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流露出无可奈何的神色,拿来威士忌酒和一只小杯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男人胡乱地呷了几口酒,这才稍微安稳些。
盯盯望着丈夫举动的女人,小心翼翼地探问道:
“哎,我有话要跟你说……”
“有什么话,你说吧。”
“我看,你能不能行行好,跟我离婚算了……”
男人瞪大了两只眼睛,付之一笑。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这种事情嘛,简直太愚蠢啦!你对我来说,就是保证我过着舒适生活的生财之道啊。离婚,那可是绝对办不到的!”
“可是,在这整整五年时间里,你把我权做一个奴隶,任意地盘剥,难道还不够吗?!”
“哪儿的话。好不霄易弄到子的金矿,还能挖出许多金子哪!就此罢休?我才不是那号傻瓜哪!”
“所以,你光凭我一个人搞设计工作来供养你寻欢作乐,随便你任意地大吃大喝,这委实是岂有此理的事情嘛。况且,物价又是一个劲儿地在上涨。”
“那种事儿,我不管。有牢骚就向政府发去嘛!”
“你是个骗子手。”
“对!我是骗子手,不过,是个聪明的骗子手。我的钱若是不够花,就叫你回娘家去死乞白赖地要!”
“可是,所有能用的借口都用通了呀。”
女人在长吁短叹,而男人却在自斟自饮,弄得酒气冲天。
“能行吗?你好好地想想吧。一切都能安然无恙地度过,这是托谁的福呀?你干的那件杀人案,还不多亏我悄然默声地给掩盖过去的吗?”
“那是件没有法子的事情啊。大半夜,在回家途中的桥上,突然遭到流氓的袭击使本能地推了一把,不料想那家伙却掉到桥下去了。趁此机会,我才得以脱身逃走。做为一个女人,谁都会这样做的呀!”
“可是,那家伙淹死啦。”
“可我,万万没能想到他会淹死的。”
“‘万万没能想到他会淹死的’,你这种话和那品质恶劣的汽车司机在肇事后又逃掉的借口一模一样。你这是漂亮的杀人,是过于干净利落的杀人。我偶然地目睹了一切,不!与其说是偶然,倒不如说是有幸。这在你说来,或许是倒了霉。”
“唉,当时不如马上自首就好啦。我心里总是在想,让你这样折腾一辈子,真不如去自首的好。”
“你现在尽管这样说,可是为时已晚。去自首,还是和我结婚,对于这一点,你是作了充分考虑后才做出决定的。不是吗?你选择了和我结婚这条路……”
男人的一席话,说得女人低下了头。自从受到这个男人的要挟以来,她饱尝了无法形容的痛苦。可是,一想到有着社会地位的父亲和前途光明的兄弟们,即使是过失杀人,恐怕人们也不会认为在她这样的家庭里会出现杀人凶手的。权衡的结果,她选择了宁愿牺牲自己这条路,跟这个男人结了婚。
然而,问题并没有因此而终结,恰恰是问题的伊始。从那以后的五年时间里,可以说生活毫无意义。她终日里汗流夹背地干活,有时还要捏把冷汗,编造出根本不存在的理由回娘家去借钱。而借来的大部分钱,又都被这个男人挥霍在吃喝玩乐上了。
女人拾起头,两只眼睛盯着丈夫,严肃地说:
“我再也不能容忍啦!”
男人转动着不听使唤的舌头,含混不清地说:
“既然这么说,又有什么办法呢。你还是打算去自首喽。假如你的决心已定,那我就和你离开。在报废的矿山周围转来转去,又有什么用处呢?”
“我根本就没有去自首的打算。可我必须离开你。”
“大概不会有什么办法吧?”
“不一定没有吧?有,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杀了你。”
女人的眼睛在熠熠闪光。男人却睡眼惺松地操着似笑非笑的声音说:
“这是个无聊的主意。要当心,不会白白地饶过你的。”
“恫吓我又有什么用!”
“你不要以为我醉了,我还是能够狠狠地揍你一顿的。”
男人想从椅子上站起来,但是无法办到。女人看到这种情景,便沉着地说:
“动弹不了了吧?刚才你喝的酒,让我掺进了麻醉剂,是定时麻醉。眼下,是我说了算。照此下去,我是能杀死你的。”
由于麻药起了作用,男人的舌头愈发不灵活了。
“不过,你打算怎样杀死我呢?是勒脖子,还是用刀子?不管你采用哪种办法,事后都得处理尸首的。想运走扔到什么地方去,单凭一个女人的力量是办不到的。”
“那些事儿,我都考虑过啦。”
“想求谁帮忙吗?干这种事,会被那个家伙死死缠住的,他要比我厉害得多。象我这种善良的骗子手,世上是没有的。叫你求生不得,欲死不能,那才是骗子手苦学经营的本事呢。”
“你已经是个死到临头的人,随你便说好啦。反正,我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在麻醉剂起作用的时间里,把你从窗口推到外边去。你喝得酩酊大醉,邻居们都是知道的。对于一个酒鬼,酒劲儿发作,暴躁起来。自己从窗户跳到外面去了。这样的事是常有的啊。”
女人一点点凑过来,把手放到男人的身上。
“喂,你真的要……”
“可不是吗。最近我常作体操,就是为了练练身子骨,这点儿小事,我能办得到。决定命运的关键时刻嘛!”
女人抱起男人,向窗户的栏杆上施去。这并非是件轻而易举的事,她倾尽周身力量,还得需要努把力。
“哎,你又要重复杀人事件吗?”
“这不是杀人,是正当防卫。如若不然,我就要死在你手里。不!连正当防卫也不是,而是醉汉坠楼身亡的小事故。”
“求求你,饶了我吧!从今后,我一定能痛改前非。”
“现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你这话,是让人信不过的。”
女人稍稍推了推栏杆上的男人。
“喂,住手!还是住手的好。告诉你,我也不是那种傻瓜,五年前在和你结婚时,我就想到会有今天。我已经写好一封信,信的内容是揭发你过去的杀人行为以及在把我弄成不正常死亡时,首先怀疑的对象就是你。”
“这是小说里常有的那种恫吓说教,我根本不信这一套。”
女人又推了一把瘫如烂泥的男人,使了一把劲儿。
“这是真事啊。信是写给警察署的,现已装在信封里,贴好邮票啦。这封信让我寄放在一个头脑不大好使、但为人忠厚的老实人手里。他是个具有好奇心而又不拆开看,嫌麻烦而又不过早地投进信筒里去的人。我已经托咐他,在我死后,立即把信投进信筒里……”
不管男人如例威胁恫吓,到了这步田地,也没有中止她的行动。女人用力最后一推,男人便从栏杆上落了下去。
望着一直摔在楼下混凝土地上的男人,女人发出了刺耳的尖叫。按着事先预定的计划,女人象做戏一般,一切一切都在夙愿克遂了。
隔壁房间里的人,提供了男人醉酒的证言,公寓里好多人,也都出了证词。大家异口同声地说他有嗜酒成癖的恶习。救护车、巡逻车开来,草草地验尸后,便将尸体运走了。
其后三天,她关在屋子里,因为要在这段时间里必须表现出对丈夫死去的悲伤。由于五年来头一次获得这种解放感,女人的心情特别舒畅。可是,在她的内心深处,却关注着丈夫死前最后所说的那番话。
就在这时,突然响起邮差的轻轻叩门声。她站立起身,漫不经心地接过来信,不禁神经质般地叫喊起来。
信上确确实实是丈夫的笔迹,投信地址是警察署。
“他的恫吓到底是千真万确啊……可信为什么又给投到自己的家里来了呢?”
