Sam Mendel下士,这是二等兵George Linnaeus,Will Hegel,Jim Bohr,还有Jan Fermi(译注:前面提过,特种兵的姓多取自名人,这五位的姓分别来自:孟德尔,奥地利遗传学家;林奈,瑞典博物学家;黑格尔,德国哲学家;波尔,丹麦物理学家;费米,美国物理学家)。”
“我是John Perry中尉。”我说。
“你觉得Sparrowhawk怎么样?长官。”Mendel问。
“很漂亮,很安静。”我说。
“一点不错,长官。”Mendel说,“除了和中尉你之外,我一个月都说不到十个字。”
“那你打破自己的纪录了。”
“你介意我们在你身上打个赌么,长官?”Mendel说。
“会把我拖下水,让我玩命干某件事么?”我问。
“不是,长官。”Mendel说,“我们只想知道你有多大年纪。Hegel打赌说,你比我们全班加起来的岁数还要大一倍不止。”
“你们多大?”
“算上我,我们班一共有十个。”Mendel说,“我是最大的,我有五岁半,他们都只有两岁到五岁大,我们全班加起来有三十七岁带两个月。”
“我有七十六岁,”我说,“所以他赢了。所有CDF的新兵都能让他赢得这个赌。我们还没入伍之前就七十五岁了。不过恕我直言,比你们全班总共岁数的两倍还要老,让我深感不安。”
“知道了,长官。”Mendel说,“不过从另个角度,我们服役的时间至少是你的两倍,所以我们打平了。”
“我想是的。”
“我很想知道,长官,”斜靠着桌子的Bohr说,“你入伍之前可谓过了一辈子。那到底像什么?”
“像什么?”我说,“我现在的生活,还是之前过得的那些日子?”
“随便哪个。”Bohr说。
我突然意识到,他们五个没人都拿起叉子吃东西。整个餐厅只有信号器的声音和餐具相互碰撞声,相当地安静。我想起Jane说过,每个人都对我感兴趣,她显然说对了。
“我喜欢我的生活,”我说,“我不知道这对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是很刺激或者很有趣,但是对我来说,这是一段难忘的经历。我过去那段生活到底如何,我当时没有思考过。我也从来没想过我即将面对新生活是什么样子。”
“那你为什么选择参军呢?”Bohr问道,“你肯定对它像什么有个看法。”
“不,我没有。”我说,“我从来没想过我们做过的这些事。我们绝大多数人从来没打过仗或参过军。我们从来没想过,我们会被塞进一个新身体,而且那身体只有一部分真正属于我们。”
“这看上去有点蠢,长官。”Bohr说,我想起来他只有两岁,还不知如何说话得体。“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人在根本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的情况下,还去做某些事情。”
“这个,”我说,“因为你还没老。一个普通的七十五岁的人,和你有质的不同。”
“有什么区别?”
“你才两岁大,说不清楚。”我说。
“我三岁。”Bohr有点急着为自己辩解。
我撑住胳膊,“呐,”我说道,“我已经七十六岁,我在加入CDF的时候发生了质的飞跃。从另外一个角度说,这就是我的选择,我并不是必须来。如果你们能想象得出我那些艰难的时光,你们就会理解我最后的选择。”我指着Mendel,“当我五岁的时候,我几乎不知道怎么系鞋带。如果你不能想象我在参军的年纪时是什么样子,不能想象那种衰老对我来说有多痛苦,不能想象我在五岁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战争,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我在CDF之外的生活。你们的生活像什么?”
Mendel看看他的战友,他们也在看着他。“这些东西我们平时没考虑过,长官。”Mendel说,“我们不知道我们最初到底是什么。每个人都是以同样的方法‘出生’的。在我们看来,你却很不一样。在你进入这个身体之前,你有孩子,拥有一个完整的人生。这看起来效率很低。”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不加入特种部队,你会是什么?”
“我不能想象。”Bohr说,其他人也点点头。“我们都是士兵,我们要做士兵作的事情。”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对你这么好奇,”Mendel说,“因为你可以选择生活,你可以选择另一种活法。这太奇怪了。”
“你过去做什么?”Bohr问,“在另一个生活里。”
“我是这个作家。”我说,他们相互看看。“怎么了?”我问。
“完全陌生的生活方式,长官。”Mendel说,“因为将一些字排列起来而获得报酬。”
“这不是最糟糕的工作。”我说。
“我们不想冒犯你,长官。”Bohr说。
“我没觉得被冒犯。”我说,“你们只是看待问题是有一个不一样的视角,我好奇的是你们为什么这么做。”
“做什么?”Bohr问。
“战斗。”我说,“你知道,CDF的绝大多数人和我一样,而殖民地的绝大部分人却和你我都不同。你们为什么为他们而战斗,和我们一起。”
“我们是人类,长官。”Mendel说,“和你一样都是。”
“你只是有人类的DNA,这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我说。
“你认为你是人类,长官。”Mendel说,“我们也这样看待自己。我们彼此的联系比你想象的要紧密,我们知道CDF怎么挑选新兵。你为了你从未见过的殖民者而战,有些殖民者说不定还是你国家的敌人,你为什么为他们而战?”
“因为他们是人类,而且我也做出了承诺。”我说。“至少,我过去是这么做的。我现在不是为了殖民者而战,我的意思是,只有我降到那个星球上才算为了殖民者。我的战斗,或者说过去的战斗,是为了我的排,我的班。我关照着他们,他们也关照我,我战斗是因为这样做他们就会减少死亡的可能性。”
Mendel点点头:“这也是我们战斗的原因,长官。正是因此我们人类才团结一致。这很好理解。”
“正是如此。”我同意。Mendel咧嘴笑了笑,开始吃东西。这时候,餐厅里又响起了杯盘交错的声音。我遁声看去,在远处一个角落里,Jane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Crick少校准时到达早上的简会。“CDF的情报部门认为Rraey非常狡诈,”他说,“我们第一阶段的任务是探探虚实。我们准备和Consu进行一个小小的会面。”
这下我们都开了锅,显然我并不是唯一一个觉得吃惊的。“他妈的Consu和这有什么关系?”坐在我左边的Tagore(译注:泰戈尔,印度诗人)中尉问。
Crick朝旁边的Jane点点头,Jane说道:“对于Crick少校的发言,我和其他CDF曾经对Rraey做过一些调查,看看他们是否确实有一些先进的技术。在最近的一百年,我们和Rraey有十二次重大战争,有几十次小一点的摩擦,其中包括最近五年的一次重要战役和六次军事摩擦,Rraey的技术能力很明显落后于我们。这里有几个因素,包括他们对科技进步的歧视,以及他们和拥有更高技术能力的种族的不合作态度。”
“简而言之,他们又落后又顽固。”Crick少校说。
“但是跃迁技术的情况,可能是个特例,”Jane说,“直到Coral一战,Rraye跃迁技术都落后在我们后面,实际上,他们在跃迁方面的知识还是CDF一百年前一次流产的贸易中前提供的。”
“为什么流产了?” Jung(译注:荣格,瑞士精神病学家)上尉在桌子那边问。
“Rraey人吃了三个贸易代表。”Jane说。
“我靠!”Jung上尉不禁惊叫一声。
“关键Rraey到底什么来头,他们拥有多少高级的技术。Rraey自己不可能在落后我们那么多的情况下突然这么科技发达。”Crick少校说道,“最合常理的猜测是这不是他们自己发展的,他们只不过是简单地从其他文明那儿弄到了这个技术。我们了解Rraey所知道的所有种族。只有一种文明看起来可能拥有这样的技术能力。”
“Consu?”Tagore说。
“就是Consu。”Crick肯定地说,“这些杂种有可能掌握跃迁的预测技术。”
“但是他们为什么要和Rraey扯上关系?”在桌子最后的Dalton(译注,道尔顿,英国化学家、物理学家)中尉问,“他们跟我们的矛盾不深,而且我们的文明程度比Rraey要先进得多。”
“交换技术不是Consu的动机,”Jane说,“我们的技术对他们来说可能微不足道,就象蒸汽机对我们来说根本不算个东西。他们有其它的动机。”
“宗教,”我说,这时所有人都盯着我了,让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在做礼拜时放了个响屁的唱诗班少年。“我的意思是,当我的排在和Consu交战时,他们将战斗赋予某种神圣的意义。我那时和一个朋友说,我觉得Consu是在通过战争对星球进行洗礼。”大家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当然,我的看法可能是错的。”
“你没有错。”Crick说,“CDF已经开始讨论,Consu到底为了什么而发动战争,因为非常明显,以他们的技术,他们可以瞬间扫平其他的外太空文明。一种流行的观点认为,他们打仗是为了消遣,就像我们打篮球或踢足球一样。”
“我们从来不玩足球或篮球。”Tagore说。
“其他人玩的,呆驴。”Crick笑着说,然后又严肃下来,“一个精锐的CDF情报部门认为,他们的战争带有宗教意义,就象Perry中尉刚才猜测的那样。Rraey可能并没有和Consu进行什么平等的技术交换,但是他们可能有一些别的什么事Consu所想要的。或许他们献出了自己的灵魂。”
“Rarey都很狂热(译注:“狂热”,原文为“zealot”。著名的暴雪公司发行的风靡全球的即时战略游戏“星级争霸”中,即用此词为其“神族”的一个基本兵种命名,中译名为“狂热者”,或简称“狂徒”,玩友则因其攻击动作和音效而喜欢称之为“叉叉兵”)。这是为什么他们首先进攻Coral。”
“他们有几个殖民地,有一些不太令人满意。”Jane说,“不管是不是狂热,他们可能认为用一个其它的破星球换一个Coral划得来。”
