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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我着手去探索城市
我问:“那些没有戴上机器帽子的人没再继续战斗吗?你们没有为他们而产生更多的麻烦吗?”
“是的,有过麻烦。他们中有些人继续战斗。他们在海上有些大船,而且还有其他一些能在海水下边行驶的特殊船只。他们的那些船能把炸弹投掷到几千英里远的地方。我们对这些船进行追踪,一个一个地把它们摧毁了。”
“但是有一艘船躲着我们,隐藏了有一年之久。它呆在海水下面,我们找不到它。后来,那艘船投掷了一颗大炸弹,差一点击中了我们的新城市。仅仅差一点没击中我们。幸运得很,这次进攻把这艘船的位置暴露给我们了。因此,我们终于能够把它摧毁了。”
“我们在陆地上也不得不进行战斗。我们不得不摧毁你们的一些城市。但是结果所有的人都戴上了机器帽子。所以就和平了。”
我说:“所以现在所有的人都是幸福的。主人们控制了全世界,再也没有战争,没有坏人了。”
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尽可能显得充满热诚。我要装得看上去好象是真的快活。
然而我的怪物主人却回答说:“那并不完全真实。还有一些坏人。去年,有一个三脚机器人就曾经被攻击过。三脚机器人里面的几个主人被打死了。它们没戴防护面具。所以,它们就被拥进毁掉的三脚机器人里面的空气毒死了。”
“几个主人被害死啦?”我叫了起来。“谁能干出这种可怕的事来呢?”
“我会告诉你的,孩子。不过你先告诉我这件事:在你戴上机器帽子之前,你爱你的主人吗?你是不是象你现在这样爱它们呢?”
“当然爱它们,主人”我开始回答了。接着我想起了某种情况。凡是戴上机器帽子的人都不说谎话,而这句答话明显地是撒谎。所以我就加上一句:“我是爱它们的。但是并不完全象我现在这样深地爱它们。这顶机器帽子帮助我更深地爱它们。”
我作出了正确的回答。于是它继续说了下去:“当你们的头脑完成了发育时,就给戴上机器帽子。这可能是太迟了一点。有些主人是这样想的。它们说,有些孩子在他们戴上机器帽子之前就干不利于我们的事了。”
我努力装得好象吃惊的样子。“他们干不利于你们的事吗,主人?可是他们干得了什么呢?”
“我刚刚告诉过你,去年有几个主人被害死了。它们就是被几个没戴上机器帽子的孩子害死的。那几个孩子找到了一些陈旧的炸弹,那些炸弹是还能爆炸的。”
“那太可怕了!”我叫喊着说。“将来,孩子们一定得早一点戴上机器帽子!”
“是啊,”我那怪物主人表示赞同。“他们必须早点戴上机器帽子。当然,这样他们就会死得快一点。他们的脑袋仍然要发育成长。他们的脑袋里面会疼痛,因为他们的机器帽子会变得太紧。我们并不想太残酷。但是没戴上机器帽子的孩子是个危险,那是我们不能允许的。”
我说道:“是不能允许。主人的生命一定永远不能有危险。”
我的怪物主人仍旧坐在它的水池里。它移动着它的几只触角,把一些热水浇到自己身上。后来它又说:“不过,说不定我们再也不需要担心那些没戴上机器帽子的孩子啦。我们的伟大计划差不多就要完成了。没多久就不再需要给人戴机器帽子了。”
我等着它说下去,可是它沉默着,一声不响。因此我冒险问了一句:“计划吗,主人?”
它仍旧不回答。我没敢再问下去。过了一会儿,它说:“有时候,当我想到那个计划时,我身上就发抖。它使得我心情不好。这样看来,说不定那计划里是有些恶毒的东西。也许,我就是由于那种邪恶的东西受到了惩罚。孩子,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呢?”
“如果我们服从主人,那么我们就是好的。只有没戴上机器帽子的孩子是坏的。”
“是的。”它抽回身子,比较深地沉到池塘里的热水中去了。后来它把它那几只触角卷曲起来,紧紧地裹住了它自己。我以前从没见过它这样做。我不知道那是意味着什么。“在某些方面,孩子,你是幸运的,因为你戴上了一顶机器帽子。”
我表示出热烈的赞同:“我非常幸运,主人。”
“是啊。”一只触角松开了,不再卷着它的身体,它用那只触角给我作了一个信号。“走近一点,孩子。”
我走到池塘边上,那只触角就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身体。它叫我觉得很难受,可是我拚命努力装得看上去很快活。它说:
“作你的朋友我很高兴,孩子,特别是当我生病的时候是如此。你使我觉得好受一点。我曾经读到过,人会为他们的狗去搞一些东西。他们努力要让他们的狗高兴,使它们舒服。有什么东西会使你高兴的吗,孩子?”
我想了一会儿。于是我说:“我喜欢去看一看你们城市里奇妙的东西,主人。多看一些奇妙的东西,我会觉得快活的。”
“那是可以做到的。”那只触角不再抚摸我。它就从水池里爬了出来。“现在我想吃东西了。把我的伙食准备好!”
过了一天,我的怪物主人觉得更好一点了,就回去干它的工作。它给了我一件东西,把它戴在我的手腕上。
“当我要你来的时候,它会发出一种特别的声音。声音一响起来,你一定得到我这儿来。不过你可以在城里各处走走。你不必在我工作地点下面那个公共栖息所里等着了。”
这叫我觉得惊讶。我没有期望它会想起我的那个请求。然而接着还有另一个让我觉得意外的事。它甚至带着我跟它一起看这座城市。我不能理解我所看到的一切东西。我们参观访问了各式各样的花园,这些花园里的池塘,我的怪物主人是最喜欢去的。它邀我去欣赏这些花园的美景。我假装着欣赏、赞美了一番。不过那些花园实在难看得很。那些花园不象我们家乡的花园那样,是既没有花,也没有草的。
它还带我去过一个地方,那儿是弗里茨曾经见过的。我看到一只大球,上面覆盖着一张世界地图。而且我还看到一些星体图。我的怪物主人使那些星星移动起来。在一张图上,它还指给我看,很久以前怪物主人从那儿来的那个世界。我竭力把那个地方在空中的位置记了下来。最后我终于发现了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对我们可能不会有多大帮助,但那毕竟还是一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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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美人金字塔
有一天,我的怪物主人把我带进了美人金字塔。
我一直感到怀疑,为什么这座城市里的奴隶全是男孩子。我曾经希望能遇见我那红塔城堡来的女朋友——埃洛伊丝。每年,赛会上的皇后都要送去服侍怪物主人。埃洛伊丝是作为皇后被选中的。因此,她一定在这座城市里。
如今,我几乎害怕跟她见面。“她看上去会是什么样子呢?”我感到疑惑。“她看上去一定会是疲惫不堪,又老又病弱,就象其他奴隶一样。这个地方的热度和重压,一定已经把她的美貌毁掉了。”
我没有发现过任何女孩子。弗里茨也没见到过。她们都在哪儿呢?我不能问我的怪物主人。然而,怪物主人带我去美人金字塔的这一天下午,我看到她们了。
美人金字塔距离我们家有很长一段路。在我们到达美人金字塔之前,我们驾着车子行驶了半个小时。在那儿有许多怪物主人。有几个是带着它们的奴隶一起去的。那儿不仅仅是一座金字塔,而是相互连接在一起的一组金字塔。
我们走进了第一座金字塔,我差一点高兴得叫出声来。那是个花园。有许多真的花。有红的、黄的,还有蓝的和白的。在这座丑陋的、毫无色彩的城市里,我已经几乎忘掉一座花园会是怎样鲜艳明快的了。
当然,我不能用手去摸。这座花园的每一部分都用一个巨大的防护罩保护起来了,免得被这座城市里的危险空气所污染。
后来我自言自语地说:“那些花并不是活的,这座花园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死的。落在花儿上的那些昆虫,根本就不动。再看那些树,上面有鸟儿,可全不会飞。在下边草丛里,有些动物,但是那些动物不会跑。怪物主人到这儿来,是对我们世界的野生生命进行观察的。不过这儿并没有真的生命。一切都是假的和死的。”
有十几处各不相同的景致。有些是我完全不熟悉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植物和动物,想必是从我们世界一些陌生的地方搞来的。
但是,我的怪物主人并不是带我来看这些花园的。我们来参观访问,有一个特殊的原因。那地方座落在那一组金字塔当中的一座大金字塔里边。到那儿去,我们不得不爬上许多台阶到第二层。我差不多虚弱得爬也爬不上去。最后我们爬到了顶部,穿过一道门,走了进去。我的怪物主人说:
“孩子,你看!”
我看了一眼,我的眼睛里就涌满了泪水。但是我并不是仅仅觉得凄惨,我也是感到愤怒。在我一生中,我还从来没有象那样愤怒过。
我想起,在家乡时,我到一个医生之家去访问。星期日下午,我母亲派我去送个信。在医生的起居室里,有一个碗橱,那个碗橱有一排排的狭长的抽屉。医生拉开了几只抽屉,把里面的东西给我看。每只抽屉里都放着十几只漂亮的昆虫。在昆虫的腿上、翅膀上,都用针钉起来,固定在一个地方。
美人金字塔里的这间大厅也跟那完全一样。大厅里摆着一排排的玻璃箱子。在每一只箱子里,都有一个姑娘,穿着她最好看的衣服躺在那儿。
怪物主人说:“这些就是带到这座城市里来的女孩子。你们的人因为她们的美貌而把她们选送到这里来。主人们于是就把她们当中最好的选到这个地方来。我们每年都要扔掉几个,在放她们的地方再换上一些新鲜的。但是,最美的一些将会永远放在那儿。那个计划完成以后,她们仍旧会放在那儿。”
我实在太愤怒了,以致我都不能注意它谈到有关那项计划的那句话。我真希望自己手里有一个炸弹,只要有一个小的金属蛋就成。
“她们就放在这儿,为的是主人们可以来欣赏。那不是挺美妙吗,孩子?”
我十分困难地作了回答:“是的,主人。那是很惊人的东西。”
我还是希望去看埃洛伊丝。而我又仍旧害怕看到她。我的希望和恐惧每时每刻都在增强。我在搜寻着她的面孔。但是,如果我看到了她,我一定会感到很难过。
“大厅的这一部分,都是红头发的女孩子,”怪物主人说。“红头发在你们人当中是罕见的。”
我并不是在找红头发的姑娘。埃洛伊丝的头发是黑颜色的。
“你还希望继续看下去吗,孩子?或者你已经看够了?”
“我喜欢继续看下去,主人。”
它的鼻子里发出了一种声音,这是一种开心的表示。说不定,它认为它使我快活了。它继续朝前走,我就跟在后面。最后我终于看到了埃洛伊丝。
她身上穿的是一件深蓝色的衣服,那件衣服就是她在赛会上穿的。我的脑海中又出现了当时的情景:在场地边上,骑士们站成一排;剑光在阳光里闪烁;人群在欢呼。
如今,她那双棕色的眼睛紧闭着,好象是睡着了。但是,她躺在玻璃箱子里面,就象其余所有的姑娘一样,永远也不会再醒过来了。
“这是你们种族的另一个漂亮标本,”怪物主人说。“你还没看够吗,孩子?”
“是的,主人,”我告诉它说。“我已经看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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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我的怪物主人的弱点
一天又一天,一星期又一星期地流逝过去了。每一天我都感到自己更加衰弱了。每天早晨,从床上爬起来越来越变得吃力。
有一件事特别使我觉得更加疲惫。我那怪物主人喜欢抚摸我的身体。它现在经常那样干。而我就不得不用揉擦和搔抓它的身子作为回报。它的背上有一处地方,我不得不去替它搔痒。看上去那样做使它很开心。
我的手指觉得疼痛,它那粗糙的皮肤把我的指甲都弄得裂开了。但是它总是要我更多地替它搔抓。结果,我找到了一种比我的手指抓得更好的工具。那是一种金属丝做成的刷子。尽管这保住了我的指甲,可我的一只手臂却还是疼痛得厉害。
有一天下午,正当我给它搔抓的时候,我滑倒了。它在同一刹那间转过身来,我那金属丝刷子碰到了它的脸上。那刷子只是轻轻地在它的嘴和鼻子之间的皮肤上碰了一下。结果把我吓坏了。
它猛地狂吼了一声,两只触角抬了起来,一下子就把我打翻在地板上。接着,它就把我抓了起来。我想:“这下我又得挨打了。”但是它没有打我,那两只触角轻轻地把我扶了起来。
“决不能再那样干,孩子,”我的怪物主人说。“你一定不要去碰我的嘴和鼻子当中那个地方。要是你那样干,就会严重地把主人弄伤。”它停住不说了。接着它又平静地加上一句:“在那个薄弱点上打一下,甚至可能会把一个主人害死。”
我装做非常抱歉的样子,继续在它的背上进行揉擦和搔抓。对于碰伤了它那件事,它很快就原谅了我。它的触角卷曲起来抱着我,又抚摸起来了。我在想:“谁会愿意选择去做一个章鱼所喜爱的人呢?”
半小时以后,它放我走了。我急忙回到我的栖身之地。我累了,需要睡觉。但是我首先必须做好一个重要的记录。
几个星期以来,我一直在记笔记。每一个细小的事实都可能对朱利叶斯有用。我不能单凭我的头脑记忆。我还不知道,我怎样才能从这座城市逃出去。然而,我计划着要带上我的笔记逃出去。
我为这些笔记是感到骄傲的。我既没有铅笔也没有纸张。不过我有一个聪明的主意。我的怪物主人让我从它们的仓库里借来了几本古书。那些书没有什么可保密的,只不过是一些故事书。然而那些书有些东西可读。其中一本里面有几张空白页。
至于墨水,我就用一些黑颜色的汁液,这些汁液都是从我那怪物主人的食品混合液中弄来的。我又从怪物主人搔痒用的刷子上搞来一根金属丝,做成了一支笔。写字可不容易。我只能做一点粗糙的笔记。“那很简短,但至少是安全的,”我对自己说。“我的怪物主人不会走进我的栖息所,因为它不能呼吸我们的空气。”
当然,我也把我所发观的秘密告诉了弗里茨。而他也把他所发现的秘密继续讲给我听。不过,他的艰苦生活使他病弱得非常厉害。
后来有好几天我没有看到他。我开始担忧了。我到他的金字塔形建筑去过两次,向他的那些奴隶伙伴们打听他的情况。头一次,他们什么也不知道。第二次,他的一个奴隶伙伴说:
“他的情况不好,已经进了奴隶医院。”
他告诉了我,奴隶医院在什么地方。从我的金字塔形建筑到那儿,有很长一段路。我不得不等待我的怪物主人下一天去工作时再说。
医院里有些床位,但谈不上舒适。
那是一个善良的怪物主人为那些有希望好起来的患病奴隶提供的。只有没有希望的奴隶才直接送到“幸福死亡场”去。
有一个奴隶在那所医院里负责。但是医院里根本就没有医疗。被送到那儿去的人,只能休息休息而已。如果他们不能很快地好起来,那么很明显,他们就得送到幸福死亡场去。
在一间很长的房间尽头的一张床上,我找到了弗里茨。另一个患病奴隶在对面一头,因此我们能够安全地用低声谈话。
“你怎么啦?”我问道。
“我那怪物主人打得我非常厉害。接着,我还没休息,它就派我去送信。我倒在街上,站不起来了。几个别的奴隶把我送到了这儿。”
“你观在觉得怎么样?”
“我好一点了,”他说。但是看上去他并没有好多少。接着他又补了一句:“明天我就打算回到我的怪物主人那儿去。如果它已经拿另一个奴隶顶替了我,那么某一个别的怪物主人就可能把我选去。不过那不大靠得住。一批新的健壮的奴隶很快就要到了。没有一个怪物主人会要我这样一个虚弱的奴隶。”
我说:“那么,你就要加入公共奴隶队伍了吧?那对你来说,可能更好一点。”
“不。”他摇着头说。“只有怪物主人没有选中的新奴隶能成为公共奴隶。”
“那么你会到哪儿去呢?”
“到幸福死亡场!”