女人马上弄清了原因。原来,贴在信封上的正签写道:“因邮资不足,无法投递,故退回寄信本人。”
“哎呀,多亏了物价上涨。我真高兴极啦!政府若不是带头上涨物价,那,我现在将是……”
女人放下心来,在爽朗的笑声中,擦燃火柴,把信烧掉了。
自称便衣警察的人
傍晚时分的闹市区。我向一个走在前边的青年搭话:
“喂,请稍等等。”
青年的穿着有点脏。脚步慌乱,神情不定。他回过头来,目光机警地望着我,突然间,拔腿想跑。应该先发制人,我一声断喝:
“不要逃,我是便衣警察,站住!”
青年站定,满脸不服气,说:
“干什么?用这种不礼貌的腔调招呼人,请放尊重点。”
“废话少说,因为你可疑,想查问一下。”
一发生口角,不大会儿,人从四周围拢来。世上这么多有闲空的人,不,说不定是一伙先睹为快的好事者。青年在众目睽睽之下,满不在乎,端着肩膀,摆开架子说:
“你是便衣警察还是别的什么,我不得而知。让人在过往行人面前丢脸,可不怎么相当吧?说是犯人?我根本不明白,眼下我什么坏事也没干,问心无愧。”
瞧热闹的人乱吵乱嚷,有的家伙还给这个青年打气。我定睛看去,那小子正鬼鬼祟祟地向别人身后躲藏。遗憾的是我不能够将他们一一分辨出来。我打开路旁西餐馆的大门,求助于那里的老板:
“实话说了吧!我的身分是便衣警察。对这个人有怀疑,想审问他。您看到了,在街上很不方便。如果有空屋子,暂借用一用吧!”
“请,请,警方的事,理当协助。哦,请进。”
老板一口答应,领我们走进一个小房间。我重新开始问话:
“这个地方不错吧。首先,让我看看衣兜里的东西。”
“到底有什么证据……”
“没干亏心的勾当,最好老老实实按我的话做。事情就能早点结束。”
不论他怎样恶言恶语和如何反抗,我还是以强硬态度进行了搜查,从衣兜里翻出来成叠的钞票。我用威胁的口吻说:
“果然不出所料,这是什么?”
“这您还不懂?是钱哪。钞票!”
“那种事情我清楚。在哪里弄到手的?”
“这个……”
“瞧,不打算讲实话。”
“钱是我挣来的。”
“干什么挣来的?”
“干了各种各样的事。”
“举个例子,是什么事?”
“这个……”
“看你,语无论次。很清楚,这钱不是正道来的。这些钱做为赃证,暂且存放在我手里。那么,你的职业是什么,老实问答,若是打马虎眼,这事就更麻烦了。”
我打开警察手册,拿好铅笔。这时,青年回答:
“真没办法。实话告诉你吧,我是便衣警察。”
“什么?开玩笑也应讲个分寸。哪有你这样打扮的便衣警察。刚才从你衣袋里搜查到的东西,难道不是已经证明你的身分?”
我再三逼问下,青年一改刚才的神态,一本正经地说:
“我是有原因的,在执行特别任务。”
“什么任务?”
“实话告诉你吧!最近几天,遭受冒牌便衣警察损害的人增多了。别看善良的市民们象刚才那恃众叫嚷什么“警察暴行”,可是,剩下单独一个时,就会变得百依百顺了。警察便乘机威吓,假赃造证,抢夺金钱。对这类事情是绝不能置之不理的。”
“是那样……”
“不论你怎么个干法,可神色慌张,我一眼就看明白了。你亮出来的警察证件是真是假呀?看起来,倒是不差,但封面的色泽有点不大对头啊……。”
对手的言词沉稳有力,步步进逼。我长吁了口气,低下头。
“您虽然看破了这一层,可我是什么企图也没有,这纯属开个玩笑,请您谅解。”
“能那么草率了事吗?你为什么干这种勾当?”
对手越问越起劲,我结结巴巴地问答:
“实际上,只不过是想写写推理小说,希望能接触到犯罪事实……”
“别说蠢话,方才你的一套措词满熟练,根本不象外行和新手。是个惯犯吧。”
“不,以前有过一回,算这次仅仅才两回。”
“别捉弄人,几十回也有吧。喂,你为的是什么……”
“唉呀,实在是千不该、万不该,以后决不再干了,你高抬贵手……”
我一再祈求,对手却不理采,开始搜查我的衣兜。找出一个镶嵌钻石的胸针匣。
“这是什么?用赃钱买的吧。”
“是的,想当作礼物送给我的姘头。”
“不成器的东西,不能就这么了事。”
“无论如何请您高高手。从今以后洗手不干了,那个钻石送给您。恳请您饶了我吧。需要的话,以后,可以送您更多的钱。事情如果声扬出去,我的名誉、地位、家庭一切一切就都毁了。只有走自杀的一条路了……”
我哭卿卿地一个劲儿哀告,对手一边说三道四,一边玩赏着钻石。随后把胸针匣收进了自己的腰包。
“虽说当便衣警察,也不是冷血动物。想饶恕你这家伙,但也不能那么轻易。这个钻石我先收存。”
“啊,太感谢了。先生您简直就是位活菩萨。从今以后我一定悔过自新。为了全世界,为了全人类……”
我起誓发愿罗嗦着,对手一边点头一边问我:
“你那么看重地位、名誉,本职工作到底是什么?”
“这个嘛,请您别问。宽恕了我吧……”
“不,一定想听听,你不讲,现在就叫警察把你带走。”
“对此我可不愿意讲,一说出来,以后就会被缠住,死气白赖地朝我要钱……”
“胡说些什么?讲真话,工作是什么!”
对手语气激烈,我回答:
“是便衣警察。”
“胡扯,既是便衣警察,为什么点头哈腰地请求饶恕?”
“这是为了完成极其机密的任务。近来,传说有些品德不端的便衣警察胡作非为。对罪犯本应穷追猛打,可他却暗地里搞交易,敷衍了事,不作报告。干这样坏事的人到处都有,警察的威信每况愈下。为了卓有成效地肃清此类事件,我有意没带真的证件。我是直接受本部领导的。”
“撒谎!会有那样的事吗?你这冒牌货。”
对手大声喊叫,我比他的声音还高:
“冒牌的是你!你就是真的,也是道德败坏、违法乱纪的家伙。若是两者都不是,就是个诈骗金钱的罪犯!”
正在争吵不休,西餐馆的老板露面了。
“从一开始,我就在这里偷听你们的谈话。事情确实是很复杂哪。怎么办好?店内有电话,请跟警方联络一下,让他们派个警察来,不就结了吗?”
可是,我说:“您既然偷听,事情就会很清楚。我直属特别本部,查访便衣警察的任务是保密的,除了部长之外,谁也不知道。因此,就是联系上了,也没有任何意义。”
旁边的家伙也在唱着同一个腔调:
“我的职务,甚至连证件也没有。上司和同僚和我在外面碰头时,都装做不认识,若是打电话求援,我的秘密职务就全部暴露了……”
这样,西餐馆的老板不由吃吃地笑出声来,对我说:
“你根本不是便衣警察或其他什么警察吧?”