“并不是那么划得来。”Dalton说。
“如果我很在意他们的话,我也觉得确实划不来。”Crick说。
“Consu给了Rraey技术,导致他们在这部分空间中远远领先于其他文明,”Jung说,“甚至Consu因宗教目的而打破这种实力平衡以后,自己也会受牵连。”
“除非Consu对Rraey耍了诈。”我说。
“什么意思?”Junge问。
“我们已假设,Consu给了Rraey探测跃迁的技术和知识,”我说,“但是有可能他们只是给了Rraey一个简单的机器,以及类似于操作手册一样的东西,让他们能够操作。这样,Rraey获得了他们想要的,就是防住我们的进攻。同时,Consu也没有打破我们这个星际区域的实力平衡。”
“直到Rraye发现那狗日的机器到底是什么原理。”June说。
“就他们本土科技力量而言,这要花好长时间,”我说,“足够我们去踢他们的屁股并且把那技术从他们那儿弄走。如果,如果Consu给了他们技术,如果Consu只给他们一台机器,如果Consu的宗教认为什么实力平衡只是一陀屎。这里里面太多‘如果’了。”
“为了发现回答这些‘如果’的答案,我们准备在Consu的一个星球上降落。”Crick说,“我们已经通过跃迁信号器告诉他们我们要拜访一下。我们要看看能从他们那儿挖出点什么来。”
“殖民政府准备用什么为他们献祭呢?”Dalton问,很难判断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反正不是殖民者。”Crick说,“但是我们有些东西可能会让他们接受我们的拜见。”
“我们有什么?”Dalton问,
“我们有他。”Crick说着,指了指我。
“他?”Dalton说。
“我?”我说。
“你!”Jane说。
“我突然觉得又迷糊又害怕。”我说。
“你的双联发子弹让CDF军队迅速杀了几千个Consu人。”Jane说,“根据过去的经验,Consu愿意接受CDF的使团,如果使团中有杀了大量Consu人的士兵的话。既然那场战斗是你的策略导致了我们的迅速胜利,那么它们的死也应该会让Consu人接纳你。”
“你的手上沾满了8433个Consu人的鲜血。”Crick说。
“听起来真是太好了。”我说。
“确实非常好,”Crick说,“你就是我们的敲门砖。”
“敲开门之后,我这砖头会怎么样?”我问,“想象一下我们会如何对待一个杀了我们八千人的Consu。”
“他们和我们的思路不一样。”Jane说,“你会没事的。”
“希望如此。”我说。
“到Consu的地盘一切就明朗了。”Crick说。
“我明白,”我说。“我只是希望我还有点时间调整我的这个习惯性思维。”
“现在形势变化得很快。”Jane冷漠地说。但是突然我收到她的一个脑伴信息:“相信我。”我看看Jane,她平静地看着我,我点点头。
“我们在称赞完Perry中尉之后,还有什么别的事情么?”Tagore说。
“如果一切都有过去的经验相符,我们会有机会向Consu问五个问题。”Jane说,“我们实际能问的问题数取决一场搏斗,我们五个,他们五个,分别一对一。我们可以使用刀子,他们徒手,但其实他们的锋利的肢体不比刀子差。我们参加的这个仪式有它的特别意义,Consu的人都是那些带着耻辱的士兵,或者罪犯,他们可以在这次搏斗中恢复荣誉。所以不用说,他们的态度非常坚定。我们赢几场,就能问几个问题。”
“怎么算赢?”Tagore问。
“你杀了Consu,或者Consu杀了你。”Jane。
“真迷人。”Tagore说。
“还有一个细节,”Jane说,“Consu从我们过去的人当中挑选参加决斗的人,按照协议我们至少去15个。出于谦虚,只有使团的领队可以不参加这个决斗。”
“Perry,你担任使团的领队。”Crick说,“既然你杀了八千个臭虫,那理所当然你就是领队了。而且,你是这里唯一个非特种兵,你体能和反应速度也加强得没我们这么多。如果你被选中,真的要被杀了。”
“我很感动。”我说。
“你误会了,”Crick说,“如果我们的明星人物打不过龌龊的罪犯,可能会影响到Consu和我们的合作。”
“OK,”我说,“既然你已经去玩过一次,我想这次会轻松点。”
“没机会轻松,”Crick说,“我们在到达跃迁目的地之前还有四十三小时。我们要挑选四十个参加使团,其中包括所有的排长和班长。我会在挑选出队伍还不足的人。这意味着在此期间,你们每一个都要训练你们的士兵学会徒手搏斗。Perry,我会给你下载一份使团协议,好好领会一下文件精神,别出岔子。跃迁之后,我们碰个头,告诉你我们需要问哪些问题,还有这些问题的顺序。如果运气好,我们可能有五个问题,但是也要做好不足五个的准备。各位,现在开始行动,解散。”
在这个四十三小之内,Jane了解了Kathy。Jane总在我身边突然出现,问个问题,听我回答,然后走人,完成她的任务。这是一种很奇怪的生活方式。
“跟我谈谈她。”我在休息室刚学完使团协议,她就出现了。
“我小学一年级的时候遇到她。”我说道,然后不得不向她解释一年级是什么意思。后来又告诉我他对Kathy的第一印象如何,那是艺术课上做纸建筑分浆糊的事情,讲述她如何看见我吃了一点浆糊并说我很粗野,我怎么打了她,她怎么打了我眼睛。她被关了一天禁闭,我们后来就不说话,直到高年级。
“你一年级的时候多大?”她问。
“六岁,”我说,“和你现在一样大。”
“跟我谈谈她。”几个小时以后她又来了,在另一个地方。
“Kathy有一次差点和我离婚,”我说,“我们已经结婚十年了,我有了外遇,Kethy发现后狂怒不已。”
“她为什么会介意你和别人发生性关系?”Jane问,
“不是性的问题。”我说,“是我跟她撒了谎。性的问题在她看来只是个男人荷尔蒙方面的一个弱点,撒谎则是对她的不尊重,而且她不希望和一个不尊重她的男人过日子。”
“那为什么你们没离?”
“因为除了这个不愉快,我爱她,而且她也爱我。”我说,“我们没离婚是因为我们希望在一起。不管怎么说,她几年以后也出了同样的事。所以我猜你会说我们扯平了。打那以后我们相处得比以前更好。”
“跟我说说她。”后来Jane又来问。
“你想象不出Kathy做的馅饼有多好吃。”我对她说,“她做得草莓大黄馅饼好吃得让你爽上天。有一年Kathy参加了州际馅饼大赛,俄亥俄政府主办的,第一名可以获得一个烤炉。”
“她赢了?”
“没,她得了个第二,获得了价值一百块的礼券,买了张床还有些浴室用品。不过过了一个星期,她接到一个政府办公室的电话。那边解释说,因为政治的原因,他将一等奖给了一个重要捐助人的朋友老婆。不过尽管他只尝了一片,还是禁不住赞叹她的馅饼有多好吃,所以问她能不能再给她烤一个,这样他以后就不再提什么馅饼的事情了。”
“跟我谈谈。”Jane又出现了。
“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爱上她是中学三年级。”我说,“我们的学校在准备演出《罗密欧和朱丽叶》,她被选中饰演朱丽叶,我是导演助理,大部分时间就是搭布景,给Amos老师冲咖啡。他就是导演。不过Kathy的和诗句表得有点问题,所以Amos先生让我帮助他们加强练习。所以排演之后的两个星期,我和Kathy都去她的房间练台词。其实我们大部分时间都谈别的事情。和其他十几岁的年轻人一样,那段时间非常纯洁美好。等到穿上戏服进行排演的时候,我听到Kathy把所有的台词都和Jeff Green对得很好,他是演罗密欧的那个。我当时就有点妒嫉,那些话她其实是对我说的。”
“那你干了什么?”
“我忙着拖地。从周五晚上到周六中午,要有四场演出,我都忙死了,顾不过来她。然后到周六晚上的演员晚会上,Judy Jone,扮朱丽叶的保姆的,找到我,跟我说Kathy正坐在食堂的卸货平台上痛哭流涕,她说我很讨厌她,因为我最后四天完全当她不存在,而她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Judy最后还补充说,如果我赶快不冲过去向她表白,她会找把铲子把我拍死的。”
“她怎么知道你们坠入爱河的?”
“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如果你们相爱了,除了当事人之外,所有人都能看出来。”我说道,“不要问我为什么,反正就是那样。所以我就冲过去了,看到她正坐在那儿,一个人,在平台上摇晃着双腿。那天是个满月,月光照在她的脸上,我从没见过她那么动人。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因为我知道,我真的知道,我是那么爱她。”
“你都做了什么?”
“我被朱丽叶的保姆骗了,”我说,“因为你知道,我只是偶尔记住大块头的罗密欧,还有朱丽叶。所以,我就走到她跟前,我把第二场,第二目的大部分台词都念给她听,‘什么光亮穿透窗户?是东方,朱丽叶就是太阳,冉冉升起的太阳’等等等等。我以前就知道这个,但是那一刻我才真正理解。说完之后,我就走过去,第一次吻了她。她十五岁,我是六岁,但是我已经意识到我会和她结婚,共渡我们的一生。”
“和我说说她怎么死的。”Jane在跃迁之前问我。
“一个星期天的早上,她正在做华夫饼干,当她找香草的时候,突然就倒了。”我说。“我那时候正在客厅,我记得她在自言自语地说到底把香草放到哪儿了,然后一秒以后,我听到东西落地的破碎声,还有一声沉重的闷响。我跑到厨房里,她躺在地板上,头撞到了柜台,不停地颤动,出血。我打了紧急救助电话,我试图止血,对她说我爱她,不停地和她说话,直到医护人员来把她抬走,在救护车开往医院的路上,他们让我握着她的手。我看见她眼中最后一点光彩消失了,但还是跟她说,我是多么爱她,直到他们在医院里,他们把她运走。”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Jane问。
“我想让她在最后时刻所听到的,是我告诉她,我有多爱她。”
“失去一个你所爱的人时候,到底是什么感觉?”
“就像你自己死了。”我说,“你在你的身体旁边,等着你的身体再站起来。”
“这不就是你现在做的么?”Jane说,“我是说,等着你的身体能再站起来。”
“不,完全不是。”我说,“你最后还是会活下去,但是你的生活已经完全不同了。就是这种感觉。”
“那你现在是第三次生命了?”