“它们不可以那样对待你!”我狂怒地说。想到这一点实在太可怕了。
“要是我不要求那样做,看上去就奇怪了,”他回答。“我们一定不能干出任何奇怪的事情来。不过,眼下还不需要如此。那批新的奴隶还没有到达。我的怪物主人会等到他们来。同时,它会把我领回去。然而,我必须马上回到它那儿去,我一定不能呆在这儿。”
我说:“我们必须找到逃离这座城市的一条出路。那么,到时候要是我们当中有一个人陷入了严重麻烦,他就可以逃走。”
弗里茨点了点头。“我已经考虑过你提的这件事了。但是,那并不是轻而易举的。”
“如果我们能够潜入三脚机器人大厅,”我说,“我们就能偷一个三脚机器人,探索出怎样操作,那么我们就能驾驶着它们逃走了。”
“那是不可能的,威尔。困难太多了。我们必须找出一个简便易行的办法。不过我们必须干得快。我们已经了解到许多情况,那些情况都是朱利叶斯想要知道的。我们当中的一个人必须回到白色的群山。”
在我回家的路上,我一直考虑着弗里茨的事。我感到担忧。说不定他的怪物主人已经选了另一个奴隶,也许还没有。但是它很快就会那样干的,弗里茨已经衰弱得不能干活了。我记得,我曾经不希望弗里茨来参加竞技大会。我是想要亨利去。这种回忆使我感到羞愧。
当世界是仁爱的、充满了阳光的美好时代,是容易交朋友的。但是,共患难的人才更加彼此接近,他们比朋友更深一层,会象兄弟一样,情同手足。我曾经同江波儿和亨利一起分担了许多危险。那是不一样的。我们是自由的。但是,弗里茨和我是在一道充当奴隶。我们两个人都挨打,都是又病又弱。
那天晚上,我怎么也睡不着,我在为弗里茨担忧。在还不算太迟的时候,他必须逃跑。然而怎么逃呢?各种愚蠢的想法在我的脑海里盘旋着一闪而过。例如,我能不能在这座城市的顶盖上割开一个窟窿呢?不行,我做不到。但是,不管在什么地方,必须有一条出路。
第二天,我又见到了弗里茨。他的怪物主人已经把他领了回去,而且已经又打了他。他不可能再支持多久了。我必须发掘一条逃跑的出路,必须立刻把它探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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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怪物主人的计划
怪物主人已经学会了我们所有的语言。起初,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它们不让我们学习它们的语言呢?可能有几种原因。但是我认为,真正的原因是:它们要使它们的语言能保密。它们不希望任何奴隶理解它们的谈话。
怪物主人不需要书籍。它们能够通过思想意识直接交流各种想法。所以,对它们来说,学习语言是十分容易的。我那怪物主人跟我说德语。但是,对其他奴隶,它就用那些奴隶自己的本族语言说话。我们世界的习惯,对它们来说,似乎是很蠢的。为什么我们的人民要分成不同的种族,使用不同的语言呢?在怪物主人自己的世界里,只有一个种族,一种语言。
虽然我们的风俗习惯看上去好象是愚蠢的,我的怪物主人却总是要对那些风俗习惯学习了解得更多一些。它读我们的旧书,问我许多问题。在一方面,它跟其他的怪物主人是不一样的。跟其他怪物主人一样,它对我们表现出看不起,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跟其他怪物主人不同的是,它有时候能表现出怜悯之心。特别是当它感到难过的时候,这种情况就会表现出来,于是它就会躺在它的花园池塘里吸食着气泡。这种气泡好象会产生各种各样的效果。那些气泡使得弗里茨的怪物主人变得更加残忍,但是那些气泡往往使我的怪物主人变得更加和善。
有一天,当我那怪物主人感到难受的时候,我对那个计划又发现了一些情况。
我给它拿了三个气泡。它用往常那种方式轻轻地抚摸着我。它说:“孩子,你们不能活得更长久一点,我真的感到很惋惜。你是我的朋友,我会怀念你的。然而,奴隶们在这座城市里不会再活多长时间了。这儿的条件对你们是太困难了。”
这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它以前曾经提到过。而且它总是为它自己感到难过,而不是为了我。我不得不假装听不懂。我不得不表现得好象很快活,而且毫不畏惧。
然而,这一次情况不同了。它不仅仅是因为奴隶们必定要死掉而感到惋惜。它甚至怀疑这种习惯做法。
它又问起我,有关我在家乡生活的一些事。我把自己以前曾经告诉过它的故事讲给它听。(说不定我在细节上弄错了,但是它好象一点也没有发现。)我把我们圣诞节的风俗习惯告诉了它:礼物、食品以及教堂的仪式。当然,这都是真的,我的语调必定是把它表现出来了。想到那些食品,我嘴里就流满了口水。
怪物主人说:“我不能分享你的快乐。但是很明显,你是很喜爱家乡生活的。如果你没有在竞技会上取得优胜,那么你就仍旧会享受那种生活。你有没有想到过这一点呢,孩子?”
我说:“不过,在竞技会上取胜,我就被允许到你们的城市里来,就被允许跟你在一起,主人,来服侍你。”
它沉默了。那种暗红色的气体不再从它的气泡泡里升起来。我站起身,又给它拿了另一个。它没有说一句话,就把气泡接了过去。它把气泡放好,就压挤着气泡。当新鲜的气体云雾升起来的时候,它又开腔了:
“每年,有那么多你们的人在这儿死去,这是十分凄惨的事,孩子,然而更加凄惨的事很快就要发生了。当我想到那个计划的时候,我真的实在觉得难受。但是,那个计划必然要继续进行。未来已经决定,而且是不可能改变了。”
它停住话头,一声不吭了。最后它又开始谈了起来。它谈到了那项计划。
“我们的世界跟你们的世界不同。我已经把一些区别给你讲过了,孩子。我们的世界比较大,因此我们世界上的东西就更重一些。那儿也更热、更潮湿一点。这些差别并不十分重要。我们的机器,使得这座城市在感觉上就重一些;但是没有它们我们也能生活。你们的世界,有些地方就比德国温暖一些。我们另外有两座城市,在那儿的温度对我们就足够了。”
“只有一个差别是真正叫我们担心的:我们不能呼吸你们的空气。它会使我们中毒,正好象我们的空气会使你们中毒一样。所以,我们不戴上防护面具就不能跑到我们城市的外面去。而且,光是头上戴防护面具还不够。我们需要一个巨大的防护罩,要把整个身体全罩在里面才成。防护罩还必须是绿颜色的,为的是保护我们的皮肤不受日光照射。因此我们极少从我们的三脚机器人里走出去。在北方这儿,我们根本就不出去。”
甚至是想到了这一点也会使它觉得冷。它在自己身上浇了一些热水,接着又继续说:
“所有这一切都要改变了。我们征服了你们的世界,已经报告给我们本土的自己人。我们给它们送去了一些你们的空气和水。后来,它们给我们发来信息说,地球上的空气可以改变,为的是主人们可以安全地进行呼吸。那你们就不再需要特殊的城市,而可以在任何地方生活了。”
“那要花费很长时间吧?”我问道。
“是的,要费很长时间,”它回答。“不过它们许多年以前就着手进行工作了。它们造了一些巨大的发动机。这些发动机将会安装在地球上上千个不同地点。它们会慢慢地改变整个空气,使空气密度增大,变成绿颜色,就象这座城市里的空气一样。太阳光通过绿颜色的空气,就不会照耀得那样亮了。现在在你们世界上的一切生物都将死掉:你们的花和树,你们的动物、鸟儿和人,都会死亡。十年以后,空气对于主人们的呼吸就十分安全了。到那时,你们的人将会全部死掉。”
这样看来,这就是那项计划了!它们征服了我们的世界,把我们的人戴上了机器帽子。然而,这对它们来说,还嫌不够。它们已经策划了要把我们彻底地灭绝。
“如果这是主人们的愿望,那么就一定是好的,”我说。
但是我的怪物主人说:“你不懂,孩子。当我们想到这项计划的时候,我们有些人是感到惋惜的。我们并不想灭绝你们世界的一切生命。这种设想深深地使我们感到苦恼。”
这使我觉得惊讶。我曾经以为,所有的怪物主人的思想都是一样的。它们当中的一些人是不是真的想要拯救我们的人呢?但是我的怪物主人继续说:
“我们有些人想要把你们古代生物的样品保存下来。我们不必要有我们那些城市。我们可以让人类和动植物在城市里面生活。我们可以戴上自己的防护面具去访问他们。这样,人就不会象美人金字塔里的姑娘那样死去。他们仍旧会活下来。这不是一件好事吗,孩子?”
我憎恨它,我恨所有的怪物主人。不过,我笑着说:“是的,主人。”
“有些主人说,我们的努力会白白浪费掉。但是它们错了。我们的种族是热爱美好的东西的。如果我们征服了一个世界,那么我们就必须保全它的美。”
那就是我那怪物主人所谓的美的理想吗?在一个地方,把少数人和动物作为古代生物的样品保存起来?
当我们各自思考着自己毫不相同的想法时,我们都沉默着一声不响。我的脑海中慢慢地出现了一个大问题。问那个问题是危险的,但是我不得不问。我说:“什么时候呢,主人?”
它的一只触角动了一动。那是它不理解我的意思的一种表示。“什么时候……?”它重复了一下。
“什么时候着手实行那项计划,主人?”
它没有立刻回答我的问题。是不是我的问题使它的脑子里产生了怀疑?有时候,我是能够猜出它的思想的。更经常的情况是,它那些思想我是不了解的。这时,那些思想就是隐藏着的。不过,它终归还是说了:“大型宇宙飞船正在途中。那艘宇宙飞船正在载运我们所需要的东西。四年之内,那艘飞船就会飞到这里。”
在它们的发动机产生毒害我们空气的物质之前,只有短短的四年时间了!朱利叶斯还不能这样快地计划好向怪物主人发动进攻。他的计划需要比四年更多的时间。突然,时间变成了同怪物主人本身一样危险的敌人了。
我的怪物主人说:“当我们的大型宇宙飞船穿过夜空航行的时候,那真是绝妙的奇景,就象一颗闪闪发亮的明星。我希望你会看到它,孩子。”
它是希望我会再活四年。对于在这座城市里的一个奴隶来说,四年已经是很长的寿命了。我回答说:
“我但愿如此,主人。对我来说,那将是一个幸福的时刻。”
“是啊,孩子。”
“我要不要再给你拿一个气泡来,主人?”
“不要了,孩子。我想吃饭了。你可以去把我的伙食准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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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怪物主人发现了我的秘密
第二天,我把有关那项计划的情况告诉了弗里茨。他说:“我们两人中的一个人必须马上逃离这儿。”
我点了点头。我们当时正在他那座金字塔形建筑的公共栖息所里。有六个别的奴隶也在那儿。其中有两个奴隶在玩纸牌戏,其余的奴隶都躺下了。他们甚至连一句话也不说。我和弗里茨坐在一个角落里低声耳语着。
我说:“我想,你还没发现有任何办法吧?”
“我已经证明,我们不可能潜入三脚机器人大厅。那儿是警卫森严的。而且,我们一定不能凭暴力逃跑,威尔。我们必须秘密地干,为的是不让任何一个人发觉我们。”
“你的意思是指什么呢?”我说。
“怪物主人知道,没有戴上机器帽子的几个孩子,曾经摧毁过那种三脚机器人。你的怪物主人已经告诉过你了。因此,没有戴上机器帽子的孩子们,好象已经成了它们的唯一危险。如果我们公开地逃跑,它们就会说:‘那些孩子是戴上了机器帽子的。他们的机器帽子一定是假的。’于是它们就会知道我们最大的秘密了。”
“即使我们当中有一个逃跑,”我争辩着,“它们也会知道那个秘密。真正戴上机器帽子的奴隶,是不会想要离开这座城市的。”
“通过幸福死亡场出去是除外的,”弗里茨带着微笑说道。“它们必定会认为,我们已经死在那儿了。因此,我们的逃跑就一定是机密的了。”
“任何逃跑的办法都比没有办法好,”我说。“朱利叶斯需要我们的报告。”
弗里茨点了点头。我又注意到他的身体很削瘦虚弱。“如果我们中只有一个逃跑,”我想着,“那么一定得是弗里茨。同一个善良的怪物主人在一道,我可能支持一段相当长的时间。我的怪物主人还要我看它们那艘大型宇宙飞船返航呢!然而,弗里茨会很快就死掉,除非他逃跑。”
后来,弗里茨说:“我已经想到一件事。”
“是什么呢?”
“那只不过是个想法,可能是不能实行的。但是说不定我们能利用那条河。”
“那条河?”对那条河,我还没多考虑过。
“那条河流进这座城市。机器就替怪物主人把河水弄干净。但是河水也还得流出去。我从三脚机器人里面看到了河水。你记得吗?河水是从城墙下边流出去的。要是我们能找到那个地方——”
我说:“是的,当然我们知道河水从哪儿流进来。河水想必是从这座城市的另一头流出去的。”
“我料想是这样,”弗里茨表示同意我的说法。“不过,住在城市另一头的怪物主人没有奴隶。所以我们不容易去寻找。它们可能会注意到我们。”
“那是值得努力尝试一下的,”我说。“只要我们一发现一条出路,我们中的一个人就必须跑掉。”
我并不想一个人没有朋友单独地留在这座城市里。但是,弗里茨必须先走,这在我的思想上是毫无疑问的。我在想,外边正是秋天。初雪已经就要飞舞,覆盖到白色的群山上。不要多久,雪就会把通往我们隧道的那条路封锁住。不到来年春天,那条路是不会畅通的。
四天以后,发生了一件事。
我的怪物主人派我去拿一些油脂。它喜欢把各种各样的油脂揉擦到自己的身体里去。我打算到一个特殊的店铺去。我管它叫“店铺”;但是店铺里面并没有任何人负责照管,也不必付钱。
这家店铺比通常的一些店铺路要远得多。穿过这座城市要花半个多小时。我回来的时候,感到非常疲劳,想要休息一会儿。但是我不得不先去见我的怪物主人,并且把它要的油脂给它。
我的怪物主人不在它的水池里,而是坐在那间屋子的一个角落里。我朝它走了过去,并且作出尊敬它的样子。
我说:“你现在要油脂吗,主人?或者,我要不要把它放到碗橱里去?”
它没有回答我。我站在那儿等了一会儿。接着我就动身要走开。有时候,当它陷入沉思的时候,它不喜欢别人打扰它。正当我转过身去的时刻,一只触角捉住了我,把我提了起来。“它又打算抚摸我了,”我想着。然而并不是那么一回事。它的三只眼睛盯着我在仔细观察,它一声也不响。
最后它开口了:“我知道你是很奇怪的。不过我并不知道你怎么会那么怪。”
我没有回答。我觉得很不舒服。不过,它以前就说过这种话,所以我并不害怕。
它继续说了下去:“我希望帮助你,孩子,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我想要使你的栖息所更舒服一点,使你突然惊喜一番。因此我把你支使开了。我戴上了防护面具,走进了你的栖息所。在那儿,我发现了一件难以理解的东西。”
它在背后拿着什么东西。这时它就拿出那个东西,给我看。那就是我作了笔记的那本书。
这时我可真的焦急了。我怎样才能为我自己辩解呢?我拚命动脑筋去想,但是一点主意也想不出来。
“奇怪的孩子,”它重复着说。“你倾听着,并且把听到的东西写到一本书上。为了什么原因呢?戴上机器帽子的人是不会象这样举动的。他们知道,主人们的习惯是神秘的。人类不应该了解我们的秘密。不过,我谈到过这些秘密,而你也已经听到了。”
它贴近地紧盯着我看。“当然,你是我的朋友,尽管那样,当我把那些秘密告诉你的时候,你也应该害怕才是。然而你却表现出并不恐惧。那就很奇怪了。而且,你后来又在你的栖息所里把那些秘密写了下来。那就甚至更加奇怪了,而那顶机器帽子是应该禁止这样干的。让我来检查一下你的机器帽子,孩子。”
自从我最初到达这儿以来,这一刹那我是真正充满了恐惧。一只触角把我抓起来,举到空中,另一只触角就穿过我的防护面具的柔软部分,来摸我的机器帽子。“如果那触角把防护面具弄破了,”我在想,“我就得死掉。怪物主人的空气将会使我中毒。”
然而,那触角没有把防护面具弄破,它只在我的头上轻轻地兜着圈子摸。
“奇怪,的确奇怪,”我的怪物主人说。“这顶机器帽子不是稳固地固定在头上的。这里一定有些什么出了毛病。错得很厉害。你必须到负责给人戴机器帽子的主人那里去,孩子。它们会给你彻底检查。”
我的头脑里充满了极度的恐惧。它们会发现我们的一切秘密。它们也会检查我的奴隶同伙。到那时,弗里茨也会被抓住。
我怎么办呢?我不可能去攻击我的怪物主人,它太强大了。那只触角在我身体当中卷住我,因此我的两只手臂是自由的。但是,那有什么用呢?后来,我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在怪物主人鼻子和嘴的上面,那只当中的一个眼睛正贴近地紧紧盯住我看。它已经知道,有些什么事出了岔子。不过,它还不能立即看到危险。它忘记了秘密中的一个秘密,那个秘密就是它曾经告诉过我的。
我说:“主人,我可以把我那顶机器帽子上的毛病指给你看。请把我拿得靠近一点。”
那只触角把我朝它移近了。我距离它的脸只有两英尺远。我用左手指着我那机器帽子的部位,这就把它的眼晴从我的右手上吸引开了。接着,我就用尽全身力气,一下子击中了它的薄弱点。
它发出了一声可怕的狂吼。与此同时,它猛地一下子把我从它身上扔了出去。我很重地摔在地板上,有好几码远,跌到了池塘边上。费了好大劲,我才爬了起来,我差一点跌进了水里。
但是,我的怪物主人没有爬起来。当它把我扔出来的时候,它就跌倒了。这时它就脸着地躺在那儿,一点动静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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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弗里茨和我设计了一次“事故”
我在水池边上站了一会儿。我现在该怎么办呢?我甚至完全不能进行思考。当那只触角把我扔出来撞到地板上的时候,摔得很重。这一下震得我够呛,但是我那一拳已经把我的怪物主人打趴下了。由于疼痛和惊愕,我正在浑身发抖。
我真的已经把它打倒了吗?我无法相信,但那却是真的。我为自己感到骄傲,不过我的骄傲中混杂着恐惧。怪物主人是那样庞大,那样强壮。我怎么竟然敢去打它呢?
当我思索着的时候,我就越来越感到害怕得厉害:“现在,我已经被证实,我是根本没戴上机器帽子的人了。一会儿它就会苏醒,并且重新爬起来。我必须立即采取行动。但是,我能藏到哪儿去呢?如果我逃走,它们就会很快地追踪我。其他的奴隶是不会帮助我的。”
我扫视着这间屋子。我的怪物主人还是一动也不动。我又想起了它说过的话“在那个薄弱点上打一下,甚至可能把一个主人害死。”那是可能的吗?肯定不会错吗?然而它确是不能动弹了。它的几只触角就那样松懈地瘫在地板上。
我必须了解一下真相。因此我得把它仔细检查一下。那些怪物主人象我们人类一样,也有心脏来输送血液。有时候,我能感觉到血液在它那粗糙的皮肤下面流动着。我必须试验试验那些血液的流动情况。
起初,我害怕走近它。当我还能够逃的时候,我就想逃跑。我的两条腿在颤抖。但是,最后我还是走到了它的旁边。我抬起了一只触角的末端,那触角是松懈而又没有活力的。我把手压在连接它身体的触角上那个地方。往常,我能够感到血液在里面流动,现在,我什么也感觉不出来。
我站了起来,从它身旁走开了。这看起来好象是不可能的,然而却已经发生了。我杀掉了一个怪物主人!