西餐馆的老板简直不象个生意人,口气中有一种慑服人的力量。我沉默着低下眼睛。老板又问旁边的家伙说:
“你也同样吧。自然是喽,警察根本就不能干的这么精明。”
“呀,您知道底细……”
旁边的家伙也露出五体投地的样子。这时,老板说:
“其实,我才真正是个便衣警察……”
“什么……”
惊讶地追问之下,老板才捧腹大笑,接下去说:
“你们以为我说的是真情话,那就错了。可是,你们二位确实了不起,我私下偷听,衷心佩服。真是非凡的才能和胆量。吃这碗饭的,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胆子这么大、这么顽强的人哪!你俩都是顽抗到底,从不灰心,隐瞒自己的身分。一旦敏锐发现到对方的弱点,立刻反击。高明!怎么样?让我请客吧?”
9位粉丝
83楼
我们脸上一直持续着莫明其妙的表情。老板再作进一步解释:
“我期待着你们二位说出实话,成为好朋友。在这复杂混乱的年月,象二位先生这样的人才,应该大显身手。我呢,不过是开个西餐馆装装门面。实际上是在干着大买卖。如果有齐心合力的人,会取得更大的收获。眼下的战果是:在海关进行诈骗、宝石走私、伪造支票的手印和签字、恐吓银行……”
老板在—一列举。我认定此刻正是合适时机,猛扑上去。老板死命挣扎,旁边的青年也猛扑过来,这下,老板变得老实了。
我们互相对视了一下,“呵,这家伙终归落网了。虽然已注意到一连串案件的主犯藏在这里,可毕竟没有充分证据,感到棘手,现在这煞费苦心的一场战斗,总算有了成果。”
“是啊,到底有了结局。这家伙还说什么警察心不细,却万万没想到是大错而特错了……”
我们互相拍拍肩膀,脸上开始绽出了笑容。
有打包的没有……
艾尔先生的临终
“……因此,事业完全失败了。对于拖欠各位的债务,已经无力偿还。摆在我面前的道路只有一条——死亡。”
艾尔先生独自伏在桌上,留给债主的信就这样结束了。座落在郊外的艾尔先生住宅,这时夜深人静。他放下笔,传出一声空洞洞的响声。
接着,艾尔先生在抽屉里翻了一气,找出一只旧手枪。虽然他对满是铁锈的旧手枪究竟能否打出子弹很表示怀疑,但还是装上了子弹,因为他认为这个手枪为了自杀还是满有用的。
“哎!真是无聊。多么想过一过稍好一点的人世生活啊!”
艾尔先生自言自语地说。他平时就相信,即使死去也能重新托生。所以,此时此刻并不显得惊慌失措。随后,他怀着诀别的心情环视了自己的房间,酒瓶中残存的威士忌映入他的眼帘。
“既然这样,喝过酒再自杀吧。把酒喝掉,我的财产也就一无所有了。”
他把杯中酒一饮而尽,也就是将自己唯一的财产喝光了。这间屋子里所有的家具,明天都将转让给别人。存款和现金一无所有。有的,只是债台如山,是一生劳动也未能还清的债务。而且,艾尔先生夜以继日地忙于重建自己的事业,患了心脏病。与其忍受心脏病发作的痛苦,为了偿还债务而不眠不休地劳动,莫如早些自杀,盼望来世更好些。
这时,外面似乎有停车声,接着有人敲门。
“如此深夜的来客,一定是来要账的吧!辛苦了。但是我已经分文皆无,而且用不了多久,连生命都将要不存在了。喔!您是哪一位债主?”
艾尔先生说着掀开窗帘,悄悄地向窗外溜了一眼。黑暗中好象停着一辆车,因为天黑没有看清司机是谁。
他把目光移向大门,只见在暗淡的门灯下站着一个陌生的男子汉,不但相貌,就连装束也从未见过。
艾尔先生打开了门,只见那男子伴随深夜的寒风,迈着奇异的步伐走了进来,站在灯光下。
“你是……”
艾尔先生话到嘴边又停下了。他觉得那个男子的身边笼罩着一种不可捉摸的气氛,而且同房间里的一切都很不协调。他想:“是死神找到头上了吧?”但艾尔先生又打消了刚才那种想法,对那男子说:
“真对不起,还是没有钱,无法还您的债。”
不论是谁,到我这来的都是债主。艾尔先生已经养成了见人就鞠躬致歉的习惯。这时,那男子用一种奇怪的声调反问道:
“你说什么?”
“您不是来讨债的吗?”
“哈哈!是钱啊!你能不能给我讲一讲钱的伟大作用。”
那男子的狂笑声使艾尔先生低头沉思,觉得这个人是不是有点神经不正常。
尽管这样,艾尔先生还是声称这是对他一生最后的一次照顾了。但,生意已经垮台,债台如山,只有死路一条。
“因此,我今晚想要自杀。”
“是这样!那么我太幸运了。不曾想,我能见到这样的惊险场面。这是有趣的题材,我非常高兴。那么,你快自杀吧,让我开开眼!”
艾尔先生听了,气愤地说:
“什么……”
“我是说,你不必客气,赶快死吧。我不打搅你,只是安安静静地瞧个热闹。”
“瞧热闹?这象话吗!眼见一个走投无路而要自杀的人,要瞧瞧热闹,难道你不伤心落泪吗?”
“没有那些感情。喂!快自杀吧,我还有急事。”
艾尔先生瞪大了眼睛说:“你这个东西,我就是死也要把你带去。我死之前,先把你杀掉!”
他操起桌上的手枪,向对方射去。随着刺耳的一声枪响,子弹出了枪膛。但由于手枪已经破旧不堪,弹道失灵,子弹只打中了那男人的脚。只见他一声惨叫倒了下去,边倒边说:
“哎呀,不能这样做啊!”
但似乎看不出他有什么痛苦的表情。艾尔先生很奇怪,因而,对枪击对方深感懊悔。
“喂!痛吗?太抱歉了,只怪你刚才说的话气人。”艾尔先生说。
“不,不痛。”
听了这样的回答,艾尔先生大吃一惊。他再靠近一些,察看伤口,更加吃惊,伤口根本不流血。
“怎么,你是假腿?”
“不,不是什么假腿,我整个身体是由机器组成的。”
艾尔先生听了以后,仔细察看那个机器人的伤口。从刚才子弹射中的部位看到了闪闪发光的齿轮和弹簧,流出来的好象是透明油。艾尔先生倒拿着手枪,用手枪的把手狠砸那机器人的头部,但根本没发现他有疼痛的感觉;相反,撞击金属的声音反倒把他自己的手震得发麻。
“机,机器人?这么精巧的机器人是什么人制作的?从目前的科学技术水平来看,是制造不出来的。喂!你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在你们来说,是从未来社会来的,我打算到过去的社会去作一次旅行。”
“未来?是啊,未来有可能制造出象你这样的机器人。但是你是怎么来的呢?”
“我是乘计时机器来的,就停在你家附近。”
艾尔先生想起了在黑暗中看到的奇怪的车,恍然大悟地说:“就是它啊!”
“尽管是那样,机器人从未来社会来到这里干什么呢?”艾尔先生暗中思量。
机器人接着说:“未来社会是和平的世界,一切都称心如意。但谁都觉得不理想。”
艾尔先生接着略有风趣地问道:“未来社会不会有借债、生病等种种的痛苦现象吧?”