“我猜是的。”我说。
“你喜欢现在生活么?”Jane问。
“喜欢,”我说,“我喜欢这里的人。”
窗外,星星已经重新排列,已经到了Consu的空间。我们安静地坐在那里,融入到飞船的寂静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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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 年10 月 26 日 03:30
17
第十六章
“你可以把我当作大使,不必考虑我的头衔是什么。”一个Consu说,“我是个罪犯,在Pahnshu一役中丢尽了我自己的脸,因此我必须用你们的语言和你说话。因为这个耻辱,我渴望寻得一死以重获新生,我希望在这次会面之后,我会被当作一个没有价值的东西,并且因此而获得死亡。这就是我为什么要自降身份和你会谈。”
“见到您,我也,非常,高兴。”我无奈地说。
我们站在一个足球场大小的圆顶屋中央,这地方是Consu之前在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里建起来的。显然,我们人类不允许接触Consu的土地,以及任何Consu可能再次踏入的地方。在我们到达之前,自动机器建造了这个圆顶屋,离Consu的地盘很远,这是用来接待一些不受欢迎的客人的,譬如说,我们一行。当我们的会面谈妥之后,这个破圆顶屋将会向内坍塌掉,发射进最近的一个黑洞,这样它那任意一个原子都不会再玷污这神圣的宇宙了。我觉得最后这个部分有点离谱。
“我知道你们要问一些关于Rraey的问题。”大使说,“而且你们也想借用我们的仪式来获得提出这些问题所应有的荣誉。”
“是的。”我说道。我身后十五米远处,是三十九个特种部队的猛人,穿着战斗服,正保持着立正姿式。情报部门告诉我们,Consu并不认为这次会见是平等的,因此需要一些外交手段。同时因为我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挑中去参加决斗,所以他们需要个个都精于搏杀。我就有点装逼之嫌,虽然这是事先安排好的。我只有冒充这个小代表团的头头,才有机会感谢上帝他老人家,安排我不用亲自上阵。
这个Consu后面同样的距离,站着五个其它的Consu,每个都长着两只长长的可怕的刀子。我想不需要再问他们到底来这是干什么的了。
“我的圣者认为,你们要求参加我们的典礼是合理的,而且按照我们的要求你也亲自现身。”大使说道,“但是如果那个将我们的战士带入重生轮回的荣耀的人没有出现,我依然可以回绝你的请求。他来了么?”
“我就是那个人。”我说。
Consu踌躇了一下,似乎在琢磨我:“很奇怪那么一个伟大的战士居然是这样子的。”大使说。
“我也有同感。”我说道。情报人员告诉我,一旦请求被接受,Consu都会很忠实地执行,不管我们在谈判中是什么样子,只要我们是决斗中还是那个样子就行。实际上,暗示Consu我们很强,有助于加强他们的优越感。
“五个罪犯已经被选出来和你们的战士进行决斗。”大使说,“鉴于你们人类的物理体格比Consu弱,我们为你们的士兵准备了一些刀,他们可以使用。我们的参与者可以自己选择对手。”
“我明白。”我说。
如果你们的士兵胜利,它可以保留它的刀子,当作胜利品“
“多谢。”
“我们不想拿回来,因为那是不洁之物。”大使说。
“我明白了。”
“你们赢了几场,我们就回答几个问题,”大使接着说,“我们现在要选择对手了。”大使一声啸叫,尖厉得可以把人行道从马路上裁下来,五个Consu从后面蹦过来,与大使和我擦肩而过,走到我们的士兵面前,拔出刀。没有一个人退缩,这是纪律。
Consu在挑人的问题上没费多少时间。他们直接走到队伍前,把刀递给直接面对他的人。对于我们的人来说,他们个个都一样强。Mendel下士被选中,他和我一起吃过午饭。还有二等兵Joe Goodall和Jennifer Aquinas,Fred Hawking中士,以及Jane Sagan中尉。每个人都默默地接受了他们的刀子。Consu又退回到大使身后,我们没被选中的人也退后几米。
“你可以开始比赛了。”大使说。然后他走到那些Consu战士后面。现在场地中央只有我,以及左右十五米处的两排战士。我站到边上。但还是在两排中间,然后指着离我最近的士兵以及Consu说:“开始。”
那个Consu展开他巨大的胳膊,寒光闪闪。锋利无比的刃部是改良过的壳,相当于人类的小臂和手。他啸叫着冲向前,尖锐的呼喊在大厅里回荡。Mendel下士扔掉一把刀,用左手攥着另一把,直视着Consu。等到他们之间还有三米远的时候,眼花缭乱的打斗展开了。十秒以后,Mendel被砍中肋骨,刺穿了骨头,他的刀也深深扎进Consu一个柔软的部位,这是Consu的头部。Mendel用自己的伤痛,换取一个攻击敌人最弱部位的机会。那个Consu在Mendel扭动刀片的时候猛然抽搐,这是他被切中神经索时的条件反射,同时脑部次级神经管因受伤产生剧痛,几根主要血管也被切断。Consu倒在地上。Mendel拾起他的刀,回到队伍里面。
我示意Goodall和他的Consu对手开始。Goodall微笑着晃着舞步出去,双手低低地把两把刀握住,让其中一把刀刃朝下。他的对手吼叫着张开双臂冲上前。Goodall也大吼一声,滑步上前迎战。Consu在Goodall冲到他身前的时候猛砍下去,削掉了Goodall的左耳,Goodall则用一个向上的猛刺砍掉了Consu的一条包着外壳的腿,当时这个龙虾爪一样的东西正垂直挡在Goodall的移动方向上,太不合时宜。Consu失去平衡倒了下去。
Goodall转动身体,把他的双刀往向上一扔,向后翻了个跟头并及时用脚踢到。他脑袋左边有一大块灰色的凝块,但是他还在微笑,此时的Consu正在拼命调整自己的位置,不过第一把被Goodall踢出的刀已到,像钉子一样刺穿他脊背上的壳,第二把飞刀刺进他的胸部。Goodall后转180度,直面Consu,猛烈地搅动两把利刃。Consu抽搐着,身体被来了个对过通。Goodall回来的时候含着笑,就像他去的时候那样,迈着吉格舞的步子回到队伍里。他明显很开心。
二等兵 Aquinas没有跳舞,她看上去没什么好开心。她和对手盘旋着对峙了二十几秒,最后Consu终于大喊一声,举着胳膊扑了上来,试图钩住Aquinas。Aquinas向后一倒失去了平衡,摸索着后退。Consu跳过来,刺穿了她的左臂,并准备用另一只胳膊砍她的脖子。Consu移动他的后腿,固定住自己准备来个斩首动作,然后右臂稍微左移,以它给一个发力的空间。
就在Consu的胳膊砍下来的时候,Aquinas低声咕哝了一声,迎着对方的砍动方向抬起身体。在被Consu压制的情况下,Aquinas翻了个身,用她右手的刀刃深深刺进Consu的甲壳。Consu试图把她扔开,但Aquinas用双腿夹住那家伙的上腹部,在他身上挂着。Consu在死之前刺了几下Aquinas的背部,但是他的巨大胳膊在紧靠身体的地方不太容易施展。Aquinas从Consu的身体上下来,往回走,但中途终于体力不支倒在地上,不得不让其他人把她抬回来。
我现在明白为什么我不能上场对决。这不仅是速度和力量的问题,尽管很明显,特种兵在这两方面都大大超过我。关键是他们的职业训练对于“可接受的伤害”有着完全不同的理解。一个普通的士兵不会像Aquinas刚才那样去献出一只胳膊,我们已经掌握了七十年的知识告诉我们,四肢是不能换的,而且丢了一个可能就会死,别让自己的四肢被砍断。但这对于特种兵来说不是问题,他们没有谁说不能再长一只胳膊出来,而且他们也知道自己对于创伤的承受能力要远高于普通士兵。这并不是说特种兵什么创伤都不怕,但他们害怕的确实很少。
下面是Hawking中士和他的Consu了。这是第一次Consu没有张开他的双臂,只是走到大厅中间等待对手。Hawking则是弯着腰小心前进,步步为营,判断出手的最佳时机:向前走一步,停下来,旁边走一步,停下来,向前,停,再向前。就在他有一次仅向前迈动一小步的时候,Consu突然爆发,像个被踩扁的臭虫,用他的双臂急速刺中Hawking,把他仍向空中。就在他下落的弧线中,Consu向他疯狂砍杀,砍中了他的头部和上腹部。腿和身体被切成了几块,头也被砍落下来。Consu对着这颗头颅沉思了片刻,用他的尖利胳膊的刀尖刺下去,然后用力扔到我们这边。它在地面上弹跳了几下,脑髓和强化血洒了一地。
在前四场决斗中,Jane就已经不耐烦地站在前面的队伍中,用手指轻弹着利刃,这更像是一种因紧张而无意识的颤动。现在她走向前,准备开始面对最后一个Consu。我示意两边可以开始。Consu迈着侵略性的步子向前,胳膊四长八叉地举着,并且发出鼓舞自己的尖叫,那声音简直要把圆顶掀开,而那大张大合的下颚,似乎把我们都吹到太空里去。三十米开外,Jane用尽全力把她的一把刀扔出去,插进那家伙的张开的下颚里。这把飞刀劲道十足,直插Consu的头部(译注:即它的胸部位置),穿透了甲壳,扎进他的大脑里。那震天的战斗呐喊唐突并且出人意料地变成了呜咽声,这是由于那只大肥臭虫的嗓子被涌出的鲜血和金属刀刃给堵住了。致命一刺下去之后,它向前倒去,发出最后一声吞咽液体的声音。
我走向Jane:“我没想到你会那么用你的刀。”
她耸耸肩,敲着另一把手里的刀说:“没人说我不能这么用。”
Consu大使静静地走过来,跨过倒下去的Consu。“你们赢得了四个问题的发问权,”他说,“你现在可以问了。”
四个问题已经超出了我们的预期。我们指望能有三个就不错了,保底要有两个。无论如何,一个阵亡的士兵,以及几个砍落的肢体都算不上完胜,但我们毕竟如愿以偿。四个问题已经让人大喜过望了。
“Consu是不是为Rraey提供了预测跃迁的技术?”我问道。
“是的。”大使回答说,然后没给半句更详细一点的解释。不过我们也没指望Consu除了不得不回答出的东西之外再说点其他的。但是大使的回答给我们提供了另一个信息。虽然Rraye接受了Consu的技术,但他们几乎不太可能知道它工作的原理,我们不必太担心他们将这个技术扩散到其他种族中去。
“Rraey拥有多少跃迁预测器?”我们最初想问Consu为Rraye提供了多少个预测器,但是考虑到我们的提问机会有限,这个问题问得更宽泛点最好。
“一个。”
“在人类已经知道的智慧种族中,有多少拥有这个技术。”我们认为Consu比我们知道的智慧种族要多,所以一个更一般性的直接问“有多少种族”对我们来说没意义,包括“你们还给了谁这种技术”这种问题。有些种族会发展自己的科技,并不是宇宙中的每一种技术都是从更高种族那继承来的,偶然人们自己也会想出一些自己的东西来。
“一个都没有。”大使说道。我们又中了一张彩票,如果没有别的状况,我们有足够的时间研究出那玩意儿怎么造。
“你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了。”Jane说,指指我身后大使的方向,那家伙站着,等待我的最后一个问题。所以我就问了一个他妈的困扰了很久的问题。
“在这片宇宙空间中,Consu可以驱逐包括我们在内的绝大部分种族。”我说,“你们为什么不这么做?”