我走了出去,急匆匆地赶到弗里茨的金字塔。在他的公共栖息所里,一个人也没有。他是跟着他的怪物主人到什么地方去了呢,还是他在上边它们的家里呢?我不能干等着,我得立刻找到他。我以前从来也不敢走到上边,去到它们家里。但是眼下我走到那儿去了。
幸运得很,它们的起居室的房门开着。弗里茨看到了我,我就给他做了个手势。过了一会儿,他就跟我到了公共栖息所。
“你完全能够肯定吗?”当我把自己做的事告诉他以后,他问道。
我点了点头。“完全肯定。”
“当它们睡着了的时候,它们好象是死的。”
“我知道。不过,它们睡觉的时候,你能够在它们身上一、二个地方看到血管在搏动。当怪物主人在它的池塘里睡着的时候,我已经注意到这一点。然而,现在没有搏动现象了。它是死掉了,那是毫无疑问的。”
有那么一会儿,他吃惊得太厉害了,以致无法把问题想清楚。他只是站在那儿看着我。于是我说道:“我们不得不立刻就逃跑。我要试一下,设法潜入三脚机器人大厅。不过我认为,我还是先告诉你来得好。”
“是啊,”他说。接着他又摇了摇头。“三脚机器人大厅不会对你有所帮助。你最好的机会是那条河。”
“我们不知道那条河从哪儿流出去,”我反对着说。
“我们能把它找到。不过我们需要有时间。什么时候你的怪物主人可能被发现呢?”
“在它下一次值勤以前,是不会被发觉的。”
“那是什么时间呢?”
“明天,在早晨的下半段时间里。”
已经是下午近黄昏的时候了。弗里茨说:“夜晚就要到了,那是进行搜寻的最好的时间。奴隶们从来也不到城市的那一部分去,因此我们不能白天去。不过我们有别的事可以先做。”
“别的事?那是什么事呢?”
“它们一定不会看出,一个戴上机器帽子的奴隶会杀死一个怪物主人。”
“我们怎样才能防止它们看出来呢?我们不能把那个尸体消除掉,它们就会发觉的。”
“我们能够使得它们认为,它是由于偶然的不幸事故而死的。”弗里茨提出了建议。
“我们能做到吗?这倒是个好主意。但是那有可能吗?”
“我们必须试一下。它们知道,在脸上那儿打一下,能够致死。你的怪物主人告诉过你这一点。这样看来,一定是以前发生过这种事。让我们马上到你的那个地方去,想个什么办法安排一下,做个手脚。不过,我们最好不要一道去。要是你先去,我几分钟之内就会跟去。我可以很容易找到一个辩解开脱的办法。”
我点头表示同意。“你尽可能快点来。”
我急忙穿过城市往回走,但是当走到我的金字塔的时候,我的脚步越走越慢了。我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儿,倾听着。我会不会错了?它会不会已经苏醒,或者有个怪物主人来访问而发现了它?怪物主人全都是单独生活的,但是它们有时候也到别的怪物主人家里去访问。我又想要逃跑了。然而我知道,弗里茨正在到这儿来,这就使我产生了勇气,我打开了房门。
什么也没改变。我的怪物主人就躺在那儿,声息全无,死了。我看着它,感到迷惑。接着,我就听到走廊里传来了弗里茨的脚步声。
他也站在那儿默默地张望着。接着他说:“我想,我已经有了一个计划。你的怪物主人使用过气泡,对不对?”
“是的。”
“我的怪物主人吸食许多气泡的时候,它的头脑就不清醒。它的腿会发抖,它无法控制它的那些触角。有一次它滑倒了,跌进了水池。如果你的怪物主人滑倒了——”
“它那儿跟水池有好长一段距离呢,”我打断了他的话。
“我们必须把它拖到那儿去。”
“我们能行吗?它重得要命。”
“我们可以试一下。”
我们拉着它的触角把它拖了起来。我憎恨去碰它。但是弗里茨是那样使劲卖力,以致我都感到羞愧。起初,那怪物的身体纹丝不动。慢慢地,一寸又一寸,我们把它拖过了房间,接着,又一寸又一寸地把它抬到了池塘的短墙上。那具尸体在池塘矮堤顶上停了一会儿,接着就滚到水里去了。
我累得简直不能动脑筋了。然而弗里茨却说:
“那些气泡!”
我弄来了半打气泡。我们一道挤压着,为的是让那些气体散发出来。后来,我们又把那些空的气泡扔在池塘四周。弗里茨甚至还爬到水里去,把一只气泡固定在我那怪物主人的脸上。
这之后,我们走进了我的栖息所,擦干了身子。我要弗里茨跟我一道休息一会儿。但是他说,他必须回去,他已经迟了。他的怪物主人会恼怒的。
“天已经差不多黑了,”他说。“街上绿颜色的灯已经亮起来了。现在你休息一下。当你准备好了时,就到我的金字塔形建筑里来,在我们的公共栖息所里等我。我的怪物主人要去睡觉的,那时候我就会下来,我们再一道去搜寻那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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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在黑暗中搜索
弗里茨走了以后,我就躺了下来。但是我害怕自己会睡着。所以休息了一会儿我就又爬了起来。我开始着手进行准备。我从书上撕下了我的笔记,把它藏到了我的防护面具里面。
后来,我拿了两只小瓶,就离开了自己的栖息所。我从池塘里把一只小瓶装满了水,另一只装上了怪物主人的空气。我把两只小瓶全都紧紧地盖住。然后我回到栖息所,把两只小瓶也藏在防护面具里面。朱利叶斯和他的朋友们,可能会很高兴检验这些东西。不过,我们当然首先得逃出这座城市。
我在弗里茨那儿的公共栖息所里等了很长时间。最后他终于来了。他背上的红伤疤,证明他刚刚又挨了打。他看上去病痛得很厉害。我要他去休息,而我去找那条河。但是他没有同意。
“你会永远找不到路的,”他说。“你只会在四处兜圈子转。”
这倒是真的。在这座城市的陌生的地区,我从来也不认得路。然而,弗里茨却能够很容易找到。
“早饭以后,你吃过什么东西没有?”他问。
我摇了摇头。“我不饿!”
“不过你非吃东西不可。我给你拿来了一点吃的东西。而且,你得尽可能地喝个饱。在我们获得另一个机会之前,可能会耽搁很长一段时间。”
当然他是正确的。可我却没有想到过这一点。我把他给我的食品吃了下去,接着又喝了个够,几乎把肚皮胀破。我又戴上了防护面具。
“我们不必再浪费时间了,”我说。
“不能浪费时间。”弗里茨已经戴好了防护面具。“我们最好立刻动身。”
外边已经黑下来,只有微弱的绿颜色光线在街灯四周闪烁着。然而空气闷热,在这座城市里,夜晚从来也不会逐渐变得凉爽一点。到城市的另一头,有好长一段路。我们那几条象灌满了铅的腿能不能把我们带到那边呢?必须走到那边去!除了跟怪物主人一道,奴隶们是从来也不乘车的。
弗里茨说:“我们最好不要一道走。我在前边走。你不要跟得我太靠近,不过要能看到我才好。奴隶们晚上通常是不出来的。一个奴隶可以解释说,他是替主人送信。两个奴隶在一起,看上去就奇怪了。”
我同意了,但是我不爱一个人单独走路,我怕在黑暗中把他丢掉。在每一盏灯下边,我能看见他,可是在两盏灯之间,我简直就看不见他。有几次,我那双疲倦不堪的眼睛差不多已经完全找不到他了。
后来,我听到了一个怪物主人走过来的声音。它的三只圆鼓鼓的脚,踏出很大的响声,那是很容易识别的。那声音就在我后边,很快地变得越来越响。怪物主人走起路来比我们快;所以我并不觉得惊讶。我想躲藏起来,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而且,要是我藏起来,我就会丢掉弗里茨的去向。
我没有掉转身子,那没有必要。我知道自己后边是什么。接着我突然想道:
“我这是在城里的陌生地区。如果那个怪物主人盘查起我来,那么,我是无法辩解的。”
脚步声走近了。每时每刻我都等着听到一种声音。说不定,一只触角会把我抓起来,扔出去,摔到地上。我能看到弗里茨就在远处一盏街灯下边。我想拔脚就跑。
这时,街上的脚步声已经到了我旁边了。一个怪物主人的黑影急匆匆地走了过去。我脱险了。不过,弗里茨也能安然无恙吗?它会不会从我们两个人身边走过去呢?
我转过了一个拐角,他们就在那边。弗里茨和那个怪物主人就在街灯下边。我能听到他们在谈话。
我想停住不走,转回身跑到阴影里去。但是那个怪物主人可能会注意到我。于是我不得不继续朝前走。而且,我也不能把弗里茨丢掉。要是他有了麻烦,我必须分担。然而,我能够象干掉我的怪物主人那样也干掉这一个吗!那是不大可能的。我恐惧得发起抖来。
后来,我看到那个怪物主人又继续朝前走了。弗里茨也继续走起来,不过更慢了一点。他在下一个有阴影的地方等着我。我问他,那个怪物主人想干什么。
弗里茨摇着头说,“什么也没有。它以为它认识我,打算给我一个口信。但是后来它发现搞错了,所以就走了。”
我在防护面具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认为,我们已经有麻烦了,”我说。
“我也这样想。”
在黑暗中,我看不见他的脸,但是听得出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我说:
“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要。我们继续走。”
一个小时以后,我们休息了。在一个花园池塘旁边,有块长着灌木丛的空地。我们就在灌木丛下面躺了下来。
我说:“你以前到过这座城市的这部分地区吗,弗里茨?”
“到过一次。我们是在离城边不远的地方。”
“我们是在那条河流进来的对面这块地方吗?”
“差不多就在对面。我们到了城墙那儿,就可以开始寻找那条河了。不过我们现在必须特别小心。天已经很晚了,而且,我们已经来到了不用奴隶的怪物主人呆的这一部分地区。”
“在这儿,怪物主人好象夜里是不走出来的,”我说。
“不出来,那就走运了。不过我们不能肯定。”他站了起来。“我们最好还是继续走吧,威尔。”
当我们进行搜寻的时候,我们看到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在一个有着厚厚的绿色油脂的池塘里,绿色的油脂在剧烈地沸腾着,从里面往上冒着气泡,不停地爆响着。从一些神秘的机器里发出许多闪光。有一回,弗里茨转过一个拐角,接着就给我打了一个手势。我立刻走到他身边去看。
原来,有两个怪物主人在一个小花园池塘里。它们好象正在打架。每一个怪物都用它的触角卷住了对方,就在水里翻滚。我们看了一会儿,感到迷惑不解。接着我们就走开了,终于到达了城墙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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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隐藏起来的河流
即使是在微弱的绿色街灯下面,城墙的墙面上也在闪着金光。城墙的顶部在我们头上很远的地方。城墙的每一边都呈曲线插入黑暗的天空。
弗里茨说:“我们一定已经靠近那条河了。不过,那条河一定是在地底下穿过一条通道流出去的。因此,我们必须找出下到那儿去的一条路。”
我凝望着看不到头的那座城墙。“我们从哪条路走呢?”
“让我们朝左边走。你听到什么没有?”
“什么?”
“河水的声音。”
我仔细地听了一下。“没有。”
“我也没听到,”弗里茨说。
有几次,我们发现了通到下面某些地方去的台阶。有些是贮藏东西的洞穴。在另一些地方,机器正在运转。怪物主人正在操纵机器,不过它们没有看到我们。在一处地方,它们正在制作气泡;在另一处地方,它们正在准备我的怪物主人吃的那种食品袋。
我的怪物主人!我几乎已经把它给忘了。它们已经发现了它的尸体没有?它们是不是已经在搜寻它的奴隶呢?
弗里茨说:“也许我们不该转到左边来。让我们回过头去,试着去找另一条路吧!”
“我们先得休息一下,”我说。
“只能几分钟。我们没有更多的时间。”
我们往回走。所有的时间里我们都在倾听远处有没有河水的声音。然而,我们能够听到的只是机器发出来的噪音。
这时天已经逐渐亮了起来。黑夜即将过去。没多久,街灯就熄灭了。我们看到远处出现了一个怪物主人,接着两个,三个……因此,我们不得不藏到一个花园里去。
“街上很快就满是怪物主人了”,我说。“我们最好还是回到公共栖息所里去。我们需要新鲜空气,而且还得吃点东西,喝点水。”
“几个钟头之内,它们就会发现你那个怪物主人。”
“我知道。不过,我们还能干什么别的呢?”
他摇着头说:“我必须休息一下。让我们就在这儿躺下吧!”
他躺了下去,我就躺在他身边。我觉得累得厉害,想要睡觉。不过我们不能呆在那儿。我对弗里茨说,我们应该起来。他没答腔。我拉了拉他的胳膊,他就用一种激动的声音说:
“威尔,你听!”
我听了一下,什么也没听见。我就这样告诉了他。可是他说:
“躺下来,把你的耳朵贴在地上!那声音流动着,再响不过了。你听!”
我又倾听起来。过了一会儿,我也听见了那种声音:一种细小的,可能是远处河水潺潺流动的声音。我把耳朵紧紧地贴到地面听着。是的,一点不错,是在那儿。我们已经发现了那条河!
然而,我们能走到那儿吗?我们试过各种各样通到下面去的台阶,到了头,全是寂静的洞穴。时间流逝过去,清晨已经来临。后来,十分突然地,我们来到了那条河的地方。有个狭窄的通道,从一个洞穴后面通出去。绿色的灯顺着城墙通道悬挂着。在远处尽头的地方,河水就从一个洞孔里流了出去。它形成了一个大水池,横着穿过去大约有五十英尺。
“你看见没有?”弗里茨说。“那儿就是城墙。”
那是真的。池塘对面,城墙平滑的金子墙面露出在水面上。
河水从城里流过来。水是热的,它是从几百个花园、几千个金字塔形建筑里怪物的家中流过来的。不过池子并不太深,因为河水一直在往外流。
“河水一定是从城墙下面流出去的,”我说。“没有别的通道。”
我们走到池塘边上,朝水里往下看着。
“你必须潜到水里面去,威尔。然后让湍流把你带走。我会把你的防护面具上的气孔盖上。你可以在防护面具里面呼吸五分钟。我已经试验过了。”
“我要先把你的气孔堵好,”我说。
“但是我不走。”
我惊愕地看着他。“别傻了。你必须跟我走。”
“不。我们一定不能在它们的思想上引起任何怀疑。如果你逃走了,这儿不会出现麻烦。你的怪物主人死于一次不幸事故。那么,一个奴隶会做些什么呢?他会到幸福死亡场去。没有他的怪物主人,他是不能活下去的。”
“你可能是对的,”我说。“它们可能会那样想。但是我们不能肯定。”
“我可以帮助它们那样去想。我认识你那座金宇塔形建筑里的一些奴隶。我会告诉他们当中的一个人,说我看见你进了幸福死亡场。”
弗里茨已经非常仔细地策划好了一切。“但是,我不能把你留在这儿,”我反驳着说。“我不喜欢这样干。没有你一块儿回去,我逃出去也会感到羞愧的。”
“你的惭愧并不重要,威尔。只有一件事情是重要的。我们的报告必须迅速地送到朱利叶斯手里。”他抓住我的一只手,紧紧地握着它。“你是不会被发觉的。但是如果我也走了,怪物主人就可能到城市外面去搜索。”
“你什么时候可以逃走呢?”我问。
“我会很快逃出去的。由于我们已经发现了这条河,逃出去是容易的。三天之内,我会假装病得太厉害,以致不能再干活了。我会告诉我的奴隶伙伴们,我打算到幸福死亡场去,我会一直躲藏到天黑下来。然后我就到这儿来。”
我说:“我会在城外等着你。”
“等我三天,不要再多等。你必须在冬季封锁道路以前赶回白色的群山。而现在,你必须赶快走。”他淡淡地微笑了一下。“潜游到水里去吧!我饿了,而且我想要回去吃点东西了。”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于是他帮我把防护面具的气孔盖好了。接着他又握了握我的手说:
“别了,威尔!”