“在未来,借债、生病、失恋、战争、不平、仇恨等等的贫困和痛苦现象都不存在。可是,谁也不觉得有意义。因此,我受人之托,来调查一下充满着苦难的过去,并如实地介绍情况,以便让人们认识到同以往相比,当前的生活是多么美满和幸福。我搜集了许多令人痛心的事件,但只是未见到自杀,因此,一定要看看你的死亡。”
艾尔先生听了这番长篇演讲,怔怔地站立,闭上眼睛,张着大嘴。如此精巧机器人生存着的未来社会是多么美妙的未来啊!艾尔先生想象着那个天地,产生了无限向往之情。那个机器人又接着说:
“你的自杀似乎要延期了?我已经不能再等,因为时空连接器情况不佳,归途的能源已经不足了,那么……”
机器人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拖着受伤的脚走了出去。艾尔先生慌忙叫喊:“等,等一等,请把我也带去吧!”
“那可不成!”
“象我这样走投无路的人前去介绍情况不是更好吗?”艾尔先生苦苦地哀求。
“说的倒是。不过一看见了未来,就再也不能回到现在这个社会了。而且,回到过去,谈论未来,历史就会发生混乱,那可大成问题。”
“请您不必担心。我对当今社会已经绝望。无论是谁,到了没有贫困、痛苦、堕落的社会,是不会想再回来的。”
由于艾尔先生再三恳求,机器人同意了,他们一起登上了黑色计时器,一声长鸣划破了夜空的寂静。计时器穿云破雾,向未来飞去。“喂,到了。”
随着机器人的喊声,艾尔先生环视了周围的一切。只见在灿烂的阳光下,矗立一排排整齐的楼房,人们的脸上充满着喜悦,一切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真是非常理想和美好的未来社会。
但,艾尔先生很快就了解了使人迷惑不解的未来社会的真实情况:这里确实没有贫困、堕落和痛苦,因为都是机器人,这就不足为怪了。而且,粮食就是机器油和电池,何况一死就不可能再去托生……
金鹦鹉
壁钟的时针已经指向下半夜两点,屋子里的灯却还在亮着。屋角的床上,一个年轻人披了一身台灯呆滞的光线,早就开始木然地重复着同一的动作。
他眼睛一眨一眨的,叹了一口气。点上香烟,才吸两三口又灭掉。他从枕边挑了本杂志,无精打采地翻动着。这一夜,又将是彻夜难眠。
这并非由于他晚饭后有喝浓咖啡的习惯,也并非由于象往常那样,担心第二天一早要上班。他已辞去了一家电气公司的技师职务,想独立干点事业。直到伏资,一切还算顺利,就是还没获利。但事到如今,复职已不可能,再加上对来来的忧虑,怎么能入睡呢?任何人当他感到前途渺茫时,都是难以成眠的吧。
他合上书本,眼睛一眨一眨地呆呆地把脸转向屋门。刚要打个咳声,又蓦地止住了。他发现门把手一点一点地轻轻转动。正当他惊恐地注视时,门把手转了一个圈,干是,门开了。
毋须说,这可不是失眠者的错觉。
从那里悄悄地闯进来两个人,都用黑布蒙住了脸。
“喂,别出声!别伸手摸电话之类的。反正那个东西是在这儿。”其中的一个说。
漆黑锋亮的手枪对准了年轻人的胸口。他紧张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们什么东西都不要,连命也不打算要。只要一件,假如肯赏光的话。”
另一个在房间里转了转,靠近窗子时说:“哥儿们,有啦。”他边说边抱起那里的摆设——金鹦鹉。
“好。赶紧装进皮包里。”
顾不上手枪的威胁,年轻人声音嘶哑地说:
“噢,单单要那个呀!那是个纯金的鹦鹉!不行啊,那是我苦心制作的营业用具呀。”
端手枪的家伙冷笑一声,讥讽地说:
“少废话!你在哪儿听说过有由于乞求而停止行抢的强盗?”
“这,我是很懂的。不过,那个还得……”
“不成。老子可是喜欢金子。而且,你把这种东西放在窗旁,从外边就可以看得见它闪闪发光,刺激了我们,你咎由自取。这和那些既然打扮得花枝招展,就会被流氓跟上的姑娘是一码事。嗯,你这是自作自受,死心塌地吧!
“说得太刻薄啦。你这是强词夺理。你们要什么都可以,唯独那只鹦鹉,请你们饶了吧!”
“讨厌。嗯,还有什么要紧的事。啊,还有。假如你去报告警察,那可就轻烧不了你。”
“是,是。”
“假如知道你报告了,这枪子儿就会不知从什么地方向你飞去。”
“明白了。决不去报告警察。我发誓。”
“好啦。喂,撤!”
持枪者和把金鹦鹉装进皮包的那个家伙,消失在门外的黑夜中。
“哥儿们,咱们干得可满顺利呀!”
汽车行驶在深更半夜的路上,俩人在里面议论着。
“嗯,咱哥儿们的事,从来不会有漏洞。假如不留下指纹,就决不会暴露。前几天袭击宝石商的事,万一露出什么马脚,要稳住,没什么打紧的。喂,后面没有盯梢的呀!”
“我不担心。”
汽车忽而加速,忽而慢驶。拐来绕去,好不容易才到达他们窝藏赃物的地方。
“到啦。这个A公寓三楼,有我们隐蔽的‘家’。这儿,什么人也不会发觉的。”
“来吧。把皮包拿到屋里去。”
他们在屋子里打开了皮包。
“太漂亮啦。”
“嗯,正因为是金子的,啥时候看了都好受。那可是看在眼里,喜在心上。而且让人神清目爽。俺可是最喜爱金子的。”
“谁还不是一样啊。哎,那个青年人,做这种东西,是打算搞什么营业呢?”
“不知道。也许是打算创办一种什么鹦鹉教之类的宗教,把这东西当作供奉的器物吧。哎,这算不了什么。明天。要赶紧把它化成金条。”
“啊,还能睡一会儿吗?”
“嗯,睡前要把至今赚的钱计算一下。不搞搞就睡不着。哎,计算机……”
在灿灿发光的金鹦鹉跟前,他接二连三地按着计算机的键盘。
翌晨。响起了敲门声。
“能是谁呢?喂,快把鹦鹉藏起来!”
他揉搓着发困的眼睛,打开了门。刹时睡意全消。站在他面前的手握方形箱子和拉杆的男子正是昨天夜间那个年轻人。然而他装作没事似地跟这个年轻人打起招呼。
“您是谁,有什么事呀?”
“请把昨晚拿来的那个金鹦鹉还给我。”
“怎么回事。你见过我的面吗?”
“没有。我们这是初次见面。可是金鹦鹉就在这儿。”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是来找碴儿打架的吧。”
他刚一逞凶,青年人放下箱子,打开,拿出了录音机。
“哪儿的话。这有证据。我在鹦鹉的身上安装了话筒和小型无线电机。这个嘛,是我煞费苦心才发明的。它把一切全记录下来了。我就是凭这个天线找到发报地址的。”
年轻人一只手拿出拉杆,一只手打开录音机的开关。磁带开始转动,接着放出下面的对话:“哥儿们,咱们干得可满顺利呀!……嗯,咱哥儿们的事,从来不会有漏洞……”
“怎么样,性能不错,连声音都没有失真。”
“嘿,我们忽略了这种装置。但是即使如此,我们也不会白白放走你的。把录音带烧掉,否则饶不了你的命。”
任凭手枪又一次亮在面前,年轻人却满不在乎地说:
“用不着这样。这磁带的复制品,我已经委托给朋友了。所以,假如我死,他们会马上送给警察。”
“没蛋,你究竟要我们怎样?”