“因为我们爱你们。”大使说。
“什么意思?”我说道。技术上说,这已经是第五个问题,他们可以不用回答,但是他们居然回答了。
“我们珍爱所有具有Ungkat潜力的生命。”这段话的发音简直就像挡泥板刮砖墙那么刺耳,“Ungkat是一种分享伟大轮回的信仰。”大使说道,“我们注意着你们,将你们星球用来祭祀,这样所有住在那儿的人将进入重生轮回。参与你们的成长是我们的职责所在。Rraey认为我们提供给他们技术,是因为他们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星球,但这不是真正的原因。原因是这给你们两个种族都有机会去更接近完美,好好享受我们的所送出的吧。”
大使张开他的双臂,我们看见了他的二级臂膀,手掌张开,几乎是恳求的语调:“你们值得加入我们的时机很快就来临了,今天你们还是不洁的,必须遭到谴责,即使你们受到我们的爱。但是在知识中充实起来的你们,总有一天会得到解救。我自己现在正在走向死亡,因为用你们的语言和你们说话是不洁的,但是我们会再见面,因为我已经将你们带向你们在伟大轮回应有的位置。我轻视你,也爱你,你是我的诅咒,也是我的拯救。离开吧,我们要摧毁这个地方了,并庆祝你们的升华。走吧。”
“我不喜欢,”Tagore说。在下一次的简会上,我们叙述了我们的经历。“我一点都不喜欢!Consu给Rraey高科技是因为他们爱我们。爱它个屌。他们把我们像吊线木偶一样耍。他们可能在跟Rraey说我们已经上他们的道了。”
“别说些没用的。”Jung上尉说。“想想跃迁预测技术。”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Tagor回击道,“Consu并不是要帮我们,很明显他们就是要我们和Rraey打仗,这样我们就能‘升华’到另一个宇宙等级了。这他妈的什么屌意思。”
“Consu从来就没准备帮助我们,所以就不要再谈这些事情了。”Crick少校说。“我们或许可以按照他们的计划来,只要他们的计划和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而且我不认为Consu对我们或者对Rraey都是耍着玩,所以我们要想想我们应该做点什么,而不是Consu在做什么。”
我的脑伴滴答一下:Crick给我发了一张Coral的图片,还有另一个星球,那是Rraey的原住地。“既然Rraey确实是在使用借来的技术,我们就有机会行动了,狠狠地揍他们一顿,无论是在Coral还是在他们的老家。”他说道:“当我们和Consu聊得火热的时候,CDF的飞船已经到了跃迁地。我们有六百条战舰,几乎是我们整个军队的三分之一,正准备进行跃迁。等收到我们这边的信号之后,CDF将在Coral和Rraey的老家同时展开进攻。这个计划既是要收回Croal,也是要干掉Rraye的援军,打击他们的原住地也迫使Rraey在别处的飞船在救援Coral和老家之间忙不过来。”
“两边的攻击都会在一种情形下展开:破坏他们预知我们何时出现的能力。这意味着必须要拿下他们的跃迁预测站,并切断他们的联系,但是不要摧毁它们。这项技术CDF是需要的。或许Rraey不能理解这项技术,但是科技远领先于他们的我们却能搞定。只有在绝对别无选择的情况下,我们才摧毁预测站。我们要控制住预测站,直到我们的援军登陆星球地面。”
“我们有多长时间去完成这个任务?”Jung说。
“在我们进入Coral空间四个小时之后,并行攻击将展开,”Crick说,“依靠密集的船对船战斗,两个小时之后可能有援军支持我们。”
“在我们进入Coral空间四小时之后?”Jung问,“不是在我们占领预测站之后?”
“是的。”Crick说,“所以我们他妈的要把它拿下,伙计们。”
“对不起,”我说,“我有一个关于细节方面的问题。”
“请讲,Perry中尉。”
“CDF的进攻能否成功取决于我们能不能拿下预测站,以保证我们的战舰秘密到达。”我说。
“正确。”Crick回应道。
“但是我们跃迁到Coral空间时会被预测站发现。”
“正确。”
“我经历过这种情形,如果你回忆一下,”我说,“我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你有没有略微思考过,我们的船有可能遭同样的命运?”
“我们要悄悄地潜入。”Tagore说。
“我想的就是这个。既然Sparrowhawk救过我的命,”我说,“我当然万分感激。但是所谓悄悄潜入是不可能的。如果我们跃迁到一个距离Coral星系足够远的地方躲开预测,然后再飞过去,恐怕要多花好几个小时。时间不允许我们这么干。所以我们就只能直接跃迁到星系附近。所以我想知道我们到底要怎么干才能保持我们的飞船是完好无缺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非常简单,”Crick上校说,“我们并不指望飞船完好无缺,我们预料到它会在太空中被炸个粉粹。实际上,我们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什么?”我说。我看看四周,希望能找到一个和我一样困惑的,可是,每个人都看上去差不多都很镇定。我发现我已经彻底乱了。
“高轨道切入,是不是?”Dalton中尉问。
“是的,”Crick说,“显而易见。”
我打了个哈欠:“你们以前这样做过么?”
“不是这样的情形,Perry中尉,”Jane说道,这一下子吸引住了我,“但是差不多。偶尔我们从太空船直接插入,如果太空梭不能用的话。我们有一种特别的着落服,可以阻止穿越大气层时的热量,就像一次正常的空投。”
“除了在这种情况下:你的船已经被毁掉了。”
“这是一个新的挑战。”
“你们这些人绝对都是精神病!”我说。
“这是一个绝妙的作战计划,”Crick上校说,“如果飞船被毁,单独的士兵会被认为是残骸的一部分,不易被发现。CDF会发射一个跃迁信号器跟踪预测站的位置,所以我们跃迁的位置将比较准确。Rraey会认为我们已经被摧毁了,他们甚至不知道就在星球上,等他们发现一切都太晚了。”
“首先要假设,在最初的攻击中你们都能活下来。”我说。
Crick看看Jane,点头示意她发言。“CDF给我们创造了一些回旋的余地,”Jane对大家说,“他们已经将跃迁发动机安装到导弹群上,并将其跃迁到Coral空间。它们的保护层一打开将会自动发射导弹拦截,Rraey很难打中它。我们在最近两天通过这种办法搞定了Rraey的几条飞船。到时候,它们将拦截任何飞过来的东西,所以我们在Sparrowhawk在被击中前有十到三秒的时间。这个时间不足以让飞船在战斗中安然无恙,但已经足够让我们的人冲出飞船,也或许也能让舰桥上的人有机会吸引敌方火力。”
“舰桥上的人要留在船上?”我问。
“我们会用脑伴控制飞船。”Crick上校说。“但是我们至少要等到第一轮导弹攻击过去才能离船。在进入大气层之前,我们不能一离船就使用脑伴进行操作,因为这样会被信号会被追踪。这是有一些冒险,但是每一个在船上的人都要冒这个险。顺便提一下,Perry中尉,你不用冒这个险了。”
“我?”
“不用问,你不会想待在船上挨炸的。”Crick说,“而且,你没有为这种任务特训过,我们也承诺过,你只用扮演一个顾问的角色,并不用让你参战。因此你有一个运输梭,跃迁信号器将会向凤凰星座发回你的相关信息,营救船随时待命,一天之内你就会获救。不管怎么说,你已经帮了我们一个月的大忙。”
“所以,你要把我甩了?”我说。
“这不是私人问题。”Crick说,“Keegan将军需要我们和Consu进行交涉,并且要有一个和普通CDF部队联络的联系人,这两样你都是最佳人选。”
“长官,如果你允许,我更愿意留下来。”
“我们真的没有你的位置,中尉,你应该在凤凰星后方支持我们。”
“长官,恕我直言,你的队伍里至少有一个空缺。”我说,“Hawing中士在和Consu的决斗中牺牲了,二等兵Aquinas失去了一只胳膊,我并不能给你的队部加强多少实力,因为我不是特种兵,但是我是一个老兵,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比什么都重要。”
“我记得你刚才还说我们绝对都是神经病。”Jung上尉说。
“你们绝对都是神经病,”我说,“所以如果你们要完成任务,就需要有人全力支持,长官。”我说,然后面对Crick,“想到我的人全都在Coral阵亡,我就觉得我不能置身事外。”
Crick看看Dalton:“Aquinas怎么样?”
Dalton耸耸肩:“我们把她放在加速生长区,她的胳膊长得真他妈的慢,但是在跃迁之前她能完全恢复。我们不需要Perry中尉。”
Crick又转向Jane,她正在看着我。“这事由你做主,Sagan。”Crick说,“Hawking是你的人,如果你要带着他,我不反对。”
“我不想带他,”Jane直视着我说,“但是他说的对,我们少了一个人。”
“很好。”Crick说,“那就带上他。”然后他转过来对我说道:“如果Sagan中尉觉得不行,你将被塞回飞梭里。明白么?”