我转过身去,深深地潜游到池塘的水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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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逃出虎口
跳进池塘后,一直向下沉,向下沉,潜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水流拖着我移动,我就顺着水流潜游着。我的肩膀碰上了一种坚硬的东西,那是城墙。然而并没有洞口,水流仍旧在拖着我向下沉。
各种各样的担忧和恐惧,在我的脑子里盘旋。河水可能不是通过一个大的洞流出去的,而很可能是穿过上百个小的洞孔流出去的,那些洞孔可能小得我钻不过去。我呼出了一点气,又吸进了一点新鲜空气。弗里茨说过,能延续五分钟。我一直在水下面会呆多长时间呢?十秒钟?一分钟?两分钟?如果我不能迅速地跑出去,我就会被淹死。
我继续游着,还是往下沉。我的身体仍旧在擦着城墙移动。后来,突然间有了边缘了!是一个洞,一条隧道。水流把我拖进了洞里。穿过这个狭窄的空间,河水涌流得更加快了。
当我不得不换气的时候,我就稍微呼吸一下。但是这时我已经是在呼吸废气,而不是新鲜空气了。我的脑袋疼痛起来,血液在里面剧烈地搏动着。有时候,我碰到了下面粗糙的河底,有时候,我又碰撞到上面平滑的金属。
我在想:“这下全完了。我再也不能活着逃出去了。我会在这儿沉下去淹死。而过不了多久,世界上的人类全都会死掉。那艘宇宙飞船会飞来,而我却不能事先给他们发出警报。没有希望了。”
然而,希望却突然降临了。前边出现了亮光,微弱的光线慢慢变得亮了起来。是白颜色的光线,而不是绿颜色的。隧道想必是已经到了尽头。我的胸部疼痛得很厉害,但是我仍然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在游着。
这时,那种光线终于到了我的上面。我拼命朝上游。过了一会儿,我就钻出水面,见了阳光。
我能够感觉到清新的空气接触到我身上,然而我却不能进行呼吸。我那防护面具的气孔仍旧盖着。因为我够不着气孔那个地方,弗里茨才替我把它盖没了。眼下弗里茨已经不在我旁边了。所以我得把防护面具完全脱下来才行。
我试着去解开那些带子,但是我的手指一点力气也没有。我正在被河水往下卷着。防护面具使得我能够飘浮在水面上。而同时,它又在窒息着我。我又试了一次,又失败了。于是我再也透不过气来,就昏厥过去。
有谁叫我的名字,才把我救醒了。那声音好象离得很远,很远。
“威尔!”
那声音听起来很奇怪。那确是叫我的名字。不过,发W这个音是英语发音方法。我已经听惯了发V的德语发音方式。我已经死了吗?说不定是在天国里吧?
“你不要紧吧,威尔?”
那是在天国里讲英语吧?口气好象很焦急。我辨别出来了,那不是英国人说话的声音。是江波儿!江波儿也到了天堂吗?
我睁开了双眼。这时我正躺在河岸上,江波儿就跪在我身边。他说话的时候已经不那么焦虑了:
“你没事了。”
是的,我好了。不过,我这是在哪儿呀?我向四周张望了一下。是个明亮的秋天的早晨。我的两只眼睛不能适应,觉得阳光十分耀眼。河水就在我们身旁流动着。河对岸那儿又是什么呢?一座巨大的金子城墙,还有着一个象是绿色气泡那样的大屋顶。是了,就是那座城市!我已经从里面逃出来啦!我看着江波儿。
“你怎么会到这儿来了?”我问着。
“我会告诉你的,”他回答说。“不过,这是个很长的故事。你和弗里茨被三脚机器人带走的时候,我就应该回到白色群山去。我必须向朱利叶斯报告。不过,我并不急着要走。我在镇上呆了几天,我打算试着打听一下有关那座城市的事情。好象没有人对那座城市了解多少。我听说,那座城市就横跨在这条河的地方。因此我乘了汉兹的小船,溯河而上,划到了这儿。
“我想从各个方向把那座城市观察一下,可是我又不敢白天靠近它。然而,借助月光,我已经贴近地观察过了。结果并没有使我受到鼓舞。城墙既没有门,也没有窗子,谁也不可能爬上去。一天夜里,我在地下掘了几英尺,但是,那座城墙埋在下面更深。所以,我还是不能在城墙下面得手。”
“我不知道你们怎么能够逃出来。后来我想到了那条河。看起来,那条河好象是你们最可能逃出来的一条路了。很清楚,城里是使用河水的,我发现河水上面漂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江波儿把那些东西拿出来给我看。里面有一些空的气泡泡。奴隶们通常是要把这些空的气泡泡销毁的;但是,如果有个怪物主人把一只空的气泡泡落在它的池塘里,那么气泡泡就会顺着河水流走。
一天下午,江波儿看到一个很大的东西,顺流漂浮过来。那是一个金属筒,大约有六英尺长、一英尺宽。“如果那么大的东西都能从城里流出来,”江波儿说,“那么,你们也能够象这样跑出来。因此我决定在这儿呆下来,盯住了这条河。”
他就这样盯着河水,看呀,看呀!日子一天又一天、一星期又一星期地过去了。弗里茨和我可能已经死掉。江波儿的希望逐渐暗淡了下去。“秋天到了。我不得不在大雪封山以前赶回白色的群山。我决定再多等一个星期。在第五天早晨,我看到了一个漂浮物,就把船朝那个漂着的东西划了过去,于是发现了你。我用一把刀子割开了你的防护面具,为的是好让你呼吸。”
我真为这个感谢不尽。他救了我的命。然而这时他问了我一句:“弗里茨出了什么事?”
我告诉了他。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就说:“他有没有逃跑的真正机会呢?”
我说:“他可以找出回到那条河的路。不过他比我衰弱得多。”
“他打算努力要在三天之内出来吗?我们两人必须仔细地盯住这条河。你的眼睛比我好。”
我们等了三天,接着又等了三天。我们继续等待着。在第十二天上,下了一场暴风雪。第二天早晨,没有讨论,我们就划船离开了。
江波儿操桨,我还是太虚弱,以致无法帮他多少忙。有一次,我回过头去瞭望,挥着手向弗里茨告别。能够获得自由,我很高兴,但是一想到弗里茨,我心里就感到难过和愤怒。我憎恨那些怪物主人。
江波儿和我正在往家里走,回到白色的群山里去。我们带着那座城市的秘密,去送给朱利叶斯和其余的人。首先,我们要帮助制订反对怪物主人的战争计划;接着,我们就会回去,把它们和它们的城市摧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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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火潭 第一章 委员会
我从三脚机器人的城市逃出来的时候,江波儿正巧在城外面等着。我们一起回到了自色的群山。严冬来临,飞雪已经降下。大坑道口上没有人守卫,起初,在坑道里边,那儿好象连一个人也没有。但是后来,我们找到了三个人。其中有一个人把这种难以理解的事作了一番解释。
“朱利叶斯很为你们担忧,”他说。“他恐怕那些三脚机器人可能会发觉你们的机器帽子是假的。那么它们就会晓得我们所有的秘密了。因此,他决定把我们的人从这座山里迁移出去。不过,他把我们三个人留了下来,在这儿等着你们回来。”
说话的这个人把我们领到我们的新家。那是在东边很远的一处地方。在那儿,山岭并不那么高,却覆盖着白雪,因为这时正处在隆冬季节。而在夏天,除了最高的地方,冰雪就会融化的。
在光秃秃的山麓之间,狭窄的峡谷里有一片陆地。坑道或隧道,穿过山顶伸延好几英里。这些坑道或隧道,与几百处洞穴相通,洞穴里就住着人。如果我们万一受到攻击,那么也有好几条路可通到几处坑道口,保证能逃出去。
我们一抵达我们的新家之后,立即就召开了议事的委员会会议。我把我所刺探到的情况全都告诉了大家。我把自己事先从那座城市里带来的两小瓶空气和水的样品交给了他们:包括对普通人有毒性的绿色空气和经过特殊处理的那种水。
我告诉他们:“一艘大型宇宙飞船正在从那些怪物统治者的世界向我们这儿驶来。在那艘大型宇宙飞船上,正在往这儿运送会毒化我们的大气的一些机器。到那时候,那些怪物统治者就可以在世界各地不必戴防护面具而进行呼吸。它们也就不会再呆在它们的城市里,或者呆在它们的三脚机器人里面了。然而,人类和动物将会被它们那种有毒的绿色气体全部毒死。那艘大型宇宙飞船将在四年之内到达。我的那个怪物主人就是这样说的。”
在这次议事委员会会议之后,我就期待着迅速采取行动。但是,一个月过去了,什么动静电没有。我们只是继续执行我们的日常任务。委员会策划了些什么呢?他们作了什么计划没有?在那艘大型宇宙飞船飞来之前,我们必须打败那些怪物统治者。时间是很短的。我们为什么不立刻就干呢?我开始忍耐不住了。
后来,有一天,当我在坑道口放哨站岗的时候,有个人走过来,接替我的岗位。
“朱利叶斯叫你去,”那个人说。“他正在掌握一个正式会议。”
一个会议?他要我去?也许,某种事情终于发生了。当然,我还是一个孩子。不过,我是曾经到过三脚机器人城市里面去的唯一的一个人。而我也是唯一一个真正实际看到过怪物统治者的人。于是我就急匆匆地穿过漆黑的、长长的坑道,去找我的领袖。
我到了正在举行会议的那个大山洞里。这个山洞的洞顶是那样的高,以致我们那几盏微弱的灯光连洞顶也照不到,上面是一片黑暗。只见有几盏灯悬挂在洞壁上。还有几盏灯放在会议桌上,就摆在朱利叶斯和他的几位顾问面前。
他站起来迎接我。当他走动的时候,他的脸上露出了疼痛的表情。他那条很久以前跌断的腿,仍旧在折磨着他。他如今已经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了。不过,白色群山中的清新空气,使得他的身体十分健康。
“来,坐在我的身边,威尔,”他说。“我们的会议刚刚开始。”
我很自豪地在他的旁边坐了下来。山洞里已经挤满了人。在他们等候朱利叶斯开始发言之前他们中间就在彼此兴奋地谈论着什么。然而,朱利叶斯一开始讲话,所有的人就全都鸦雀无声了。
朱利叶斯的第一句活,就反映出我头脑中盘旋着的思想。“你们当中的许多人已经失去耐性了,”他说。“你们想要采取行动——你们是完全正确的!我们的生命正处在严重的危险之中;我们大家全都了解这一点。问题是非常紧迫的;这我们也了解。不必要的迟延,是不能原谅的。每一天,每一小时和每一分钟都是重要的。”
“但是,小心谨慎的计划也是同样重要的,犯错误,我们是担待不起的。因此,在整个计划能够摊给你们之前,你们的委员会就需要进行长时间的、苦心焦虑的认真讨沦。现在,我要把大体的情节告诉你们啦!在这些计划中,每一个人承担的那一部分任务,以后再个别向他解释。”
他的话停顿了下来。人群中有个男子站了起来。朱利叶斯说:
“你想要发言吗?彼埃尔?你知道,以后是有机会讲的。”
当我们初次来到白色群山的时候,彼埃尔就是委员会的成员。他是个无知的反对派。几乎没有人跟朱利叶斯争吵,但是他却要这样干。
他是不同意我们到那座城市去旅行的。他并不希望要我们的人离开白色的群山。结果他脱离了委员会,或者是,其他的委员会委员们把他赶了出去?我不能完全肯定。他是个来自山区的法国人,他家乡的那些山刚好形成了法国和西班牙之间的边界。
“我有一些重要的话要说,朱利叶斯。必须现在就说,而不是等到以后。”
朱利叶斯点了点头:“那么,就说吧!”
“你说,委员会要把它的计划摊给我们。你还说,我们每一个人都会接到委员会的命令。我必须提醒你,朱利叶斯,我们可不是戴上了机器帽子的人。你是在对自由的人讲话!不是要你给我们下命令,而是应该由你请求我们来出主意。”彼埃尔环顾四周,但是没有人做出任何赞同的表示。“除了你和你的委员会,其他的人也有计划。其他人的聪明才智并不亚于你。所有的自由人都是平等的。你必须平等地对待我们。正义和常识都要求这样做。”
他停下来不说话了,不过他仍旧站在那儿不动。其他所有的人都在地上坐着。
在回答之前,朱利叶斯停了一会儿:
“自由的人可能以各种不同的方式来管理他们自己。当他们在一起生活和工作的时候,他们必须放弃他们的某些自由。不过,为了更加美好的理由,他们是乐于放弃某些自由的。他们不是奴隶,不是象戴上机器帽子的人那样。而且还有另一个不同之处。那就是,自由的人总是能够把他们所放弃的自由再拿回来。没有他们自己的同意,是没有人能去支配他们的。”
“同意?”彼埃尔说。“谁允许你来支配我们的?委员会允许的。又是谁任命了委员会呢?是你!那是在你的控制之下的。在那里面到底哪儿还有自由可言呢?”
“总有一天,”朱利叶斯回答,“我们会讨论我们要怎样进行管理的。当我们摧毁了三脚机器人的时候,那一天会到来的。不到那时候,我们是没有争论和吵架的余地的。”
彼埃尔开口还要说些什么,但是朱利叶斯制止了他。“我们这里既没有怀疑的余地,也没有不服从命令的余地,如果自由的人不信任他们自己的管理机构,他们是可以这样说出来的。”他提高了他的声音,向四周打量了一下。“你们的委员会相信,它进行的管理是获得你们允许和同意的。是这样吗?如果有谁不同意,那么,就让他站出来吧!”
山洞里鸦雀无声,一片寂静。我们等待着,观察着。会有谁站起来吗?没有,一个也没有!
过了相当长时间,朱利叶斯说:“你没有支持者啊,彼埃尔!”
“今天,我是没有支持者。明天可能就不同了。”
朱利叶斯点了点头。“那倒是真的。因此,我要问另一个问题。我们这个委员会可以不可以继续执政,直到把那些怪物统治者完全打败为止呢?”他停顿了一下,“要是你们同意,就请站起来吧!”
这一次,人全站起来了。
接着,有个名叫马尔科的意大利人说道:“如果彼埃尔不支持人民那就应该把他从这个大会上撵出去。”
朱利叶斯摇了摇他的头。“不。没有人应该被赶出去。我们需要每一个人的帮助。我知道,彼埃尔会忠实于干好他的工作的。听着,我要把我们的计划告诉你们大家。不过,我想先让威尔给你们谈一谈。他曾经亲自在我们敌人的城市里呆过。他会把那是个什么样子讲给你们听。说吧,威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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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朱利叶斯作了一次发言
当朱利叶斯叫我向大家谈的时候,我起初感到有点发慌。但是,每个人都在凝神静听,我思想上也就很快地鼓起了勇气。我把我们在那座城市里的全部冒险故事告诉了大家。回忆使我感到伤痛,特别是回忆起弗里茨的时候更是如此。我的思绪又回到了我离开他的那种痛苦和悲惨的时刻。
“请你们自己设想一下,”我说,“设想你们自己处在弗里茨的地位。那种稠密的绿色空气是那样的热,以致你们几乎无法进行呼吸。你们会感到自己的身体重得连走也走不动。你们戴着防护面罩,就会觉得在里面象被关在牢里的囚犯一样难受。怪物主人用鞭子狠命地抽打你们,为的是要听你们的痛苦的叫声来取乐。你们病弱得那样厉害,连活儿也干不动了——可是,如果你们不去干活,那么你们就得去死。怎么个死法呢?你们还得拖着疲惫不堪的躯体,前往‘幸福死亡场’。或者是,你可以把防护面罩脱下来,让那种绿颜色的空气把自己毒死。”
于是,我坐了下来,这时山洞里一片肃静,一点声音都没有。我的故事深深地打动了他们的心。
朱利叶斯说:“我要你们听威尔讲这些话,有好几个理由。首先一个理由是,我希望你们了解事实真相。你们已经听到他说的话了。所以,你们理解我指的是什么。”
“其次一个理由是,我想要鼓起你们的勇气。那些怪物统治者有着可怕的力量。他们是穿越宇宙空间,从另一个遥远的世界来的。它们的生命要比我们的生命长得多。”朱利叶斯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并且带着微笑看了我一眼。
接着,他又继续说了下去:“但是,威尔在这儿。他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他长得比较瘦小,也并不十分聪明。然而,他却对那些怪物中的一个进行了打击,而且亲眼看到它死了。当然,他是幸运的。他发现了它们的弱点。不过,他总算干掉了它们一个,而这就必定能给我们很大的鼓舞。如果说,威尔是靠幸运赢得了他的战斗,那么,我们就可能依靠周密的计划来取得我们的胜利。”
“现在我来讲我的最后一个理由。我要让你们看到威尔是怎么会败露的。”他看到我的脸刷地红了起来。不过,他继续镇静地说了下去:
“威尔把那些怪物统治者的秘密记录了下来。他把这些记录留在他的栖息所里。他的怪物主人发现了那些记录,因而怀疑到威尔的机器帽子。那是怪威尔自己不好。他犯了一个非常愚蠢的错误。他想:‘怪物主人是不会走进我的房间的。它不戴防护面罩是不能进来的。’然而就是那个怪物主人,在以前就曾经为早先的奴隶在那儿安排了额外舒服一点的地方。如果它再这样做一次,那么它就会发现那些笔记。威尔是应该理解这种危险的。”
当我倾听朱利叶斯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就更感到羞愧。然而,我无可争辩。我必须继续倾听下去。
“在弗里茨的帮助之下,威尔才得以掩盖了这个错误。他从那座城市里逃了出来,给我们带来了可以拯救我们生命的报告。但是,他本来是可以做得更多一点的。”他又扫了我一眼。“如果那次逃亡不是这样紧迫的话,弗里茨原来是可以也一道同他回来的。弗里茨把他所了解到的秘密全都告诉了威尔。然而,我们更希望听到弗里茨本人把那些刺探到的秘密说出来。”
于是,朱利叶斯这时就把他的委员会的计划告诉了我们。
“首先,我们必须获得更多没有戴上机器帽子的孩子们的支持。一批或两批是不够的。我们需要几十个、几百个和几千个没戴上机器帽子的人给予支持。因此,我们必须派出象奥斯曼迪亚斯这样的人,到世界各地去。”
“那些孩子们不需要到我们这儿来。我们必须在他们自己家乡组成一些秘密社团。特别是要在另外那两座怪物城市周围,把这种工作做好。一处在远东,另一处穿过大洋,在遥远的西部。然而,我们有地图,可以帮助我们的朋友们。语言隔阂问题我们是能够解决的。另一个问题看上去就比较困难了,但是我们要解决它,因为我们必须加以解决。”
“当然,有危险。那些怪物统治者可能会了解到有关我们那些未戴机器帽子的人的组织。然后,它们就可能立即向我们发起进攻,而不等它们的宇宙飞船到达,就干起来。因此,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我们必须有不止一处的自由人基地,而且必须在世界上的不同地点有许许多多基地。每一个基地都必须有他自己的一套行动计划,而不一定非要依赖我们这儿不可。我们的委员会成员将巡视各地,并且到每一个基地去。”
这就是计划的一个部分。计划的另一部分,也许甚至是更加重要的部分。我们不得不找出怎样才能摧毁那些怪物的办法来。我们的科学家会努力地研究这个问题。他们会进行各种各样必要的试验。他们需要有一处任何外人都不知道的特殊基地。否则就可能被那些怪物发现。我们是不能冒这个险的。”
“嘿!”朱利叶斯说,“我已经尽可能多地把我所能讲的都告诉你们了。以后,会向每一个人交代他所应该去干的工作。还有什么问题吗,或者是还有什么建议没有?”