“我可不是不讲理的人。而且既然一切是为的创办一种营业,那么咱们先进行交易吧。”
“你说什么?……”
“明明赚了不少钱,就别说吝啬的话啦。不过,你们是第一批顾客,多少让你们点,怎样,每个月在这地方……”青年人指着旁边的计算机说。
尽管昨夜没睡,当天晚上仍然没能成眠。青年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一眨地,凝视着窗边的金鹦鹉。人这种东西,当他确信有了美好前途的夜晚,大概也会彻夜难眠的吧。
机会
阿尔在自己豪华住宅的豪华寝室里安然酣睡着。他所以能过上这样天堂似的生活,就因为他是一个百万富翁。而他今天能有这么多的财富,则是由于他从不错过任何可以利用的各种机会。
半夜的时候,阿尔被一种奇怪的声音突然惊醒。这一响动,仿佛是来自书斋那个方向。他急忙从床上爬起来,透过门缝,悄悄地向外窥视。
黑暗中,一束白光在晃动,象是手电筒的光亮。仔细一看,一个人影又开壁橱,又在窥探桌子的抽屉。此时此刻干此种勾当的人,除小偷之外,岂有它哉。
阿尔把挂在墙上的猎枪拿在手,并把它端了起来。突然,推门、开灯、紧接着一声呐喊,所有这些动作几乎是在一瞬间同时发生的。
“谁?不准动,动就打死你!”
在明亮的房间内,一眼可以看出,那是个衣着褴褛、容貌枯瘦的男人,他一面不知所措地举起了手,一面用乞怜的语调回答说:
“请不要开枪,我投降!”
“从哪儿进来的?”
“是撬开了那个窗户!”
一小块儿玻璃被打碎,好家是从那里伸手摘下了钥匙。
“你是什么人!干什么来了?”
“是小偷,请饶恕我吧!什么也还没有偷,不信请检查一下看看。”
“不,这是不能宽恕的。人要靠辛勤地劳动来挣钱,不穷而获这种思想是极其卑劣的。所以,我最讨厌的是税务所和小偷,我要把你提交给警察。”
阿尔一边警惕地端着枪,一边把另一只手伸向了旁边的电话机。一看小偷,表情十分可怜,跪在地板上正在苦苦哀求。
“哎呀!请饶恕我这一次吧!”
“不行!象你这样的家伙,完全应该进一次监狱!”
“实……实际上,到现在为止我已是被抓进好几次了,所以如果这次再被送进去,那可是罪上加罪,恐怕一时就很难出来了。今后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决不再干坏事了,就象别人那样成为一个有用的人,请宽恕我吧!”
“真的要做一个有用的人,这个想法很好!”
“如果能饶恕我的话,让我干啥都行!”
小偷在地板上一个劲儿地磕头求饶。阿尔稍微想了一想,然后叮问说:
“什么样事情都能做吗?”
“当然,不论吩咐什么都可以,请说吧!
“那么,你把那边的金库给我打开!”
阿尔指着房间一隅的大金库,郑重其事地说。小偷看了看金库,为难地摇了摇头。
“这……这可不行,开金库的事没干过,特别是究竟怎样调对号码也不知道。您如果是想修理,请找专门修理的人,我不合适!”
“很合适!号码和开库方法我告诉你。”
“可是,……为什么那样……道理我不明白!”
“不要说什么道理不道理,你就照我说的那样去做。当然,不愿干也可以。但在这里,我要用枪打断你的腿,然后把警察叫来,怎么样?”
“明白了,我服从!不过,总觉得气氛有些奇怪……”
小偷一边嘟嘟哝哝地唠叨着,一边按照阿尔指示的那样拔转了号码,用手一拽,金库的门慢悠悠地打开了。里边堆放着好多纸包,阿尔下达了如下的命令:
“打开一个纸包着看!”
“是!啊?这不是一捆钞票吗?”
“是的,现在把其中的一张送给你,拿去吧!”
“真有这样好事吗?”
“不必客气,用它作旅费,赶快远走高飞,可不要再在这一带转转喽!”
小偷呈现出无法相信的惊恐神色。
“多么仁慈的心肠啊!不光给予宽恕,还能发给旅费……”
“别罗嗦了,马上给我滚!”
小偷放心大胆地从窗户跑了出去。不大一会儿,阿尔把金库里的东西移至屋顶,把猎枪放回原处,拽断了电话线,然后跑到公用电话处叫来了警察。
“刚才,家中被盗了。由于凶器的威逼,把金库的开法说了出去……”
不久,阿尔向赶来的警官作了详细申述。
“指纹,我想还不会消失,一切都保持着原状,就象您看到的那样。今天刚从银行取回来的现款,完全被拿走了。”
“看来损失很大呀,实在可惜!”
等到警察表示于以同情之后,阿尔巧妙地开口说:
“可是……在您认为方便的时候,我想领取一张被盗的证明书,因为听说它对于减免税款是必需的。……”
合作者
“……你说的那个事件,我都已清楚。关于你伯父的去世,真是不幸啊。”
在主管卫生事宜的政府机关的一间办公室里。尽管那位官员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但是讲话的语气始终是诚恳的。对面的那个青年探着身子说:
“我只有一个亲人,既没有父母,又没有兄弟姊妹,有血缘关系的只有我这个伯父。”
“想象你一定是很伤心。我是充分理解的。可是,你到这儿来,究竟有什么事呢?”
“我想对于我伯父的死,你们是否应该承担些责任。”
“的确,我们这个机关主管国民健康的生活。你是认为可以扩大一些,可以管到死的吧?不过,那是我们份外的事。”
“那么,是由另外的机关掌管吗?”
“当然了。据你所说,你伯父外出散步,倚在栏杆上时,那栏杆坏了,你伯父掉在河里,陷进河泥死亡。是这样吧。所谓桥,它是道路的一种。从这一点出发。这是主管交通方面政府机关的事。桥的施工质量有了问题,这恐怕是建筑方面的事。桥的材料质量不好,那是主管工业方面政府机关的事。河泥问题嘛,那是主管江河的政府机关负责。方才你说;‘如果警察按时巡逻,伯父也许会得救的。’这又是警察的责任了。附近没有电话,在联系报警时耽误了时间,从这一点看,又属于主管通信(电报、电话)政府机关的职责。若是侧重于场所去考虑,说不定与地方政府有关联。那条河位于县境,说不清属于哪个县吧?不过,不管哪一条,都确确实实不属于我们这个政府机关份内的事。你应该到我方才列举的其他机关去联系呀!”
88楼
青年频频点头,从头到尾明个仔细。
“说真的,那些政府机关我都跑遍了。可是,到哪里回答都是同样:‘不是我们的事,到别的地方去吧!’如此而已。”
“可是,怎么样。你根据常识想一想吧,我们这个机关能负这个责任吗?这个管卫生的政府机关……”
“老实说,我并不这么想。”
青年这样回答着,稍微笑了笑。对方那位官员呈现出轻松的样子。这是因为谁都明白,连疯子和体质(理智)不健全的人也会这样做的。
“那么,你为什么到这里来的呢?”