“明白。”我说,回头看看Jane。
“好的,”他说,“欢迎来到特种部队,Perry,据我所知,你是我们当中第一个‘真生’。不要瞎鸡巴搞,如果你不按规矩来,我保证Rraey是你最后的同伴。”
Jane没征得我的同意就进入我的房间。当然她可以这么做,因为她是我的上级军官。
“你到底再搞什么屌东西?”她说。
“搞数学。你们少了一个人,而我恰好是一个人。”
“我把你带到船上来是因为我知道你曾经参加过这场战斗,”Jane说,“如果你还在原来的兵团,你会参加下面的战斗。假如我们没把预测站搞定,你知道你们都会面临什么。我把你带到特种部队,在开战时把你送走,这是唯一让你安全的方法,而你竟然不要。”
“你可以对Crick说你不想带着我,”我说,“他说过的,他很乐意把我踢进运输梭,把我弄到Consu的空间去,直到有什么人发现我。你没踢走我是因为你知道这个屌计划有多疯狂。你知道你们需要获得所有可能的支持。我不知道会到你手下来,Jane。如果Aquinas没准备好,我可能就会在Dalton手下。我甚至不知道Hawking是你的军士,直到Crick提到这个事。我所知道的就是战斗,你们需要每个人都全力以赴。”
“你这么关心干嘛?”Jane说,“这不是你的任务,你又不是我们的人。”
“我现在是你们的人了,不是吗?”我说,“我在船上,我就在这。而且我也没别的地方可去,我的同伴全都挂了,我大部分的好朋友也死了。不管怎么说,就像你说过的,我们都是人。我靠!我也是在实验室里长大的,跟你一样,至少身体是。所以我也是你们的一员,现在就是。”
Jane突然愤怒起来:“你根本知道我们是怎么样的。你说你想了解我,你想了解什么?你想不想知道每天醒来都是什么样的?你脑子里装满了一图书馆的信息,从怎么屠宰一只猪刀如何开飞船,但是你不知道自己的名字,甚至你有没有名字都不知道。你想不想知道没有童年是什么滋味?甚至连小孩子是什么样都不见过,除非你到殖民地去看看那些烧焦的尸体。也许你想知道,我们每个人第一次和真生说话的时候都想扁他们,因为你们的总是说话慢吞吞,动作慢吞吞,脑子转得也他妈的慢吞吞,我们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也能来参军!”
“或许你应该知道每一个每一个特种兵都在想象它们的过去,我们知道自己就像弗兰肯斯坦怪物(译注:弗兰肯斯坦,玛丽·雪莱的科幻小说《弗兰肯斯坦》中的主角,一个人造的怪物)。我们知道自己是用死人肉一块块拼起来的,我们对着镜子的时候,我们看到的是另外一个人,我们存在的唯一原因是他们已经死了,他们对我们来说永远是个谜。所以我们都在想象那些人到底什么样子,我们想象着他们的生活,他们的孩子,他们的丈夫或者妻子,但我们知道这些永远不属于我们。”
Jane在我的面前站定:“你想知道就像你经历过的,当一个女人遇到他丈夫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么?你看见他的脸却感觉不到他的灵魂。他拼命地呼唤你,但喊的并不是你的名字。他看见你的时候回忆起几十年的生活,而你的脑海却一片空白。你知道他曾经和你在一起,和你融为一体,在你的死的时候握着你的手,告诉你他爱你。他不能把你变回以前那个人,但他告诉你过去的那些事情,让你知道你曾经是谁。你有没有想象过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而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他?”
她靠得更进,嘴唇几乎要碰到我,但她并不是要吻我:“你和我在一起的时间,是我和自己在一起时间的十倍。”Jane说,“你是我的看守人,你不知道那对我是什么感觉,因为你不在我们当中。” 她说完退后了几步。
我看着她后退,“你不是她,你在向我诉说你自己。”
“不!”Jane厉声说道,“我撒谎了,我就是她,而且你也知道。如果她活着,她也会加入CDF,贡献出他妈的同样的DNA去塑造一个新身体。我的基因让我简直就是一个外星人,但你也不是纯粹的人类了,她也不再是。作为一个人我和她没有什么不同,我失去的只是记忆,只是过去那段生活。”
Jane又走上前,捧住我的脸:“我是Jane Sagan,我知道。”她说道:“最后的六年只是我自己的,它们是真实的,是我自己的生活。但我也是Katherine Perry,我想拥有过去的生活,我唯一的方法就是通过你拥有过去,你要活下去,John,没有你,我又要迷失自己。”
我抓住她的手:“帮助我活下去,告诉我所有这次任务中的事情,告诉我所有我能做的事情,你要帮助我,让我能够帮助你,Jane,你是对的,我不知道你的感觉,我不是你们中的一个。但是我知道在你战斗的时候我座他妈的飞梭离你而去,我也要你活下去,这样公平么?”
“公平。”她说。我握着她的手,吻了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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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 年10 月 26 日 03:30
18
第十七章
“这个部分很容易,”Jane发送道:“斜着进去就行”
紧急出口的门打开了,爆炸后气压骤降,这种感觉让我想起了上次在Coral的情形。我进去等着舱室发射。这段时间是最危险的。载满所有士兵的Sparrowhawk是唯一目标,舱门密封了,舱室飞速往上。我们的脚被固定在地板上,是通过电磁锁实现的。等到舱室被炸开,并且我们不会被碎片伤到的时候,电磁锁会被切断,我们将通过逃逸气流冲出去。舱室已经被加入压缩空气,以确保我们能够生存。简单的说,我们就像从一个巨大的耗子洞被拉出来。按照Jane的提示,我侧身进去,然后就发现自己在太空里翻筋斗了。这还真不错,我们本来就是要出其不意,突然出现在空荡荡的太空里,尽管就在Rraey眼皮子底下。我和其他的特种兵被从门里扔出来,在一阵令人作呕的眩晕之后,我们调整好方向,向着两百公里以外的Coral苍茫大地落去。
我旋转的时候恰好看见Sparrowhawk有四处地方同时爆炸,火球在飞船离我的远端升起,飞船在火焰的背景下形成一个剪影。感谢我和飞船之间的真空,没有声音,没有热浪,只看得见橙黄色的火球。不可思议的是,Sparrowhawk发射了导弹,目标的位置我无法看见。还有人依然在船上。我还在翻滚着,这次看见Sparrowhawk受到又一轮的导弹攻击,已经被炸成两半,所有船上的人都没有生还的可能了。我只能希望他们发射的导弹击中目标。
我独自向Coral坠落,别的人可能就在我身边,但是我们不可能知道。我们的衣服是免反射光的,只有等到我们确实进入Coral的大气层之后,我们才能使用脑伴。除非我看见什么人挡住行星的光亮,否则不知道他在哪儿。这使得我们的行动非常隐蔽,即使什么人就在你上面,他可能也找不到你。我继续降落,越来越接近Coral,看着天空的星星被它的星球轮廓吞没。
我的脑伴响了:可以打开防护罩。我接受了这个建议。我被一种纳米细流包裹起来,这是保护我的电磁网,在浓浓的黑夜中,挡住我们因摩擦空气发出的光亮。现在我是真正陷入了黑暗,感谢上帝我不患幽闭恐惧症,不然这会儿我肯定要抓狂。
保护罩是高轨道切入的关键所在。它有两种途径隔开进入大气层时保护罩两侧的热量。第一,保护罩的球罩在士兵还在真空中的时候就已经产生了,减少热量转移,除非你碰到防护罩的外膜,直接与空气摩擦。其次,电磁网将士兵固定在球罩中间位置,这不是非常舒服,但总比高速空气中的分子烧熟你的肉要强点。
纳米材料阻隔绝大部分热量,并利用其中一部分能量加强电子网。它们最终会被烧毁,但是另一部分马上替换上,理论上,它可以提供足够时长的保护。我们纳米材料的分布是按照Coral的大气层计算好的,而且还有一点节余。但是你还是不免会紧张。
在进入Coral的高层大气时候我感到一点震动,我的脑伴在我忍受着乱流时发出毫无意义的滴答声。我在球罩里感到很恼火,我虽然被固定着,但晃得厉害。当球罩边缘差不多有四千度的高温时,任何朝向边界的晃动,不管多小,都让人胆战心惊。
降落到Coral以后,任何人抬头都能看到数百个在夜空中划过的流星,不过他们很快就会意识到这是刚刚被Rraey军队摧毁的飞船碎片。一个坠落的士兵和一片坠落的残骸看起来差不多。
与大气磨擦产生的阻力降低了我的速度,等球罩冷却了几秒以后,它就完全瓦解了。我就像刚孵出的小鸡从蛋壳里出来一样窜了出来。视野里也不再是彻底的黑暗,而是一个昏暗的世界,被几株发冷光的海藻照耀着,凸显出珊瑚礁的轮廓。从Rraey宿营地和以前人类的殖民地发出的刺眼光线,我们朝着第二种光亮走去。
“联接脑伴。”Crick上校发送道。我很惊讶,原以为他已经随船阵亡了。通过脑伴,排长的身份被确认了,所有的士兵都跟上自己的头儿。
在我西边一公里远和几百米的空中,Jane那儿突然闪了了。她不是真的像霓虹灯一样发光,不然可就给敌方的地面部队树了好靶子,这只是我的脑伴告诉她在哪儿。在我的周围,或远或近,其他的士兵也开始发光,我的新战友们,都开始将他们自己表识出来。我们众志成城,齐心协力,在移动的时候,Coral表面形成一种由亮点组成的拓扑图形,他们都在往同一个方向聚集:预测站。
Jane向她的手下迅速发出信息。自从我加入Jane的排之后,特种兵就不再恭谦地和我用语言交谈了,而用他们的脑伴模式进行交流。如果我要和他们并肩作战,那我们就得按照他们的方式来。最后三天的交流让我丢人丢大了。Jane说和真生交换信息会慢一些,这完全是一种客气的说法。特种兵之间传递信息简直比我眨眼睛还快,我还没看完第一条信息,他们的会谈已经结束了。最麻烦的是,特种部队不仅仅传递一个文本或者视觉信息,他们利用脑伴传递情绪信息的能力,瞬间传递出某个情感,就好像作家写文章的时候加标点符号。一个人讲了个笑话,所有听到的人都用他们的脑伴传递一个笑意出去,就像在BBS上消遣发帖一样。这让我头都痛了。