没有一个人说话。甚至就连彼埃尔也没说什么。
朱利叶斯说道:“那么,会议就到这儿结束了。不到我们战胜了敌人,我们不会再开这样的会议。我们的任务是危险而又艰巨的。但是,我们不会被危险和艰难所吓倒。如果我们所有的人都尽了自己的本分,那么我们就能够干好,能够获得成功。现在去吧!上帝将与你们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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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一位意想不到的伙伴
朱利叶斯本人亲自给我下达了命令。
“你必须到东南方去运动,”他说。“骑上一匹马,带上东西去卖。把你自己装扮成一个货郎。要找到那些象你自己一样,愿意参加我们的斗争的孩子。要去传播和扩大自由的思想。然后,你再回来,向本基地作出报告。你全都明白了吗,威尔?你准备去作一个货郎吗?”
“是,准备好去当一个货郎,先生。”
“看着我,威尔!”
我抬起了自己的眼睛。他说:“你还在生我的气呢,威尔,因为我在会议上说了那些话。”
“您说的话是真实的,先生。现在我懂了。”
“然而你仍旧在感到羞愧。你描述了技能和勇气。而接着,我使你的那些惊险行动听上去就完全不一样了。”
我没有答腔。
“听着,威尔。我不得不用你的故事作为例子。我不得不让大家看到,一个人的疏忽大意可能会把我们大家全都毁掉。犯任何错误,我们都是担当不起的。但是,我也说过,你的报告可能拯救了我们所有人的生命。”
我说:“弗里茨比我干得多得多。而弗里茨却没有回来。”
他点了点头:“不过,不管报告是谁带回来的,那个报告是重要的。你失掉了一个朋友。你必须勇于忍受那种损失所带来的痛苦。对弗里茨的怀念一定会使你将来甚至更加艰苦地去干。”他把一只手放到我的肩膀上。“我理解你,威尔。因此,我可以说,你干得好。你会记住我给你的勉励,但是你要更清醒地记住我的批评。那不是更可靠吗?”
“是的,先生,”我说。“我认为那是非常正确的。”
我离开了朱利叶斯,走去找亨利和江波儿。他们俩正在我们通常会面的一个特别的地方等着我。那是在远处的一个山洞里,从来没有别人会走到那儿去。在岩石上有条裂缝,天光就从裂缝里射进山洞里来。所以,我们不用灯也能彼此看得很清楚。这使我们时时会想到山洞外面的世界,我们只是在站岗值勤的时候才看到山洞外面的情况。在山洞里面,是一片黑暗和寂静。不过,洞外边却是亮光、风和各种天气变化。
亨利说:“我必须横渡大洋到西方去。我和六个别的人一起走。科蒂斯船长会用奥利安号带我们走。科蒂斯将会把船驶往法国西南部的一个港口,我们就在那儿同他会合。我们打算到一个叫做‘美洲’的大陆去。那儿的人用英语说话。威尔,你要去干些什么呢?”
我告诉了他们。亨利点了点头。很清楚,他认为,他自己那种工作要来得有趣得多。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我并不十分介意。
后来,亨利问道:“那你呢?江波儿?你要到哪儿去呢?”
“我不知道。”
“然而,可以肯定,他们已经给了你一些工作去干吧?”
江波儿点了点头。“我将要呆在科学家们的基地上。”
我已经料到这一点了。我们的科学家们要去发明一些我们可以用来攻打敌人的东西。江波儿是个出色的发明家,因此他是能够对他们有所帮助的。
我们三个人不能再一起工作了。不过,这对我来说,并不十分重要。我的心情思绪都在弗里茨身上。朱利叶斯是完全正确的。我记住了他的批评。想起这件事情,仍然会使我感到羞愧。如果我们有充裕的时间去准备一套计划,那么弗里茨和我两个人本来是能够一道逃出来的。但是,由于我的疏忽大意,才使得我在匆忙中逃跑。因此,弗里茨才被留在了后面。想到这个我就感到非常痛苦。
亨利和江波儿正在一起谈话。我却什么话也没说。最后,他们终于注意到了这一点。亨利就说道:
“你变得闷声不响了,威尔。出了什么事啦?”
“没有。”
“自你从那座城市回来之后,你始终是非常沉默的,总是一声不吭。”
江波儿打断了他的话:“你就要到美洲去了吗,亨利?我有一次读过一本谈那儿人民的书。他们的皮肤是红颜色的,身上穿戴着羽毛。当他们出去打仗的时候,就带上一些小斧头。而当他们想要传递消息的时候,他们就使用烟作为信号。”
江波儿通常对人种并不感兴趣。但是,很清楚,他注意到我很不开心,而且他已经猜到那是为什么原因。因此,他努力要使我摆脱亨利所提的那些问题。他还想努力把我的思想引到别的事情上去。对于他那种用心,我是十分感激的。
在我能够动身踏上旅程之前,有许多事情要去干。我不得不去学习货郎的行业和习惯。我也不得不去学会我可能去的那些国家的某种语言。我也得去学会奥斯曼迪亚斯的所有诀窍和本领。
因此,我是很忙的。我下决心,不再犯错误。但是,我的不愉快情绪始终萦绕在心间。
亨利在我出发之前走了。他的情绪高昂。他的伙伴里面,包括经常跟我练拳击的托尼奥在内。他们全都非常愉快。
除了我一人之外,山洞里的每一个人好象都是欢欣鼓舞的。江波儿努力试着要让我愉快起来,却毫无成效。后来,朱利叶斯把我叫到了他那里。
“你不必为弗里茨的命运而责难你自己,”他说。“过去的种种错误,能教会我们将来去避免许多麻烦。除此之外,那些事都应该把它忘掉。”
我倾听着,而且有礼貌地表示了赞同。然而,我的精神还是振作不起来。
朱利叶斯说:“威尔,你一定不能让你那种烦恼消磨掉你的勇气。你不喜欢被非难,特别是当这种非难来自你的心灵时,更是如此。但是,痛苦的思想负担,无助于你去很好地完成任务。”
“会完成任务的,先生。我向您保证做到。”
他摇了摇头。“你的保证并不能使我感到满意。如果你是弗里茨,那就会不一样子。弗里茨的本性是伤感的。但是,他从不让他性格上的伤感左右他的生活。你可不象他。你的痛苦和伤感,可能会把你的所有良好的意愿破坏殆尽。”
“我会尽我的一切努力去干。”我说。
“我知道。然而,你尽到了最大的努力吗?”他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睛瞅着。“你的旅行本该在三天时间之内就开始。我们必须把它推迟了。”
“不过,先生——”
“没有什么‘不过’,威尔。这是我的决定。”
在那一会儿,我真有些“恨”朱利叶斯。我思想上的苦闷甚至变得比以前更严重了。我光看着别人动身启程了,由于我的行期推迟,我就更觉得恼怒。我努力忍着,不让这种情绪流露出来。然而,我自己高兴不起来也怨不得任何人。最后,朱利叶斯终于又派人来叫我了。
“我已经把你的事考虑好了,威尔,”他说。“我找到了解决你的问题的办法啦!”
“我可以走了吗,先生?”
“等一等,等一等!正如你所知道的,有些货郎是结伴同行的。那也比较容易保护好他们的货物免遭偷窃。如果我给你派上一个伙伴,那可能是个好主意。”
他笑了。我却恼怒地说:“我能够自己照管好的,先生!”
“不过,你现在只有一种抉择。你可以跟一个伙伴一起走,或者是,你也可以留在这儿不走。你选择哪一个呢?”这么说,他是不信任我单独出行了。这伤了我的心。不过,我只可能有一个回答:
“必须由您来决定,先生。而我,是会服从的。”
“那就好了,威尔。我已经为你选定了一个伙伴。你现在愿意不愿意跟他会面呢?”
他又一次微笑起来。我生硬地说:“我想,就见一见吧,先生。”
“很好。”他把目光转向了山洞后面的暗影中。接着就听他招呼着:“现在你可以朝前面走过来了。”
一个人影走近了,是个熟悉的身影。那灯光肯定不会骗我吗?那不可能是真的,因为死去的人只能是在梦里走来的。
然而,那却是弗里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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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货郎
后来,弗里茨把所有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告诉了我。
他一直看着我潜入那条流向城墙下边的河水。接着,他就回到他自己的金字塔形建筑里去了。他决心要把我逃跑这件事掩盖起来。因此,他就在其他奴隶中间散布了一个编造的故事。
“我说,你发现你的主人死了,漂浮在自己的池塘里。所以,你就直接到‘幸福死亡场’去了。当你的主人死了的时候,你自然不会想再活下去。”
弗里茨的故事被接受了,于是他就准备紧跟在我后面逃出那座城市。但是,我们寻找那条河的时候,已经使他筋疲力竭了。以前,曾经有一次,他病得那样厉害,以致他晕倒在大街上。他就躺在街上,虚弱得爬也爬不起来。别的奴隶好心地把他送进了奴隶的医院。如今这种情况再一次发生了。
我们曾经一致约定我会等他三天。但是他病了一个星期。那看来好象是太迟了。
事实上,江波儿和我在那座墟市外边等了十二天。直到落雪之前,我们并没有失望。后来,我们就不得不急忙离开了。不过,弗里茨并不了解这一点。
“既然我不能期望找到你,我就搞了新的计划,”他说。“我猜想,那条河必定在城墙下边很深的地方流过。以我这样虚弱的身体条件,不大可能活着跑得出去。我需要调养得健壮一点。而那所医院刚好为此提供了最好的机会。如果我能在那儿休息,我就能逃避鞭打。”
想起了他那个残忍的怪物主人,弗里茨苦笑了起来。接着他又继续说了下去:“我使我的病况又持续了两个多星期。我装做每天越来越虚弱的样子。最后,我声言,我实在太虚弱了,完全不能再去服侍我的主人。因此我决定去死。那天傍晚,我就拖着缓慢的脚步,朝‘幸福死亡场’走去。直到黑夜降临之前,我一直在一个地方藏着。后来,我就走到了那条秘密的河那儿。”
“起初,一切都很好。我想起来,你戴着防护面具十分困难。你一直不能自己把那个气孔关上。因此我就发明了另一种方法。当我从水里冒出来,到了露天空气中时,天是漆黑一片的。我凫水游到岸上,并且休息了一会儿。接着我就朝南边走。”
“但是,我又冷又饿,以致很快又生起病来了。幸而我找到了一个农场。我浑身发烧,躺在那儿有好几天,差一点死掉。不过,那个农民的妻子待我很好。她自己的亲生儿子,在戴上机器帽子之后,变成了一个到处流浪的人。她非常强烈地怀念着他。所以她待我就象待她的亲儿子一样。事实上,是她救了我的命。”
“当我恢复得足够健壮的时候,我就继续走我的路了。白色的群山周围,雪下得很深。我几乎走不到坑道了。然而,朱利叶斯为我派了个人留在那儿。于是那个人就把我带到了这个地方。”
我从弗里茨那儿听到的所有这一切,都是后来才知道的。但是,当时朱刊叶斯正在盯着我的脸看。
“我希望,你和你的伙伴在一道会是幸福的,”他说。“你在想什么呢,威尔?”
我惊愕得太厉害了,以致连话也说不出来。不过,我的笑容替我作了回答。
弗里茨和我是朝东南方向走的。起初,我们遇到了翻越崇山峻岭的艰难旅程。但是另一方面,我们从山上下来以后就进了意大利,冰雪也就留在我们的背后了。有好几天时间,我们穿过了富饶的农田。最后,我们终于来到了海边。
海潮并不是每天涨、落两次,正象英国沿岸的海潮规律一样。大海的深蓝色的波浪,拍击着平滑的岩石,拍击着小海港的防波堤。
因为我们是卖货郎,所以我们几乎到处都受到欢迎。人们喜欢我们的货物。他们也乐于见到一些新的面孔。我们有一些鲜艳的布匹,还有从“黑森林”里来的木制大钟。我们的人在那条大河上的一艘驳船上把所有这些东西全偷来了。我们把那些东西卖了出去。不过,我们并不需要更多的钱财。所以,我们就买了当地的一些商品,那些商品我们可以在别的地方再把它卖出去。
当然,生意是好的;然而那却不是我们的真正的工作。在大多数地方,人们都让我们免费住宿。而我们却以巧妙地窃取他们孩子的心来报答他们的好意!
这件事总是叫我觉得不安。看起来,那样做好象不够光明磊落。然而,弗里茨却并不为此而有什么不安。“我们有自己的任务,”他说。“我们必须这样干。我们是在把这些人从怪物统治者为他们安排的命运中拯救出来。”
弗里茨是这样一个沉默寡言和严肃的人,以致我不得不自己去结交朋友。他说意大利语要比我说得好。但是他很少跟人谈话。我谈得多,也笑得多。有时候,我在一个村子里交的朋友是那么多,以致我都觉得舍不得离开那儿。
他们是信任我们的。我由于我们不得不对他们耍些花招而感到羞耻。
当然,我们的注意力是放在那些即将准备戴上机器帽子的孩子们身上的。我们送给他们一些小小的礼品,于是他们就聚在我们周围了。就象奥齐曼迪亚斯那样,我们也小心地提出一些问题来。
经验很快就向我们显示出来,那些孩子已经在询问三脚机器人的行为了。提出的那些问题,比我所料想的还要多。差不多所有的孩子都好象有着怀疑。当然,他们从来也不在一起讨论这类问题。那是不能允许的。但是,我们所谈的有关“自由”的话,却异常地使他们激动起来。我们看上去仿佛是戴上了机器帽子的人,不过我们行事却不象他们的父母那样。我们对待三脚机器人,并不是把它当作一种禁止谈论的话题,相反,我们鼓励孩子们去谈论。而且我们还倾听他们的各种意见和看法。
在我们离开每一个村子之前,我们就选出一个或者两个孩子做他们的领导人。我们把他们叫到一边,把事实真相讲给他们听。
然后,我们就说:“你们必须把自己村子里其他勇敢的孩子组织起来,形成一个小组。在下一次要给人戴机器帽子之前,你们必须策划好一次逃亡。你们需要有一个基地,在那儿你们可以秘密地生活下去。以后,我们的委员会将会派人来帮助你们,并给你们提供忠告,给你们出主意。”
当然,我们必须能够找到他们的秘密基地。因此,我们就安排了一些通讯地点,在那儿可以安全地把联络信息留下。我们还教给他们一些秘密信号:一种鸟的叫声;一些特殊的问候话;在一种特别的帽子上系上一条缎带,等等。
起初,我们经常能看到一些三脚机器人。当我们继续朝前走下去的时候,我们就不那么经常看到三脚机器人了。在希腊,人们一年之内只有很少几次能看到三脚机器人。在那儿的孩子们,不得不走很远的路,到加冠仪式的中心去,让三脚机器人给戴上机器帽子。
这使我们的工作变得更加困难了。大多数人,对于他们很少见到的东西,是不大害怕,也不大仇恨的。在一个偏远的乡村,他们甚至崇拜三脚机器人。他们用黄金做成一些小的三脚机器人模型,而且在这些模型前面唱歌、祈祷,顶礼膜拜。
在这个乡村对面远处,我们来到了沙漠的边缘地带。在那儿很难为我们自己和我们的马匹找到水源。我们是完全要依靠我们那几匹马的。因此,当弗里茨的马生病死掉的时候,那给我们的打击就太大了。
如今,我那匹马不得不驮上我们所有的包裹了。而弗里茨和我只得步行上路。
大而又凶恶的一些鸟,一直在我们的头顶上空兜着圈子盘旋着。当我们把那匹死马丢下的时候,那些鸟就飞了下来。没多久,那些鸟的又坚硬又弯曲的嘴,就把那可怜的畜牲皮肉啄成一片片的,只剩骨头架子了。
那天一整天和第二天整个上午,我们一直在走。最后,我们到达了一处周围有墙的几个石头房子的地方。那儿有水,但是没有马匹。在我们到达一个真正的村庄之前,我们不得不又步行了三天多路程。
在这儿,有一些动物。我们所有的钱倒也够买上一头这种动物。然而,在那儿的国家里,马匹是从来也不驮货物的,那些马只供高贵阶层的人骑乘。如果我们用一匹马驮我们的包裹,那儿的人就会恼怒。
在那地方,他们代替马用来驮东西的牲口,我们以前是从未见过的。那种牲口身上长着淡棕色的毛。那种牲口比马长得高大,背上隆起一块大的肉疙瘩。人家告诉我们说,那块肉疙瘩里面贮藏着水。那种牲口的脖子挺长,脑袋很难看,嘴唇松弛,一口又大又黄的牙齿,呼吸起来有一种臭味。然而,这种牲口在松软的沙地上走起来很轻快。而且这种牲口能驮很重的货物。
弗里茨和我为这种牲口争吵了半天。这种牲口激起了我的幻想,于是我就说:“让我们买一只吧!”