“为的是了解负责的机关究竟是哪儿,我才在似乎不无关系的地方统了一圈。但我对这些地方并没抱有多大希望。不过,若是没有那一次事故,伯父是会更加长寿的。他很健康,伯父一定很引以为憾的。”
“关于这一点我很清楚。那么,做为你,因此而造成了生活困难,又能够证实你的贫困状况的话……”
“不,在这一点上请你放心好啦。这个问题就谈到这里吧。”
青年摆摆手,把脸上表现出咳声叹气样子的官员甩在后面,大摇大摆地走出了这个政府机关。后来,他踏上归途,奔向应于郊区的他自己家,也就是过去所有权属于他伯父家的家。
伯父死亡,生活上不仅没有给这位青年带来什么困难,反而投他的生活有了很大的提高。不久前,这位青年的生活倒是非常困窘的。
不知道是因为青年的生活方式不令人同情,还是因为伯父的性格极端吝啬,恐怕两者兼而有之吧。伯父住在高级住宅,拥有巨额家私,并且呼奴唤婢。但是一文钱也不给这位青年,连零花钱也一点不给。青年不断地去纠缠着索取,而伯父也不断地予以拒绝。如此不断地反复,青年的人生观变得更加不令人同情。他对一个有过交往而品质不好的伙伴,这样地试探着说:“怎么样?我打算去偷伯父家,你肯帮忙吗?里面的情况,我什么都知道啊。”
“可以帮忙。事情顺利的话,对半儿分还不错嘛!”
“喂,谁说对半儿分啦。帮忙的报酬只能是一成啊。”
“那么,算了吧。当了强盗,才分那么一点点。”
“不行就算啦。对半儿分,岂有此理。况且不久终归是属于我的财产……”
虽然这样说,所谓“不久”的那一天,暂时还是无望的。健壮的伯父,一星半点的病他是不会死的。弄不好,生活不规律的自己也许反倒要先死呢。若是那样,就更扫兴了。
尽管这样说,青年自己是什么事也干不成的家伙。于是,他要寻找一个替他杀人的人,便试探地恳求道:
“怎么样啊。能不能替我把伯父收拾啦。弄得好,全部财产就会落到我的手里。”
“总是可以承担的。不过,能拿到多少报酬?”
杀人凶手一旦进入金额的洽谈,便断然坚持高价。青年虽然认为那代价过高,但又觉得这和当小偷不同,这可是全部财产到手啊!何况对方在价格上不肯让步,终于他下决心答应了下来。
“好。就给你那么多钱吧。”
“那么,我答应啦。可是,要先付给我一半的定金。”
“岂有此理!等到事成之后再付嘛。”
“胡说!你是想叫我先垫上这笔钱吗?绝不会有人在这样条件下当杀人犯。若是事后不认账,一切都完。所以,我拒绝。”
青年失望了。用未来的财产作抵押,谁也不肯借给钱,到处碰壁。他以为伯父的钱似乎不大可能弄到手,幸运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来呢。杀人凶手不会向别人泄漏吧?
然而,其后不久,幸运的日子却意想不到地到来了。出外散步的伯父,倚在桥栏杆上,栏杆坏了,伯父落水,坠于河泥而亡。对于这个青年来说,这真是出乎意料的喜事。事情竟是这样进展,没用委托那类高价的职业杀人犯,真是万幸。
于是,青年实现了永远是梦一般的生活:房子、黄金、佣人……
青年沉浸在这样的回忆里,回到现实中已据为已有的家。佣人出来迎接,并且这样报告说:
“您回来啦。刚才,有客人在等着您呢。”
“谁?”
“好象是政府的人。”
青年听了以后,歪着头想:是政府哪个部门的人呢。他绕屋巡视一周,什么东西也没有动,他怀着好奇心,开始对客人寒喧几句:
“让您受等啦,您是哪的?”
“从税务局来的。为了您家的继承税的事。”
然而,这对一个一直长期过着贫困生活的青年来说,这是什么事呢?他毫无所知。
“有那样的事?我还不知道。那么,请告诉我需要多少钱。”
“大概要这么多吧。”
看对方举出的数字,青年不住地眨眼。
国家这个杀人犯可真不坏嘛。既不要求先付定金,也不在事后纠缠,而且叫人弄不清究竟罪犯是哪一个。是用极其巧妙的方法干这事的。就这一切来看,是值得由衷感谢的。可是正因如此,要的报酬也太高。真的,这么高昂的代价……
爱情的钥匙
在人们的头脑里,都暗暗地埋藏着一句话,绝对不能忘记,更不能告诉别人。即使没有什么重大的含意,却也非常重要。
那句话就是钥匙,是新型的钥匙。在皮包上,在汽车上,在身已的房门上,都没有象从前那样的钥匙孔了。有的却是象小耳朵形状的东西。只要你把嘴贴在那里,悄悄一说,锁就开了。例如有人说:“郁金香花开啦。”,锁就开了。有的说:“必须牢固些。”它也能自动地打开,间或也有人说:“国王的耳朵是驴耳朵!”它就不开了。
如今,象因丢失了钥匙而吵吵嚷嚷的事,是不会再有了。就是撬门压锁的老手,也无能为力。倘若有人想去喋喋不休地乱说一通侥幸地打开门锁,更是枉费心机。这种锁和从前相比,是安全多了,除非你把这句话告诉了别人。
有时突然患了健忘症,打不开了。只好在警官的监视下破门而入。但这事是很少发生的。如果是酒醉失言,把这句话说出去,也不必后悔、恐慌。回到家里,从里面把字调换一下,改成别的话就可以了。更不要怕记不住而神经紧张。其实这句话不难记住,只要你默诵几遍,蒙上眼睛也会出现在眼前的。实在怕忘,还可以写在纽扣里面。
于是,想要打开别人家房门的人,就没有了。
有一位年轻美貌的姑娘,就住在带有这样锁头的房子里。若说她长得漂亮,那也是从她开始恋爱之后,是爱情使她更加艳丽了。她的爱情生活过得非常甜蜜,每周总有两三次和比她年龄大几岁的男朋友一起去餐厅进餐,去舞厅跳舞。在那美好的夏夜里,常常两个人乘小船去江心荡漾。共同享受着青春的欢乐。
可是,今天晚上她的情绪非常沉闷,是由于不值得的小事,他们吵嘴了。原因是在吃茶店的约会,她使人等得太久了。
“让我等了这么长的时间,你不觉得惭愧?”
“别那么生气好吗!”
“我好不容易才把工作放下出来的。”
“我打扮了一下才来赴约的。”
“约会的事,你不是早就知道吗?”
过去,谁的心请不好,对方说些安慰的话,也就好了。这次,却为什么如此争论不休呢?
“我要回去。”她边说边站起来要走。为了把气氛缓和下来,他想用手拉她,但未能搭在她的肩上却把耳环给碰掉了。
“那就回去吧!”
一切就这样开始了。
她在回家的路上感到有些后悔,认为从此再也不能见面了。她想:如果自己早点认个错,就不会这样了。可是自己为什么不能呢?其实,明知道现在认错也来得及,可就是办不到,这也许是有点任性吧!从明天起又要过着失去乐趣的生活了。可是年轻人,又谁肯先认错呢!