但这确实比说话有效率得多。Jane宣布了我们排的任务、目标和策略,用了普通CDF指挥官所需的十分之一的时间。用这种终极速度指挥你在星球上的人确实是相当强悍。令我惊讶的是,我几乎能够跟得上Jane传递信息的速度。我后来发现一个秘密,她将那些信息重新组织,按照我容易接受的方式,将其分成段传递给我,而不是让我像从大开着的消防龙头那喝水一样接受信息。这样我也不用再回去问什么了。
预测站在一个高地上,以前这是我们人类的一个的小殖民地,在一群小山的环绕中,最里面就是预测战。这块区域最初是殖民地的指挥中心,有一些相关建筑。Rraey占领了之后,加强了防御火力,拆散了指挥中的电脑、信号站和其他一些设施。Rraey在指挥中心的周围建立的防御工事,但是即时信息显示(由Crick领导的小队的一个士兵提供,她在胸部安放了一台间谍卫星),这些攻势的火力和人手不是特别强,Rraey对太过于自负,以为他们的太空船能压制住一切进攻。
其他的排攻打指挥中心,控制并保护好向Rraey飞船发送预测信息的设备。我们排的任务是搞定向飞船发送地面信息的信号塔。如果这些信号塔是Consu的高级设备,我们没能切断通讯,那们就只能死守此地,等着Rraey的反攻。如果它只是Rraey自己的破烂货,那我们就能轻松炸了它。
不管哪边成功了,预测站都会失效,Rraey的飞船也会变成瞎子,无法知道我们的舰队于何时何地出现。信号塔距离主控中心有点远,而且有重兵把守。不过我们有办法将他们各个击破。
“选择目标。”Jane发送道。然后我们目标区域的覆盖图从脑伴浮出来。Rraey士兵和他们的机器发着红外光,还没察觉到他们大祸临头。从班长、队伍以及个别单独的士兵,我们都已分配好,做好开火的准备。只要我们只打人不打机器,那剩下的装备就全都归我们自己用了。只要我们的扳机一扣,他们的枪就再也不能杀人了。我们选择好目标以后,大家都稍稍分散开向目标潜行,等到一千米的距离就能开火。
已经到了一千米的高度,我们战斗服剩下的纳米材料展开成一个可操作的滑翔伞,加快了我们下降的速度,我们可以稍微移动一下避免撞在一起。我们的滑翔帆就像我们的战斗服一样,伪装得很好,除非你知道我们在找什么,不然你不可能发现我们。
“消灭目标。”Crick上校发送信息,这时我们的悄无声息的潜行结束了,取而代之的是MP尖利的开火声,伴随着倾盆而下的弹雨。Rraey人还没搞清楚状况就已经被子弹打得不成人形。他们的战友在遭到同样的命运之前,也只有一秒钟的时间去注意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的任务是三个驻守信号塔的Rraey,前两个毫无察觉地就被干了,第三个举起枪朝着外面的准备开火,他认为我更有可能是在外面而不是上面。我在他想明白攻击方向之前就灭了他。不到五秒钟,所有在外面能被看见的Rraey就全挂了。这时候我们还在几百米的空中。
探照灯立即亮了起来,并且他们也开了火。我们朝着嘈杂的Rraey战壕和伞兵坑猛烈得发射飞弹,Rraey士兵纷纷跑出指挥中心和宿营地。我们追着他们的屁股打,射杀那些在空地上准备还击的家伙。
我的着落地靠近信号塔,我让傻逼挑选一条尽量安全的路线进入。我刚到,塔旁边的小门里窜出两个Rraey,一边往控制中心跑一边朝我这边开火。我打中了其中一个的腿,他极力尖叫着到了下去,另一个凭借Rraey人强健的肌肉和敏捷的步伐跑了。我让傻逼放下滑翔伞,通过静电丝展开的纳米材料立即溶解,收到衣服上。我从几米高的地方落到地上,打了个滚,看到那个狂奔后退的Rraey。他直直地后退,也不迂回一下回撤,这就让我很容易射击了。只用了一颗子弹,就灭了他。我身后那个Rraey还在尖叫,这是却突然收了声,我回头一看,Jane正在我后面,她的枪对着那家伙的尸体。
“跟着我。”她发送了一条信息,奔向小房间。在我们的路上,两个Rraey疾奔着穿过小门,第三个躲在门里面射击。Jane落到地上还击,我追那个逃跑的Rraey。他们两个分开跑了,我干掉一个,另一个跑了,企图翻过一个围栏的时候也被我干掉。这个时候,Jane对用散弹射击已经不耐烦,发射了一颗榴弹进入那个小房间,一声压抑的大叫之后,是一声巨响,一大陀Rraey的身体从里面飞了出来。
我们进入小房间,除了Rraey身体剩下的部分,还有一屋子的电子设备。脑伴检查后报告说,都是Rraey的通讯装备,这里就是信号塔的控制中心。我和Jane退出来后,扔了几颗榴弹,把它炸个粉碎。信号塔现在是断线了,尽管塔顶的通信传送装备还需要处理一下。
Jane从他的班长那儿得到一份形势报告,信号塔和周围区域已经拿下。Rraye从最初的攻击开始就没能聚到一起。我们的损失极小,排里没人阵亡,其他小组的进攻也都很顺利。最激烈的战斗是在指挥中心,我们的人从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追,把那些Rraey全灭了。Jane派了两个班去支援指挥中心,一个班保护设备,还有两个班建造环形防线。
“你,”她指着塔说,“爬上去,告诉我们上面有什么。”
我抬头看看信号塔,这是我们那种很标准的发射塔,大概150米高,除了固定顶部物件的金属架之外,没有什么别的东西。这是Rraey给人映像最深刻的地方了。Rraey到达的时候这座塔还并不存在,所以一定是他们迅速建立起来的。这就是一个发射塔,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你在一天之内建造一个发射塔看看?发射塔有一个内部的梯子通向塔顶,Rraey的生理结构和身高都和人类差不多,所以我也可以用这个梯子。我就爬上去了。
塔顶的风很大,有一个汽车大小的天线和相关仪器。我用傻逼检查了一下,将看得见部分与Rraey的技术库进行对比,发现,无论是从与卫星的联系设备,还是控制中心的联系设备,都是Rraey自己的东西。我希望占领控制中心的部队别以不留神把好东西给炸了。
我把信息传给Jane,她让我赶紧从塔上下来,别被碎片砸到,我不敢磨蹭。下来之后,几颗飞弹掠过我的头顶,直接击毁了塔顶的设备。巨大的冲击力折断通信塔的稳定钢索,锋利的断头抽打下来,绝对拥有把人脑袋切下来的力量。整个塔都在晃动。Jane命令向塔基攻击,飞弹扎进金属主干,发射塔摇晃了两下,呻吟着彻底坍塌。
控制中心战斗的声音已经平息,只有零星的一些叫声,不管Rraey藏在哪儿,现在都已经挂了。我看看傻逼的计时器,从Sparrowhawk出来到现在,整整九十分钟。
“他们完全没料到我们这一手。”我对Jane说,几乎被自己的声音吓一跳。
Jane看看我,点点头,然后又看向信号塔:“他们不知道我们来,这是个好消息;但坏消息是,现在他们知道了。前面的任务很简单,但是后面这部分很困难。”
她转过身去,开始给全排布置任务。我们都期待反击,狠狠地反击。
“你愿意再做一次人么?” Jane问。这是登陆前一天的晚上,我们都坐在食堂里。
“再做一次?”我笑着问。
“你知道我的意思。”她说道,“回到一个真正的身体里面,没有任何人工的改进。”
“当然,那样我还能再活个八十几岁。如果我还活着的话,我会退伍,当殖民者。”
“这意味着你又变回以前的虚弱和迟钝了。”Jane说道,离不了特种兵的思维方式。
“那也不坏。而且还会有其他的报偿,比如说可以有自己的孩子,还可以和别人进行交际,不用因为仅仅他们是外星军队就必须杀死他们。”
“你会变老,死去。”Jane说。
“我想是的。人都会这样的。”我举起一只绿色手臂:“我们这个身体是不正常的,你知道。说到死,在CDF的任何一天,都比作一个殖民者要更接近于死亡。准确地说,做一个普通的人类殖民者,是一个逃避死亡的好办法。”
“你还没死呢。”
“谢谢你的关心,”我说,“你什么打算?有没有退伍作殖民者的计划?”
“特种部队没有退伍一说。”Jane说。
“你们没退伍的权利?”我问。
“不,我们有这个权利。”Jane说,“就像你们那样,我们也有服役期,十年。我们不太可能能够活着完成十年的服役。即使完成了,我们也不退休。”
“为什么?”
“我们对其他任何事情都没有经验。”Jane说,“我们出生后,就参加战斗,这就是我们的任务,我们只知道战斗。”
“你就没想过停止这种生活?”我问。
“为什么?”Jane问。
“一方面,你可以避免惨死;另一方面,你可以过你梦想中的那种生活——为你的生活创造过去。我们普通的CDF士兵在入伍之前有自己的生活,你可以在退伍之后补过一次。”
“我不知道我要做什么。”Jane说。
“过人类过的生活。”我说。“特种部队以前没有人离开过吗?”
“也有一两个,”Jane承认道:“不过是一对夫妻。”
“有这么巧的事情?”我问,“他们后来到哪儿去了?”
“我也不是十分了解。”Jane含糊的说,“明天我希望你跟着我。”
“我明白。”
“你反应不够快,我不希望你干扰别的特种兵。”
“多谢。”我说道。
“抱歉,”Jane说,“我知道这样不太得体,但是你也带过兵,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如果你陷入危险境地,大家都会有麻烦。”
“我知道。”我说,“没什么冒犯不冒犯的,你说得很对。不过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我自己,我还有退伍的计划,所以我会让自己远离危险的。”
“很高兴你有这样的动机。”
“同意。”我说,“你也应该考虑一下退伍,就像你说的,这是一个很好的活下去的动机。”
“我并不想死,这个动机足够了。”
“如果你改变主意,我会从我退休的地方给你发张明信片,邀请你参加。我们可以拥有一片农场,生一些孩子,收获一堆谷物。”
Jane嗤之以鼻地说:“你在做大梦吧。”
“差不多。”我说,并且意识到自己确实如此。
Jane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不喜欢农活。”
“你怎么知道的?你又没做过。”
“Kathy喜欢农场?”