“买一只?你一定是发疯了!为什么我们要买一只呢?”
“因为这种牲口比一匹马能多驮上一倍的东西。而且,它们自己还随身带着水。”
“也许它们是这样,威尔。但是,我们一只也不打算买。”弗里茨坚定地回答。
“哦,要买,我们非买不可!”我争辩着。“听着,如果你同意,我就把我的克里斯特那匹马送给你。你可以一直骑着它。”
我想象着,我们骑在这种牲口上走进某个陌生的城镇。我们所有的货物都驮在这牲口的背上,而我就高高地坐在上面。人们从他们家里跑出来观看我们从旁边路过。“看呀,看那个稀奇古怪的动物!”我仿佛能听到他们惊讶的叫喊声。“看那个坐在顶上的孩子哟!”
当然,有关这些想象我一点也没对弗里茨说。我是理解他眼睛里的那种神色的。他不会觉得有趣。
“这种牲口在这儿可能是有用处的,”弗里茨说道,“但是,没多久,我们就必须转过方向来朝家里走了。在别的一些地方,这种牲口看上去就过分稀奇古怪了,而我们却一定不能引起人们的注意。”
当然,弗里茨是完全正确的,结果我也就不得不表示赞同他的意见。
扪心自问,我也知道,我必须控制我不着边际的幻想。用同样数目的钱,我们是能买上两匹驴子的。后来,我们转上北方的路。一个人即使语言不通,也是能同人作买卖的。只要打手势就行了。然而,不通过语言就不能传播自由的思想。在这儿的人所说的话,不是我们所会说的那种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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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追猎捕杀
我们回去的旅程是另一条不同的路。我们翻越了许多大山,走上一个陌生海洋的东岸。那儿的人说的是我们学过的俄语。我们在那儿赢得了许多孩子的支持。
我们绕着大海向北穿行,然后折向西边。遍地都是鲜花。果树上长着许多柑桔,空气里充满了柑桔的香甜气味。不过,夏天很快就要过去了。我们必须在冬季到来之前赶回基地。因此我们不能浪费时间。
当然,我们同时也是朝着怪物统治者城市那个方向往回走。有时候,我们看到远处有一些三脚机器人。不过,没有一个三脚机器人朝我们近处走过来,直到有一天,非常可怕的一天到来了——那是三脚机器人追捕猎杀的一天。
那些怪物统治者,对待戴上机器帽子的人,在不同的地方是不一样的。那我们已经知道了。它们以各种不同的方法来挑选它们的奴隶。通常总是利用当地的风俗习惯。在法国,用的是赛会方式,在德国,则是竞技比赛。它们耐心地观察着各种运动和各式各样的仪式,直到人们为它们作好了准备。
说不定,这叫它们觉得有趣。或者,也许是它们感到,作为神祗,那是它们的义务。我无法予以肯定。但是,我们遇到了它们残暴的一个可怕的实例。当时我们距离旅程的终点只有几百英里了。如今看来,它们那种种行为是无可饶恕的。它们不是在挑选奴隶。有些人不得不去死,而那些三脚机器人就迫使他们去从事死亡的运动。
有许多天,我们始终沿着一条大河赶路。当时,我们不得不绕过一座古城的废墟而走进山里去。
那是收获的季节,人们正在酿制着新酒。我们在一个俯视着那条河的城镇里过夜。那个镇子里挤满了外来的访问者。他们都是从那个区的各个村庄里来的。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些人当中,有许多人会说德语,尽管德语并不是他们的母语。作为货郎,我们能够安全地提出各种问题来进行打听。给我们的回答是非常叫人震惊的。对即将到来的第二天,人们给它取了各种各样的名字。有的人管那一天叫“狩猎日”;另一些人则把它叫做“谋杀者的日子”。
在英国,我们习惯于把谋杀犯吊死。那并不是一种令人愉快的风俗习惯,不过,那种做法被认为是在于阻止其他各种凶杀事件。而且,那种处决干起来很快,没有不必要的残酷行为。
在这儿,他们把谋杀犯囚禁起来,一直等到这个特别的日子。那时候,当新的酒已经准备好了,人们就聚集起来。接着,一个三脚机器人就来了。那些谋杀犯被一个一个地从牢里带出来。每一个犯人都被赐给一个逃跑的机会。而每一个囚犯,都得被那个三脚机器人象猎取野兽那样,被捕杀。那些人就一边喝酒一边看热闹,高兴得象疯子一样。
这一年,有四个男子要被捕杀。通常只有两个,或者是三个。因此,每一个人都显得特别激动。新酿出的酒是浓烈的,而且大部分人已经喝饱了老酒。
这种传说使我觉得很不舒服。我对弗里茨说:“太阳一出来我们就走。我们不必呆在这儿看这种残忍的追猎捕杀。”
弗里茨镇静地看着我说:“但是我们必须去看,威尔。”
“我们非得去看一个三脚机器人为了消遣而杀人吗?”我感到恼怒,我的话音里就表现了出来。“即便那个人是个杀人犯,这种追猎捕杀也不会叫我觉得开心。”
“那也并不叫我觉得有趣。然而,那些三脚机器人所干的任何一件事,对我们的委员会都可能是重要的。我们必须注意每一个细节,就象我们在那座怪物城市里做的一样。”
“那么,你可以去看那种追猎捕杀,”我说。“我可要继续朝前走,到下一个村子里去。我会在那儿等你。”
“不行。”弗里茨温和但却坚决地说。“已经关照过我们,要一道进行工作。在这儿和邻村之间,任何事情都可能会发生。马尔克斯可能会把他的一只蹄子伸到洞里去。那么我就会跌下去,在摔下去的时候,我可能会跌断了颈骨。”
我们管我们那两匹驴子叫做马尔克斯和莫里茨。这是在传说故事中的两个角色的名字,在德国是妇孺皆知的。由于弗里茨的这种想法,我们俩都笑了。马尔克斯走起路来是非常小心的,根本不会把蹄子踩到洞里去。不过,弗里茨说得对。我们俩不得不一起观看这种残酷的场面。我不能因为那件事叫人不愉快而躲避它。
“好吧,行,”我说。“不过,这种捕杀一结束,我们就立刻离开。我不想在这儿再过一夜了。”
弗里茨朝那个客栈四周扫了一眼,当时我们就坐在那个客栈里面。大部分人喝酒喝得太多了。他们唱歌唱得非常响,还敲打着桌子,把酒泼得一塌胡涂。
“我也不想再呆下去,”他说。
那个三脚机器人夜里就来了。它一声不响地站在镇子外边的一块田里。它使我想起了在赛会和竞技会上那些三脚机器人。
旗帜在狭窄的街道上飘扬着。商贩们在叫卖着熟食、缎带和其他一些东西。有个人拿着一托盘的木制小人一样的东西。那些玩意儿是三脚机器人模型;每一个三脚机器人模型的触角一样的手上,都抓着一个吓坏了的人。那个商贩好象是个快活的人。
后来,沿街走来一个满脸慈祥、长着白胡子的老农民。他给两个孙子买了两个模型,那两个小孩不过六、七岁样子。
有些人家的房子,可以清楚地看到即将进行追猎捕杀的那块场地。来看热闹的人可以在他们的一些窗口租上几个座位。弗里茨为我们租了两个位子。价钱挺贵,不过连吃的带酒全包在里面了。
这时,人们变得越来越兴奋。有人在猜想,这次追措捕杀究竟会持续多长时间。那个三脚机器人会不会马上抓住每一个凶杀犯呢?我对这件事感觉好象有点迟钝。然而,另一个人把这件事给我作了解释。
“没有一个人能徒步走得远的;那倒是真的。不过,每一个谋杀犯都被赐给一匹马。一个好的骑手,在三脚机器人抓他的时候,有十或十五分钟可能逃避掉追捕。”
“有没有任何一个曾经逃掉呢?”我问道。
我的伙伴摇了摇头。“如果一个人能够逃过河,那么他就自由了。那是被认可的。不过,事实上这种事从来就没发生过。”
突然,人群变得安静下来。有一匹马被牵进了三脚机器人下面那块场地。在那儿,有两名警察,带着一个穿着一身白衣服的人。那个人是个高个子男人。说不定有三十岁。他爬上了那匹马,就在那马鞍上坐着。
这时,鸦雀无声,一片肃静。接着,教堂塔楼上的钟就响了起来。时间到了!刚好九点钟。那两名警察朝马背上打了一下。马朝前窜了出去,一阵粗犷的呼叫声从人群中爆发出来。
那个谋杀犯骑着马迅速地朝那条河跑去。在三脚机器人起步之前,他已经跑了有四分之一英里。接着,三脚机器人巨大的金属腿很快就追上了他。一只触手一下子就把他从马背上抓了起来。而另一只触手……
我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连忙跑出屋子。
当我回来的时候,别的看热闹的人就嘲笑我。“喝点酒吧!”他们说。“酒会给你壮胆的。只有外国的胆小鬼看到追猎捕杀才会感到不舒服呢!”
在十点钟的时候,这种仪式又重复举行了。第二个谋杀犯骑马骑得很快,也很好。起初,他骑着马在树林下面跑,为的是避开三脚机器人的那几只触手。但是另一方面,在他与那条河之间却有一片开阔地。
看上去,他好象有个逃生机会。那条河这时距离已经不太远了。然而,他还没跑到那儿,两只触手就伸了下来。一只触手把他抓离了马鞍,另一只触手就把他的身体扯成了碎片。他就象第一个人那样死掉了。他那痛苦的惨叫声穿过秋季晴朗的天空传到了我们耳朵里。
我又觉得恶心一样的难受。而且我再也没有重新回到我的座位上去。弗里茨还呆在那儿。但是,当这一切结束的时候,他愤怒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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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江波儿的秘密基地
几个星期之后,我们回到了自己的基地。在我们长途旅行之后,那暗黑的山洞好象是愉快而又安宁的。岩石的四壁使我们感到安全。灯光仿佛热情地欢迎着我们。而我们也不再象处于戴上机器帽子的人们之中那样,不得不守口如瓶了。在这儿,我们在自由人中间,就象在自己亲人中间一样,可以自由地交谈。
我们休息了三天。接着就接到了新的命令。我们必须带上我们的报告,到一个秘密的地点去。而且我们不得不赶紧走。所以,我们不能骑马尔克斯和莫里茨那两匹驴子。我仍旧骑我的那匹马——克里斯特。他们给了弗里茨另外一匹马。
这一次我们是朝西南方向走。冬季又来了。雪还没有落下来,不过,凛冽的西南风夹着冷雨却吹到了我们的脸上。
后来,我们终于从一处山顶上看到了大海。有一座城堡的废墟耸立在一块陡峭的岩石上。在这个城堡旁边,有个小的港口,还有一些渔民的小房子。很清楚,如今那儿已经没有人住了。然而,这却是我们旅程的终点。我们骑着马朝下面走去。
在傍晚灰色天空的背景上,那座城堡显出一个黑乎乎、孤零零的暗影。我们顺着一条坎坷不平的道路,穿过大门的入口,进到了城堡里面。没有人来迎接我们。那儿杳无人迹。难道是我们走错了地方吗?
我们在石头墙上的一个铁环上系好了我们的马匹。我在想:人们在这儿系马大概已经上千年了。但是,最近不会有别人的马在这儿系过吧?我一点痕迹也看不出来。
接着,我就看到了一个昏暗的灯光。我碰了碰弗里茨的胳膊,指给他看。我们穿过一道低矮的门,走进了一条黑乎乎的过道。那盏灯光就在过道的尽头处。后来,那盏灯照到了我们的脸上,而且有个声音说:
“你们到得迟了一点。我们刚刚断定,明天以前你们是到不了的。”
我笑了一声,朝前走了过去。我看不见那人的脸,但是我熟悉那个声音。那是江波儿!
在这座城堡中最古老的部分,江波儿那个小组为他们自己搞得挺舒服。这一部分没有坍圮。几面墙又厚又结实。透过狭窄的窗子看出去,我们就看到了大海。
江波儿给我们弄了一顿又热又香的晚饭:有汤和烤肉,还有面包和干酪。我们还可以洗个热水澡。在一间空出来的房间里,已经为我们准备好了两张床。海浪不停的拍击声,把我们头脑里的一切烦恼全都驱散了。因此那一夜我们睡得很好。醒来的时候,我们感到精神焕发。
在吃早饭的时候,我们会见了这个小组的其他成员。其中有几个人我认出来了。他们就是从事研究古代人聪明才智的那些人。当我们吃早饭的时候,另一个熟悉的人出现了。那人就是朱利叶斯。
“欢迎啊,弗里茨和威尔!”他说。“又见到你们我真高兴。”
早餐以后,我们大家都向他们的会议室走去。在会议室的大壁炉里,木柴正在燃烧。从会议室的窗子看出去,我们可以望着宽阔的海边。我们刚坐下来,朱利叶斯就开腔了:
“首先,我必须告诉弗里茨和威尔,我们一直在干些什么事。”他看着我们说,“我们有许多设想。不过,没有你们的报告,我们对我们的敌人就了解得太少了。去年夏天,我们曾经又派了三个人到竞技会上去。只有一个人到了那座城市。他可能会逃出来,但是我们不能依赖那一点。而且,不管怎么说,他的报告可能不足以适应我们的需要。因此,我们已经制订了另一套计划。我们想要俘虏一个怪物统治者,并且把它活着带到这儿来。那样我们就能亲自来研究它了。”
我的面部表情可能流露出我的怀疑。我的表情经常不自觉地流露得太多。朱利叶斯看了我一眼,就说:
“是的,威尔。那听上去是不大可能的。不过,说不定也并不是完全不可能的。所以,我们就把你们俩叫到这儿来,帮助我们。你们实际上已经真正看到三脚机器人的内部情况了。当然,你们已经给我们做了一番描述。然而,如果我们想要俘获一个怪物统治者,那么,我们就必须把它从三脚机器人里面搞出来。在你们记忆中的每一个微小的细节,对我们都会有所帮助。”
弗里茨说:“您想要活捉一个怪物统治者吗?但是,您怎样才能干成功呢,先生?一离开三脚机器人,它就会死掉。我们这种空气会使他们中毒。”
“那倒是一个问题,”朱利叶斯表示同意。“不过,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解决了。你们把它们那种绿颜色的气体给我们带了一点来。我们自己已经学会了制造那种气体。就在这儿,在这座城堡里,已经准备好了一间屋子。那间屋子将会变成怪物统治者的一个栖息所,就象你们在它们那座城市里的栖息所一样。如果我们戴上你们那种防护面具,那么我们也能进去。”
弗里茨说:“不过,要是你们在这儿攻击一个三脚机器人,其他的三脚机器人就会来救它。它们能够轻而易举地摧毁这座城堡。”
朱利叶斯对这个问题,也有一个回答:“我们已经造好了一只箱子,可以把一个怪物统治者装在这种箱子里运走。可以在箱子里装满绿色气体嘛!我们计划在沿着海边的某一处地方抓它,然后,用船把它带到这儿来。”
我说:“不过,您怎样才能俘虏到它呢,先生?那可不是桩容易办的事。”
“是不好办,”朱利叶斯表示赞同,“是不容易。不过我们始终在研究三脚机器人的习性。它们是在固定的时间里干一些事的,而且总是顺着一些特别道路走的。我们已经把它们的时间次数记录了下来。而且我们把它们所走的路线绘成了一张路线图。离这儿五十英里,有一个特殊的地点。在九天里面,就有一个三脚机器人从那儿经过。那是靠海边的一块开阔地。”
朱利叶斯打开了地图,把那个地方指给我们看。接着,他又继续说了下去:“我们会看到它从那儿经过,而且九天之内不会再来。在这一段时间里,我们就挖一个大坑,用树枝和草轻轻地把它掩盖起来。那个三脚机器人一来就会跌到那个陷阱里去。接着,我们必须把那个怪物统治者从它的机器里搞出来,并把它装到箱子里去,还得把那只箱子装到我们的船上。那全都是很难办的事。不过,要是我们走运,那是有可能干成功的。”
弗里茨反驳道:“它们能用它们的思想来传递信息。它们会向自己的朋友呼唤求援。”
朱利叶斯微笑了一下:“我们也能够处理那个问题,好了,把有关三脚机器人的情况给我们谈一谈吧!你们面前有纸和铅笔。用几张图把它们画出来。画一画也能使你们把它重新想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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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陷阱
我们在那座城堡里呆了一个星期,那时朱利叶斯已经把他的计划弄完善了。
在那一段时间中,江波儿把他自己的工作告诉了我。在过去的一年里,他那个小组学会了许多古代人的技能。他们在一座城市的废墟中找到了一个图书馆。这座图书馆有许多书,里面解释了古时候所有奇妙的发明创造。
“威尔,你还记得不记得,在英国,你那间小屋外边的一个字条:‘危险:电力’那几个字?你不知道电是什么意思。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电力可以提供电灯光,那要比油灯或者蜡烛亮得多。电力还可以产生热能。而且它还可以使车辆行驶,而不用马匹,就象你们在三脚机器人城市里的那种车子一样。”
我看着他,兴奋地问道,“这么说,你能够使铁路重新运转罗?”