她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自己的门前。如果不把嘴靠到门耳上说:“今天实在过得快活!”门是不会开的。可是这句话,对当时的她来说,是难以出口的。而不说,又进不去屋,只好暂时呆呆地站在那里,最后无可奈何的象背诵什么文章似的压低了声调轻轻地说了出来。门缓缓地开了,她从里面关上门,就想把这句话换掉。可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适当的句子来,但又不能不换。当她琢磨出来时,字的排列是,“我错了,请原谅。”现在就只好这么说,我也太糊涂,从明天起只能用这句话来度日了。
第二天清晨,男孩子站在她的门前,又不肯当面认错,呆在家里苦恼,又想见到她,只好借送耳环之名来访问,以便取得她的谅解。他想按门铃,手却抬不起来。总之无论如何也还是不肯先认错,最后决定把耳环挂在门耳上就回去,便从衣袋里取出来按在门上了。
他不由得想起过去那些快活的日子,想起俩人并肩坐在公园长凳上卿卿我我的情景。他对自己昨天的任性,不能不感到很遗憾。那么现在怎么还不去说呢?于是在挂完耳环之后,下意识地把嘴靠在门耳说了。
门慢慢地开了,在屋里茫然的她,看见他象被弹簧弹起来似的扑过去哭了。她虽没出声,却在心里说着开锁的那句话。
门开后,被挂在耳形锁孔上的耳环,还在轻轻地摇动着。
和解之神
敲门声响了。
这里是旅馆的一室。它位处海岸,是有名的温泉区。时已黄昏,从窗孔里仍能看到暮空下的碧海、毗连的旅馆、饭店,闪耀着电灯和霓虹灯的光彩。这情景,也许是和静静的碧海相对照吧,它明显地使人感到生活的美满和乐趣。
房间的造型虽是日本式,但吸收了西洋式的长处,还配有上锁的门。室内坐着一个男人,满脸焦急的神色。他对外面的景色连望也不望一眼,只一个劲儿地看着手表。桌上的烟灰碟里,已积下了好几根长长的吸剩的烟头。他一直在等待着敲门声,全神贯注地等着那动他心弦的声音。
听到敲门声,就象一道反光射到他的眼上,满心高兴地说:
“请!”
可是,应声进来的并不是他等待的对象,而是旅馆的女侍者。
“对不起,打扰您了。”
“什么事?”
女侍者拿出一张纸送到失望的男人面前,说:
“请您填一下住宿登记表。”
男人没等女侍者说完,拿过纸来,毫不犹豫地填上。
安井隆二:三十二岁
妻 佐和子:二十七岁
“这样行吗?”
“很好。您的夫人……”
“很快就来。约好是八点的。”
“要准备点什么喝的东西吗?”
“不,以后再说。”
安井表示拒绝。女侍者忙着换了烟灰碟和放在屋角的浴衣,就低头退出房间.看着女招待的背影,安井一阵冲动,真想把她叫住说:
“表上的姓名、关系、年龄,一切都是真的啊!”
他以为女待者会有什么怀疑,以此强调说明自己不是那些偷偷干不正派事情的旅客。然而,他只是这样想,却什么也没有说。
安井在这里等着和佐和子相会。但是,这不是平常利用周末的所谓“夫人服务”,而是两个月没有见到她了。佐和子在两个月前离家出走,约定今晚在这里相见。
佐和子的出走,并不是她讨厌自己的男人或另有所爱,而仅仅是因为一点小小的口角,安井冲口说了句“你滚”。本来,夫妻经过长期恋爱结婚,性格相投,双方都没有什么最忌讳的不贞行为。而且双方都有工作,一心要努力创造更好的生活。然而,原因就出在他们的性格太一致了,因为双方都非常要强,谁也不让谁。
安井在一个产业公司工作。位和子在贸易公司工作。她得到的奖金要比他多一些。夫妻在商量费用的开支时,意见不同,产生了对立情绪。安井生了气,说了句:
“你太傲慢!”
佐和子马上回敬了一句:
“你才傲慢。”
“那么,你走好了!直到肯于认错那一天,不要进这个家门。”
“好,我走。直到你认错为止,我决不回来。”
就这样,佐和子走了。安井也没有挽留。
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经过。互相就在等待对方认错,谁也不主动让步。若是普通人家,问题早就设法解决了。但由于双方都太要强,就此僵持至今。
安井很快就后悔起来。当剩下一个人生活时,他才感到佐和子对他来说,是一个多么必要的存在,他才痛切地觉出他是多么地爱她。此时,他满心空虚感,仿佛在镜子里也照不出自己的脸来了。
事到如今,怎样解决才好呢?安井左思右想也没想出个好办法。他非常埋怨自己的愚蠢和无能。
当然,他也明白,只要自己马上去表示认错,问题就会了结。但是,他不能去做那样低气的事。如果他能做到这一点,当时也就不致于吵着分开了。谁要他有一个不能主动认错的顽固脑袋呢!
大概佐和子那方也是这样想的吧!不管安井在怎样地等待着她,她也不主动让步。
安井苦于无法,在与友人喝酒时,也曾委婉地提出过求助。但得来的都是些人之常情的主见。诸如“要靠自己解决啊!”“快去认错啊!”等等。也许是由于担心“干预他人的家庭问题”,会招致不可摆脱的麻烦吧!
安井毫无办法,闷闷地生活着。其实,他也并不是毫无办法,也做了尽自己能做的事。比如天天在心里求神祷告:
“妻啊,快回到我身边来吧!”可是,这种做法,连他自己也感到毫不中用,没有得到任何效果。
奇迹终于发生了——佐和子来信了。
安井一边回想着过去的事情,一边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佐和子的来信,又一次谈起来。信中的笔迹,是出自可爱的她之手。信的内容,也是句句肺腑之言。其实,用不着现在再看,他已经把内容都刻在心上了:
“对于我的过错,再三向你道歉。请你到我们旅行结婚时住过的那家旅馆的同一房间相会。你如果不愿来也不要紧,反正我是一定要去的……”
安井读到这里,高兴得跳了起来。他再次看了一下手表,很快就到约定的时间:八点。他在一个多小时前就来到这里了。在他看来,因为是对方主动认了错,他就应该提前到,以表示自己的诚意。等待的时间虽然只有一个来小时,他却感到特别的长,好象过了两个月。
敲门声又响了。啊,多么招人怀恋而又充满爱情的声响!
安井听到响声,心象要跳出口来,一时说不出话来。费了好大的劲才从心底里挤出一个字:
“请……”
门开了。进来的是佐和子,是他日夜怀恋和爱慕的佐和子。她随手关上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说:
“啊,我……”
“不要说是谁主动的暧!我也不好。不,是我的不好……’
安井一口气说下去。本来,在等候的时间里,他已经想好了一套见面时要说的话,可是,临到真正见面要说时,却是口不由己了。佐和子坐到安井身边,搭讪着问道:
“这么说,以后我们又能在一起过了。”
“那还用说,就再一次从这间值得怀念的房子里开始吧!……啊,你不饿吗?”
“早就饿了。”
佐和子笑着答道。安井用电话叫来了酒和饭菜,打发走了女待者。一切由佐和子饲侯。
远方传来了轻轻的波涛声。温泉特有的气息在空气中飘荡……一切和新婚时一样,喝酒、进餐,还有那神秘的夜……
早晨悄悄地降临。太阳跃出海面,把明亮的光线送进室内。
安井和佐和子都睡够了。说不清是谁先睁开眼,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天气真好啊!”
“可不是,都和新婚时一个样。那天早晨也是个好天气哩!”
“唉,再不要出现这样的事情了。我一直在反省,总觉得自己也不对。”
“呃……”
佐和子想说什么却又咽下去了。安井催促道:
“怎么不说下去?”
