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这个年轻人很重要
哦,我的天啊。
没什么。接着说。不过是–看见那个精瘦的小男孩了吗,在旁边那个座位上坐着的?那个长着扇风耳,留着老式发型的人?你没看见?哦
,我想你是没看对人,米尔蒂。实际上,我觉得我也没看对;他应该是大都会歌剧院的一个临时演员,你知道,他们有时会在幕间休息的时候
出来:全套伊丽莎白时期的装束,紫红色的斗篷,长筒靴,银黑相间的紧身衣。实际上,我刚想起来–大都会歌剧院两年前就搬到上城去了,
所以,他不可能穿成那样,对吗?
你还没看见他?我不觉得奇怪。这儿的光线太不好了。听我说,他是一个老朋友–我是说,他是一个老朋友的儿子–我最好过去打声招呼
,用不了一分钟。
米尔蒂,这个年轻人很重要!我是说,他和某个很重要的人有关系。谁?世上最伟大、最出色的制片人之一,就是那个人!他–嗯–他们
–想让我–你可以把它说成是,写个剧本给他们,对,当时我不想写,但是–
不,不,你就呆在这儿。我就过去打个招呼。你接着说那个"来自火星的美丽威胁"的事;我在那边也能听见;我就过去告诉他,如果他们
需要我,就来找我。
你的10个点?当然,你会得到你的十个点。你是我的经纪人,不是吗?为什么,如果不是为了你,我可能就不会–当然,你会得到你的十
个点的。你爱怎么花,就怎么花:象牙,大猩猩,孔雀,香料,还有黎巴嫩雪松木!
你所要做的就是收集它。
接着说,米尔蒂,好吗?不知为什么,我就想在我去旁边那个座位的时候,耳朵里还能听见你的声音。那些绝妙的想法。那么独到,那么
有创意。那么真实。正好就是大众想要的。当然,人们看事情的方法不同,而你和我,我觉得咱们对他们的认识也不一样,你知道吗?那就是
为什么你是一个受人尊敬的、成功的经纪人,而我–咳,不说了。那对咱俩谁都不好。
啊?哦,没什么。我什么也没说。我正听着呢。接着说吧,我去打声招呼,表达我深深的、卑恭的歉意,向阿兰·科波里诺爵士。以前听
说过这个名字吗,米尔蒂?没有?我不会觉得奇怪。
你接着说……树枝
卡尔·爱德华·瓦格纳
一
那个用小树枝捆扎成的构架从小河边的一个小石冢上伸了出来。柯林·雷佛瑞特不解地端详着它–6根长短不一的树枝,交叉地绑在一起
,不知出于何种目的。它使他很不安地联想到了某种异形的耶稣受难十字架,他开始在心里琢磨,埋在石冢下面的会是什么东西呢?
那是在1942年的春天–战争好像变成了遥远而虚幻的事,但在他的桌子上依然摆着一张应征入伍的通知。再过几天,雷佛瑞特就要关闭他
的郊区工作室了,也不知道他是否还能回来–当他真能回来的时候,是否还能够拿起那儿的钢笔、画笔和刻刀。这也是他向纽约州北部的森林
和小河告别的时候了。在希特勒的欧洲,没有假蝇鱼竿,没有在乡间的长途跋涉。没有奥特塞利克谷那样可以垂钓的鳟鱼小溪。
曼恩小溪–在以前的地质学测量地图上是这么标注的–流淌在德鲁伊特的东南部。一座在马车时代就已经存在的古老的石桥横跨在人迹罕
至的乡间公路上,雷佛瑞特开着他的那辆"福特",很轻松地便跨过了石桥,他把车停在了路肩上。他取出鱼竿和其它钓鱼装备,把小酒瓶装在
口袋里,腰上别了一只长柄的平底铁锅。他要往下游走几英里。中午过后,他就可以吃到新鲜的鳟鱼了,说不定还有牛蛙腿呢。
这是一条非常清亮的小溪,但不太容易钓鱼,因为岸边的斜坡上长满了浓密的灌木丛,伸展开来的灌木丛挡住了人的视线,让人很难看到
开阔的水面。但当看到冒失的鳟鱼跳出水面吃他的假蝇时,雷佛瑞特的兴致高涨起来。
从桥那里顺流而下,刚开始时曼恩小溪流域是一片相当开阔的牧场,但刚走过半英里,小溪流域的土地就被废弃了,上面长满了再生的常
绿植物和低矮的野果树。再往下走一英里,低矮的树木汇入了不曾被砍伐的、茂密的森林。他知道,这片土地在多年前就被州政府收回了。
沿着小溪一路下来,雷佛瑞特注意到了从前的一段铁路路基。没有残留的铁轨和枕木,只有路基,上面长满了高大的树木。身为艺术家,
雷佛瑞特很高兴自己能看到横跨在小溪上的、如此漂亮的、用石头垒成的涵洞。在他看来,这似乎有点怪异,这条已经被遗忘的铁路一直贯穿
了前面的一片荒野。
他能想象出一个带着圆锥形烟突的、烧木柴的旧机车头,冒着蒸汽,拖着两、三节木材拖车在山谷中穿行的情形。他认定这应该是从前的"
奥斯威戈中部地区铁路线"的一段支线,在19世纪70年代的时候很突然地就被废弃了。雷佛瑞特还记得很清楚,他是从他祖父给他讲的一个故事
里知道这件事的。祖父告诉他,1871年,他在度蜜月的时候,曾坐这条线从奥特塞利克去德鲁伊特。火车在爬克拉姆山的陡坡时显得非常吃力
,他干脆就下了车,在火车旁边步行。大概就是那个陡坡使这条铁路废弃了。
当他无意中看见一面石墙上有一窄条木板,木板上还钉着几条树枝时,他隐约觉得那也许是在告诉路人,"请勿入内。"奇怪的是,虽然那
条风化的木板已经看不出有什么特征了,但那些钉子似乎都很新。雷佛瑞特开始并没有在意,但没走多远,他又看到了同样的情况。然后,又
是一个。
他搔着他的长下巴颏上的胡茬。搞不懂这是为什么。是一个恶作剧吗?但针对的是谁呢?是小孩子的游戏吗?不对,那些布置实在是太复
杂了。从艺术的角度讲,雷佛瑞特很欣赏那些巧夺天工的造型–那些计算精确的角度和长度,那些错综复杂、令人完全无法解释、甚至于令人
抓狂的设计。它们带给人的是某种很特别的、不舒服的感觉。