“很容易做到。我们知道怎样用金属和其他材料去制造各种东西。我们能够通过大气传递信息,就象怪物统治者干的一样。你的那个怪物主人告诉你有关电视的事情,也就是利用电视,那些怪物统治者征服了我们的世界。现在我们也掌握了电视的秘密。”
“不过,我们花费时间最多的,还是在研制发明那种有助于我们摧毁敌人的东西。下星期,你们就会看到一台机器。那台机器可以把最结实的金属凿穿、割断。当我们用陷阱抓三脚机器人的时候,那种机器将为我们作好准备。”
江波儿确实学到了许多本领。他戴上了一副新的眼镜,那副眼镜使他看上去既聪明又显要。不过,他所描述的那些发明的大部分内容,对我来说,实在太复杂了,以致我无法听懂。
江波儿注意到了这一点。因此他就问起我自己的经历。我把我和弗里茨一起旅行的事都告诉了他。他听得很认真,就象我那简单的工作是同样重要一样。为了这个,我真的感激他。
如今,我们在沿海五十英里的一些山洞里扎了营。而且,我们的船只也开始捕鱼,为的是不使任何人怀疑这些船只的意图。
一天早晨,那个三脚机器人按预定时间来了。我们的两个人隐藏在岩石中间,观察着它通过。其余的人都呆在山洞里。然而,我们能够很清楚地听到三脚机器人的声音。它正在发出一种怪叫声,那种怪叫我们是无法理解的。
朱利叶斯说:“它刚好在通常来的时间到了。一分钟不早,一分钟也不晚。现在,我们可以动手挖我们的陷阱了。”
这是桩很艰苦的工作。九天很快就会过去,那时候,你就得为一个三脚机器人挖好一个坑。江波儿有点沮丧地说:“古时候,人有机器,几小时之内就会挖好一个这样的坑。可是我们挖一个坑太费劲了,恐怕会来不及。”
在第八天上,这个坑挖好了。坑顶用树枝架起来,上面盖上了浮土。那些树枝则用编成网状的长木棍支撑着。
第二天早晨,天气干冷。我们从山洞里向外面灰蒙蒙的海上瞭望。大海是平静的,我们的船只已经隐藏到浓雾里去了。弗里茨说:“在海上航行应该没有什么困难。不过,我们必须首先把那个怪物统治者抓住。而抓住它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在那个三脚机器人按时来到以前,我们花了一个小时工夫安排我们的岗位。弗里茨和我在一起。江波儿和另一个科学家必须操纵一台特殊的机器。这台机器能够发射出一些电子射线,来切断那些怪物统治者之间的通讯联络。这样那些怪物就不能向它们的朋友求援了。我对这种机器仍然充满了疑虑。我一点也意识不到电子射线意味着什么。
江波儿解释说:“自然界的事物,比如雷鸣闪电,暴风雨,经常会隔断它们的通讯联络。因此,这儿怪物的朋友们不会由于它们的沉默而感到奇怪。等到它们知道了真相,也就太迟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悄悄溜走了。我的思想进入了梦境。后来,弗里茨碰了碰我的胳膊。那个三脚机器人正从山边上兜了过来。它笔直地朝我们走了过来。这时,我的头脑和整个躯体一下子全都清醒了。我作好了采取行动的准备。
我在想:“那个三脚机器人五分钟之内就会走到这儿。”但是,突然间,它竟停下来不走了。
那个三脚机器人把它的一只脚抬了起来,翘到空中。那样子看上去就象一条狗在向人讨一根骨头。它就那样把一只脚翘着,有几秒钟时间。接着,那个三脚机器人就把那只脚放了下来,继续走它的路了。不过,如今它不是朝着我们的方向走过来,而是转了过去,离开了海边。它沿着我们后边的山路走了过去。这么一来,当然它就踩不上我们那个陷阱了。
我们惊愕得一声不响地观察着它,直到它走掉为止。后来,朱利叶斯走出来招了招手。我们大家全都围拢到他身边。
他提的问题很快就解决了这个不可思议的谜。当我们的电子射线一对准了那个三脚机器人,它就立刻停了下来。
江波儿的那位同伴说:“我应该等它走到陷阱上面的时候再瞄准它。它们会努力避开那些足以阻断它们射线的自然力。它们已经感到了我们电子射线的力量。它们不理解它,于是就改变了路线,为的是避开我们的电子射线。”
我们大家全都感到非常失望。有个人问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
“当然,我们应该等待,”朱利叶斯说。“下一次,不到最后一刹那,我们就不该使用我们的电子射线。同时,我们还可以把那个陷阱改善一下。”
因此,我们又等待了九天。那个三脚机器人又在通常那个时间出现了。它走到上次它停下来的那个地方,就转了弯,又离开了海边,沿着那条新的山路走掉了。
那天傍晚,我们召开了一次会议。我们大家情绪低沉。甚至朱利叶斯本人也有些焦急,尽管他努力不让这种情绪流露出来。我却不可能把我自己的失望情绪掩盖起来。
朱利叶斯说道:“我们可以明白发生了什么情况。三脚机器人是沿着固定路线走的。如果路线一旦改变了,那么,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它以后就会顺着那条新的路线走。”
有一位科学家说:“说得是。那些怪物统治者不需要总是操纵那个三脚机器人。它所走的路线,很可能是由一种特殊的仪器装置控制的。这种仪器则按照一种电子航向模式图行事。如果航向模式图改变了,原来固定下来的路线也就会跟着改变。那实际上是非常简单明了的。”
那对他来说,好象是挺简单的,对我可就一窍不通了。而且那也还没有解决我们的问题。现在我们怎样才能设陷阱来诱捕那个三脚机器人呢?
有个人建议,在横跨那条新路的地方,再挖上另一个深坑。这个提议被默默地接受了。
后来朱利叶斯说:“挖另一个深坑,我们是能做到的。但是那条新的路离岸边太远了。要把我们抓到的怪物囚犯运到船上去,那是很困难的。”
又是一阵沉默。后来,我们的组长安德烈开口了:“我们可以去寻找另一条路线,在那条路线上走的三脚机器人,距离海岸比较近。”
不过有人反对说:“我们发现这条路线以前,足足花了四个月工夫才找到。要找到另一条路线,甚至可能要花费更多的时间。”
这倒是真的。而且冬季正在到来。甚至是在这儿,在海边,我们也能够感到冬天来临了。风是刺骨般的寒冷,而且空气中有一种雪的味道。
在一段长长的沉默之后,江波儿说话了:“那个三脚机器人并没有对我们的电子射线产生怀疑。那我可以肯定。如果三脚机器人已经识别出那些电子射线,那么,它就会走得更近一点。它就会搜寻产生麻烦的原因。”
安德烈说:“那好象倒是真的。不过这对我们有什么帮助呢?”
“如果我们能够设法把它吸引到老路上来……”
“是个聪明的主意,”安德烈打断了他的话。“然而我们怎样才能做到那一点呢?什么东西会吸引一个三脚机器人呢?你知道吗?有谁知道吗?”
江波儿说:“我在想弗里茨和威尔曾经告诉过我的那个故事。”
他把三脚机器人追猎捕杀的那件事讲给他们听了。他的科学家伙伴们听着他讲述。但是后来他们中有个人说道:
“我们知道发生过这种事。然而那都是些老的风俗习惯。戴上机器帽子的人和那些三脚机器人一道发展了他们的风俗习惯。难道我们能在下一个九天时间之内发展出一种风俗习惯来吗?”
江波儿开始要讲些什么,然而他又被人打断了。他的伙伴们心情很不好。他们好象全都准备跟人吵架一样。
朱利叶斯要大家肃静。接着他说:“继续说下去,让·彼埃尔!让我们大家听听你的计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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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绿人绿马
江波儿的声音有一点发抖。他讨厌象这样在公开场合说话。
“我在想,”他说。“那些三脚机器人对一些奇怪的东西是感兴趣的。有一次,我和威尔乘一只木筏子顺着河水漂流而下。一个三脚机器人看见了我们。它就离开了它走的路,为的是好更近地来观察我们。后来,它就把我们的木筏子毁掉了,那只不过是为的闹着玩。如果有个人能够去吸引它注意,他就可能把三脚机器人引入那个陷阱。”
那倒是真话。不过,这是一个有危险的计划。安德烈反对着说:“某个人可以去试一下。而那个三脚机器人却可能在它掉进陷阱之前就把那个人杀死了。你是要那个人去冒生命的危险。”
“靠步行,”江波儿回答,“那是不可能的。然而,在三脚机器人进行追猎捕杀的时候,那些谋杀犯是骑马的。他们当中有一个人,就有十五分钟工夫逃过了三脚机器人的追猎捕杀。我们的计划只要有那一半的时间就足够了。”
我们大家考虑着这个主意的时候,全都停下来不说话了。后来朱利叶斯说道:
“这个计划可能行得通。不过我们能够肯定我们的人能把那个三脚机器人吸引过来吗?三脚机器人每天都看得见骑马的人。我们的人怎样才能看上去不同寻常呢?”
“那个人可以穿一身颜色鲜艳的衣服,”江波儿说。“而且,要是他的那匹马也涂上颜色……”
“要绿颜色,”弗里茨打断了他的话。“那是他们自己的颜色。一个穿绿衣服的人,骑在一匹绿颜色的马上。那肯定会吸引它们的注意。”
每一个人仿佛都喜欢这个主意。朱利叶斯说:“是啊!这能行。现在我们只剩一个问题了。谁来骑那匹绿颜色的马呢?”
我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快了起来。这些人全都是科学家。他们没有骑马的技能。很清楚,会被选中的不是弗里茨就是我。我骑克里斯特这匹马已经有一年多了。我们人、马之间彼此息息相通。但是,弗里茨骑那匹马仅仅只有几个星期。
我引起了朱利叶斯的注意。“先生!我可否建议……”
我们要进行诱捕的那一天很快就到来了。我们从植物的一种汁液中制成了一种绿色液体。当我们在我那匹克里斯特的马身上涂颜色的时候,它并不反抗。那种颜色很容易就可以再洗掉。那种颜色对一匹马来说,肯定是稀奇古怪的。
我穿上了同样颜色的一件绿上衣和一条绿裤子。接着,江波儿就想要用那种绿色液体来涂我的脸。我强烈表示反对,但是朱利叶斯支持江波儿,因此我不得不表示同意。甚至连弗里茨后来也笑了起来。而弗里茨对任何事情都是很少出声大笑的;因此,我看上去一定是非常古怪。
给我的命令是清楚的。三脚机器人一从山边转过来,我就得马上去吸引三脚机器人的注意。接着,我必须骑着马全速朝着那个陷阱跑。在那个坑洞和悬崖之间,有个刚刚够我骑马跑过去的空间。然而,那个三脚机器人却只能笔直地穿过那个深坑。
一切终于准备停当了。我第十次又检查了一下克里斯特马鞍上的带子。其余的人跟我握过手,接着就全走开了。当我看着他们走去的时候,我感到非常孤单。这时我只好等着了。
我经常要等着危险降临。我知道那种危险是怎么样一种危险。不过,这一次的危险却极其严重,而且,这一次我是孤零零一个人。
在我能够面临危险之前,我就已经感觉到危险了。地面上开始可以感到有些震动——那个三脚机器人走过来啦!我不觉颤抖了起来,我的马克里斯特也有点发抖。我用手拍了拍马头,给它鼓一点勇气。那个三脚机器人会不会再次改变它的路线呢?它会不会朝着我走过来?如果不是这样,那么我得再走近一点。
是了。现在它转过身朝着我走过来了。我用脚后跟碰了一下克里斯特,它就开始跑了起来。
我想要回头朝后面看,但是又不敢看。只听见那个三脚机器人的脚步声越来越响了。很清楚,它正在加快行走的速度。
暗灰色的海就在我的右边。在风的吹卷下,海浪的浪尖是白色的,海风正迎面吹来。风是不是会使我的速度慢下来呢?我真的这样担心。
在我的左边,是悬崖峭壁。我驰过了一片熟悉的荆棘丛,接着又跑过了一块岩石,那块岩石的形状就象一块面包。
还有四百多码,跑过这段路我就安全了。然而,我是不是太迟了?我听到空中传来一种钢铁的呼啸声。一只触手朝着我打了下来。
我急忙驱策克里斯特朝右边跑。那只钢铁触手没有击中我,然而却打中了克里斯特。它一定是刚好在马鞍后面的背上打了一下。那匹马一下子就摔倒了,再也爬不起来。当那匹马跌倒时,它把我从马头上抛了出去。我重重地摔在地上,滚了一下。接着我就跳起来拼命跑。
每时每刻,我都料想自己会被抓到空中。然而,三脚机器人里面的几个怪物统治者对克里斯特更感兴趣。我迅速向后面扫了一眼。那匹马已经被抓起来,送到三脚机器人身上许多绿窗子中的一个窗口了。那匹马正在微弱地挣扎着。
我继续奔跑着。只有两百多码了。如果那些怪物统治者仍旧继续检验克里斯特,那么我就脱险了。我还敢于又回头看了一眼。当我回头看的时候,它们把那匹马从六十英尺高的地方扔了下来。那匹马想必是立刻就摔死了。
现在,那个三脚机器人急匆匆地来追我了。我无法跑得再快一点。那个陷阱的边好象仍旧离得很远,而一只钢铁触手已经朝我伸了过来。它是在象一只猫捉弄一只老鼠那样,要拿我耍着玩儿吗?
突然,我认出了一个标记。那个陷阱在那儿,就在我的前面。这时我已经不能绕着陷阱边缘跑了。时间来不及了。我不得不笔直地从陷阱上面跑过去。幸而,陷阱上面的覆盖物,能够经得住我的体重。接着,肯定地,那个三脚机器人会跟着我,追上来。
一点不错。那个三脚机器人追上来了。而我已经成功了!