“嗯。通过这件事我真感到你是个百里挑一的大好人!当我寂寞得难受时,你提出了这样的建议,你真‘坏’!”
安井摸不着头脑,责问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在信上写着,叫我到这间房子里来。当时,我高兴得流出了眼泪。”
安井坐起身来说:
“你把那封信给我看看。”
“嗯。不过,这是为什么?难道还要再看看自己写的信吗?”
佐和子打开枕头底下的小提包,拿出信来交给安井。安井看那信上,确实写着有关自己认错、要求到这里来相见之类的活。他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嘀嘀咕咕地说:
“字迹倒真象我写的,但又不完全一样。”
“你在嘀咕些什么哟?”
“这封信不是我写的。”
“什么?别胡说!不是你写的,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不,我也收到了你的信。”
安井下了床,从衣服口袋里取出那封成了问题的信。佐和子看完后说:
“可不是吗,完全象我的笔迹哩!”
“那么,这两封信是谁写的呢?”
两人对视了一下,佐和子说:
“我根本没有想到是别人写的啊!”
“真叫人摸不着头脑!我的朋友决不会干这种事。谁能这样模仿你的字写信呢!如果有人做好事……”
“如果有人做好事,又会是谁呢?”
佐和于担心地问。安井回答说:
“我想,那一定是神。”
安井还没来得及解释,他曾经祈祷过神的事,佐和子就否定说:
“难道会……”
“可是,谁能想出这样周到圆满的主意呢?我决不会有那样的朋友,你有那样的朋友吗?”
“我也决不会有啊!”
“实在太神秘了。我总觉得有谁在盯着我们。”
“可也是,不过,那倒是一种温暖的友爱。”
“那倒好。不过,我还是想不通,为了解开这个谜,我们不妨再吵一架试试看。”
“不!”
佐和子摇头。安井本也不愿这么做,就说:
“那么,我们就在早饭前,照新婚旅行的时间一样,到海滩上去,把这两封来历不明的信投入大海,让他随波流去。你看怎么样?”
“那太好了!”
佐和子跳下床来,对着镜台,简单地化了收。她瞧着镜子里的自己,满脸胜利的微笑,得意地在心里说:
“我胜了。后来要是知道这是我干的可了不得,把它投入大海就万事大吉了。我不愿给他留下是我主动认错的话柄,但也不想长此分居下去,就想出了这条妙计。效果真好,连神灵也搬出来了。他真想得出来。他太善良了。又实在,又要强。一个男子汉,如果是个马上认错的软骨头,那就什么也靠不住了……”
一个姑娘和两个小伙子
有一位姑娘,年轻貌美,全身富于魅力。还有两个小伙子,也都很年轻,胸中燃烧着热情的火焰。就象故事中常有的情节那样,两个年轻人都对那位姑娘怀有眷恋之情,几乎同时向她倾述了求婚的话语。
“我能遇到您这样一位姿色出众的女人,感到无比欢乐,本来与您幸遇就该使我心满意足。然而我的心却驱使我要求更高,我渴望您永远属于我。我一定使您幸福,怎么样?跟我……”
两个人都求爱,姑娘异常欣喜。有选择的权利,这在任何世道都是件令人欣慰的事。可是,姑娘却又不胜烦恼,因为她难于判断出哪个青年更好些。于是,姑娘把他们叫来说:
“我请你们二位来,没有什么别的事,我同时听到了你们俩人求爱的话语。可是,打那以后我感到很苦恼,不知如何是好。你们俩人我都喜欢,而且我认为都是非常出色的人。”
两个青年都欠起身异口同声地说:
“我这颗爱您的心谁也比不上。我甚至想,若是能办到;我情愿撕开我的胸膛,让您看看我这颗灼热的心。”
“不,还是我的爱更强烈,为了您,我不惜献出生命。”
“谈到献出生命,那是瞎说。也罢,既然如此,我们就靠决斗来定吧。只要你有那种勇气就行……”
“那正是我所期望的,就靠堂堂正正的决斗来分个高低吧,只能如此,别无他路。”
他们果真拉出了要决斗的架势,姑娘插到中间说:“那种胡闹的事,可不能干哪!我搞不清你们爱情的高低。不过决斗也太野蛮;靠扑克牌和骰子来定,又未兔太低级。现在是文明社会,你们能不能用更好的办法,通过竞争,显示一下你们才能的高低呢?”
两个青年回答:“当然可以,不管用什么办法,也要比个高低。”
姑娘继续说:“你们各自创办个企业,为生意兴隆和盈利而互相竞争。我想知道,今后一年内,哪个生意兴隆,哪个盈利最多,请你们不要误会,我并不是那种金钱迷窍的人。不过我想,要判断一个人在当今社会生活的实际力量。这难道不是一种好办法吗?”
“那当然好了,就靠这个来定胜负吧!一定让您看到我会胜利。我们也想请您答应:要尊重这次竞争的结果。”
姑娘答应了。就这样立下了君子协定。
两个青年人立即投入了各自的研究,悉心探讨,研究有发展前途的企业,制定了计划,于是开始了他们的工作。他们废寝忘食,埋头工作,无暇他顾。他们知道,这事业的成败关系到能否得到姑娘的大问题。
一年后,他们来拜访姑娘。一个青年说:
“我竭尽全力干,可是由于遭受到意想不到的灾害,使得我的成绩很差,我愿自动退出。”
另一个青年打断他的话说:“我确实取得一些成绩。可是,他若是不遇到灾害,也许会胜利的。就这样定下来,总有点于心不忍,觉得不是滋味儿。我请求把评定期限再延长一年,不管怎么说,总得合情合理地定下这件婚事才对。”
这是无可非议的请求,姑娘答应了。于是两个青年的竞争又继续下去。
下一年里,两个青年热衷于工作的劲头胜过往年,而且更加谨慎,事业也日趋兴旺,两个青年的业绩都很显著。
这一年也过去了。两个青年又来到姑娘这里,一个说:
“这次我赶上去了,可以说我胜了。但是,我总觉得不那么舒畅,因为他有去年的债务。从他需要还债这个意义上说,至少希望您把评定期限再延长一年。这期间利润也能提高,而且不管谁胜了,都会使您更幸福的。”
姑娘又答应了。两个青年的企业规模越来越大,而且各方面都更加完善、充实。虽说也有偶然的失算和不意的失败,然而他们却能把不景气限制在最小的范围内。与此同时,他们能把失利和意外作为教训,使企业的未来计划更加完善。
下一年,评定又延期了。他们这时才意识到以前仿佛是一场大梦,如今才真正悟到干事业的实质。过去,犹如一个微小的开端,真正的较量,此刻才开始。他们紧握跃进快马的僵绳,向着未来稳步疾驰。他们感到能充分发挥一切才智,正是这个时候。
两个男人仍然不断地埋头实干,振兴企业,增加盈利,简直成为一种愉快的刺激,极其引人入胜。他们意识到搞事业才是男人生存意义的所在。与事业相比,其他一切就显得太……
岁月流逝。
姑娘已不是如花似玉的年华。她把两个青年叫来说:“你们的成功使我很高兴。可是你们打算怎样安排我呢?我们不是规定好的吗?请你们快一点定下来呀!”
两个男人互相耳语。
“可不是嘛,是有那么个约定的。我们得到现在这样的成功,全是托她的福啊。好,明年不管发生什么事也要把这事定下来。不过,你看怎样,这次咱俩改变一下办法吧。干脆,谁输了谁跟她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