“一点不喜欢。”我说,“她最多也只能容忍一个小花园。”
“看来,我有讨厌农活的前科。”
“不管怎么说,你可以考虑一下。”我说。
“可以考虑一下。”Jane回答。
“我他妈的把弹夹放哪儿了?”Jane发送道,然后飞弹就打了过来。我立即卧倒,炸弹落在Jane那边,炸出一片烟尘。我抬头察看,发现Jane的手在抽搐。在她前面,是一道火墙。我身后是块大石头,我谨慎地转到它后面。
我搜寻刚才还没被发现的Rraey小队,他们有两个正在慢慢地朝我们这边往上爬,第三个帮着最后一个发射导弹。我一看就知道哪个家伙是头儿,立即向前面两个Rraey发射了一颗榴弹,他们只好寻找掩护匍匐不前。之后我暂且不管匍匐的两个,直接射杀那个发射飞弹的,他倒下去的时候触动了发射扳机,飞弹的尾焰烧到了另一个家伙的脸,他抓住自己的“眼带”(译注:原文为eyeband,作者自己制造的一个词,意指Rraey人眼睛附近的某个器官)嚎叫着满地打滚,我瞄准标准他的头开了一枪。那枚飞弹飞得离我很远,完全构不成威胁。
另两个还在往上爬,更接近了我的位置,我朝他们又发射一颗榴弹,让他们先忙活一下,然后奔向Jane。我的那颗榴弹炸掉其中一个的双脚,另一个立即扑倒寻求掩护。我又补了一颗,把那已经没脚的送上西天。
我跪在Jane旁边,她还在抽搐着,飞弹的碎片刺进了她的头部。强化血正在快速凝结,但边缘还是有些血滴渗出,我呼唤她,但是没有反应。我联入她的脑伴,感受到她震惊和痛苦的情绪信号。她的眼睛已经看不到了,她快死了。我抓住她的手,希望能缓解她的痛苦。
就在我们拿下预测站后不久,黎明时分,Rraey开始了对我们的反击。这场战斗何止是激烈,简直就是惨烈。Rraey意识到他们的保护已经被撤走,因此拼命要夺回预测站。他们的进攻没有什么计划,看似混乱,但是极其凶狠。运输船一艘接一艘地出现在地平线上,Rraey人兵如潮水。
特种部队利用各种战术和Rraey周旋,第一波三艘运兵船到达的时候,我们全都瞄准舱门,等它一开,飞弹和榴弹就精准地飞进去。Rraey为了避免这种惨痛的损失,最后动用了空中火力掩护。我们大部分部队都在防守控制中心,我们的排则在外围迂回作战,不停骚扰Rraey,让他们每前进一步都相当困难。这就是为什么我和Jane会出现在离控制中心几百米的地方。
就在我下面,另一队Rraey开始向我们冲。是时候转移阵地了。我发射出两颗飞弹阻挡他们一下,然后弯腰把Jane背在身上。Jane呻吟着,但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我背着Jane向一块大石头飞奔,Rraey在后面穷追不舍,子弹擦身而过,炸弹在我四周开花。我终于跑到石头后面,将Jane放下,对着Rraey的方向连发榴弹。等榴弹爆炸之后,我从石头后面跳出来,直接冲向Rraey,一路狂奔。Rraey相互发出粗粝的叫声,他们完全没弄明白,一个人类冲到他们当中是想干什么。我将MP调到自动射击选项,在他们还没排好阵形之前一阵狂扫。然后我又狂奔回Jane那儿,联入脑伴,她还没死。
下一段旅程就更加困难:我和目的地——一个小维修厂之间,有大约一百米的开阔地。Rraey就在开阔地的边缘,他们的飞行器还悬停在我的前面,随时准备射杀人类。我联入傻逼,发现有三个人离我很近,两个和我在田野的同一侧,三十米远,另一个在另一侧。我让他们掩护我,背着Jane往小屋子飞奔。
空中的炮火打下来了,草皮在我的脚边飞溅,我左屁股被弹片击中,走路的时候很痛,可能是被擦伤了。但我竭力保持奔跑的速度。我也听到后面Rraey的位置有一些沉闷的爆炸声,我的掩护开始了。
Rraey的飞船转而向我射击,但是又突然转向,试图避开我们一个人发射的飞弹。它躲过一枚,但是没好运气躲过另外两个人发射的两枚飞弹。第一枚打中引擎,另一枚击中挡风玻璃。它在空中晃动摇摆,但还没掉下来,直到最后一枚飞弹穿过已碎的挡风玻璃钻进驾驶舱,它才轰隆一下砸向地面。我后面的Rraey这时候已经把注意力从我的身上转移到另外几个士兵那儿了,因为那几个给他们的威胁要比我大得多。我撞开门冲进小屋,将Jane放进凹下去的修理槽中。
在这短暂的安全中,我检查了一下Jane的状态。她头部伤口的强化血已经凝集,看不见创伤有多严重,也不知道弹片插得有多深。她的脉搏依然有力,但是呼吸很浅而且不规则。这说明强化血的携氧能力正在起作用。我不再认为她必死无疑,但是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我联入傻逼寻求解决方案,有一条信息映入眼帘:控制中心有一个小型医务室。它虽然简陋,但是有一个静态维生器。这可以让Jane暂时保命,能够坚持到返回凤凰星医疗中心。我回忆起第一次Coral战役中,Jane和Sparrowhawk的小组将我放入维生器的情形,现在是时候报答她的救命之恩了。
一梭子弹穿过窗户打了进来,看来还有人记得我在这。又到了转移的时刻,目标是十五米开外Rraey人建造的壕沟,当然它现在已经被我们的人占领。得知我要过来之后,他们立即给我火力掩护。现在我已经进到自己人的地盘,去控制中心所剩下的路程就安全多了。
我在Rraey向指挥中心发射炸弹之前及时到达。他们看来已经没兴趣把预测站抢回来,而是准备直接毁了这地方。我抬头看看天空,尽管已有晨曦的光明,但依然看得到蓝天之上闪烁的光点。殖民军舰队到达了。
Rraey用不了多久就能摧毁控制中心,连同Consu的技术一起灰飞烟灭。我也没有太多时间了,立即往医务室跑。而此时每个人都在往外冲。
控制中心的医务室又大又复杂,它恰好就是放置Consu的预测系统的地方。只有上帝才知道Rraey为什么选择这个房间。但是他们确实就是这么干的。结果是,医务室是整个控制中心唯一没被炸过的房间。特种部队的任务是保护预测系统,我们的人在这个房间里使用闪光弹和匕首与Rraey作战。Rraey的尸体还躺在地上,全身都是刀伤。预测系统靠着墙,嗡嗡作响,平凡无奇,看上去完好无损。仅有的输出输入设备是一个小监视器,和一个与旁边Rraey自己造的存储模块的接入端口。两分钟以后,这个预测系统可能就只剩下一堆破线了,感谢Rraey的炸弹,它让我们他妈的保护工作到最后只剩下一堆垃圾。
控制中心正在挨炸,很混乱,我把Jane放到医务室的床上,不再去想那个预测系统,而是寻找静态维生器。它在旁边的储藏室里,就像一个塑料桶里放了个轮椅,我还在旁边的架子上找到两个便携式电源,我把容器接上电源,控制面板显示可以支持两个小时。我带上另一块电源,以防不测。
我将卫生系统推向Jane的时候,一颗炮弹砸进来,爆炸震动了整个控制中心,冲击波把我掀到一边,落下来的时候踩到一个Rraey,脚下一滑,头碰到到了墙。我觉得眼睛前面掠过一道闪光,紧接着是一阵剧痛,我骂了一句,感到前额有几滴强化血滴下来。
闪光几秒之后消失了,在这几秒之间,Jane发送了一串极其痛苦的情感信息,使得连我自己都不得不抓着墙才能站好。Jane醒了,在她醒来的几秒内,我看见了她所看见的东西。还有一个人和她一起在屋子里,长得非常像她,她微笑着,抚摸Jane的脸。火光摇曳,她就像我最后一次见到她时的样子。爆炸的光亮又闪烁了,一切都恢复正常,幻觉消失了。
Jane抽搐起来,我走过去,她睁开眼盯着我。我联入她的脑伴,Jane还有意识,但是已经很模糊了。
“嗨,”我抓住她的手,柔声说:“你受伤了,Jane,但现在没事了,我马上把你放进维生器,然后我们就能给你进行治疗。你救过我一次,记得么,都是靠这个。坚持住,OK?”
她紧握着我的手:“我看见她了,”她喃喃地说,“我看见Kathy,她和我说话了。”
“她说了什么?”