我不需要朝周围打量。我身后因陷阱上树枝折断发出了很大的响声。我脚下陷阱上的表面一层裂开来,散落下去。
我开始朝下跌落。我抓住了一根树枝,断了,于是我又继续摔了下去。我又抓住一根枝条。那是荆棘丛的枝条,棘刺把我的两只手全弄破了,不过枝条没有折断。
紧接着,那个三脚机器人的一只前腿落进了陷阱,跌到深坑底下去了。它的第二条腿在空中狂乱地踢来踢去。三脚机器人失去了平衡,它那个庞大、滚园的身驱朝我的头顶上压了下来。幸亏没打中我。接着,它就猛烈地撞在深坑洞底的地上,发出了很大响声。它摔下来的剧烈碰撞,使得整个地方都震动起来。
我差一点跌进坑底。我知道,现在不会有人来救我。他们所有的人都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干。我攀援着已经残破的网状树杆,缓慢地向上爬。
当我爬到了陷阱上边,一切都进行得很好。那个三脚机器人身上的外边那扇门,在它摔下去的时候,已经给撞开了。弗里茨已经跳了进去,而且给我们的人指点其他的门。他们已经在运用他们那个特殊的机器把门凿穿、割开。而且,他们把防护面具也带上了,用来防止那种有毒的绿色空气。
几分钟以后,他们已经到了里面。
那几个怪物统治者全死了吗?或者它们仅仅是由于被剧烈地震了一下,由于失去了它们那种空气而昏迷了过去?弗里茨抚摸着它们的皮肤,在他摸的地方,血液应该是最靠近表皮流动的。
“这一个怪物是活的,”他说。“把那个防护面具拉到它的头上,给它套上。然后紧紧地系牢。我们必须赶快做好,不然它也会死掉。”
当他们把那具庞大的身驱拖出来的时候,我就看着。那三条短腿先露出来。接着是它那金宇塔形的身体,连同三条触角一样的手。最后拖出来的是那个长着三只圆眼睛的脑袋。它给我带来了非常不愉快的记忆,那种记忆差不多使我觉得一阵恶心。
在三脚机器人的那扇门的下边,准备好了一辆两轮货车,车上放着一个大木箱子。木箱上的裂缝全用蜡封住了,免得空气从缝隙间漏出去。如果怪物统治者呼吸了我们的空气,它的肺就会中毒。我们的空气也会使它们的皮肤受到毒害。因此,光是一个防护面具是不够的。它的整个身体都不得不保护起来。
他们把那个怪物放进了箱子,关上了盖子。而且他们又用蜡把盖子周围的缝隙密封了起来。现在,空气只能通过一根细管子从每一头进出。
已经准备好用一些大玻璃瓶来提供那种绿颜色的空气。他们通过一根管子抽出这种绿颜色的空气,送进去;而且,通过第二根管子,把我们那种新鲜空气吸出去。
最后,一切都准备好了。几匹马就开始拉。那辆货车朝海岸隆隆地滚动过去。没多久,那只箱子就安全地装到了船上。
我想要去把克里斯特掩埋掉。不幸的是,没有时间了。不过,我们迅速地把它身上那种绿色液体洗掉了,就好象这种魔术戏法可能会再运用下去一样。我们不能把其余的一些马匹跟我们一道带走。因此我们就把它们放生了。后来,我们在那辆车上系了一根绳子,把车子拖进了深水。
当那只船驶离的时候,我回过头去张望。没有什么东西在岸上走动。那些马已经跑了。那个破碎的三脚机器人难看地歪着倒在一边。一种暗淡的绿颜色云雾,仍然从它的身躯里升起。
其余几个怪物统治者肯定已经死了。我们的电子射线已经起了作用,没有人来救它们。没多久,海岸就在远处消失得看不见了。即使有任何三脚机器人前来援救,现在它们也看不见我们了。
船长给我们拿来了热酒,使我们又冷又湿的身体,感到愉快和舒适一点。那天夜里,我们就带着俘获到的犯人返航,回到了那座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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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乌尔夫到城堡里来了
朱利叶斯几天以后离开了我们。“科学家们要有几个月时间对那个怪物统治者进行检查,”他解释着说。“与此同时,其他一些问题要求我予以注意。”
弗里茨和我在期待着被派走。然而朱利叶斯告诉我们要留下来。
“你们可以看守这个俘虏,”他说。“你们知道它需要些什么。因此你们可以帮助我们使它活下去。而且,在我们的科学家们要讯问那个怪物时,你们在那座城市里的经验,对科学家们可能会有所帮助。”
那并不是一种十分有趣的工作。然而,能休息一下,我们倒也不反对。在来到这座城堡之前,我们已经有一年多时间始终在各处游动旅行了。
重新同江波儿在一起,我也感到高兴。如今,弗里茨和我彼此之间已经很了解。我们是好朋友。不过,在我们的旅程中,他从来也不多说话。我已经很久没听到江波儿的那些有趣的谈话了。其他的科学家们,尽管年龄大得多,对他却显然很尊重。但是,江波儿从来也不吹嘘他的那些发明创造。他从来也不使自己显得过分骄傲。他所喜爱和关心的仅仅是他工作的成果,而不是他自己的荣誉。
有一天,我感到一种不愉快的惊讶。乌尔夫来了。
乌尔夫是那艘厄康宁号驳船的船长,我们就是乘那艘驳船开始旅行去参加竞技会的。如今,疾病使得他离开了那艘驳船。朱利叶斯派他到我们的城堡里来当警卫。而我和弗里茨就受他的指挥。
他对我们两个人记得十分清楚。而且,他就根据他的记忆来对待我们。这对弗里茨倒是挺好。弗里茨过去总是听从他的命令,而且从来也没有给他添过麻烦。
江波儿和我就不同了。我们曾经搞出许多麻烦事。当乌尔夫到镇上去的时候,他曾禁止我们离开那艘驳船。后来,我们说服了他的助手,使他同意让我们去了。我们是很有理由那样做的。但是,乌尔夫对任何理由都不感兴趣。
倒霉的是,我在酒店里被拖进了一场殴斗。警察把我抓了起来。江波儿那天夜里才把我救了出去。由于乌尔夫害怕警察,他就扔下我们,把驳船开走了。而且他始终也没有原谅我们。
现在,江波儿并不在他的指挥之下。事实上,乌尔夫看上去好象是尊重他的,因为他已经是一个科学家了。
但是,乌尔夫一点也不尊重我。我在竞技会上的成就并没有使他变得两样一点。我在三脚机器人城市里所干的工作,也不能使他对我有不同的看法。那一切仿佛使他对我更加憎恨。
在他看来,我是因为走运才获得了成功。我不是通过纪律训练的结果而取得成功的。这是很不好的。我的榜样会鼓励别人去信赖他们的运气。纪律是必须训练的。因此他就打算用纪律来教训我。
我决定愉快地接受他给我的命令。说不定,服从会使他待我好一点。不幸的是,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我越是服从,我受到的惩罚和咒骂就越厉害。我开始憎恨他,比对怪物统治者还要憎恨。
乌尔夫有一种古怪的思想。直到后来我也始终不能理解。不过,当他攻击我的时候,他实际上是在攻击他自己性格上的弱点。
他那丑陋的身体和许多坏习惯,使得我特别难于对他表示服从。他长着一对厚厚的嘴唇和一只打断了骨头的鼻子。而且,他那矮胖的身上长满了黑毛。他吃喝起来发出很大的响声,活象一头猪。他老是吐痰,多数就吐在一块红白相间的手帕里。
事实上,他是在咳血,正在缓慢地走向死亡。不过,那时候我并不知道。
即使是我知道了,我还是会憎恨他的。他一直在咒骂我,批评我。每过一天.我就更加难于控制我的怒气。
弗里茨对我表示了极大的同情。他帮助我保持镇静。他经常为我的错误而接受责难。江波儿也非常好。当我不值勤的时候,我跟他谈得很多。
还有另一个人也帮助我摆脱了烦脑。那就是我们的俘虏——那个怪物统治者。他的名字叫鲁基。
鲁基的不愉快的遭遇,好象并没有对他产生严重的影响。科学家们努力试图要使它在城堡里过得舒适一点。弗里茨和我在那间栖息所里照顾他,那间栖息所也就是它的牢房。当然,我们是戴着防护面具的。我们对防护面具已经习惯了,而且,我们对那些怪物统治者的习惯也早已习以为常。
那是一间四壁有着坚硬岩石的大房间。那间房间就在城堡主要部分的下面。很清楚,在古时候,这间房间曾经是个牢房。地上有一个大洞,那就可以用来做一个水池。我们用温水灌满了一池水。也许,那个怪物统治者会喜欢比这更热一点的水。不过,这总比没有要好一点。
弗里茨逃离那座城市的时候,曾经带回来一些怪物统治者吃的东西。因此,科学家们就能照样准备出一些东西来。
有好几天工夫,鲁基由于受到撞击的震动而痛苦。接着它又病了几天,那种病也经常使我过去那个怪物统治者感到难受。在它的皮肤上有好些地方露出了棕黄颜色。它的几只触角一样的手臂不住地发抖。食物也不能引起它的兴趣。
对于它的那种病,我们无法治疗;弗里茨和我从那座城市里带出来一些气泡泡。慢慢地鲁基好起来了。一个星期之后,它的皮肤又发绿了,而且它显得非常饥饿。
起初,它不回答任何问题。
“大部分怪物统治者会说我们人类所有的主要语言,”我对江波儿说。“我们选中的这个怪物,会不会是它们中任何一种人类语言都不会说的呢?”
“也许,鲁基并不象他看上去的那样笨,”江波儿回答说。“它可能是假装听不懂。安德烈是这样想的。”
后来,安德烈亲自来看我们了。“明天,在那个俘虏的水池里一点温水也不要放,”他说。
鲁基很快就感到不舒服了。他走到那个空空的洞穴那儿,用它的几只触角一样的手臂挥动着。我们不理睬它。当我们刚要离开那间栖息所的时候,它终于开口了。它用德语说道:
“给我拿水来,我要洗个澡。”
我朝上看着它那张庞大的丑脸,对它说:“你要说‘请’!”
然而,那个怪物统治者从来也没学过“请”这个词。它只是重复着说:“给我拿水来。”
“等一等,”我说。“我要去问问科学家们。”
在那以后,它就比较乐于说话了。但是它对任何问题都不回答。有时候,我们理解它的理由。它不会说出任何可能威胁它那座城市安全的话。那是很自然的。
由于我能够跟它对谈,我就开始把它当作一个人那样来对待。它仍然是我们的敌人,不过,它也有个性特征。例如,有一天,因为乌尔夫给了我另一个工作去干,所以它的晚饭就迟了一点。我说,我为此十分抱歉。
它轻轻地挥动了一下触角,回答说:
“那不要紧。我有许多感兴趣的事要做,有许多有趣的东西要看。”
它那间牢房四周围都是光秃秃的墙壁。仅有的光线就是两盏小绿灯发出来的。它能够看些什么,或者干些什么呢?我凝视着它的那张脸。它脸上皮肤间的那些纹路,是不是一种微笑呢?
是了,说不定是微笑。它,鲁基,在开玩笑呢!那是个极小的玩笑,但毕竟还是个玩笑!在那座城市里的那些怪物统治者,对于任何事情好象从来也不会感到有兴趣。这么说,鲁基是有点不同了。它开始对我感兴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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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快乐比自由更有价值吗
我们被告知,要尽可能多地跟鲁基谈话。而且我们必须汇报所有我们交谈的内容。科学家们也对它进行讯问。然而,它同我们谈起来更自由一些,因此我们希望了解某种重要的事情。
它谈到许多有关使用奴隶的事。它根本就不赞同这种做法。另一些怪物统治者也持有同样的意见,不过理由却不一样。我已经知道了这一点。它们说:“如果我们依赖奴隶们,那么我们的种族就会衰弱下去。”然而,它们并不关心奴隶们的不幸命运。
鲁基好象真的对人类有所同情。“人类现在比他们过去要幸福一些,”它说。“在我们到来之前,他们彼此之间总是相互打来打去。戴上机器帽子,就把那种拼杀制止了。”
我本人是憎恨战争这种念头的。鲁基仿佛甚至比我更加憎恨战争。然而,在他的辩论中有一些弱点。它没有“自由”的概念。
我记得温彻斯特有一个人,他把野兽关在一些笼子里面。“它们在笼子里过得挺快活,”他说。“当这些野兽自由的时候,它们总是要挨饿。它们进行捕杀,也被捕杀,还得忍受恐怖和疾病的痛苦。然而我饲养它们,照料它们的健康。看看它们,是那么肥,长得那么好。”
他的那些话,那时曾经使我感到满意。现在可就不然了。
我们的科学家们不仅仅对鲁基的思想状况感到兴趣。他们还对它的身体进行研究。它从来也不反抗。好象没有什么使它觉得恼火。它让他们给它验血。只是当它的房间里不够热的时候它会抱怨。
科学家们还以它吃的东西和喝的饮料耍一些花招。他们想要看一看各种各样的物质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不过,这种实验没有成功。一给它什么奇怪的东西,它立刻就会知道,而且拒绝去碰它。
有一天,我问江波儿:“你们不得不这样来对待鲁基吗?在那座城市里,总是给我们纯净的食物和水的。因为你们的实验,鲁基已经有两天没有吃任何东西了。那好象是完全没有必要的残酷。”
江波儿说:“如果你是这样来考虑这个问题,那么所有的一切都是残酷的。它的栖息所太小了,也不够暖和。而且它还失去了在那座城市里生活的那种铅一样的重量。”
“那些情况破坏了它的舒适,”我说。“但是,那并不严重。破坏了它的食物就不同了。它会认为你们在毒害它。所以它就不吃。那可就严重了。”
然而,江波儿坚定地回答:“如果我们想要打败那些怪物统治者,我们就必须去发现它们的弱点。你自己已经发现了它们的一个弱点:‘在它们的鼻子上面狠狠打一下就会把它们干掉。’然而,那个弱点对我们没有多大帮助,因为我们够不到那个部位。因此,我们就需要去寻找另一种弱点。”
我懂了。不过我还是对这种事感到不愉快。
“我对鲁基感到抱歉。如果它是弗里茨那个怪物统治者,我不会反对让它吃点苦头。然而,鲁基是比较善良的。它反对使用奴隶。它是这样说的。而且怪物统治者是不撒谎的,它们不会撒谎。”
“它们可能不撒谎,”江波儿说,“不过它们也不讲真话。你说它不残忍,它反对使用奴隶。它有没有反对怪物统治者那项庞大的计划呢?它有没有反对用它们那种绿色空气把我们全都毒死呢?”
“有关这些事,它什么也没谈过。”
“没有谈过。但是它是知道这件事的。它并不知道我们已经了解了这件事。因此它保持沉默。它可能并不是象弗里茨的怪物统治者那样,以残酷来取乐。但是,它是忠于它的种族的。所以,它就是我们的敌人。我们需要每一种可能用来反击它们的武器。鲁基的舒适和鲁基的生命并不重要。唯一重要的是:打败那些怪物统治者。”
我说:“你不必提醒我啦!”
江波儿笑了。“我知道。横竖它的下一顿饭里面就不会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了。我们并不想把它杀掉。如果它活着留下来,那对我们就会更有用处。”
我们坐在城堡的墙上,能够看到大海的全景。是个令人愉快的暖和天气,没有风。冬天的太阳,就象一只圆球一样的柑桔,从天空缓慢地降落下去。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威尔·帕克!你在哪儿呀,你这没用的傻瓜?到这儿来!立刻就来!你听到了没有?”
江波儿看出了我脸上流露出来的苦闷的表情。他说:“我希望乌尔夫不会使你的生活变得过分困难,威尔。”
“没有人会关心我的困难,”我回答。
“我们需要你和弗里茨在这儿。你们俩都是熟悉那些怪物统治者的。因此就完全由你们来照料鲁基,而且你们会注意到它的任何异常情况。但是,朱利叶斯并不了解你和乌尔夫之间有多么大的麻烦。”
“一把锯子和一根木头之间总是会产生麻烦事的,”我说。“而我就是那把锯子。”
“你接受了乌尔夫作为你的领导人。但是,你并不把他当作一个人那样尊重,威尔。那使得他感到恼火。”
尊重?对乌尔夫?这种建议叫我感到吃惊。我激烈地回答说:“我服从他的命令。他还想要求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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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给鲁基喝了一点酒
自乌尔夫到城堡以来,我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种变化。在厄康宁号驳船上的时候,他经常要喝很多酒。由于他酗酒,招来了许多麻烦,江波儿和我才会离开那艘驳船。在这儿城堡里面,他根本就不喝酒了。
其他人喝啤酒。而且正餐总供应红酒。然而,乌尔夫甚至连那些酒也不喝。有时候,我希望他会喝上一点酒。那可能会使他的脾气好一点。
有一天早晨,朱利叶斯的一个通讯员到城堡里来了。我不知道带来的是什么信息。不过他还带来了一对棕色的石壶。他说,他是乌尔夫的老朋友。壶里装的是叫做荷兰杜松子酒一类的烈酒。过去,他和乌尔夫经常在一起喝这种酒。
也许是他那个老朋友说服他恢复了他的老习惯。也许杜松子酒是他唯一真正喜欢喝的酒。我无从得知。不过,我注意到他们正坐在乌尔夫的房间里,一只酒壶和两只玻璃杯就放在他们之间的那张桌子上。
任何能吸引乌尔夫注意的事,都会给我一个休息的机会。那天早晨,我很高兴能够躲开了他。
下午,那个通讯员走了。他给乌尔夫留下了另一瓶杜松子酒。而且,乌尔夫已经喝得太多了。那我是能看出来的。午饭他什么也没吃。这时他又打开了第二壶酒,继续自斟自酌起来。
他好象很悲伤的样子。对谁都不说话。他对自己周围正在发生什么事,一点也不注意。当然,他是不能象这样去执行他的任务的。不过,弗里茨和我知道我们该做些什么。
这是个浓云密布的阴沉沉的天气。傍晚,天很早就完全黑了下来。我为鲁基准备好了晚饭。在到那间栖息所去的路上,我经过了乌尔夫的门口。我刚好能看出他在黑洞洞的屋里,仍旧坐在他的椅子上。那壶杜松子酒还在他的旁边放着。我什么也没说,不过,他看到我走了过去。
“你到哪儿去,帕克?”他招呼着说。他的声音有点发颤。
“我把俘虏的晚饭给它拿去,先生,”我说道。
“到这儿来!”
我走了过去,站在他的面前。我仍旧端着鲁基的那份托盘。
“为什么你不把这儿的灯点起来?”
“把灯点亮的时间还没到呢,”我回答。
这倒是真的。乌尔夫为每一件事情都规定了固定的时间。不到时间,就是差一刻钟也不能把灯点亮。如果我把灯点亮得太早了,那么我就是自找麻烦了。
“把灯点起来,”他说。“不许争辩,帕克。当我叫你干什么事的时候,就马上去干。你懂不懂?”
“是,先生。不过,是你规定了点灯的时间。”
他站了起来。他的两条腿跟他的说话声音一样,摇摇晃晃的稳不下来。他向前倾斜着,两只手支撑在桌子上。我能够闻到他喷出来的那股子杜松子酒的气味。
“你必须学会服……服从,帕克。今天晚上你要干额外的任务。现在你把那个托盘放下来,你去把那盏灯点起来。听清楚了投有?”
我一声不响地顺从了他。灯光照在他那迟钝的脸上,那张脸由于喝饱了老酒已经变成红的了。
我冷冷地说:“就是这些事了吗,先生?那么我要去干我的事了。”
“你很高兴去探望你的朋友鲁基,是不是?我猜,你跟那个畜牲谈话,比为我干事还要轻松,对吗?”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把托盘拿了起来。“我现在可以走了吗,先生?”
“等一下。”
乌尔夫放声大笑。他拿起了他的玻璃杯,喝了一口。然后,他就把剩下来的杜松子酒全倒进了鲁基的食物里。我只是默默地看着,一句话也不说。
“去吧,”他说。“把你朋友的晚饭拿给他吧。那会使它清醒起来,使它谈话。”
我知道得非常清楚,我应该做些什么。我应该去给鲁基再做一顿新鲜晚饭。然而我却以一种厌恶的语调说:“这是一道命令吗,先生?”
他同我一样愤怒。不过,他的脾气是暴躁的,而我却是冰冷的。而且,那种杜松子酒支配了他的理智。他说:“不许争论,帕克。立刻把那东西给它吃!”
我拿起了托盘就走了出去。当然,我是鲁莽了。然而,乌尔夫却犯下了一个严重错误。我想要使他陷入困境。
“鲁基会拒绝它的食物的,”我在想。“我会报告这桩事。科学家们将会检验它的食物,他们也就会发现乌尔夫愚蠢的鬼把戏。我只需要服从给我下的命令。那时乌尔夫就会受到惩罚。”
当我走到那间栖息所的时候,我听到乌尔夫在呼叫。我走进去,放下了托盘。接着我就回到乌尔夫的房间。
“把那道命令忘掉吧,”他说。“给那畜牲准备一顿新鲜饭。”
我说:“我已经立刻就把那个托盘拿进去了。是你叫我那样干的。”
“那么再把它拿出来吧。等一等!我跟你一道去。”
我觉得懊恼了。我在想:“现在,鲁基会吃一顿新鲜饭了,我也就什么都不能报告了。”乌尔夫值勤的时候,喝酒喝得太多。那我当然可以报告。但是,尽管我憎恶他,我还是太骄傲了,以致我不愿意那样干。
我不得不帮助他戴上防护面具。他的两只手抖得太厉害了,以致无法去系那几根带子。后来他终于准备好了,我们就走了进去。乌尔夫先走了进去。接着他就突然吓得叫了起来。
鲁基的饭碗已经空了。而鲁基却平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