“她说,”Jane说道,目光有些涣散,然后又盯着我:“她说我应该和你去农场。”
“你怎么回答的?”我问。
“我说OK。”
“OK。”我回应道。
“OK。”Jane又昏迷过去。她的脑伴表现出一些混乱的脑部活动。我抱起她尽量轻柔地将她放进维生器,我吻了吻她,关上门。容器密封起来,嗡嗡作响。Jane的神经系统以及其他生理活动全都迟缓下来。可以走了,我推着维生器,绕过Rraey人的身体。这时候我注意一个记忆模块从Rraey的上衣口袋里冒出来。
控制中心又遭到一轮攻击。我突然想起个事情,一把抓起记忆模块,走到联结端口那里,将它插了进去。显示器亮了,显示出一排由Rraey文字组成的文档列表。我打开一个文件,这是一张线路图。再打开另一个文件,还是线路图。我回到原来的目录,看看图示,判断这是不是根目录。正是根目录,我联入脑伴开始翻译我看到的这些。
我看到的是Consu预测系统的操作手册,线路图、操作规程、技术设置,修理程序,都在这。这是另一个获得预测系统的好办法。
另一个炸弹炸到了控制中心,将我一屁股掀翻在地,医务室已经有榴弹打进来,弹片将屏幕打个大洞,另一个榴弹将预测系统炸穿了。机器的嗡嗡声没有了,变成咔哒咔哒的声音。我拔下记忆模块,抓住维生器就跑。刚刚跑出去,一个重磅炸弹飞过来,整个控制中心完全坍塌了。
我前面的Rraey正在撤退,预测站现在对他们已经没有意义。在我的头上,数十架运兵船正在减速,装满了热切夺回行星的CDF士兵。我很愿意把下面事情都交给他们办,为了Jane,我需要尽快离开这里。
不远处Crick上校正在和他的部下商谈,他看到我走过来,我将Jane推过去,他低头看看她,然后又抬头看看我。
“他们告诉我,你非常成功地背着Sagan奔了一千米,然后在Rraey开始轰炸的时候回到控制中心里。”Crick说,“我甚至还记得你曾经说我们是神经病。”
“我没法神经,长官。”我说,“我准确地判断出这个风险是可以接受的。”
“她怎么样?”Crick的头点了一下Jane,问道。
“现在状态稳定。”我说,“但是她的头伤得相当严重,我们需要尽快将她送到医务室去。”
Crick对着一架正在着落的运输船说,“这是目前最先着陆的,你可以跟着去。”
“多谢,长官。”
“谢谢你,Perry,”Crick说,“Sagan是我们最好的军官之一,我很感激你救了她。如果你也还有什么办法能挽救预测系统,那我今天可就真过节了。所有对这个他妈的预测站的保护都白干了。”
“关于这个,长官,”我拿起那个记忆模块,“我想我有你感兴趣的东西。”
Crick看看记忆模块,故意皱着眉头对我说:“没人喜欢抢功太多的人(译注:原文为overachiever,意指“成绩超过预料的学生”),上尉。”
“不,长官,我猜我不会有什么变动。”我说,“我还是做个中尉比较好。”
“那我们等着瞧。”
Jane上了第一只运输梭,我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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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 年10 月 26 日 0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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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我被提升为上尉,而且再也没见到Jane。
前一件事情太有戏剧性。在旷野上背着Jane跑了几百米没挂,在战火之下将她放到维生器里,这两点已经足够让我在正式报告里被捧个场了。再加上带回了Consu跃迁预测系统的图纸,正如Crick上校说的那样,我的功劳堆得有点多。但是你能怎么办呢?我最后从第二场Coral战斗中得到了两块奖章,并获得了提升。如果有人注意到我在仅在两个月里就从一个下士升为上尉,他们会想不通的。几个月以后,我喝到了为我而买的酒。当然,在CDF,所有的酒都是免费的,只是这么说有它特别的意义。
Consu的技术立即被送到军事研究所,Harry后来告诉我,那简直就是读天书。Rraey知道怎么用预测系统,但是不知道怎么原理,甚至连每图纸怎么拼都没搞清楚,他们没有这个技术能力去干这个。我们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我们也没技术能力去搞清楚这些图纸到底怎么回事。他们在机器背后所运用的理论,完全是一个新的物理体系,这是的殖民政府不得不重新评估我们的跃迁技术。
Harry被分派到技术应用检验那一块取了,他对这个职务非常高兴,Harry不懂数学的老问题无形中解决了,尽管没人真正掌握数学。另外,我们也更加明白,Consu是个完全不能惹的种族。
第二次Coral战役几个月之后,有谣言说Rraey向Consu又求得更多的先进技术,杀回Coral来了。Consu很不爽,把Rraey的飞船炸了之后全都扔到了最近的黑洞里。这个消息太离谱了,不过它只是个耀眼。
Coral一战之后,CDF给了我一系列很轻松的任务,作为CDF的最新产生的英雄到各个殖民地去“展览”和演讲,让殖民者们看看,CDF是如何“为你们而战”!我参加了不少节日游行,做了很多次烹饪比赛的评委。几个月以后,我还是准备干点别的,虽然这样到处旅游、而且不用把那些星球上的人杀光的日子挺爽的。
我的公共感情联络工作结束之后,CDF让我管教新兵运输船。于是我就变成那样的家伙:站在几千个刚刚用上新身体的老家伙面前,告诉他们尽情娱乐,然后一周以后再告诉他们,十年以内,四分之三的人都会挂。这些工作甘苦参半,不堪忍受。我在飞船的餐厅里看到一群一群的新朋友脱光了搞在一起,就像我曾经和Harry,Jesse,Alan,Maggie,Tom,Susan做的那样。我在想他们到底有多少人会玩群交,我希望他们全都这么搞过,虽然我知道很多人不喜欢这样。过了一两个月,我请求新任务。没人反对,因为这不是一个人人都想长久做下去的工作。
最后我还是请求回到战场。不是我说我爱战争,而是我莫名其妙地很擅长这个。只有在这种生活里,我才是个战士。这是我愿意做的事。我曾有意休息一天,但是总想着回到队伍里。我和一队人去Taos号执行任务,我现在就在这。我有非常好的船,我有非常优秀的士兵,这种生活,已让人别无所求。
没有再遇见Jane,也就没什么故事可说。而且眼不见也心不烦。Jane坐上第一条与运输船到了Amarillo,这条船上的医生看了她一眼她特种部队的标识,把她的轮椅往角落一放,一只等到回到凤凰星,才有针对特种兵的医疗技术。我们最后终于回到凤凰星的Bakersfield,接受特种部队医疗单位的治疗,像我那次一样,差点就来不及,真可谓命悬一线。
之后不久,我就授勋、提升,然后踏上殖民地的演说之旅。最后关于Jane的消息,是Crick上校告诉我,Jane已经复原,和Sparrowhawk其他的绝大部分幸存者一起,被重新分派,在一艘叫做Kite的新船上。给Jane发消息不太方便,因为特种部队就是特种部队,他们是幽灵军团,你不会知道他们在哪儿,他们在做什么,甚至即使他们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
不过,我知道他们的存在。无论什么时候特种兵看到我,他们都会用脑伴哔一下发一大堆情绪信息给我,表示尊敬。我是在特种部队唯一战斗过的真生,虽然只是暂时的,但我救助了他们中的一个,而且还在任务即将失败之时作出了挽救。我也哔地回复一下,但是表面上什么也没发生。他们就喜欢这一套。我在凤凰星或者什么地方都再也没有见到Jane。
不过我也曾经收到她的消息,就在我要来Taos之前,当时傻逼告诉我,有一个匿名消息。这事很新鲜,我从来没从脑伴收到过匿名消息。我打开一看,看到一幅照片,是一片长满稻谷的田野,远处有农舍,太阳在冉冉升起。也许是日落,但我就觉得那应该是日出。我愣了一下,意识到这幅照片其实就是当明信片用的,然后我听到了一个声音,我这辈子从两个不同的女人身上都听到过这熟悉的声音。
“你曾经问我特种兵退役之后去哪儿,我说我不知道。”她发送道:“但是我知道。我们有一个地方可以去,如果我们喜欢的话,我们将第一次去学着做一个真正的人,如果时间到了,我想我会去的。我很希望你能和我一起,你不是非来不可,但是如果你愿意,就来吧。你是我们中的一员,你知道的。”
我暂停了信息播放,等我准备好之后,继续播放。
“我有一部分是你的所爱,但我希望,属于我自己的那一部分也能成为你的所爱,而且我会同样地去爱你。我不能变成她,我只能做我自己,但是我想如果你愿意,你也会爱上我的。我希望你爱我。等你可以的时候就去找我吧,我会在这儿等你的。”
这就是信息的全部内容。
我回忆起我最后站在我老婆墓前的那个时刻,我转身的时候并没有遗憾,因为我知道她的灵魂并不在地底下的那个洞里。我进入了一个全新的生活,又找到了她,在和她完全一样的一个女人身上。当我的这段生活结束,我也会无怨无悔地转身,因为我知道她在等着我,在另一个不同的生活里等待着。
我再也没有见过她,但是我知道总有见面的一天。快了,很快。
xpoy0
2009 年10 月 26 日 03:31
20
致谢
这部小说的出版之路充满了曲折和离奇,在这条路上,太多的人给我提供了帮助和鼓励,我不知道要从谁开始说起。
就从将你现在手上所拿着的这本书生产出来的人开始说起。首先,感谢Patrick Nielsen Hayden购买了版权并明智地提供了编辑。感谢Teresa Nielsen Hayden在公众意见、各种建议和讨论会上做出的无法估量的贡献,Donato Giancola绘制了封面,比我期待的要酷得多,他是个摇滚迷,和Irene Gallo一样,后者我期待她现在已是Beach Boys的歌迷。在Tor的其他所有人,非常感谢你们,而且我保证在写下本书的时候一定记住你们的名字。
早些时候,有些人充当我的 “测试版本读者”,我应该向他们表示感谢。但是我真蠢,竟然弄丢了所有的名单(已经有两年了),不过一些提供反馈的朋友名单还在(没有什么特别的顺序),Erin Rourke, Mary Anne Glazar, Christopher McCullough, Steve Adams, Alison Becker, Lynette Millett, James Koncz, Tiffany Caron 和Jeffrey Brown。至少这些名字我还没忘,但那些我在E-mail里找不到联系方式的人,我希望你们能宽恕我的失误,感谢你们的贡献,并承诺下次我一定作出更好的成绩,我发誓。
我欠这些科幻/幻想小说作家和编辑们的情,感谢他们的帮助和无私友谊:Cory Doctorow,Robert Charles Wilson,Ken MacLeod,Justine Larbalestier,Scott Westerfeld,Charlie Stross,Naomi Kritzer,Mary Anne Mohanraj,Susan Marie Groppi,特别要提到的是Nick Sagan,我在小说中用了他的姓氏(作为对他父亲的感谢),他现在已经是“Nick和John互动社交团”的重要成员。非常感谢我的助理,Ethan Ellenberg,他现在正忙着让这本小说的各种译本的得以发行。
感谢我的朋友和家人,是他们没让我写书写得发疯。他们是(没有特别的顺序):Deven Desai,Kevin Stampfl,Daniel Mainz,Shara Zoll,Natasha Kordus,Stephanie Lynn,Karen Meisner,Stephen Bennett,Cian Chang,Christy Gaitten,John Anderson,Rick McGinnis,Joe Rybicki,Karen and Bob Basye,Ted Rall,Shelley Skinner,Eric Zorn,Pamela Ribon (你真乐观!),Mykal Burns,Bill Dickson and Regan Avery。另外对于那些在我博客上阅读我的出版经历的读者,不管你是我的读者或者是随便翻到这本书的朋友,都向你们致以感谢。向Kristin和Athena Scalzi奉上我的吻,我爱你们。还有,老妈,Heather, Bob,Gale,Karen,Dora,Mike,Brenda,Richard,所有的侄女侄子、甥女外甥、堂表兄弟姐妹、伯父伯母、舅妈舅舅(这可太多了)。所有我暂时没想起来的人,我都要向你们表示感谢。
最后:感谢罗伯特·A·海因莱茵,非常非常感谢(尽管这个感谢放在全书的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